「難不成你連死都不怕了?」拽著她手臂的手微微施力,想要讓她清醒一些。舒殘顎副
她吃痛地變了變臉色,他見狀鬆了鬆手,卻沒有將她放開。
她松展了眉心看向與刺客廝殺的那幾個矯健的身影道:「死誰不怕,只是這裡還有為了別人的性命而不要自己命的人,皇上又可有瞧見?」
隨著她的視線望去,夜墨凝、慕容千景、慕容玉衡等人正奮不顧身地以一抵十奮勇抗敵。可是,慕容千尋不能確定她的視線是落在了他們幾人的身上還是落在了某一個人身上。
夜婉凝心裡依舊難受不已,抬起右手將左手上緊攢的手推開濡。
剛才還是心中未起一絲波瀾的慕容千尋此時心頭卻覺煩躁不堪,他一邊護著懷有身孕的馨妃,一邊又拽住她的手臂將她拉近身側:「聽到沒有,隨朕離開。」
馨妃暗暗咬了咬牙抬起楚楚可憐的雙眸對慕容千尋說道:「皇上,凝妃擔心夜將軍就隨她去吧,臣妾擔心腹中的皇兒……」
「夜婉凝!聽見沒有,隨朕離開!」慕容千尋果然是怒過上湧,馨妃的話無疑讓他猶如寒冬臘月被潑上了一盆冷水丐。
「要離開你們離開。」她也鐵青了臉拒不服軟。
慕容千尋沉了沉臉色一把拽起她將她往後拽去,夜婉凝卻怎麼都不願離開。
正在拉扯之時,突然三支冷箭迎面而來,目標卻是他們三人。
慕容千尋眼疾手快用掌風掃去了面前的一直冷箭,可是馨妃和夜婉凝卻嚇得動彈不得。夜婉凝甚至感覺到死亡是如此之近,好似就在這一刻。馨妃更是嚇得瞪大了眼眸,腦海中閃過一個不祥的預兆。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慕容千尋一個回身將夜婉凝緊緊攬進懷裡,夜婉凝一驚,她難以置信地靠在他的胸口,聽到他狂烈的心跳聲,還有那一記悶哼。
馨妃一聲尖叫,面前的冷箭被一旁的侍衛砍斷,就差一寸就可一箭穿了她的心。
「千尋……」她第一次在人前這般喚他,可是心卻被狠狠揪起。
聽不到回答,只是感受到了他真的擔心她會受到絲毫傷害。他的雙臂緊緊地環著她,讓她緊貼著他的心口,也似要給她哪怕一絲一毫的安全感。
「皇上……」一旁的侍衛大喊一聲,又聽得胡林在不遠處驚恐地大叫:「傳御醫,快傳御醫。」
馨妃驚魂未定地轉頭看向慕容千尋,只見他背上中了一箭,那冷箭還在他的皮肉中,可是他卻緊緊護著另一個女人,抬手放在自己的小腹,那裡還有她為他孕育的孩子呀,他竟是為了別的女人連自己的命都不要。
他究竟把她母子當做什麼了?
守在他們身邊的侍衛們驚得整個心都像要從口中一躍而出,雙腿開始發軟。
當他們將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慕容千尋身上時,一名刺客飛身而來單腿迎上了慕容千尋……
一旁的侍衛見之心中一驚,立刻上前欲出招,誰知身後的馨妃心一橫,大喊一聲「皇上小心」便擋在了慕容千尋的身前,刺客那一腳便生生落在了馨妃的肩膀上。
待眾人回過神來,只聽她「啊」地一聲重重倒在地上。
「馨妃娘娘……」有侍衛和宮女大呼出聲,慕容千尋神色疲倦地擁著被嚇住的夜婉凝慢慢轉過頭去,驚愕地發現馨妃的身下已經血紅一片。
夜婉凝的身子皆是僵硬,她靠著他的胸口,臉正好朝馨妃的方向,親眼看見她推開了侍衛擋在了慕容千尋身前,隨後被刺客一腳踹倒在地,而刺客則被侍衛攻其不備一劍刺死。
「來人,快來人!快傳御醫……」雖然胡林不停喊著傳御醫,可是因為他們所在之處正是廝殺之地,所以御醫已經往這裡趕過來,卻怎麼都無法到達他們面前。
「孩子……我的孩子……」馨妃感覺一股股熱流從體內流出,裘褲已經被染成一片血紅,低眸便可見地上那一灘醒目的腥紅。
慕容千尋擁著夜婉凝正要上前,可是剛踏出一步,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千尋!」夜婉凝驚呼一聲,慕容千尋便全身一軟倒在他面前,她真真切切地看到,在他倒下去的那一刻,他還看了她,眼眸中流露著不放心,還有惋惜。
她呆立在原地蒼白著臉色久久未回過神來。
剛才那生死關頭千鈞一髮之際,他竟是放開懷有龍子的馨妃而以身擋箭,在中箭之後他仍緊緊擁著她,讓她感覺她在那一刻所感受到的絕非是錯覺。
為何?他為何在那個時刻選擇救她?
