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王與毛樂言一同離開太妃處,慶王拉著她有話要問,毛樂言卻道:「我要去看看雪雁,你要不要一起去?」
慶王急忙擺手,「不去,本王還有事要做。」
「你有什麼事情如此緊要?她好歹也是你的新婚夫人。昨晚出了那樣的事情,你不是該安撫她一下嗎?」毛樂言雖然不是很喜歡雪雁,基於責任,還是要照看一下的,所以希望慶王跟她一同過去,畢竟現在雪雁想見到的不是她,而是慶王。
慶王淡淡地道:「她不是你想的那麼脆弱,昨晚她已經平復了情緒,而且,還意圖勾引本王。」
毛樂言止住腳步,臉色有些漲紅,「意圖?你們昨夜不是洞房花燭嗎?」
慶王面無表情地瞪了她一眼,「鬧出了人命,就算再無動於衷的人也不能當沒事發生過一樣吧?誰還有那心思想那方面的事情?」
毛樂言噢了一聲,也是的,到底死了人,還是因為他們婚禮的戒指出事的,總不能你有你死,我有我洞房的。
「雪雁真想勾引你?」毛樂言戲謔地看著他問道。
慶王瞪著她,「都說是了,你自己過去吧,本王要入宮一趟!」
「又入宮?今天年初九,朝廷開工了嗎?」毛樂言問道。
「本王想念皇上,一時半會離不開皇上不行麼?」慶王說罷,便要轉身而去。關於景王的事情,從毛樂言處得到這個保證,他迫不及待地要入宮跟皇上和莫離商討一下。如今是關鍵時候,怕相信了景王,最後卻發現是個陰謀。怕不相信他吧,若他真的是撤兵放棄了造反的念頭,到最後卻因為他們的懷疑而重新舉兵,豈不是自作自受?
毛樂言知道他們肯定有事要談的,她也就不阻止了,她認真地對慶王道:「據我瞭解的情況,景王是真的撤兵了,所以你們不必再懷疑什麼,專心籌備應付靜王吧,那才是你們的心腹大患。」
慶王道:「本王如何不知靜王才是心腹大患?也不瞞你,如今靜王,亂黨已經難於應付,金國最近又頻繁來犯,鎮國皇叔明日便要出發前往邊疆,這一仗,大概是在所難免了。一旦開戰,意味著兵力要再度分散,若這個時候,靜王一旦行動,朝廷將疲於應付,而亂黨也會趁虛而入,到時候是什麼局面,你可以想像一下。」
毛樂言微微歎息一聲,「今年,看來是不甚太平的一年啊!」
慶王有些欲言又止,毛樂言見他神色有異,問道:「你想說什麼?儘管說吧。」
慶王歎息道:「算了,說來無用,能讓他撤兵已經是一件大喜事,若是再妄想他交出兵權,是癡人說夢了。只是景王的兵馬驍勇善戰,若能奔赴邊疆應付金國,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毛樂言苦笑:「確實是癡心妄想啊,那些兵馬跟隨他出生入死這麼多年,是隸屬他的親兵,沒有他的命令,士兵們是不會為朝廷效力,但是正如你所說,能讓他放棄爭奪皇位已經很好了,如何還能叫他為你們效力?」
慶王有些苦惱,「其實他的兵馬也是朝廷的,但是兵權是先帝在位的時候交給他,到皇上登基的時候,又因著各種關係,無法收回兵權,如今若是皇上下令要他交出兵權,估計他就要反了。」
毛樂言若有所思地道:「世事無絕對,或許有一個人,能改變他。」
慶王眸光一閃,問道:「誰?」
毛樂言躊躇了一下,「暫時不告訴你,或許過兩天,我親自去找她,但是我不保證她會幫忙。」
慶王疑惑地看著她,「真有這個人?」
「有。」毛樂言肯定地道。
慶王瞧著她的神色,也不像是說謊。只是放眼如今天下,景王還能聽得進誰的話?
