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族終年不見炎熱,唯有午後的一小會兒氣溫較為暖和,暖陽下的蓮湖格外靜謐,湖面上栽植了各種蓮花品種,綻放的蓮朵朵嬌艷展姿,更有大小不一的荷葉漂浮在湖上,綠意襯出花顏,更顯蓮花風情。
蓮池旁,黑袍人與碧衣女子並肩而站,背對著蓮池,俯視著身前垂首的白衣人。
「巫聖大人,宮依聖女,一共八十九名白雨衛。」
「怎麼少了十一個。」宮依冷眼斜睨著身前的白衣首領,「你手底下掌管一百名白雨衛,先下只剩八十九,那其他的人上哪去了?抓不到人也就罷了,連自己人都丟了?」
「聖女息怒,屬下已將各個地方搜集遍了,可……這十一人彷彿憑空消失了一般,竟是一點蛛絲馬跡也無。」
「憑空消失?」宮依好似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你當是撞邪了麼!」
「也許是被人殺害了呢。」低沉渾厚的嗓音從身邊傳來,「你莫不是忘了還有化屍粉這個東西。」
「這……」宮依聖女頓了一頓,而後道,「聖王不是禁止私底下使用這東西麼,這是對犯大事者進行的懲處,更何況,消失的不是一兩個,而是十一個,這白雨衛難道是吃素的麼。」
「聖王?」一聲輕笑在耳旁響起,語帶笑意,「聖王的話未必管用,要知道,有一人,從來不把任何規矩放在眼裡,而他,也足夠有這個本事讓十一名白雨衛憑空消失。」
「您是說少主?」宮依轉過頭,面上是驚疑之色,「可能麼?」
「不然你還有更好的解釋?」
「那失蹤的白雨衛,現在是死是活?」
「這……就未可知了。」
「少主,為什麼要這麼做。」宮依咬了咬唇,垂下睫羽遮住眸底的狠厲之色,語氣卻不多加掩飾,死萬般不甘而怨憤,「他還是放不下那個外族女子,可他不是都要和歸海聖女大婚了麼?」
「宮依,你又沉不住氣了。」黑袍男子冷笑了一聲,餘光掃過身邊的女子,而後漫不經心地道,「事情沒到最後一刻,這之間隨時都可能有變化,你最大的敵人不是歸海晴,而是那個外族女子,既然我們阻止不了她的到來,那就只有毀滅。」
身邊的女子靜默了片刻,而後淡漠地開口:「宮依明白。」
黑袍人聞言,不再多語,只是輕輕地掃了她一眼,便轉身逕自去了,留下身後的宮依,望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不多時,一個侍女打扮的女子小跑而來,到了宮依面前俯身有禮道:「宮依聖女,聖王喚你一同用午膳。」
嗯?
聖王傳膳叫她陪同,這還是頭一遭。
不過也應算是好事一件。
「知道了。」她淡淡地應了一句,便轉身拂袖而去。
同一時刻,被層層花海包圍著的小木屋內,飛雪坐在桌邊,單手撐著頭,閉目淺眠。
這幾日一直在趕路,她都沒有來得及休息,雨族之內,對她這個外來人而言處處都是危機,她一直小心的提防著,直到此刻身在被納蘭依然劃為禁地的小屋內,她才有時間休息。
雖然他此時不在,但她還是有種……莫名的安心。
也許是見慣了他說一不二的樣子和那令人不敢恭維的臭脾氣,她覺得他在玉足之中,應該是有一定的權威的。
在她的認知裡,納蘭依然這個人無論走到哪裡,哪裡的人就得燒香拜佛跪求保佑著不要碰上他。
不過……既然聖王沒事,他為何還呆在這裡不走,他又為何篤定他的事她一定就幫不上忙,而且看他的樣子,似乎又不想告訴她。
讓她離開雨族?他到底有什麼計劃呢?
認識他這麼久,她發現,自己對他的瞭解,還是很少,很少。
一個有一個的問題困擾著她,加上路途的疲憊,飛雪已經不願再摧殘自己的腦細胞了,索性趁他出去做事,睡上一覺。
然而這一覺,注定又不能安睡了……
「你這女子入闖入雨族究竟有何目的,如不從實招來,我們便將你當入侵者執行火刑。」
「火刑?可是有許多人旁觀?」
「自然是有,受刑的罪人向來能吸引不少子民前來觀看,怎麼,你怕了?」
「姑奶奶求之不得,那你快點幫我綁了,最好把雨族所有的人都叫過來觀看,我會很感激你的。」
聽著外頭一陣的喧嘩和自己所熟悉的某人的語氣,飛雪睜開了眼,從桌子上起身,一步一步地走向門口。
看來,是躲不下去了。
依然,你怎麼還不回來……
將門輕輕地打開,入目的便是一名紅衣女子,雙手被捆綁著,面對著被五六個白衣人簇擁著的黑袍人,笑得輕蔑。
「你若是能回答我,與你同行的那個女子現在何處,我可以將你從輕發落。」黑袍人見來硬的不成,便放軟了語氣。
但他身前的女子似是完全不吃這一套,依舊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閒然地道:「你把我綁了去執火刑吧,記得多叫些人來看最好。」
外族女子闖入雨族,在這裡應當算是爆炸性的消息,若帶她去執行火刑,勢必能驚動畫眉等人。
飛雪挑了挑眉,從屋子裡緩緩走向那幾人。
「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只聽那黑袍人冷笑了一聲,而後對著身後的白衣人吩咐道:「將她押下去!」
話音落下,便有兩個白衣人齊齊從他身後走出了去,未想,還不等紅衣女子跟前,邊聽耳邊一聲堪稱「驚天動地」的高亢女音響起,充滿了驚慌——
「天吶,宮依聖女出門竟然不穿衣服!」
一聲吶喊之後,所有人的反應便是先一怔,而後條件反射地看向自己的身後或周圍。
宮依聖女裸奔顯然是不大可能的事,但是,所有人的反應似乎都比大腦先快一步。就連林筱白乍一聽這令驚雷般的話語,也是同所有人一般四處張望。
然下一刻,他便感到手腕處一鬆,而後自己的手被什麼人抓過,拉起就跑。
此時能跑她自然是高興的,於是當她抬頭看向解救自己的人時,發出一聲喜悅的驚呼——
「飛雪!」
「抓住她們!」身後是男子氣急敗壞的聲音。
「是!」整齊的應答響起,然而片刻之後,卻又充滿了猶豫——
「大人,她們跑的那裡……」
「大人,那是少主所劃的禁地。」
「大人,我們不能進去。」
「少主的禁地。」黑袍人看著二人的方向,瞇了瞇雙眸,「去把少主請來,她們便插翅難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