喧鬧廝殺中,御醫終於在侍衛的帶領下來到了慕容千尋跟前,慕軒宸也護著夢子寒母子走近前來,卻發現慕容千尋雙唇發紫,臉色蒼白,若是他沒有猜錯,箭上有毒,而他額頭還沁著汗水,這分明是白虎國的蝕骨毒,若是不及時醫治,恐怕毒入骨髓回天乏術。
御醫丁瀝搶著給慕容千尋把脈診治,可是當他發現是中了毒且他束手無策之後,便嚇得癱倒在地。
鄒子謙見狀放下藥箱再次上前把脈,診脈過後隨之也是心中一顫,手心冒出冷冷汗水。轉眸撐開慕容千尋的眼眸,他同樣是癱倒在地。
「你們還愣著做什麼?快點救皇上啊!」胡林急得拉扯著倒坐在地上的御醫,急心火燎地生怕出點事情。
此時馨妃已經被其他御醫診治過後送回了寢宮,可是慕容千尋這邊因為沒能確定是中了什麼毒,所以誰都不敢隨便移動他,生怕毒氣攻心回天乏術了。
慕軒宸見御醫們如此,也是心頭一驚,沉聲問道:「皇上究竟如何?」
丁瀝已經被嚇得雙腿發軟動彈不得,鄒子謙深吸了一口氣後顫顫地回道:「皇上……皇上是中毒了。」
「既知是中毒,那為何不醫治?」夢子寒抱著慕元瑞問道。
夢子寒在當初也是見過了許多的大風大浪,雖然剛才被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得不知所措,可是此時已經歸於平靜,看著癱倒在地的御醫,她開口問。
鄒子謙說道:「因為無法知道皇上是中了何毒,所以無法對症治療,而且……而且皇上的毒太深……」
趕過來的陸秋瞑一聽抓著鄒子謙的衣領怒問:「就剛才那一時片刻又怎會中毒深了?你們是如何醫治的?皇上經歷多少沙場,這點小傷怎會讓皇上暈厥了?還不快治?」
「這……」鄒子謙也想盡力治好,可是這毒實在是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
慕軒宸和夢子寒對視一眼後驚覺事情不妙,那些刺客都是穿著白虎國送親侍衛的衣服,若是追查起來,他們的嫌疑豈不是最大?
夜婉凝淚眼朦朧地望著器宇軒昂的慕容千尋此時毫無生氣地躺在地上,她的整顆心都像被撕裂般疼痛,疼得快要窒息。
這裡的御醫生怕擔上半點責任,若是醫治中使得皇帝駕崩,那醫治者便要滿門抄斬,這些大家都能理解,可是若是真的放任不管,那麼慕容千尋則必死無疑。
不,他不能死!他怎麼能死?
正當大家束手無策嚎啕大哭之時,夜婉凝奮力推開御醫和跪了一地的眾人,俯下身子雙膝跪在他跟前抬起他的手臂急急替他診脈,隨後對胡林說道:「拿剪刀。」
胡林一愣,卻又立刻照做,如今只要有人敢救皇上就是讓他去死也成。
夜婉凝拿來剪刀後準備將毒箭旁邊的衣服剪開,誰知胡林立刻出聲制止道:「娘娘萬萬不可啊,那是龍袍,龍袍可箭不得啊!」
「是龍袍重要還是皇上的命重要?」她雙眸腥紅地怒斥,眾人本想開口皆被夜婉凝的一語怒斥給嚇了回去。她不再理睬,只是努力將慕容千尋再側過身來,拿著剪刀落在他那被箭射中的傷口邊將衣服剪開。
天知道她是鼓了多大的勇氣,雙手不停顫抖,可是她卻不敢停下,因為她怕自己一猶豫就會讓他失去了最佳的救治時間。
「秋瞑,快拔掉皇上身上的箭。」夜婉凝放下剪刀後吩咐道。
陸秋瞑遲疑了一下,但是從她堅定的眼神中看到了希望,他點了點頭伸手抓住那支箭,夜婉凝突然又對張德貴吩咐道:「張德貴,在錦帕上撒上雄黃止血散,並且準備在箭口,秋瞑拔箭之後必須馬上將錦帕覆在傷口上。」張德貴照做之後夜婉凝朝陸秋瞑點了點頭,當箭拔出的同時張德貴立刻將錦帕覆了上去。
夜婉凝微微鬆了口氣,可是這是治標不治本,她在陸秋瞑和慕軒宸的幫忙下又將慕容千尋翻過去讓他平躺在地上,因為她不知道他中了什麼毒,所以不敢大幅度移動他。
而慕軒宸自然是知道這個毒絕對不能大波動地搬移,但是他也不能告知這是屬於白虎國的毒,否則勢必引起兩國戰端。
夜婉凝又剪開慕容千尋胸口的衣服,隨後從鄒子謙的藥箱中取出一枚銀針紮在他的心脈處,謹防他的毒氣攻心。
只是做了幾個簡單的程序,她已經香汗淋漓,從未想到治一個病人會讓她身心俱疲,好似過了一個世紀般漫長。
「拿刀來。」她伸出滿是汗水的手心朝向鄒子謙。
鄒子謙愣了愣,從未聽過治毒還要刀的,而且他的醫藥箱中根本就沒有刀。
夜婉凝等不及他們細想,從慕容千尋身邊拿起他掉在地上的寶劍讓劍出鞘後輕輕抬起他的胳膊。
「娘娘……」胡林驚呼一聲的同時,夜婉凝一刀已經下去,慕容千尋的手腕處出現了一條長長的口子,鮮血直流。
陸秋瞑驚愕地蹲在她身旁問道:「娘娘,這是……」
雖然他信任她,可是她這般做又是為何?在這裡從未見過這樣的治毒方法,好似只聽說那些旁門左道才是如此。而且她從小都是三步不出閨門,又怎會懂得這些旁門左道的醫術?
