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想讓容生去一趟京城。不知你可否願意?」尉遲來找崔大人,說的就是這件事。
按理來講本身用不著跟崔大人打招呼,可董小漫卻說:「榮生事崔大人的命根子,最為疼惜也最擔心咱們不看重容生。咱們要讓他知道,咱們的誠意的。」
二郎也點頭:「你說的不錯,他也清楚咱們做出這些可不單單為了我在裡面過得衣食無憂而已。」
董小漫抬眼看著二郎一臉的絡腮鬍:「那他可是有透出什麼給你?」
二郎輕哼:「就從他同意將容生加入,不已經代表著他已經同意了麼?具體時機,還得看咱們的意思。」
果然崔大人對尉遲道:「這個你不用詢問我,我把容生交給你們,自然是放心的。」
尉遲笑道:「我是擔心大人不放心容生出遠門,畢竟是他一個人帶著這批貨物親自教給貴客。」
崔大人楞道:「他一個人去?」
尉遲點頭道:「當然了,買家就是京城裡的貴人。上面的東家發話了,讓我們自己送過去就行了。那買家是要了虎皮據說給朝中的貴人送去的,我們尋常百姓自然是沒見過世面的。大人乃朝中官員,自然比我們強上許多。所以提議來請大人提點一番,你看?」
崔大人此時心裡開始不淡定了,這京城雖說到處都是官員沒什麼稀奇。可是那畢竟是天子腳下,若是兒子遇見了什麼貴人將來對家裡也是非常有用的。
這樣的好處,董家給了自己看來是要回報的時候了。
崔大人瞇著眼睛道:「你準備什麼時候讓容生去?」
尉遲笑呵呵道:「我這邊要準備一番,趕在下雪前回來是最好不過的。」
崔大人死死地盯著尉遲,半天不吭聲。忽的笑道:「好啊,好啊。那就好好準備,趕在下雪之前回來最合適不過了。天寒地凍的他娘也擔心咧。」
董家人走後,崔大人一個人坐在房間裡喝著酒。心裡百轉千回暗道:容生啊容生,你可知你爹我是入了險境了。你可要爭氣啊,福禍只在一席之間啊。
隨後崔大人對著外頭喊道:「去把徐明給我叫來!」
馬車上瑋兒懊惱的對著董小漫道:「娘。你跟爹有什麼預謀不跟我說?」
董小漫摟著瑋兒道:「孩子,咱們等不了你爹平冤昭雪的那一日了。日後別人都會認為你是殺人兇手的孩子,你會不會覺得抬不起頭來?」
瑋兒無所謂的撇撇嘴:「我才不在乎呢,誰要是敢在我面前這麼說。我就揍他!」
董小漫抿嘴笑了笑:瑋兒的嫉惡如仇,純淨善良。這樣的孩子到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只在乎對自己重要的人。這一點珠兒是一輩子也比不了,她被世俗蒙蔽了雙眼。日後怕是會吃很多苦頭了。
董小漫俯身在瑋兒耳畔說了自己的計劃,瑋兒越聽眼睛瞪得越大。轉過頭看著母親一臉的興奮:「這事兒有幾成的把握?」
「我來之前有七成,現在有九成的把握。」就看老天爺給不給我這個機會。讓我翻身了。董小漫看向馬車窗外。輕啟嘴角:這樣的美景,可沒有幾日的看頭了……
準備的日子總是異常的充實,崔容生順利的去了京城。到了京城按照找了客棧住下,再去梅鴻彥給的地址報上梅家名號。很快就將事情辦妥,容生還見了梅家在京城的幾個管事。
但是銀子怎麼辦?因為容生身邊只帶了兩個人,因為是第一次出遠門又要帶著這麼多的錢自然心裡很不踏實。
崔大人想了一個辦法,三個人出了官道之後輪流當官差跟犯人。反正他本身就是做這個的。自然也不去忌諱那麼多事情。只要活命就是好的,誰還會在意兆頭的問題。
三個人這稀奇的打扮,自然不會有人懷疑是喬裝打扮了。大家能想到的都是乞丐、商人、獵戶、樵夫誰會想到要晦氣的當個犯人去。
說來老天也夠給董小漫的面子,容生平安順利的回來之後的第六天,氣溫才開始驟然下降。
分了錢的容生幹勁也足,見到了京城裡大商號的管事之後,容生的心開始不淡定起來。彷彿人生當中有了盼頭一樣,連喘氣都跟從前不一樣了。
這一日,容生在遼州城做東邀董家人去做客。
董小漫自然是不會去的,一來不喜歡這樣的場合二來也不想打草驚蛇。這樣的事情就由尉遲帶著瑋兒去了,進了門一看還有崔大人也在場。
