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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81章 暗流湧動 文 / 頑城

    金士麒正在中軍堂中商議大事,忽然有衛兵報告:靖海千總官來了,正在門外等候,是特地向金參將磕頭問安的。

    這位千總名叫「楊亞」,是靖海當地的守備軍官。他領著300多營兵,上面隸屬於「潮州營」。就像大明各地一樣,潮州以前也有衛所軍隊,包括一個潮州衛和五個守禦千戶所總計萬人。但由於軍戶制度的衰敗,那萬人只剩下一群老弱病殘。現在潮州部隊也都是招募的營兵。金士麒要在靖海展開行動,當然離不開這些本地軍隊的配合。

    金士麒決定給這位千總一個面子,親自出門去見他。

    金士麒只帶著馮虎、王萊二人走出中軍,只見千總楊亞正側身站在了門外,他身前還摞著六個竹編大禮盒。這人皮膚白皙,相貌也秀氣。單薄的身子上鬆鬆垮垮地披著一件新官袍,沒有武官的威風,倒像是個新郎官。

    一看到金士麒,楊亞忙磕頭告罪,說是怎敢勞動將軍大駕親迎呢。金士麒便與他說了些客套話:我大軍遠來,方方面面都全靠楊千總接應和安排,真是辛苦了……楊千總見金士麒客氣,眼睛頓時笑成了兩條小縫,忙說是他份內之事,一點都不辛苦。

    楊千總喘了一口氣,又說他早就聽聞廣西南丹軍如何精銳雄壯,如今一見真是大開眼界,無論士氣裝備都是御林軍的檔次。今日又見了將軍的虎顏,更是心曠神怡如沐春風!也只有將軍這等英武之才練得出如此的強兵!……說得金士麒臉都紅了。

    緊接著。楊千總又歎了口氣,他說自己帶的營兵則都是歪瓜劣棗。貪生怕死不說,還有人為害鄉里、惹是生非。最可恨的還有人通賊!如果被將軍抓了,無論鞭打砍殺皆請將軍做主……說到這裡,他用幽怨的眼神看了一眼金士麒身後的馮虎。

    金士麒笑著點頭稱是,他心卻想:哈,這楊千總是來討饒的。

    這幾日,馮虎的軍情司抓了不少海賊的細作,其中有幾人就是靖海的營兵。這些營兵都是從當地人中招募甚至強征而來。難免會良莠不齊,許多人與海盜團體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有些人一家幾兄弟,弟弟出海當賊。哥哥入營吃餉;還有的人是臘月出海搶劫,正月就上岸當兵,過完十五再出海……更何況這位楊千總又是異地來領兵的軍官,因此對當地兵員的管束更是難上加難。

    金士麒很可憐他。便對馮虎說:「老馮。以後行事多與楊兄弟商量。」馮虎連忙稱諾。

    見金士麒如此友善,楊千總頓時感動。他又表態:「卑職雖不是本地人,但駐守此地也有數年了,對靖海的情況可謂是瞭如指掌啊!如果將軍不嫌棄,未來幾日卑職就緊隨大人身後,以效犬馬之勞。」

    金士麒對這人有些興趣。他要對付鄭芝龍,真是很需要本地軍官的協助。「喔?那就請楊千總說一說這靖海?」

    「好!」楊千總很有氣勢地一揮手,「靖海是小地方。沒啥子好什物!但附近海裡卻盛產石班、龍蝦、鰻魚、海膽、鮑魚!遠近最聞名的就是鮑魚,肥大汁鮮、色澤金黃!你選那鮮活的來清蒸。再蘸點蔥汁、撒點胡椒,一口咬下那肉質甘甜啊。小的更喜歡熱油燙淋的,那『刺啦』一聲濃香撲面……」

    「楊千總啊,我想問的不是這個。」金士麒忙喝止他,又悄悄嚥了口水。

    「喔。」楊千總一愣,隨後又曖昧地一笑。他湊近了一步悄聲說:「這靖海地方偏僻,那花花去處只有三五處,都是黃臉大腳的婆娘,將軍你一定看不上。潮州府倒是有幾家好場所,妞子都嘖嘖細嫩!去潮州的路雖遠,但將軍你可以包養幾個在靖……」