「血、血……娘娘……皇上流血了……」胡林簡直不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龍體受損是多大的一件事情,他如此驚慌也是情有可原,可是如今眾人束手無策,也只得眼睜睜看著夜婉凝對慕容千尋動刀子。
說來也是奇跡,慕容千尋本是氣若游絲瀕臨死亡邊緣,被夜婉凝這麼一折騰竟是緩緩喘上了一口氣。
而夜婉凝的這般行為也讓一旁的夢子寒的思緒回到了當初。
記得那一年,慕軒宸為了將她從楚瑞王子手中將她奪回,他被人設計在戰場上中了毒,她就是這般以自己的寒性血滴下一碗送給他喝下,而如今,夜婉凝為了救慕容千尋一命不惜以身冒險損傷龍體放血救治,誰又說不是真情呢?
此時慕容千景等人降伏了所有刺客皆飛身而來,先前他們聽到眾人呼喊救駕,可無奈分身乏術,可是好在現在慕容千尋已有了意識。
「快帶皇上回寢宮。」夜婉凝緊緊握著慕容千尋的手顫顫開口。
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竟是這般害怕失去一個人,慌亂到比自己死還難受。
御軒宮
慕容千尋由於中了毒只能微微有些意識,可是依舊不能言語和動彈,御醫已經根據夜婉凝開的藥方煎好藥端了過來,宮女正準備接過藥碗正準備伺候他喝藥,夜婉凝想也不想便將藥碗接過去,並且端著藥碗坐到慕容千尋的床畔。
慕容千尋渾身使不出一點力氣,那箭上之毒竟是如此厲害,看著夜婉凝蒼白的臉上冒著細汗,端著藥碗的手微微顫抖著,讓他止不住心頭一熱,這樣的她,他真是第一次看到。
胡林想要將慕容千尋扶起好讓夜婉凝餵藥,可是立刻被她制止。
「皇上背上有傷,你動了會傷到他。」她只是不經意的一句話,卻已經讓慕容千尋有些難以置信。
夜婉凝蹙眉舀了一湯匙舀後遞到慕容千尋唇邊,卻發現他雖然沒有氣力抬起眼簾,那眸色卻是灼亮難掩心中驚愕。
她心中一澀,莫不是她在他心中從來都是冷血之人?
不過也算是公平,他在她心中又何嘗是個多情之人呢?
可為何今日他要為她以身擋箭?明知他自己是一國之君,他的命比誰都重要,又為何要這麼做?而且他的另一邊是他的寵妃不是?
她現在真的糊塗了,心也亂了。
湯匙中的湯藥緩緩淌進他的口中,此藥極苦,可他竟是連眉都微皺一下,只是定定地看著她,她的每一個神色變化他一絲都未曾放過。
她不知道他究竟是何化身,此時此刻病成這樣竟也能讓她心如鹿撞不敢直視他的雙眸,而即使她轉眸,她依舊能感覺到臉上有他投來的灼熱眸光。
兩人皆是沉浸在此刻的寧靜中,可是外面的嘈雜聲卻越發響了起來,原本的美好氣氛被逐漸打破。
御軒宮內不讓閒雜人等進入,故而胡林去門口看了究竟,待回來時神色有些異常。
「娘娘……」胡林輕輕叫了一聲。
「發生了何事?」夜婉凝聽到門外慕容千景好似與白虎國的宸王爺發生了爭執,便轉頭問胡林。
「娘娘,睿王爺與白虎國宸王爺起了爭執,睿王爺想要將宸王爺扣押,如此下去恐怕大事不妙。」胡林焦急地說完又轉頭看向慕容千尋,可是此時的慕容千尋不但不能動彈更是不能言語,所以現在能做主的也只有夜婉凝。
夜婉凝聞言暗吸了一口氣,何止是大事不妙,若是慕容千景真的扣押了宸王爺他們,恐怕早晚兩國會兵戎相見,屆時生靈塗炭。
白虎國和冷月國的兵力本是旗鼓相當,可是白虎國卻更是人才濟濟,而他們最多的便是武將,除卻在此的慕軒宸,白虎國的花延康花將軍也是驍勇善戰,他與慕軒宸是多年的至交好友,若是得知慕軒宸被扣押,那麼冷月國勢必難以與出身武將的花延康相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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