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漸把小屏交給毛樂言處置,毛樂言其實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置她,她曾經吸取過生人血,站在毛家的立場,是該滅了她的。但是她之前對小屏許下諾言,讓她戴罪立功後不殺她,若她殺了小屏,就是失信。
小屏被放在地牢裡,毛樂言單獨去見她,她看到毛樂言來,神情有些恐懼,喊道:「我就知道,就算我依你所言,你還是會來殺我的!梅妃所言沒錯,毛家的人真的不可信。」
毛樂言靜靜地道:「做殭屍很好麼?」
小屏愣了一下,道:「好!」
「為什麼?要吸取人血為生,哪裡及得上做人好?」毛樂言反問道。
小屏道:「我曾經也是人,但是我不快活,過著食不果腹被人欺凌的日子,我寧可做殭屍,也不想做人。」
毛樂言其實還沒想好怎麼做,聽她這樣說,也知道她一定有一段悲慘的過往。殭屍吸取人血,就像人類吃其他動物的肉一樣,其實人類更不堪,人類不是只有吃其他動物才能活下去,殭屍卻必須得吸血才能維持生命。但是,就如同殭屍吸血一般,毛家的職責是滅除吸血殭屍。小屏已經吸取過生人血,不再是其他的血可滿足她了。血腥對她的誘惑,就如同毒癮一般,無法戒掉。
她道:「我不殺你,但是也不可能放你出去吸血,你先留在我身邊,等我想好怎麼做,再告訴你。」
小屏愣愣地道:「你不殺我?」
「不知道,或許讓我見到你再吸人血,我還是會殺你!」毛樂言道。
小屏不做聲,面容有些不知所措。不吸人血?不可能的,她道:「你能不吃飯嗎?」
毛樂言沉默了一下,道:「這個問題我會解決,如今你先留在我身邊。但是不能用你現在這個模樣,因為你的樣子已經被許多人看過,大家都知道你是殺死柳盟主的兇手。」
小屏複雜地看了她一眼,毛樂言站在那裡,就無端讓她感到恐懼,只是留在她身邊,也總比死了好。
她換了一身裝扮,也換了一張臉皮,來到毛樂言的昭陽殿。毛樂言為她取了個名字叫莫顏,做她的貼身侍衛。
小舒等人見無端多了一個女子侍衛,雖然不解,但是聽毛樂言說她武功很高,小舒也使然,毛樂言就是需要個武功高強之輩在身邊保護著,最近她總是受傷,她們放心不下,如今有個侍衛貼身保護,也是好事。
柳定錦以國舅的身份下葬,柳依依處理好所有的事,回到了皇宮。她沒有先去拜見劉漸,而是先來見毛樂言。
兩人坐在內殿,許久都沒有說話。毛樂言瞧著柳依依,她臉色蒼白,眼睛浮腫,手臂上綁著白色的薄紗。大孝中的她,顯得很是脆弱,讓人瞧見了也不禁生憐。
最後,柳依依道:「無論你願意不願意,你都是武林盟主了。」
毛樂言沒想到這事兒還沒完結,她蹙眉道:「武林中高手這麼多,再推選一個不就行了嗎?只要武林盟的人繼續為朝廷所用,滅除亂黨,誰做盟主有什麼打緊的?」
「我說過,無論你願意不願意,你就是武林盟主,你若是不做,武林盟便會亂作一團,為了爭奪盟主之位為廝殺,到時候,誰顧得上去誅殺亂黨?」柳依依擔憂地道。
毛樂言也知道她說的都是實情,但是要她做什麼勞什子盟主,她懂個啥啊?她扶著額頭,糾結地道:「你容我想想。」
柳依依歎息道:「做武林盟主,有這麼為難你嗎?」
「不是為難,而是我沒有這個料,你明白嗎?」毛樂言看了她一眼道。
「我不明白,我只覺得你這樣推來推去有點矯情。多少人想當都當不上,莫非你還要武林盟的人來求你不成?」柳依依不滿地道。
「我是這個意思嗎?」毛樂言也不喜歡被人威逼,她不愛做就是不愛做,只是也知道不能怪柳依依,這件事情歸根到底,都是自己的錯,沒算計好小屏這點。想到這裡,她不禁抬頭看了莫顏一眼,莫顏別過臉,臭臭地不管她。
柳依依煩躁地道:「我也不想逼你,但是如今武林盟開始內訌,若是武林盟主繼續缺失,很快就會有爭奪的事情出現,你若果真想看到這情形出現,你就繼續躲避著吧。」說罷,她氣呼呼地走了。
毛樂言呆呆地看著她的背影,天神啊,她什麼時候躲過過?況且,她真心覺得武林盟主不好當,而她也不是這方面的料子。
「還看?你有什麼法子快說出來!」毛樂言瞪視了莫顏一眼,問道。