「走吧,快到靈瓏苑了,你要麼跟我進去,要麼走吧。」兩人一邊說一邊走,已經來到靈瓏苑前了。
慶王抬頭看了一下,道:「嗯,你進去吧,本王入宮。」他頓了一下,像是鼓起勇氣般問道:「你今晚等本王回來嗎?」
毛樂言瞧著他的神色,知道他想說什麼,她其實不知道他所謂的喜歡她,到底是什麼樣的一種喜歡。在她看來,喜歡一個人,心中不會再裝下另一個人,更不會隨意跟人成親。而他,口中說喜歡她,但是說完之後便立刻娶雪雁,雖然有賭氣的成分,但都三十歲的人了,還拿這些賭氣,未免太過幼稚了。
她也希望能跟他好好地談談,她想告訴他,他不懂得什麼叫愛情,他女人這麼多,興許真正愛過的,就只有寧妃。但是他和寧妃是過去式,一段感情消失了,強留住愛情的屍骸,不是一件理智的事情,但是既然已經做了,娶了她,也該尊重婚姻的承諾才是。
所以她道:「我等你回來,剛好也有些話要跟你說。」
慶王有些歡喜有些期待地點點頭,「嗯,那你進去吧。」
毛樂言靜靜地道:「嗯,你也走吧。」毛樂言轉身走進去,慶王也轉身走,剛好此時,雪雁領著小蘭出來,她只聽到毛樂言說讓慶王走,便急忙上前行禮:「妾身參見王爺!」慶王已經走出幾步遠,只當聽不見,快步離開。
雪雁失望地看著慶王的背影,猛地轉身憤怒地看著毛樂言,凌厲地問道:「你什麼意思?王爺本來是要來看我,你為什麼讓他走?」
毛樂言打量著她,她穿著一身淡紅色的襦裙,披著純白色的狐裘,臉色因為憤怒而緋紅,杏眼圓瞪,胸部因為深呼吸而微微起伏。她梳著墮馬髻,金鈿貼著髮鬢,插著一根紅黃藍寶石鑲嵌的百寶簪子,純金耳環流蘇常常垂下,微微晃動。
這個模樣,就跟一個盛寵的貴妃一般的架勢,和昔日在家的清純小妹完全不同樣了。
毛樂言淡淡地道:「他自己要走的,不是我要他走。」
「你胡說,我分明聽見你讓他離開,」雪雁氣得不輕,雙眼直冒火,「你好狠的心,今日才是我新婚第二日,你就阻止王爺來看我。爹還讓我們互相照顧,你就是這麼照顧我的嗎?」
毛樂言瞟了她一眼,道:「你覺得我能影響他的決定麼?他要來,或是要走,也不是我一句話的事。除非你覺得王爺會聽從我的話,我讓他走,他就頭也不回地走。」
毛雪雁恨恨地道:「誰知道你跟王爺說了我什麼壞話?我警告你,你雖然是我的姐姐,但是在家的時候,爹不寵愛你,你也只是我身邊的一隻狗。如今在王府裡,你是姨奶奶,我是夫人,我是大,你是小,記住你的身份,以後沒事不許到我這邊來。」
毛樂言道:「我來,是想瞭解一下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小蘭聽聞毛樂言這樣說,頓時抬起有些呆愣的臉,癡癡地道:「小春死了,小春是冤枉的。」
毛雪雁聞言,陡然回身一個耳光甩在小蘭的臉上,怒斥道:「要死了你?本夫人說過不許再提她,她已經是個死鬼,你跟她姐妹情深,我送你下去見她可好?」
毛樂言一把揪住雪雁的手,怒道:「你打她幹什麼啊?好好說不行嗎?」
雪雁一把推開她,傲然道:「她是我的人,我要打要麼,與你何干?別忘記你的身份,你昔日在家的時候,還不是一樣任我打罵?如今來到王府,你以為你高貴到哪裡去了?竟然為人強出頭,小心你姨***地位也保不住。」
聽了雪雁如此囂張的話語,毛樂言真是火冒三丈,她冷道:「相信你也知道我如今協助王妃管理府中的事務,如今我那邊不夠人用,這丫頭反正都是你的陪嫁,就過來跟我吧。」
小蘭有些惶恐地看著毛樂言,依照雪雁的個性,她一定會大發脾氣的,所以,用眼神哀求她趕緊離開,否則一會又得衝她發火了。
果真雪雁勃然大怒,狠聲道:「你敢?就算你協管府內事務,我是夫人你是姨奶奶,你也沒權利要我的人。就算去到太妃那裡,你也沒有道理。毛雪蓮,我再一次警告你,你最好不要得罪我。這王府的主事不是太妃而是王爺,王爺不喜歡你,就算太妃再寵愛你也沒用。只要我在王爺面前說你幾句話,你就吃不了兜著走。」
看著如此張牙舞爪的雪雁,毛樂言不認為她如今情緒不好到需要人安慰的地步,她拉著小蘭道:「你跟我走!」
小蘭退縮了一步,囁嚅地道:「小蘭謝謝姨***好意,但是小蘭想留在夫人身邊。」
毛樂言知道她是怕了雪雁,並非是真的想留在雪雁身邊。只是她是毛府過來的陪嫁丫頭,雪雁就算欺負她,她也無處可訴。反倒是府內派過來的下人,因有太妃的嚴令,她不敢怎麼虐待。所以毛樂言決意要把小蘭帶走,經過菈威一事之後,毛樂言知道就算有時候過分一點,也不能退讓半步。她嚴厲地看著小蘭,道:「你雖然是她的陪嫁,但是如今來了王府,就是王府的人,我既然協管王府事務,我說讓你去哪裡,你就得去哪裡。」
小蘭看著毛樂言兇惡的面容,心中一震,暗自哀歎,看來這毛府出來的姨奶奶,也是個難伺候的主,興許還比毛雪雁有過之而無不及。如今大概是姐妹兩斗氣,硬是拉著她來做磨心。
雪雁氣得臉色發青,然而也知道毛樂言說的是事實,她如今是府內的管事,要走一個丫頭,絕對有這個權利。她咬咬牙,倒不是真的捨不得小蘭,只是怕她過去之後亂說話,說出昨夜之事。所以,她咬咬唇,低聲下氣地道:「姐姐,方才是妹妹亂說話,你別放在心上。小蘭這兩年一直跟在我身邊,我跟她就像姐妹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