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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096章 對鏡理紅妝 文 / 鄉村原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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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幫小的都在正屋翻看禮物,不在這邊,就鄭老太太在旁邊,急忙問是咋回事。

    板栗就把在街上遇見兩窮小子的事說了,「外婆你是沒瞧見,穿的破還不算啥,那頭髮——就跟雞窩似的;那手胳膊、頸脖子,也不曉得塗了啥,比烏龜爪子還黑;還有這眼睛毛、這眉毛,都剪了。你瞧這眼睛毛,跟那田里的稻茬樁子似的。我要是把他們當妹妹和淼淼,我不是腦子有病麼?」

    葫蘆也點頭,說做夢也不會想到。

    他不住打量兩人,實在無法將眼前的小女娃跟先前那兩個邋遢要飯的聯繫起來。

    小蔥和秦淼見兩人那副驚詫和忍無可忍的模樣,停下筷子,笑得前仰後合。

    那神情,竟然頗為得意。

    她倆這會兒穿了一身粗布衣裳,如同窮家小戶的村姑,頭髮也梳成往日的垂寰發,因身材長高不少,越發顯得出挑了。

    只是膚色卻不大好,黑了好些不說,臉上還有些起皴,沒了往日的水潤。

    葫蘆納悶地問道:「你們當時幹啥不說出來哩,成心逗我們?」

    小蔥喝了口湯道:「誰想逗你們了?我們本來就是改了裝在外走的。跟著陳老大夫回來,還沒來得及換衣裳,在鋪子裡買包子吃,我就看見哥哥騎馬過來了。我一高興,就衝過去,都忘了自個不是原來的模樣了,聲音也改了,就讓嚴師傅給攔住了。我當時不說,是不想這事被人知道,回頭又不知被傳成啥樣。」

    板栗點頭道:「是不能讓人知道。」

    鄭老太太聽了可心疼了,立即把小蔥埋怨一通,又問她們是不是一直這麼在外要飯乞討過日子。

    秦淼撲哧一聲笑了。道:「鄭奶奶,沒那回事。我們是大夫,自然是要幫人治病了,怎會去要飯呢!」

    板栗皺眉道:「就你們先前那樣子,誰會放心讓你們治病?」

    兩人已經吃完了飯,就解釋起來。

    原來。她們扮成小子跟著陳大夫,除了採藥外,遇見莊戶鄉屯,就進去幫人治病。先治小病,也不要錢。等人家接受他們了,才露出真正的手段,名聲自然也就傳出去了。

    就這麼的。一個地方大概要住一兩個月,跑了好些地方,很是長了些見識。

    小蔥感歎道:「要不是怕家裡擔心,我都還想在外多轉兩年。這樣的機會,往後怕是再也不會有了。」

    說完想起剛才的事,心裡隱隱不舒服:這一次回來,等待她的,就是嫁人了吧!

    秦淼也道:「怪不得我爹跟我娘雖然平常管我嚴。卻許我出去遊歷,真正長見識。我們才跑了這麼一點地方,對爹教的那些東西。體會就不一樣。」

    小蔥對她道:「趁著咱們還小,往後就在濟世堂坐堂吧。還能幫人看幾年病,等……再過幾年。連坐堂也不能夠了。」

    秦淼連連點頭。

    兩個小女娃尚未洗去風塵,就籌劃起下一步來,那目中流露的熱忱,表現出對醫道前所未有地執著。

    這一次,鄭老太太出乎意料的沒有埋怨她們,而是摸著小蔥的頭,慈祥地笑道:「你倆有這份心,往後會有好報的,菩薩會保佑你們的。瞧,在外呆了兩年,雖然吃了些苦,不是好手好腳的回來了?幫人治病,那是積德的好事兒。」

    板栗跟葫蘆對視一眼,覺得跟妹妹和秦淼比起來,他們好吃好睡的,跟在家一樣過日子,實在是談不上吃苦。

    等回到正屋,小蔥才說了跟胡鎮衝突的事,還說這個人怕是要來書院讀書,往後村裡怕是不能清靜了。

    板栗跟葫蘆聽了大怒,越發後悔不已:先前要是再多問一句,不就把妹妹帶回來了,哪會有後來的事。

    鄭青木沉聲道:「往後小心些。先不要說這事了,讓人送他們家去。家裡怕是都等急了哩。」

    鄭老太太也道:「本當要留你倆在這住一晚的,可是你爺爺奶奶爹娘怕是在家望著哩。還是早些回去,好讓他們放心。淼淼也快些家去,我先讓人給你爹娘送了信兒,說吃了飯就送你回去的,他們准等著哩。」

