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交代一聲,玉米的境況暫時交代到這裡。寫得細了點,那是因為這娃以後還有得折騰,不寫清楚不行啊。將來呀,張家會冒出倆玉米兒子和倆兒媳,真假難辨哪!這才有「真苞谷智斗假玉米,丑菊娘巧選賢兒媳」並一幫哥哥姐姐們被玉米惡整的情節(誰讓他們連弟弟都認不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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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淼喚了一聲不見回答,心裡一慌,手持一根火把慢慢地靠近這邊。
板栗急了,努力掙擠出幾個字:「不要……過來……」
聽他語不成調,秦淼反而來得更快了——她斷斷不能讓板栗哥哥有事。
在這時候,板栗、蟒蛇和秦淼都感覺到危險,本能地發揮出超常的拼勁。
板栗一聲狂叫,扳著蛇頭往刀口上來回割,手也用勁,嘴也用勁。手就罷了,那牙咬住刀背,隨著刀來回地動,只覺牙根一陣酸麻,霎時涕淚橫流。
蟒蛇見又來了一道火光,遂瘋狂地纏緊板栗,勒得他氣血翻湧,頭臉漲紅,手上勁就鬆了下來。
秦淼跌跌撞撞地趕過來,照見板栗被那麼粗一條蟒蛇纏得跟麻花似的,先是驚得後退一步,接著就瘋了一樣衝上前去,毫不猶豫地從袖中拔出鋼針,對板栗使勁扳著的蛇頭刺下去。
她自然是挑最柔軟的蛇眼下手了。
一擊得手,然後抽出,再刺,下針穩、準、狠,竟然沒有一絲偏差。
得了她的援手,板栗精神大振,將蛇下頜翻轉過來,喘道:「刺這裡……刺……這裡!」
這一開口。嘴裡的刀就掉下地去了。
由不得嘴巴直哆嗦,牙齒打顫——全酸倒了。
等兩人合力,將殺死的蟒蛇拖到洞口火堆旁,這才同時鬆了口氣。
板栗忽然想起什麼。看著秦淼驚道:「淼淼,你……你好了?」
秦淼哪裡好了,她從剛才的緊張恐懼中驚醒過來,一陣頭暈目眩。又後怕不已,便站立不穩。
板栗急忙上前扶住她。
秦淼靠著他嗚嗚哭道:「板栗哥哥……」
要是剛才板栗被蛇纏死了,她該怎麼辦?
板栗也是渾身虛脫,半扶半抱著少女。將她攙進洞坐下。好一番安慰,又誇道:「淼淼,你好能幹!今兒可是救了我一命。從此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了。」
秦淼被他逗得破涕為笑。她也為自己剛才的舉動詫異:這要是平常,見了這蛇那還不嚇死了?
「可見人的本事都潛藏著,須得關鍵時刻激發出來才成。」
板栗看著秦淼,雙目燁燁生輝——淼淼,為了他緊張、擔憂,忘了害怕,決然跟一條蟒蛇拚命……
秦淼也眼不眨地看著他。生怕眨眼後他就消失了。
兩人忽然同時一笑,轉頭一齊望向青冥碧海中的那輪半月,親密中更多了一份相知、一份坦然。
「將來我要是把這事告訴葫蘆哥哥,他一准不相信。」板栗打趣道。
秦淼無力地靠在他肩膀上,仲怔不已:將來……葫蘆哥哥……
忍著心疼,她強笑道:「信不信的,我也再不能來第二回了。」
板栗直起身子,振奮道:「誰說的?我馬上把這蛇剝皮,用蛇肉熬湯,好好幫你補補。等你養好了身子,咱們大殺四方,到時候,飛禽走獸見了咱們就躲。」
秦淼見他這樣高興,便道:「你就去弄,我來指點你做湯。我還真有點饞了。」
月色下,板栗健步如飛,在溪邊和山洞之間奔來奔去;土灶上的砂鍋飄出陣陣香氣,秦淼靠在山壁上,目光隨著他的身形移動,月光在她臉上撒下一層清輝……
距離這個山谷兩百里外的山林裡,小蔥正靠在一棵大樹上合目安眠。忽地感覺全身被一股大力勒緊,令她透不過氣來。
「哥哥……哥哥……」
她拚命地掙扎,喃喃地叫喊。
忽地身子一歪,有懸空跌落的感覺。
她伸手胡亂抓去,抱住了樹幹,也從睡夢中掙醒過來,脫離了那份勒緊的桎梏。
抹了一把驚出的冷汗,她重新在樹上靠好,仰頭看半月當空,清輝傾瀉,透過樹隙灑在自己身上,斑斑點點。
她呆望了好一會,又對另一棵樹上看了看,黑乎乎的一團看不清。
「我要去找哥哥,不能帶著你。跟著我,你也會被連累的。將來,若是有機會,再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她眼中閃過堅毅,不再猶豫,從樹上輕輕地下來,眼耳俱張,小心地踏入叢林深處。
剛才那棵樹幹上,一個黑影眼睜睜地看著她消失在月色下的山林中,無力地張張嘴,終究還是沒有叫喊。
她若是不想帶自己,喊也是沒有用的。
小蔥也不知往哪去,只憑著自己的感覺在山林中穿行。走累了,就找了棵樹爬上去歇息;天明,接著又滿樹林亂轉,整天都在山林裡轉悠。
一次被蛇咬,兩次跟狼鬥,連老虎都碰見一回,大殺了一氣,鬥不過,情急之下攀上樹跳水跑了。
翻高山,越峽谷,趟山溪,將自己置身於生死的考驗之下。
這樣拚命,一是著急找哥哥和淼淼,二是跟板栗的想法一樣——為了歷練,對自己進行嚴酷的訓練。
她知道,憑自己目前這樣子,真投入軍隊,能不能生存下去,可是難說,她必須把以前的武功撿起來。
她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希望憑借醫術在軍隊中立足。既然有人追殺他們兄妹,那麼,人家怎會不知張家大姑娘是個大夫呢?