    「楊千總,你把我當作什麼人!」金士麒喝道,「我問你的,是靖海各處防禦要點。」

    「是是。」楊業忙磕頭告罪,這才終於步入正題。他把附近軍情地理,包括靖海城、驛站、路途、沿海的地形地貌、兩座炮台、江口的大港和附近的幾個小碼頭都簡單地說了。金士麒又追問了沿海有幾處沙灘可以登岸?哪裡有山路便道?哪些村落盛產海賊等等。楊千總眨巴著小眼睛,也吞吞吐吐地說了。

    「好,知道了。多謝千總。」金士麒拱手致謝,心中卻很失望。這楊千總剛才說了一大通,卻浮皮潦草漏洞百出。真正有價值的還不如水營軍情司一個月間搜集的情報呢!看來這廝不過是個只會阿諛奉承的草包,不堪一用。

    不堪啊!這就是大明國的現狀。時至今日,也只有北疆九邊有幾個能打仗的軍官,其餘的大多是這路貨色。

    「金將軍,這幾盒土產你可要收下。」楊千總推著旁邊的幾個大竹盒。

    「喔,是什麼?」

    「鮑魚,都是鮑魚!」

    「多謝多謝,那我就不客氣了。」金士麒擺擺手。他身邊的馮虎便踏上一步,準備送客。

    但楊業卻又問:「將軍啊,你也住在這營中?太樸素啦!」他瞪著小眼睛打量著廣西軍的中軍。查應才抵達靖海之後搭建了三座大營,都是竹木的簡易房舍。楊千總便說靖海城中有一處大宅,是一個鄉紳做罪後充公的產業。雖也不是什麼華麗之所,但勝在寬敞明亮,而且剛剛打掃過,可以作為將軍的行營。

    「呃……」金士麒還沒表態,旁邊的馮虎卻插嘴道:「楊兄客氣了,不過咱軍中有規矩:兵不離營、將不離兵。還請楊兄體諒。」

    金士麒雖然不明白馮虎為什麼如此冒失,但也附合道:「沒錯。你好意我心領了。」

    楊業感覺有些無趣,便稱告退。金士麒卻忽然想起一事。又叫住他:「楊兄弟,本將有事麻煩你。這次幫我軍運送糧草輜重的,是廣州府的丁氏商人。現如今。他們有幾個首領也住在靖海城裡,嗯,大概有百十口男婦。還請楊兄弟關照……」

    金士麒說到這裡,突然停了下來。因為他看到馮虎正悄悄地擺手!

    「嗯。」金士麒立刻領會,「不過也沒什麼,他們沒幾日就走了。」

    「是是,卑職明白。」楊業卻忙說。「金將軍的朋友,卑職一定會好生服侍。」

    金士麒又說了些雲淡風輕的話,做了一番掩飾。這才拱手送客。待楊業走出了軍營,金士麒就轉身問馮虎,剛才幹嘛那麼緊張?

    馮虎說話從來不客氣:「金爺,丁小姐可是你的家眷。你若是不放心。可以自己派兵去保護。又豈能讓外人知曉?」

    金士麒辯解:「我說與不說都沒區別嘛,丁老西派船之事乃是天下皆知啊!」

    「但你親口說出來,就說明你重視他們。外人一旦察覺,恐怕……會有後患。」

    「你說的對。這次是我嘴巴漏風了!」金士麒皺著眉頭,「老馮,你覺得楊業這傢伙不地道?」

    「說不準。」馮虎輕聲說,「他沒露出什麼把柄,但他的兵士都是污七八糟賊眉鼠眼的。他這領頭的也不可輕信。」

    ……

    楊業這人不可輕信,但他送來的鮑魚卻是好東西。

    滿滿的六個竹籠。裡面用陶罈子裝著的大鮑魚肉質渾厚、鮮嫩活潑,在海水中盈盈蠕動,每個都有2兩多重。金士麒又觀察了半晌,確信了沒毒;又翻看一番,確定沒藏著銀子或者炸彈,這才送入後廚。

