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卓的出現,無異於將嚴小花推入了無望的深淵,漆黑、冰冷、無奈、絕望。「這麼沒風度。」嚴小花知道輸不起的男人很多,但有必要從暗地裡下手嗎?寫投訴信虧他想得出來,不過打電話怕是一項失策吧!
嚴小花的嘴邊飄出一絲冷笑,她本來還愁找不到人,現在倒好有人主動的冒泡了,他就這麼想等著被她修理?嚴小花的臉上有一絲的玩味,不知平靜的日子是否過了很久,她已經快忘記了自己曾是隊伍裡最優秀的女人,而現在有人在挑釁,她能不接招嗎?
她在紙上慢慢的劃著,分析著徐卓的動機,他為什麼要寫匿名信,為什麼要打電話告訴她,他的目的是什麼?
現在嚴小花有些後悔沒有接徐卓的電話了,如果接的話可能會知道他真正的目的,而用不著此刻她在胡亂的猜測。「失策。」不過,這條小魚會咬她的鉤。
電話事件過了一天之後,嚴小花開始了暗地裡調查徐卓的資料。
嚴小花坐著電腦前,下拉著那些長長的榮譽,臉上沒有半分氣色,不過在大學那一欄裡,有個休學引起了嚴小花的注意。她準備針對這一條展開調查,先給徐卓的班主任打去了電話詢問了原因,又去徐家明察暗訪了一番。查到了一個徐卓進過『精神病院』的消息,這對嚴小花來說是個大突破,徐卓這人精神狀態不穩,所以導致他有這麼瘋狂的行為?當然這也是嚴小花的猜想。
回到家之後,慇勤對她的晚歸很不滿意,但是她奔走了一天,實在太累了,不想把這樣的情緒傳染給慇勤。
「今天加班了?」
「有點事。」
「也沒必要熬到現在。」
「知道了。」
那晚,嚴小花睡得很死。第二天又繼續跟蹤徐卓,他的大部分時間都在醫院,但是他會在下班後去一個地方。
嚴小花抬頭望著那金字招牌——精神病院。
徐卓來這裡做什麼?嚴小花百思不得其解,但也不好再跟下去,只好等著徐卓出來再說。為了不讓徐卓覺察到被人跟蹤,嚴小花躲得遠遠的,一直到徐卓出了精神病院,她才殺進去。
她假裝自己是來找徐卓的,拉住一個過路的護士問道:「你好,我是來找徐卓的,請問他還在嗎?」
護士對那位徐卓似乎有點印象,「你說得是那個戴著方方眼鏡的徐卓嗎?」
「對!」
「他經常來看這裡的病人,我們有點熟悉,是個很有愛心的醫生,聽說他大學同學得了精神病一直住在我們這裡,經常買東西來看他。」
此時,有一位中年女性,燙著波浪捲的短髮,手裡正提著一袋水果,從兩人面前走過去。
護士說:「那就是徐卓看望的同學的媽媽。」
「謝謝。」
嚴小花與那位母親套著熱乎,卻意外的遭受到冷遇。
唐媽媽斜眼對著嚴小花道:「你是徐卓的什麼人?」
「一個朋友。」嚴小花雲淡風輕的說著。
「那我勸你還是不要跟那種人來往,小姐,我言盡於此。」唐媽媽似乎不想多說,但這更加勾起了嚴小花的興趣,她知道這其中必定有她感興趣的東西。
「那您總得告訴我為什麼呀?」
「他是一個禽獸,要不是他我家唐斌怎麼會得精神病,他是一個變態,一個同性戀。」
這『同性戀』『變態』放在常人耳裡確實擱耳,但是嚴小花的眼睛卻比太陽還要耀眼,一切的根源,她微微的笑了起來,一個同性戀對另一個同性戀的忠告,確實有趣極了。
嚴小花淒淒艾艾的說:「原來是這樣,難怪……」她欲言又止的模樣,引起了唐媽媽的注意。
她說:「小姐你不會是他的女朋友吧?」
「我不是。」
