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貴妃半信半疑:「母妃還是去看看惜然,這畢竟是晨王府這麼多年第一個孩子。」
她盼星星盼月亮,盼了多年,總算盼來了晨王府的喜訊,自然要確認清楚。
她瞭解離若晨對惜然的那份心思,案子沒破,證人沒找到,最好逃離大牢的方式當然是懷上皇嗣,皇家最看重這個。
離若晨知道母親心思,只能無奈地陪著她進了蘭亭苑。
「母妃!」惜然就要坐起來,被玉貴妃阻止玷。
「怎麼樣?」玉貴妃盯著惜然有些蒼白的臉,關切地問道。
前三個月孕吐很折磨人,也馬虎不得。
惜然正要回道,但胃裡翻江倒海的一陣乾嘔,離若晨神色複雜地輕拍她後背懼。
「翠萍,把話梅拿過來。」離若晨恢復平靜,嗓音輕淡地吩咐萍。
惜然吃了一粒話梅,才覺得胃好多了。
玉貴妃見惜然這個情景,心下歡喜,笑道:「惜然,好好休息,案子的事情,不要去想,你生下皇嗣,就是大功一件。有什麼須要和母妃說!」
「謝謝母妃!」惜然被剛才的乾嘔,弄得渾身沒無力,窩在離若晨懷裡。
她雙手緊緊抓住離若晨衣襟,低垂著眼睛,不敢看玉貴妃,怕洩露內心的情緒。
離若晨雙手用力圈著她,心中有對母妃的愧疚,又有濃濃的失落,伴著絕望。
他從小和母親相依為命,從小孝順,唯獨在惜然的事情上和她處處鬧得不開心。
李如眉在聽到李相說惜然懷了身孕,被離若晨接回了王府,她在丞相府坐不住了,急急地備了馬車,去晨王府確認。
李相望著女兒急匆匆離去的背影,搖頭:情字真的害人不淺。
李如眉進來時,惜然正斜靠在矮榻上,一邊看書,一邊把話梅往嘴裡塞。
李如眉眼裡閃過一絲嫉妒,但很快恢復正常,微笑著走過去:「恭喜姐姐!」
惜然伸手示意翠萍拉自己一把,她根本就還不顯肚子,但是反應特別大,所以都要翠萍在一邊隨侍:「妹妹來了,快坐。」
李如眉瞥了一眼惜然的肚子,輕聲笑道:「姐姐,現在幾個月了?」
「才一個月左右呢。」惜然記得聽御醫說是一個月左右……
「哦,那姐姐和這孩子可在天牢裡吃了苦頭。」李如眉惋惜地道。
「嗯!」惜然沉默地,自然地撫上腹部,有絲傷感。
李如眉在一旁卻是嫉妒著她懷著王爺的孩子,這是晨王府第一個孩子,身份尊貴。
惜然嫁給離若晨多年,未生下一子,外面各種傳言一直不絕於耳,現在晨王妃懷孕幾乎京城人皆知了,那些謠言一下子都散了,那些想通過生小孩而成為晨王府女主人的女人又要破了美夢……
李如眉覺得自己離願望又遠了一些……她攏在袖子裡的手緊握在一起……
「惜兒!」離若晨清朗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王爺!」惜然甜美地微笑,正要站起來,離若晨已奔過來,扶著她:「傻瓜,坐著就好。」
李如眉請安的聲音被離若晨寵溺的話語堵在喉嚨裡,吐不出來,嚥不下去。
「王爺,如眉妹妹來看我。」惜然靠在他懷裡,微微笑道。
離若晨才好似發現李如眉,對著她點了下頭。
「王爺!如眉就不打攪了,先告辭了。」李如眉站起來,尷尬地笑道。
「翠萍,送李小姐出去。」惜然吩咐道。
李如眉見離若晨視線都在惜然身上,對自己看也不看,眼裡閃過濕意,快步地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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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著玉貴妃春風得意的樣子,靜妃就坐不住了,找了元將軍來商量:「這老四一下子有了孩子,若是生個男孩,豈不是又是一個籌碼?」
靜妃在殿裡跺來跺去,恨聲道:「還讓楚惜然舒舒服服地離開了天牢……本宮真懷疑她是不是真的懷孕了……」
元將軍沉吟了半響,才道:「不管真假,御醫已是確認晨王妃懷了身孕,若是假的,那些御醫也牽涉進來了,那些御醫和晨王府交情不多,畢竟晨王府一直是曉夢在看病的。」
「何況,若是假的,再查下去,晨王爺肯定會拿宏兒私藏丁旺的事情作文章,這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說是私藏報復晨王爺,往大了說是宏兒指使了丁旺……」元將軍分析給靜妃聽。
靜妃點頭,恨恨地道:「真是便宜了她們。」