    大軍行營在外,酒不能多喝,兄弟們便以一碗鮑湯來慶賀這異地的重逢。金士麒還留下了兩罈子鮑魚,將其中一罈子送給了私兵教頭田叔光師傅。田師傅卻說這東西陰氣太重,他老人家不敢多吃。

    晚宴之後,趁著天還沒黑,金士麒就去靖海城探望小瑤。

    他還拎了一罈子的鮑魚。

    ……

    靖海就位於海港北邊的高地上,距離廣西軍的大營只有4里路。

    靖海是一座長寬只有1里的小城,住著幾百戶人家。少數的大戶人家有院牆,其餘的都是泥瓦磚石的平民房子。若放在內地人口稠密之地,這只是一個小鎮子的規模。但由於海防的重任,而且它本是「靖海守禦千戶所」的軍屯,因此築了兩丈多高的城牆,4座大城門都修造了甕城,總體上達到了州城的防禦等級。金士麒放眼一看便心中有數,這座小城只需要三兩百合格的士兵守衛,就能抵禦十倍賊子的強攻。

    靖海千總楊業有300雜兵,但他還要守炮台、港口和驛站等地,因此派駐在城裡的不足一百。那些士兵都是羸弱潦倒之徒,不能指望他們。金士麒決定,一旦戰事有變,他就派一個大隊來接管靖海城防。

    ……

    丁家在靖海也有一座宅院,面積雖然不大,但牆卻很高、很厚。用手輕輕一敲,外牆全是青磚所砌鑿。而且每隔一步就有一個射擊孔,很是霸氣。

    金士麒敲響了小瑤家的房門,管事的蔣先生忙請他入內。

    「你怎麼眼神怪怪的?」金士麒發現蔣先生的神色有些異常。

    「……瑤姑病了!」蔣先生低聲說,「她海上受了風寒,這幾日都在燒熱著,燒得不輕呢!」

    「啊!可請了醫生?」

    「有醫生,將軍你別急。我們船上有三位醫生,都是極好的,把脈之後都說是不妨的。瑤姑剛喝了藥已經睡下了,姑爺你先請回……哎?將軍……姑爺姑爺!」

    小瑤病了!金士麒不聽他囉嗦,撩起袍子就奔入內堂。他的屬下親兵們目瞪口呆,猶豫著是否要跟著衝進去。轉瞬間,金士麒已跳過水塘、撞翻了幾個僕役、踢開三道房門衝進了小瑤的閨房。

    果然,熱騰騰的屋子裡藥汽瀰漫,幾個婢女黯然地守在床邊,小瑤正蓋著大被酣睡。

    「怎麼會這樣啊!」金士麒心痛地凝望著那熟悉的臉蛋,她小嘴微張著,睫毛卻緊搭著,往日那神采奕奕的模樣悄然消逝,那明艷動人的風姿渾然不在,真讓人心中酸楚。

    見金士麒呆呆地站在門前,小櫓和小槳兩個婢女忙過來匆匆一拜,再抬起頭來,她們眼圈都是紅紅的。「姑爺,小姐……」小槳聲音顫顫的,卻不知如何言語。小姐的身子骨自幼就茁壯挺拔,噴嚏都不打一個,哪曾想突然之間就病得如此之重。又是在這偏僻的小鎮子上,這兩個小丫頭都慌得要命啊。

    屋子裡還有一個女子正斜坐在小瑤身邊,正是曾在海上遙遙望見的那個美人。沒想到終於相見了,卻是這低落的氣氛,金士麒再也沒心情看她了。她也只是默默地向金士麒投來一瞥,目光幽幽,楚楚可憐。

    金士麒歎息一聲,輕輕地走到床邊握住了小瑤滾燙的小手,小瑤卻渾然不覺。

    那女子就一直凝望著金士麒,目光柔和似水,隨後就悄聲說:「她睡了。」那聲音也是軟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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