唐媽媽像是鬆了一口氣,道:「那就好,那種人實在不值得交往。」
「阿姨說得極是,只是不知道您兒子得精神病怎麼會和徐卓有上關聯?」
「這都是孽啊!」
嚴小花看著唐媽媽無奈的樣子,心裡也酸了一把。
「這件事我埋在心裡很多年了,一直沒對人說過,我家小斌好好的一個孩子,竟然被那個畜生給強/暴了,以至於他……」一提到唐斌,唐媽媽的心酸就跟著來了,眼淚立刻濕透了眼眶。
「阿姨您慢慢說,別急。」嚴小花去桌上倒了杯溫水遞給唐媽媽,一邊輕輕的撫著她的後背,讓她的情緒得以疏導。
「那已經是十二年前的事了,我家小斌和徐卓是同一個學校,同一個寢室的,兩個人一直是很要好的朋友,但是我沒想到那個畜生會對小斌做那樣的事,讓他這十二年來一直瘋瘋癲癲,回不到現實,一個男孩子被另一個男孩子強/暴,這到哪兒也打不了官司,徐卓稱喝多了酒,所以才幹下蠢事,徐家也願意一力承擔小斌的醫療費用,但是誰要他家的錢,我只要有個好好的小斌就好了。」唐媽媽說得聲淚俱下,說不到兩句,就老淚橫流,她心中替兒子不平,怨法律不周,這其中百味種種,做一個母親的如何說得出口。
「小斌要是好好的,現在也該結婚生子了,我也是孫兒繞於膝下,何至於一個人孤孤單單的,還要照顧著這個永遠掙扎在夢裡的孩子,哎。」唐媽媽抹掉臉上的淚,硬是將多餘的淚給倒流了回去,說道:「小姐,讓你見笑了。」
嚴小花安慰說:「不會,我實話跟您說了,我是來調查當年唐斌一案,所以一直在查徐卓,現在法律已經可以起訴同性戀侵犯,有些條例雖然還不完善,但是有相應的司法效應,您別太擔心。」
「是嗎?可是我要是告了徐卓,那小斌以後的醫療費?」唐媽媽還是很擔心。
「那我們就想辦法把小斌喚醒好不好,他一直盤桓在過去的夢裡,我們要拉他一把。」
唐媽媽聽得非常感動,說:「真是謝謝你了小姐。」
「別客氣。」嚴小花兀自心裡打著小算盤,心說:「徐卓我還不告死你。」
嚴小花為了喚醒唐斌,查了很多書籍,也問了很多心理醫生,希望能找到合適的突破口,但她老是晚歸,也引起了慇勤的懷疑,不得已之下,嚴小花只好說:「慇勤,你不要疑神疑鬼的,你這是典型的產後憂鬱症,什麼都神經兮兮的。」
慇勤張大著口,「我神經兮兮,我這是關心你。」
看著慇勤火氣很大的樣子,嚴小花也只好在心中說了千萬個對不起,唯有如此,她才能繼續查下去,她不想讓慇勤太擔心。
白天嚴小花來到精神病院,跟唐斌講她大學發生的一些趣事,希望能勾起唐斌對學生生活的回憶,也講了同性戀的事,它不是可怕的,它不是傳染的,它不是毒藥。
唐斌起先對『同性戀』三個字很排斥,每次聽見都要摔東西,把病房裡的東西摔的一塌糊塗,慢慢的可以安靜的聽著,大概是嚴小花的故事講得太好了,唐斌每次躲在角落裡,聽著嚴小花一臉幸福的講家裡的新生兒,她是如何的調皮搗蛋,每天怎麼偷瞄她……
唐斌慢慢的打開了自己的心房,也講起了自己的一些過去,雖然只是一些零碎的片段,但唐媽媽看在眼裡,卻是湧出了幸福的淚花。
「小斌,你要勇敢起來,打開你心裡的門,讓陽光照進來,這個世界還是有很多美好的事,我們沒必要讓黑暗遮住了整個天空,這裡有你的媽媽,深愛你的媽媽,將來你也會有深愛的妻子,孩子,朋友,同事……也會有一些痛苦,但是這就是我們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