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九將軍的府上的晚宴剛剛結束,四處已逐漸安靜下來。思路客я
只有牆頭上蹲著兩隻發春的野貓,正嚎叫個不停。
金士麒將軍悄悄來到一處門前,那是一棟二層小樓,矗立在庭院角落的樹木掩映之下,正是一處幽會的好地方。金士麒揮退了僕役親兵,推門進去,裡面燭火早已點燃。他沖樓上喊了聲:「我來了!」卻沒人回應。
他在窗邊的躺椅上坐了,平復著悸動的心情。許久之後,外門忽然被敲響了。一個柔柔的聲音傳來,「金將軍,你在裡面嗎?」
「小夫人,請進。」
房門推開,如昔姐姐帶著一陣香風躲了進來。在閃爍的燭光照耀下,那妙曼的身姿更是嬌柔可憐。她見了男人,便顫聲說:「我好怕。」
「這裡也不安全,所以,我們要抓緊時間。」金士麒迎了過去,「你快講吧,他們有什麼陰謀?」
如昔不安地四下看看,然後羞愧地側過臉去,「他們逼迫我……色誘將軍。」
「真無恥!是什麼人?」
「我不敢說……」如昔雙臂懷抱著她自己的身子,一副乖巧可憐的小模樣。她柔媚地望著金士麒,絮絮說著前幾日,有些壞人逼迫她來勾引金士麒。令如昔姑娘先給金士麒嘗些「甜頭」,再以「何府人多眼雜」的借口誘騙他出城。明日或者後日,在江邊的一處私宅相會。「接下來。我猜想是要謀害將軍!」
「真無恥,險些上當呢!」金士麒氣得咬碎鋼牙。他又問:「小夫人,你乃是何將軍的寵妾。他們為何敢逼迫你?」
「因為……我本是個賤女子。」此話一出,如昔便抑制不住地哭了出來,哭得如雨打蓮葉。她哽咽著說著不堪的往事她曾經耐不住春閨寂寞與人私通,被那些人抓到了把柄。他們先是脅迫她盜取錢物,又令她窺探何將軍的信函。三番五次,她越陷越深,被抓住的把柄也越來越多。直到這一次。又逼她加害金將軍。
「我做了那麼多醜事……老爺若知道,定殺會我!」如昔哭著走過來,要在金士麒身上尋找依靠。
金士麒忙按住她額頭把她推開三尺。「請放尊重些。」
如昔抽泣道:「你是個好男人。」然後又補充了一句:「跟傳說中的不一樣。」
金士麒忙說:「不要說我,還是說你自己吧!你為何告訴我這些?」
「因為將軍是大仁大義之人。儀表堂堂,又行事磊落,奴家對你暗懷……崇敬之心。若真是謀害了你。我這心。怕是一生都不得安寧呢!」
金士麒大致明白了。雖然如昔的供述遮遮掩掩,但他也猜想到「那些人」長久以來就針對何玉九進行軍情探查,這一次又要謀害自己。那應該就是靖江王爺的勢力吧。
他不禁感歎真是老天開眼,讓我提前知曉了這次陰謀,如昔姑娘也棄惡從良。借助這佳人之手,就能把那群毒蛇一網打盡!