她,不能再暴露自己的醫術。
四天後,小蔥還是沒有找到哥哥和秦淼。
哥哥在哪裡呢?
「淼淼,你就當這狼要吃了葫蘆哥哥,你一定不能饒了它。」
在一處密林內,板栗看著秦淼跟一頭狼對峙。他卻不上前幫忙,而是在一旁戒備指點,讓她單獨鬥狼。
秦淼一手握住匕首,一手握著一根鋼針。盯著那齜牙咧嘴的狼,小腿直打顫。
真是怪了,那天晚上面對蟒蛇的時候,她怎麼就一點都沒猶豫呢?那時候。她可是還在生病呢!
耳聽得板栗喊聲,她「咕咚」吞了下口水,心想板栗哥哥就在旁邊看著,還能讓她出事?
便把心一橫。尖叫一聲,惡狠狠地撲向那頭狼。
結果,這畜生也很識時務。見秦淼這樣凶。旁邊還有一個幫手,居然掉頭就跑,三兩下竄入深林中不見了。
秦淼鼓足了勁衝過去,卻撲了個空,愕然愣在當地。
板栗也一愣,接著跺腳大笑:「你瞧,連畜生都這樣。你要是強了,它就怕你。人也是這樣。」
秦淼精神一鬆,一屁股跌坐在草地上,手裡的匕首掉到草叢中。
板栗忙上前扶起她,道:「淼淼,林子裡不能隨便坐的。要是坐在一隻蜈蚣身上,叫它咬一口,那不是麻煩。走,過去那邊歇著。」
淼淼聞言嚇了一跳,忙不迭地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跟板栗去了一塊乾淨的崖石上坐下。
板栗掏出一塊烤好的熟肉,遞給她吃,又遞過竹筒讓她喝水。
「我仔細想過了,既然有人追殺我和妹妹,想必早就弄清了我們的底細,你和小蔥若是以大夫的身份出現,很容易被人認出來,要裝作不懂醫才行。」
板栗諄諄告誡秦淼,說她光女扮男裝還不妥,還要隱藏自己的手藝,隨軍大夫是肯定不能幹的了。
他歎息說若是能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將秦淼安置下來就好了。
聽了這話,秦淼急忙道:「我一定好好跟你學。板栗哥哥,你不能丟下我一個人。我……這外面哪裡有安全的地方?我一個女孩子,又不如師姐機靈,安全的地方我呆著也危險。」
她心慌不已,乾脆撒賴起來。
板栗忙安慰她,說他不會單獨丟下她的,不然將來要怎麼跟秦大夫和葫蘆哥哥交代?
秦淼這才心安。
她最近身子恢復不錯,板栗又變著法兒開解鼓勵她,等她稍好些,又帶著她在山上找尋各種山珍野味慢慢調補,便漸漸好起來。
板栗安撫了秦淼,心裡卻在發愁:自己是要去投軍的,難道要把秦淼也帶入軍中?
淼淼肯定不能做隨軍大夫了,若要帶著她,勢必要跟著他一起投軍。只是整日跟軍漢們呆在一處,諸多不便,要想不為人察知,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且秦淼不善偽裝機變,若是小蔥,這事就容易許多。
想到妹妹,他心裡又著急起來:也不知她能不能想到隱藏醫術這一點,若還是跑去做隨軍大夫,那可是很危險的。
他歎了口氣,帶著秦淼在山林裡到處轉悠,一邊歷練身手,一邊尋找小蔥。
在山中歷練兩個月後,他們沒有找到小蔥,只得直接投往西南去了。
七月底,板栗化名黎章,秦淼化名黎水,偽裝成一對兄弟,來到西南岷州的豐縣,在一個小山村落腳。
「黎水,這件給你。爹再幫你哥編一件。」
傍晚,在一間農家小院裡,一個皮膚黝黑、滿臉溝壑的老漢坐在小矮凳上編製衣甲,腳邊筐裡放了許多煮過剝了皮的細籐。
他將一件籐編的背心遞給一個臉色蠟黃、顴骨上生了片疤痕的少年,接著又低頭編了起來。
少年接過那件背心,用手掂了掂,又摸了摸,仔細看著那細密的紋理,禁不住兩眼放光,「爹,你手藝真是太好了。」
老漢張開缺了顆門牙的嘴笑道:「老了,眼神也不好了。這才兩層,往常我都是編三層,穿在身上,刀子砍不破,箭也射不穿,好賣的很。」
少年興奮地說道:「我去讓大哥瞧瞧。」
說完,飛奔向後院,嘴裡大喊道:「大哥,大哥,爹編好了。你瞧——」
黎章,也就是改名後的板栗,正在後院裡練武。聽見聲音,停下手中的長槍,看著飛奔而來的少年,微微一笑道:「黎水!」
黎水,即秦淼跑過去,放低聲音,神秘地說道:「板……大哥,這籐甲真的很好,又輕又密,抵得過鐵甲了。爹說,刀砍不破,箭也射不穿呢!」
板栗接過那件籐編背心,撫摸觀看了好一會,目光炯炯地說道:「準備差不多了,咱們該去投軍了。黎水,你可害怕?」
秦淼堅定地說道:「我不怕。我要跟你一塊去,我不要一個人留在這。不然,哪天被人抓了壯丁,還是躲不過,還不能跟你在一起,不如早些跟你一塊去倒好。」
今天有三更,下更十一點五十。明天和後天有事請假,都只有一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