莫顏淡淡地道:「我不知道什麼武林盟的事情,不過你要是不想管,為什麼不找個副盟主?」
毛樂言眸光一亮,「對啊,找個人幫我管不就行了?我是盟主,我說繼續滅除亂黨,誰會不聽?」
「只是,這個副盟主選誰呢?」莫顏問道。
毛樂言想了想,「柳依依怕是不願意的,武林盟中的人我也不熟,這事兒,我還得跟柳依依商量一下才是。」
「那女人方才趾高氣揚的,你為什麼忍她?」莫顏想了想,還是不忿地道。
「有麼?」毛樂言回想了一下,柳依依雖然臉色不好,但是並沒有趾高氣揚,大概是莫顏做殭屍久了,誰對她說話都得恭恭敬敬,如今毛樂言是她主人,她見柳依依不恭謹,便覺得她態度有問題,她道:「人家剛死了哥哥,不開心是正常的。」
莫顏看了她一眼,「你與梅妃都是宮妃,梅妃說話比你有氣勢多了。」
毛樂言看了她一眼,「有氣勢又如何?人活著,不能只靠氣勢。」
莫顏嘀咕了一句:「有氣勢人家也不敢欺負你。」
毛樂言無語了,戳戳她的腦袋,走了出去。莫顏連忙追出,毛樂言停下腳步:「你跟我做什麼啊?」
「我是你的貼身侍衛,小舒說你去哪裡,我就要去哪裡。」莫顏道。
毛樂言無奈地攤手,「我去茅廁,你是不是要跟著?」
莫顏聳聳肩,「我不用去茅廁的。」堂堂吸血殭屍,淪為吸雞血的殭屍,也著實可憐。
毛樂言跟柳依依說了要選副盟主之事,柳依依開始不願意,但是後來聽毛樂言分析了一下情況,而且她確實不能分身去處理武林之事,說實話,讓她坐上盟主之位,也是柳依依自己的私心,換做其他門派的人做,她還不如讓毛樂言繼承飛龍門掌門之位,再由飛龍門的掌門也就是毛樂言出任盟主,這樣至少能保住飛龍門的勢力。她這樣做,只是不想兄長半輩子的努力付諸東流,他一死,飛龍門便沒落。再加上,她之前也確實有言在先,說只要誰殺死兇手,誰就是飛龍門的掌門,她不能讓武林中人笑飛龍門不講信譽,不信守承諾。只要毛樂言願意做盟主,即便再選一個副盟主,由其他門派的人出任,也不過是個副的,到底,正盟主還是飛龍門的人。
如此權衡利弊之下,柳依依同意了。
由於武林盟已經歸順朝廷,所以這件事情柳依依也向劉漸稟報了,劉漸對於毛樂言要做武林盟主一點都不表示意外,彷彿這件事情早他便料到了,他只略一沉吟,便道:「副盟主一事,可以進行,武林中人,大概多以武功取勝,這點朕沒有異議,但是,朕希望在不影響剿滅亂黨為前提進行,所以,這件事情全權交給莫離和慶王二人監督,你可有意見?」
毛樂言只是掛名盟主,劉漸要培養自己的親信,當然要把副盟主籠絡過來,所以,他讓慶王和莫離兩人監督,到時候,無論誰勝出,只要是由兩人頒受的副盟主,他都會出於對慶王和莫離的感激,到時候要籠絡收買,也就容易很多了。而再說,是誰做副盟主,劉漸還有其他的掌控權。
柳依依卻不知道他的心思,還道是朝廷重視武林盟的事情,心中感激,之前的芥蒂全然消失,即刻領命去辦理。
毛樂言卻是知道劉漸的心思,同時,她也覺得劉漸果然深沉,如此不著痕跡地,便把整個武林盟控制住了。
選副盟主,是以武功取勝,由各個門派的掌門或者掌門推薦一個人出來競爭,大家都以為是圓空大師的武功最高,誰料,副盟主之位,竟然落在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後生手裡,他就是崆峒派的最低輩,謝飛一親自推薦出來的徒弟沈雲清。
沈雲清今年二十六歲,進入崆峒派三年,雖然年紀比較大,但是由於入門晚,崆峒派裡他算是輩分比較低的弟子,大家都很疑惑為什麼謝飛一會推薦這麼一個不見經傳的人出來比試,這幾乎是必敗的。但是,正正是誰都沒有防備,或者可以說是看不起這個沈雲清,結果,卻被他勝出了。
副盟主落在崆峒派,謝飛一本來應該高興的,但是,他擠出的笑容卻比哭更難受。
加冕禮上,沈雲清拜見正盟主毛樂言,毛樂言授予他盟主的權力,並且當著群雄的面說出了自己的要求,要沈雲清秉承先盟主柳定錦的遺志,繼續滅除亂黨,以正民風,保百姓安居。如此冠冕堂皇的話,大家也沒有什麼不服的,畢竟是亂黨殺害了柳盟主,大家繼續剿滅亂黨,也算是為柳盟主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