金士麒柔聲道:「如昔,你放心,我會替你做主。把那些無恥之徒殺個乾淨,還你一生平安。」
如昔「嗚」地哭了出來。「不要殺人。為我不值得……」她哭著撲入了金士麒懷中,「將軍,你是個有情義的人。」
「來,躺下來慢慢哭。」金士麒把她推倒在躺椅上。然後跳開三尺,保持距離。
「金將軍……」如昔低聲說,「你真壞!」
「為何罵我?」金士麒生氣了。
忽然間,外面傳來了腳步聲。
還有些吵雜的聲響,好像是趕集一樣……
「什麼人?」金士麒要推開窗子查看。
「別慌。」如昔緊緊扯住他的手臂,悄聲說:「是巡夜的老僕,我們不出聲就不會進來。」
黑夜中,外面的腳步聲越來越多,越來越亂,經好像是幾十人聚集在院子裡,卻沒人喧嘩喊叫。金士麒聽得出那是靴子的聲音,這說明並不是尋常的僕役,而是家兵。
昏暗的小閣樓裡燭光閃閃,如昔窈窕的身子緊緊貼在他身邊。口鼻嗅著那如蘭花般的香甜,隔著薄裙仍然能感覺到滾滾的溫熱,如一股股火焰在男人身子裡灼燒著。這種既緊張又恐慌又邪惡的感覺,真讓人有些莫名的亢奮。
「將軍……我怕。」如昔膩膩地說了一聲。悄悄的,雙手已環繞著在他腰間。
「理智啊!」金士麒直覺應該推開她,手臂上卻使不出勁兒來。此刻那外面忽然變得很平靜,大概是是走遠了。
突然間,大門被一腳踢開!
一群人明火執仗地衝了進來!
「抓奸!」他們大吼著。
果然是何玉九的私兵,半數持刀半數攜棍棒,還有人拎著繩子。他們用火把照住屋內二人,竟大驚道:「怎麼金將軍!那姦夫是你?」
「不是我!」金士麒大吼。如昔姑娘卻躲在他身後嚇得篩糠。
緊接著又進來好多的人,有何家的管家、私兵首領。隨後是何玉九的幾個子侄,他們都是柳州衛的世襲軍官。剛才這些人還在席間與金士麒稱兄道弟敬酒說笑,現在這一刻全都變成了冤家。隨後是一大群奴婢僕役們簇擁著何夫人,氣勢洶洶地衝了進來。
何夫人一看屋子裡這二人,她自己先哭了出來。
金士麒忙說:「夫人,這是誤會!」
「金士麒!」何夫人臉色蒼白,「你……你也不缺女人啊……怎麼還……」
何夫人氣壞了。那些親戚軍官們也怒道:「真無恥啊!」「金將軍,你很讓我失望!」「我曾經很崇拜你!」
金士麒大吼:「這是誣賴!我們只是說說話。你們看呀,我的衣服穿戴多整齊!」
那些人齊聲喊叫:「孤男寡女獨處一室定有姦情!」「誰說穿著衣服就幹不成事!」「氣死我了!」
「夫人!」一個聲音響徹了堂內,如昔姑娘大哭著一步步走到何夫人面前。噗通一聲跪下。再抬起頭來,已哭得梨花帶雨般可憐。在場諸人皆把目光凝聚在她身上,看她怎麼說!
「我與金郎情投意合。」如昔姑娘毅然道,「事已如此,奴一死則已!」
「你娘!」金士麒暴怒!
他頓時全明白了,之前的竟是一場騙局。如昔這賤人,她就是要把自己糾纏在這裡。然後再找人去通風報信,敗壞了自己名聲!可是如此一來,她的下場只會比自己更慘。她圖什麼!難道是何玉九府中上下一起設下圈套?