「我們來日方長,最後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元將軍陰沉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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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裡,宮裡必派御醫來請脈,惜然每日裡也吃下曉夢給她的藥。
她每日的反應很大,又嘔又吐,離若晨在一邊看著難過,恨不能代她受罪。
時間過得很快,離若晨每日都不讓她四處走動,說是要安心養胎。
惜然心底也明白,這胎在,命就在,可是……
她有好多疑惑,可是每次離若晨都扭頭不說話。她心裡有猜測,只是想他確認下……
她的身體越來越弱,吃不下什麼飯,一陣陣的乾嘔要把胃都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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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貴妃聽御醫說惜然茶飯不思,勞思過甚,身體極度虛弱。
她坐不住了,這可是她盼了多年的第一個孫子,她跑去找離玄冽,哭著訴說:「皇上,晨兒好不容易有了個孩子,可是為這案子,惜然每日茶飯不思,若是胎兒出了什麼問題,臣妾也不活了。」
離玄冽被她哭得沒辦法,念著中毒的人也因曉夢全力解救而得於活命,於是哄道:「朕會想辦法把這無頭冤案去掉。」
玉貴妃這才破涕為笑。
沒出幾日,京城都在議論紛紛,昔日晨王府的寵姬妙玉,因為冒犯了晨王妃,被晨王爺關進了春滿樓,侍候各種人,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子,沒幾年就成了老太婆。
所以妙玉對晨王妃恨之入骨,誓要殺了晨王妃才罷手,所以買通了丁旺和他侄子,在粽子裡下了毒,想要嫁禍於晨王妃,還好皇上派人在她房間裡搜出了毒藥,才知道她才是真正的兇手。
而晨王妃冤案得於昭雪,一時開心,在晨王府裡四處遊玩,不慎受野貓驚嚇,悲慘地流產了。
哀慟迷漫整個晨王府,要知道這是晨王爺和晨王妃成婚多年,第一次懷上孩子。可惜晨王妃在天牢裡受了驚嚇及寒氣,這胎還是沒保住……
晨王爺一怒之下,若不是晨王妃死死拉著他,他就衝進天牢,直接把妙玉了結了,而不用等劊子手動手了。
外面這些傳言,自然也傳入了蘭亭苑。
惜然近來沉默得厲害,兩眼無神,讓翠萍看著都心疼,更不用說離若晨了。
離若晨只有摟著她,安慰她:「這一切都過去了。」
可是她心裡覺得沒有過去,天牢的感覺一直是心頭的陰影,散不去,而且身體也明顯不同於以往。
曉夢給惜然拉脈時,離若晨總是出神地望著惜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眉宇間隱著憂色。
惜然總覺得離若晨瞞著她什麼,難不成體內的毒素曉夢真的不能驅除乾淨嗎?那日他並不是哄騙自己?
「王爺,你真認為是妙玉嗎?」惜然半信半疑地問道。
「是誰不重要,只要不是你就行了。」離若晨下頜頂在她額頭,輕聲道。
「王爺,那毒藥是你放到妙玉那裡的嗎?」惜然輕聲問道。
這麼久了她一直沒問過他是如何處理妙玉的,兩人都一直避免再談起妙玉,那是兩人之間的一道傷。
惜然現在才知道離若晨並沒有殺妙玉,而是送去了那種地方,受盡了折磨,好好的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子,該是受了怎樣的折磨才會形如老嫗呢?
她手劃過他臉,他眸子裡溫柔如水,就是這樣的一個男子,對待背叛他的人是如此冷酷……
她對他瞭解還真是太過浮淺,她不由打了一個寒顫。
離若晨歎口氣,認真地道:「不是我放的。」
惜然伸手摟住他,偎進他懷裡,只要不是他就行,免得以後又把他也捲進去,她不希望晨王府出事……
在另一座府裡,有人陰沉地把酒杯擲在地下,那是價值不菲的翡翠杯,和地面撞擊,發出清脆的聲音,散落一地。
「該死的,真是便宜了她們……」男子狠戾的聲音響起在黑暗裡,冰冷刺骨的寒意散發在府中,引得靠近的人忍不住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