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如兒用殭屍來對付她,可謂是失算的。但是毛樂言也知道,這一次只能算是僥倖,若下次,她再用其他手段,自己未必能這麼容易應付。她之所以要等到所有武林人士齊集之後才找出殭屍,是因為她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既然柳盟主死了,那亂黨定必會伺機作亂。出兵鎮壓不是明智之選,最好是讓紅衣殭屍承認自己是亂黨,然後那些武林人士便會以為柳盟主報仇為由誅殺亂黨,到時候朝廷便能不費一兵一卒就能剿滅亂黨。
劉漸也下令徹查此事,當夜但凡在皇宮出沒過的人,都要接受盤查。柳依依因為劉漸這個認真的態度而願意為朝廷向門下弟子說話。如今武林人士和門下弟子都在追查毛樂言和慶王的下落,只是這兩人像是在人間消失了一般,任他們怎麼找,都找不到兩人的下落。
毛樂言走後,幾名殭屍久久不動,月光的精華映照在她們身上,有如玉般的光澤。紅衣殭屍坐在地上,掩面久久不語,梅妃上前蹲下身子,微微歎息一聲,「如夫人對我們恩重如山。」
紅衣殭屍抬頭看著她,冷笑一聲,「你現在說得倒是輕巧,當初如夫人讓你下手,你為何推給我?」
梅妃責備道:「你還好說,若不是你貪圖鮮血,豈會被她看穿是殭屍所為?」
紅衣殭屍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她是宮中的人,又是驅魔師,你為何不早說?若你說了,我豈會貪圖那點人血?你分明是想陷害我。」
梅妃冷哼一聲,「我要陷害你何必到現在?當初若是沒有我在如夫人面前求情,你早就死了,哪裡有今天?」
「你當初為我求情,是因為當初我只是個孤苦無依的落難孤女,但是如今我在夫人面前越發得寵,你心裡就對我有了戒心,怕我早晚奪去你的地位。」紅衣殭屍狠狠地瞪著她,眸光有怒火在燃燒,只是她卻不敢輕易動手,因為,梅妃的跟她的能力不相上下。兩人若是動手起來,誰都佔不了便宜。
梅妃冷靜地看著她,眸光裡閃過一絲擔憂,「小屏,你真要承認自己是兇手?」
紅衣殭屍面容上帶著一絲執狂,有深深的恐懼藏於眼底,「我不承認又能如何?難道真的要被她殺死嗎?你沒看見她剛才是怎麼殺死小晶的嗎?你是不是很想我死?」
「你這樣做,如何對得住如夫人?」梅妃生氣地道,「你應該知道這個計劃對小王爺來說是多麼重要,既能剷除慶王和毛樂言,又能挑起武林人士跟朝廷的爭端,只要這個計劃完成,如夫人就不必再留在京城,可以和小王爺回去西南了。」
那紅衣殭屍小屏冷冷地道:「那又如何?這個計劃泡湯了,大不了再換一個計劃。而我若不承認自己是亂黨的兇手,卻是會要命的。」
梅妃伸手橫在她面前,狠道:「你敢承認,我首先不放過你。」
「你不放過我又能如何?你殺得了我嗎?」小屏淡淡地道,月華籠罩著她的身姿,紅色的衣衫在風中翻飛,十分的妖異。
旁邊那幾個殭屍沒有上前相勸,小晶的死讓她們心生震駭,她們之前從沒想過有人竟然可以如此輕而易舉地殺死她們,這個人太可怕了。小屏雖然自私點,但是到底是為了自保,況且,當日她也是為如夫人辦事才會陷入今日的境況裡。夫人雖然是她們的恩人,但是,在她們的觀念裡,沒有任何一種恩,是必須用生命去回報的。
她們並非是陳如兒的手下的人,只不過是陳如兒對她們有恩,對陳如兒十分恭敬罷了。這件事情陳如兒會讓梅妃和小屏出手,是因為知道只有她們,才能殺死柳盟主。
梅妃有些氣急敗壞,但是也找不到任何理由去說服小屏,只得惱羞成怒地道:「好,好,且看你如何面對夫人。」說罷,身子凌空飛起,轉眼便消失在山坡上空。
小屏咬咬牙,看著地上那一灘腐蝕,心中的恐懼漫生,她已經死過一次,不能再死第二次。有了這個篤定,她知道自己要配合毛樂言,就算做個背信棄義忘恩負義的人,也在所不惜。
如此這般,又過了幾日,外邊依舊沒有什麼動靜,慶王有些急了,之前毛樂言說有法子,但是至今還沒有一個可行的方案。這夜,兩人談了一會,毛樂言只一味沉默,沒有多說一句話,他便知道事情不樂觀。其實毛樂言心中也沒有十分的把握,所以不想先告知慶王,以免他一場歡喜一場空。
酒至半酣,兩人都各自回房就寢了。
在床上翻來覆去,毛樂言難以安睡,那些殭屍的來歷她沒有調查得很清楚,所以不知道她們是否會寧可丟失性命,也不願意跟她合作。
直到丑時,她才迷迷糊糊的入睡。但剛睡下,忽然被一陣存在感驚醒過來,她猛地睜開眼睛,帳幔外面站立著一個黑影,毛苑如今只有趙振宇和慶王,趙振宇不會這麼晚進來她的房間,莫非是慶王?他不是早回房睡覺了麼?