四個男人喝的東倒西歪,推杯換盞之間崔大人大著舌頭道:「我今天特別高興,我們家,我們家容生頭一次,頭一次這麼孝敬我。給我買了好些東西孝敬我,還跟我說了好些話。」
「你們要幹啥,說,淨管說,我,我肯定沒二話。」雖然最不可信的就是酒桌上的承諾,但也有一句話叫酒後吐真言。
尉遲暗爽一切都準備妥當,面上卻裝著微醺的樣子道:「容生天生就是做生意的好料子,以後肯定本事著呢。」
遼東城的大雪好像一輩子都不會下一般,平時多的要人心煩凍死個人。如今想要做點事兒的時候,偏偏卻一片雪花都懶得落下。
「徐明啊,這眼看就要下雪了。下了雪礦就更不好挖了,今天晚點收工多幹一些。」崔大人下了命令之後,帶著徐明往礦上走去。
到了下午天就開始陰起來,慢慢的開始下起了大雪。留守的犯人們開始做起了飯,二郎則是在一旁熬著熱湯。
錢四兒一手撩開棉簾子,看著霧氣騰騰的廚房大喊道:「都給我麻溜一些,今兒個下工晚,都給我準備好了熱熱乎乎的。到時候凍死哪個,別到了下面跟閻王討你們的命。」
自從前一段時間他媳婦兒鬧了一通之後,崔大人就開始不待見他。這裡的人也勢力,看見崔大人不待見他自然會到處打聽。一聽原來錢四兒表面上對張成武不屑,暗地裡仗著一個村的沒少打秋風。
現在好處沒的撈了,又想方設法的將人家攆出去。這要是他們家人走了,他們還能隔三差五的改善改善伙食?
就單純的衝著肚子,也就不疏遠了他。錢四兒在工作的地方事事不順心,想來想去都怨自己的媳婦兒,也怨這個殺天刀張成武。
越看他那比別人都壯碩的身子骨越生氣,心想就你們家特殊。本來下三濫的朝廷命犯,到這裡還當上大爺專門有人伺候你了。
「姓張的,別以為你從前是個人物老子就怕你了。我告訴你,咱們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哼,你殺了人自然要遭報應的。我看哪天你就成了這灶台裡的一把柴火,哈哈,燒的溜乾淨啊。」在場的犯人們都嫌錢四兒招人煩,只要他在必定沒什麼好事兒。
從前他就不允許張家兄弟給他們吃的,後來只有到徐大人上工的時候才會有點好處。他平日裡欺負張家兄弟,大家都看在眼裡咧。如今這麼咒人,實在是過分的很。
「兄弟,莫生氣,等老子有機會一定搧了他。」平日裡跟二郎交好的名叫天生的人說道。
天生沒有姓只有名字,他還有一個弟弟叫天養。兩個人吃百家飯長大,故而叫天生天養。兩個人都是有名的江洋大盜,當年身手了得。後因為天生負傷被捕,這才被發配到遼東來。
二郎心裡盤算著計劃,並沒有將錢四兒當回事兒。越要開始做事,就越發的冷靜起來。
今天下雪崔大人偏要將時間延長,就是再給自己機會。一下雪逃跑的腳印都會被掩蓋住,而且天陰的厲害也不會被人發現。
二郎將藏在暗處事先準備好的屍體放好,再往外看了看哨崗。崔大人儼然是知道的,今天撤出去的人非常的多。
做好飯之後留守的人開始吃飯,二郎留在廚房裡將頭一天準備好的酒撒到地上。
趁著人少的空當,一把火就將廚房點了起來。然後趁著人們還沒發現的時候,迅速的將事先準備好的獄卒衣服穿了起來。
因為天冷還將帽子跟臉圍的嚴嚴實實的,然後開始尖著嗓子喊:「不好啦,著火啦,快來人吶!」
錢四兒很快就衝了出來,看見廚房的熊熊大火大罵道:「我就知道你個龜孫子是個短命鬼,怎麼不燒死你呢!」然後憤怒的招呼著人打水救火,二郎穿著獄卒衣服慌慌張張的跑到門口喊道:「兄弟,著火了,快救火啊。」
看門的果然急急忙忙的去救火,二郎趕緊開了門往外跑。
跑了不遠就聽見有人喊:「不好,有犯人要跑啦。快,快,快抓人啊。」
二郎不確定是不是自己,死命的跑到高處往後看,原來是有犯人看見亂成一套就想著往外跑。可是一來穿的單薄又是統一的衣服十分扎眼,二來平日裡吃的就不好也沒什麼力氣。直接被錢四兒給抓了起來,二郎不知道錢四兒是不是看見了自己,只知道自己得趕緊跑。
誰料跑著跑著就聽見後面有人喊:「我看你往哪跑!」還沒等二郎反應過來,就被人一個猛子翻到了雪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