    又催葫蘆去歇息,不許再跟弟妹們鬧,有啥話明兒再說。

    板栗等人各自答應著,遂上車去了。

    回到張家已經是戌時末,一家人都等著,只有玉米年紀小,早早地睡了。

    見面又是一番哄鬧歡笑,將鄭家的情形又上演了一遍,也無需贅述。

    一夜無話,第二日清晨,放鬆了身心的小蔥起遲了,醒來已經天光大亮。

    她靜靜地仰躺著,耳聽得月洞門外響起輕輕的腳步聲,便知道是小草進來了。

    這是一個陰天,窗戶上透入的光亮並不像晴天那般耀眼,外邊傳來一兩聲鳥叫,跟冬日一般蕭索單調。

    若是春夏的話,這時候滿耳都是各種鳥鳴,歡快嘹亮,充滿生氣,讓人心情跟著激動。

    她漫無目的地想了一會,才坐起身,揉揉有些粗糙的臉頰,穿衣下地,來到外間梳妝台前坐下。

    「小草,你咋來這麼早?」

    小草見她出來了,忙將洗漱的東西端進來,伺候她洗漱,

    一邊嘴裡答道:「不早了,是姑娘比往常起來晚了。姑娘昨兒累壞了吧?」

    小蔥見她弄這些,愣了一下,並未回答,忙低頭洗漱。

    待她洗完,小草端了水出去潑了,又端來一隻碗放到桌上,說道:「姑娘,這是人奶,是在葡萄姑姑那弄來的。我煮過一遍了。於嬤嬤說,姑娘臉上這樣子,得好好養些日子才成,用人奶擦最好了。」

    說著話,麻利地用塊大布巾圍在小蔥胸前,跟著就端起碗,用一隻綁了白色棉布的竹籤,沾了那白色的奶液輕輕地往小蔥臉上塗。

    一邊塗,一邊說要是夏天就好了,用黃瓜片貼幾次,那皮膚就水嫩嫩的。

    待塗完後,用塊布巾將流到下巴上的奶水擦去,又道:「我先幫姑娘梳頭。等頭梳好了,這臉上的奶也能擦乾淨了。」

    看著小草動作迅速、手指靈活地在頭上挽了個百合髻,又打開妝盒,挑出一隻鑲綠玉的翠鈿簪在前面,小蔥已經說不出話來。

    她愣愣地任由小女娃折騰,等她弄好了,方才看著銅鏡中清爽的少女,怪異地問道:「小草,你這是……」

    今兒早上,她把自己當成大小姐伺候了。

    還有,她做的那個順溜,若不是往常她從不讓小女娃近身伺候自己,還以為她是做慣了的呢。

    小草抿嘴笑道:「這是於嬤嬤教的。姑娘,你就讓我試試麼。我學了一年多,姑娘沒回來,有心也沒處使。」

    小蔥問:「於嬤嬤是哪個?」

    小草道:「於嬤嬤是二太太送來的。是太太特地寫信給二太太,讓送來教姑娘們規矩禮數的。」

    小蔥心下恍然,便不再問。

    娘這麼做肯定有她的道理,斷不會為了跟人攀比而學這個,只怕還是為了讓她們姊妹多瞭解些規矩禮儀。

    等清洗完畢,小草又從妝盒裡拿出個小瓷瓶,用扁簪子挑了些白霜幫姑娘搽了,再簡單描了眉毛,然後退一步,端詳自家姑娘。

    她對自己的手藝還算滿意,又覺得姑娘臉上雖然糙,但顏色還不錯,嘴唇也紅潤,不用另外塗胭脂搽口紅了,就像姑娘常說的,自然些更好。

    不過,她瞅著自家姑娘那眼睛,有些疑惑地問道:「姑娘這眼睛咋了?不大對勁哩!」

    小蔥眨眨眼睛,笑道:「過些日子就好了。」

    眼睫毛剪得跟秋後的稻茬樁子似的,能對勁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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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早飯的時候,全家齊聚廳堂。

    張大栓兩口子笑得合不攏嘴,一人扯著板栗,一人拉住小蔥,問不完的話,說不完的事,不肯放他們別處坐。

    山芋和香荽想跟哥哥姐姐親近,只得也湊過來,遷就爺爺奶奶。

    鄭氏看著長身玉立的板栗,只比張槐矮一點,小蔥也已經跟自己一般高,只覺得心裡的歡喜如同水泡一般翻騰不止。

    好久沒有這種激動的感覺了?

    兩年前她居然覺得煩惱,如今再不會了。

    吾家子女初長成,應該歡喜才是,既然這兒的婚姻是包辦,那她就費些心,擦亮眼睛、抖擻精神來挑選兒媳婦和女婿好了。

    笑鬧中,紅椒牽著個兩三歲的小男娃朝板栗跟小蔥走過去。

    小娃兒腦頂上黑黝黝一塊頭髮,四周剃得精光,露出泛青的頭皮,自打進門,黑亮的眼睛就盯著板栗跟小蔥不放。

    二姐姐說這是大哥和大姐,但對他來說,還是陌生人。

    來到眾人面前,紅椒低頭道:「玉米,這是大哥和大姐姐,你咋不曉得喊人哩?往常不是常說,好想大哥跟大姐姐的麼?」

    小蔥瞅著這小不點,生下來才幾斤的肉團,如今長這麼大了,不禁心裡一陣柔軟。

    她起身上前,彎腰用手撐著膝蓋,對著小娃兒臉問道:「玉米,咋沒戴頂帽子哩?大早上的,天也冷,空著頭,回頭涼了可不好。」

    玉米眨巴兩下眼睛,過了一會才道:「你沒給我做帽子?二姐姐不是說,大姐姐肯定會幫我做好看的帽子麼?」轉向板栗,「說大哥會給我買好玩的東西。」

    見兩人均是一臉呆滯,小娃兒疑惑地問道:「啥都沒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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