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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260章 又見花木蘭 文 / 鄉村原野

    當下,君臣都滿心歡悅,一刻不停地將聖旨擬了,又談論起小青山的神龜以及鄉野之事。

    趙培土忽然撇撇嘴道:「微臣那師兄啊,也該讓他多受些苦才好。陛下不知道,微臣小時候可比他聰明,也用功,可總是比不過他。那時候……」

    他說起小時候跟張楊在私塾裡讀書的情況,又扯些鄉野生活,不知不覺間,將他自己頑皮搗蛋的事越說越多,「陛下,那花婆子和柳兒娘忒不是東西了,背地裡算計我菊花姐姐,微臣便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永平帝何曾聽過這些鄉野村話!

    皇帝也是人,更是整日整年為國事操勞,偶然間聽到雞鳴犬吠、油鹽醬醋、東家長西家短的百姓生活,那是耳目一新,不住催促趙培土往下說。

    御書房外伺候的人就聽裡面君臣笑聲不斷,永平帝不住叫道:「哎呀趙卿家,你小時候實在是太頑皮了!」

    一時又說「張卿家果然老成了些,比不上趙卿家乖巧」,又問「那卿家的菊花姐姐最後嫁給誰了」。

    趙培土就笑道:「陛下怎麼忘了,菊花姐姐可不是嫁給張子易的哥哥了麼!陛下不知道啊,那年,貪官在民間搜羅民女,我們清南村的閨女都嚇得紛紛出嫁……」

    他又繪聲繪色地說起當年清輝縣令搜羅民女、欺壓百姓的事。

    永平帝聽得勃然大怒,猛拍桌案,連叫「可惡」,又追問結果如何。

    趙培土便將菊花姐姐定巧計、鄭家媳婦退縣令的事娓娓道來,他還在其中扮演了個跑腿的角色呢!

    永平帝提在嗓子眼的心才沉了下去,大大地鬆了口氣,連聲誇讚他,說「趙卿家小時候就聰慧過人,小青山果然地靈人傑。連村女都如此聰明」云云,一時又問鄭菊花的臉是如何治好的,便又是一段故事了。

    就這樣,一個追,一個講,皇帝中午留趙侍郎吃了晌午飯。然後接著聽故事,又說到掌燈時分。

    皇帝吩咐身邊太監:「傳朕口諭:讓御膳房準備,朕要留趙侍郎用晚膳。」

    太監躬身應了,傳下話去不提。

    趙培土忙起身謝過,又喝了口水潤嗓子。趁著永平帝開心,他道:「陛下聽了這麼多,也該明白微臣跟菊花姐姐之間的姐弟情分了吧。所以。張家人如何微臣不管,可是微臣一定要管菊花姐姐。菊花姐姐生第一胎的時候動過刀——她可是秦大夫行剖腹產的第二個人哪,這也是一樁大功德——如今在流地,生活艱苦,微臣擔心她承受不住、舊傷復發。」

    永平帝連連點頭道:「朕知道你的心思。你說,想要如何?」

    趙培土便道:「微臣想派兩個婆子去照顧她。」

    永平帝詫異地問:「就這樣?」

    趙培土點頭道:「就是這樣。」

    永平帝望著他暗自頷首:之所以喜歡他,就是因為他行事有度,識進退。

    「好。朕答應你了。你只管派人去伺候照顧她。唔。缺什麼藥材,只管去太醫院取。」

    「謝陛下!」

    隔日,滿朝文武都知道了永平帝對張家態度的轉變。讓那些當初彈劾張楊的人十分不安。

    可他們偏又不能出頭干預此事。

    因為,皇帝又沒下旨替張家平反,不過是命張楊開荒而已。他身為流犯。正應該努力幹活,一來贖罪,二來報效國家,若是連這個也不讓他幹,肯定要被皇帝懷疑居心不良了。

    張楊岳父等人則大為歡喜。

    永平帝見兩方人都無話可說,心情舒暢極了,自此更加寵信趙耘。

    ************

    永平十六年八月初,南雀國用價值一百萬兩白銀的贖物贖回青鸞公主後,西南邊關戰爭停歇。雖然雙方依舊在眉山駐有兵馬,但好似有默契一般,只固守各自地盤,並不曾有任何行動,甚至連探子也不會越界查探。

    這個時候,雙方誰也不想節外生枝。

    兩年後——永平十八年二月初,駐紮在眉山蜈蚣嶺的黎章因軍務去眉城見將軍顧澗,正趕上顧澗要去眉山縣城查看新軍招募情況,便隨同一塊去了。

    「此次招募新軍,以精壯為主。本將軍想把那些老弱都替換下來。這事得趕快。南邊停戰兩年了,北方一直不安定,如今南雀國休養得差不多了,又蠢蠢欲動起來。」

    在路上,顧澗對黎章略述了當前的局勢,又問他一些蜈蚣嶺的軍務佈防。

    黎章都一一答了。

    兩年過去,他歷練得更加威武沉穩,比之當年更有一番英姿。

    顧澗暗自打量他,心下十分滿意,道:「你帶兵也有三年了,回頭也去幫著看看,告訴他們該注意些什麼,防止他們招一些體弱無用的人進來充數。」

    黎章抱拳道:「末將遵命!」

    少時,一行人便到了眉山縣城外的鎮軍軍營,就見一塊不大的校場上排了兩條長龍,各色漢子正在應徵入伍。

    忽然,一隊前方響起了吵嚷聲,還夾著女子的哭喊聲,聽得兩人一愣,忙上前細看究竟。

    只見一張簡易木桌上擺著硯台和紙張,一名指揮使執筆坐在桌後,旁邊站了兩個軍士,三人正大聲呵斥隊伍最前面一個書生模樣的人。

    黎章對那書生定睛一看,頓時一呆。

    這人雖然頂上束髮,然分明就是個女子。

    穿著銀灰的交領素緞長衫,腰繫藏青絲絛,足蹬黑色方頭靴。

    個子倒也不算矮,膚白細嫩,桃腮,柳眉彎彎,水潤的圓眼,挺巧的小鼻子正對著纖巧的尖下巴。這些就不說了,那耳垂上兩個耳洞肆無忌憚地暴露著,揮舞的小拳頭也是細緻得不得了,任誰見了,也能認出她是女扮男裝。