她低沉著聲音問道:「王爺?」
黑影慢慢地拉開帳幔,窗口的月光照進來,來人背著光,她看不清。但是從臉龐的輪廓和頎長的身姿可以看出,來人到底是誰。
她胸口噗噗地跳動著,帶著一絲震駭,他怎麼可能進得來?這裡她是布下結界的,沒有人可以破解,除了龍家的人外。
「你怎麼進來的?」她坐起身,沙啞著聲音問道。
來人輕輕地走近她,伸手觸摸她的臉頰,也用同樣沙啞的聲音道:「你瘦了,過得不好嗎?」
毛樂言搖搖頭,「不是,很好。你呢?」
「朕也很好,只是,想你要緊。」劉漸坐在她身邊,輕輕地擁抱她入懷。
毛樂言的臉像是被火燒一般的紅,心跳得飛快,之前在宮中,他們雖然經常見面,但是守著宮中的禮數,兩人都顯得十分生疏,恪守禮儀。再加上知道他寵幸其他妃子,她心中已經生了嫌隙,哪裡願意跟他親近?只是如今正在情況不一樣,分別了那麼久,又因為各種繁瑣的事情弄得兩人都心煩意亂,能讓兩人感到一絲溫情的,唯有想起對方的時候了。這個時候,理智是特別的薄弱。至少,在兩人心中,都不想再去想任何其他的事情,只想好好地相處一晚。
劉漸今夜出來,是下了很大的決心,這段時間他寢食難安,一直擔心毛樂言,雖然從莫離口中知道她如今暫時安全,可京城裡聚集了那麼多武林人士,個個武功高強,又勢必要誅殺她與慶王,她藏身的地方也不算安全,有時候夢迴驚醒,是因為在夢中看到她被人殺死,血流一地。如此糾結了一段日子,他還是無法安定自己的心,深夜獨自一人前來。
毛樂言還是沒有忘記他是怎麼進來的,仰頭問道:「你如何進來的?」
劉漸微微一笑,「自然是翻牆進來的,你房間門沒有鎖上,朕一推便開了。」
毛樂言有些不相信,「你翻牆進來的?有沒有什麼阻攔?就這麼輕易地進來了?」
「是啊,有什麼阻攔?你這裡的圍牆也不是很高,你不是輕看朕的武功吧?」劉漸見她一直糾結這個問題,也認真起來了。
毛樂言的心一陣恐慌,是自己的法力失效了?還是結界失效?兩者都不是好事。她搖頭沉沉地說:「我在毛苑附近都布下了機關,按理說誰都不可能進來,除非是我親自放進來的。」
劉漸一愣,「機關?但是朕進來的時候並沒有遇到任何機關。」
毛樂言從他懷中起身,披衣下地,穿鞋走出去,月光下,她的結界隱沒在空氣中,依舊存在。結界存在,他為何能進來?莫非,他懂得破解結界?只是瞧他一臉懵懂的樣子,似乎並不知道結界的存在。
「怎麼了?」劉漸尾隨在她身後,伸手摟住她的腰間,問道。
毛樂言有些混亂地搖搖頭,回頭複雜地看著他,「沒有,只是在想我布下的機關為何會沒用。」
劉漸笑了一下,「那明日再重新布過,這個應該是趙振宇的專長。」
毛樂言也虛應一笑,道:「是啊,再重新布就是了。」
兩人重新回房,夜有些涼了,深秋之後,便是初冬,如此秋冬交接的季節,天氣忽暖忽冷,所以房間內都換上了棉被。毛樂言坐在床上,劉漸也脫鞋上床抱著她,兩人就這樣靜靜地擁抱著,並沒有說什麼話。
許久,劉漸才道:「朕已經找了一個人,讓他冒認兇手,到時候,你就能洗脫嫌疑。」
毛樂言問道:「是什麼人?」
「一個隱士高人。」他沒有說太多,想必為了找這個人,他付出了很多代價。
毛樂言握住他的手,道:「這個人,先留著,給我十天的時間,或許,到時候我能找出兇手。」
劉漸瞧著她,「你說過,兇手是殭屍,你如何能找出來?而且兇手是殭屍的話,說出來也沒有人相信。」
毛樂言道:「其他人不必知道她是殭屍,只要知道她是亂黨就夠了。」
劉漸一愣,定眸看著她,「你的意思是?」
「沒錯,我要兇手自認是亂黨的人!」毛樂言一字一句地道。
劉漸眸光閃過一絲火焰,這確實是好計策,只是他隱隱有些擔憂,既然對方是殭屍,連柳定錦這樣的高手都能一招殺死,誰能降服這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