    她旁邊還有個小小的少年,一副書僮裝束,看來是她的丫鬟。

    想想小蔥和秦淼的改裝手段。再看看眼前這拙劣的裝扮,黎章忍不住嘴角直抽,很想上前告訴她:你這樣出去比穿女裝還招人呢!

    轉頭對黎水做了個鬼臉,卻見她正滿臉不忍地看著這個女書生,想是聯繫自身,跟人家同病相憐了。

    他忙咳嗽一聲。輕輕用馬鞭捅了捅她的胳膊,故意小聲道:「阿水,你瞧她比胡指揮和魏鐵要不要白一些?」

    黎水正同情心氾濫呢,聽了他這話,差點撐不住笑出聲來。白了他一眼,嗔怪道:「大哥,這姑娘怪可憐的。別笑話人家。」

    可憐?

    黎章聽後蹙眉細打量人家,他怎麼沒覺得呢?

    難道是他殺人殺多了,心腸變硬了,所以連惻隱之心都沒了?

    就聽那指揮使喝道:「你明明就是女子,怎敢冒名頂替你爹投軍?我們若是通融,置軍法於何地?」

    那書生跺著腳、拖著哭腔喊道:「當人家想來?還不是你們把人抓來的!」

    「胡說!若你表明女子身份,他們怎會抓你?」

    「我不來,我爹身上有病。你能免了我家的兵役?」

    「那你也不能替父從軍!」

    「那我也不能讓我爹來送死!」

    顧澗看不下去了,帶著黎章等人上前問究竟。

    幾人又是一番爭論,各執一詞。

    顧澗臉一沉。命人接著挑選新軍,他則將那書生及書僮帶到一旁,命指揮使喚了此次招募新軍的軍士前來詢問。

    兩下一對證。原來是負責催役之人按名冊上門募軍的時候,這個姓周的書生得了消息,便自告奮勇地來了;再一查名冊,周家有兩個男丁,父親四十二歲,兒子十二歲,按制有一個兵役名額。

    顧澗就問道:「周姑娘,你爹真的有病?」

    那周姑娘紅著眼睛道:「當然真病了。就是不病也不成——大人,我爹是個讀書人,怎會打仗呢!若一定要服兵役,只能由小女子替父從軍了。」

    一旁的黎水脫口而出道:「那怎麼能成呢!」

    她簡直要同情死了,瞧瞧這姑娘一副文弱樣兒,若是上了戰場,那還有命在?

    她也不想想,自己當初投軍的時候,那模樣還不如人家呢!

    周姑娘聞聲不悅地看向她道:「怎麼不成?我可是會些拳腳功夫的,比我爹強多了。抓我爹來,不如讓我來,好歹還能殺幾個敵人。」

    黎章瞅著這姑娘,總覺得怪怪的,那神態,那眼神,讓他想起了鬼精鬼精的小妹妹香荽,因此「撲哧」一聲笑了。

    見眾人都奇怪地看他,周姑娘也朝他瞪眼,他忙掩飾地問道:「姑娘此來,令尊是否並不知情?」

    周姑娘張大小嘴兒,吃驚地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這一注視才發現,說話的是個英氣逼人的小將。哎呀,真是器宇不凡,那一身銀白盔甲穿在他身上,怎麼就那麼合身呢!

    他不像一般軍漢那般粗糙或者板著一張臉,他臉上掛著明朗的笑容,看了就令人舒心,禁不住就想起諸如「英武不凡、英姿勃發」這樣的詞句來。

    周姑娘望著黎章發呆了一瞬,見他笑吟吟盯著自己,忽覺說漏了嘴,忙補救道:「在下要替父分憂,當然不能讓他知道了。若是父親知道了,便是拼了老命也不許我來。你說,為人子女者,能讓尊長如此拚命嗎?」

    黎章點頭附和道:「姑娘言之有理。真是孝感動天哪!」

    周姑娘大喜,忙上前一步問道:「那你們是收下我們了?」

    不待黎章答話,那指揮使接過話頭叱道:「胡鬧!趕緊回去。本指揮無論如何也不能收你。」

    周姑娘眼珠一轉道:「那你免了我家的兵役我就走。一定要從我家招人,我就要效仿花木蘭,替父從軍。我弟弟才十二,你們抓他,太沒天理了。」

    指揮使也沒轍了,為難地看向顧澗。

    顧澗沉聲道:「回去讓你父親前來面見,若真是有病,我們自然不會為難他,當免了此次兵役。」

    很合情理的一句話,卻讓那周姑娘急了,柳眉一豎,憤憤道:「這話誰信?我們家兩個男丁,都征了好幾次了。只要我爹還健在,我弟弟沒長大,每一次徵兵都有官差上門抓人。」

    顧澗等人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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