緊接著,外面金士麒的屬下和親兵們也衝了進來。他們有些不知所措,只在堂外等候著金士麒的命令。
何家便有人怒道:「金將軍你好威風啊!趁著咱老爺不再家,竟然要鳩佔鵲巢?」
金士麒聽這話。他心中更氣。卻想索性絕世唐門再探探你們的底細。他森然道:「我的話你們左右是不信的!但你們又能把我怎樣?」
沒想到金士麒一發火,那些人卻互相大眼瞪小眼,竟不敢應對。只有何夫人氣得發抖,卻堅忍著瞪著金士麒,「金士麒你何必呢!我家的妾婢你若看中了哪個,只管向老爺說,他定然會賞給你,何必如此偷偷摸摸!」
金士麒不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心想這些人倒是軟茄子。罷了罷了,這玩笑不能開下去。
他忙上前向何夫人深深一拜:「金某雖然不是正人君子。卻也不是貪得無厭之徒。這就請人來佐證。」他轉身走到小樓的樓梯邊,仰頭喊道:「娘子們,再不來救我,相公要被浸豬籠嘍!」
在場的人皆一愣。
可是轉瞬間,樓上就傳出了幾扇房門開啟的聲音。
幾盞油燈照亮了,一群女眷嬉笑著走了出來。居前的正是小瑤,她走到樓梯邊盈盈一拜,「夫人誤會了。」莫兒和達妮也緊跟其後,後面還有六七個奴婢簇擁著。
「你們一直在這裡?」何夫人長出一口氣。
小瑤忙說:「是啊。我們姐妹喝了好些酒,就到樓上來吹吹風,看看星星,金將軍就在樓下與如昔姐姐說話。這樓上樓下倒是聽得一清二楚,只聽到如昔姐姐哭哭鬧鬧,卻沒聽到……別的什麼。」
在場的人皆默默無言,沒想到事情還有這般轉折。
如昔身子一軟,跌坐在地上。
金士麒也一屁股坐在了樓梯上,滿臉的委屈。
「原來是誤會啊!」立刻有人大喊,「我早就猜到了!」他們紛紛上來向金士麒謝罪,一個個垂頭頓足地說剛才瞎了眼、昏了頭。金士麒只黑著臉,裝作很生氣的樣子。樓上諸女也走下來安慰金士麒:真相已經大白,哥哥你別委屈了。
「如昔!」何夫人獅吼一聲。倆個私兵立刻衝上去扯住如昔,把她向外拖去。
「稍等!」小瑤脆生生地喊道。她對婢女小櫓使了一個顏色,「替我賞她。」
小櫓立刻如箭一般衝了上去,「賤人,敢誣陷我家姑爺。」她仰手一耳光打去,如昔頓時被打得翻到在地,幾乎暈了過去。
這一幕太震撼了,連金士麒也不由得跳了起來。
達妮頓時也興奮了,也要衝上去動手。莫兒忙一把抱住她,「大肚婆,別亂動!」
何夫人氣得瞪了一眼小瑤,卻不敢說什麼。她也明白女人一旦生氣什麼事兒都幹得出,根本顧不得矜持和顏面。換作是她也會如此。
幾個何府的管家、親兵又查看了如昔的情況,見她悠悠地醒了過來,便把她重新架了起來。一個身黑袍的管家指示道:「把如昔姑娘抬走,小心她自尋短見。」
金士麒忽然一楞:這人的聲音,好熟悉啊。
他立刻想到了,沒錯,這尖銳的聲音就是前幾日在黑暗中慫恿如昔那個人!
親眼看著那管家搖搖擺擺地向外走,金士麒真想衝上去一腳踢翻他。他又意識到小瑤等人在現場,萬一事態惡化發生了打鬥,傷了哪個愛妾的腳趾頭他也會悲傷不已。他便悄悄吩咐了自己的親兵,一路監視那些人。
……
一場鬧劇結束了。何夫人再次向金士麒賠罪,還說要把此事報告給何將軍由其定奪。金士麒便說無妨無妨,我生生死死都見過多少次了,這點誤會算什麼。下不為例就是了。
何家人徐徐離開了,那小樓中只剩下金家一群人。
「你心疼嗎?」小瑤問金士麒,「我打她,是為她好。她挨了這一下就能活命。」
「那也太狠了……」金士麒微微一笑,「小櫓練過拳腳?」
「當然,她厲害著呢。她不但拳頭硬,而且耳聰目明,隔著三道牆也能聽到針落地的聲音。」小瑤說完,就笑吟吟地望著金士麒。
金士麒臉上一熱,心想那一晚他睡在小瑤的房間裡,半夜溜出去的事兒一定是被打了小報告了。小瑤這小妖精,果然什麼事兒都瞞不過她!
金士麒又想,反正我就如此行事了,也無需跟你解釋。就在這一刻,又有親兵狂奔而來。
「將軍,快!」那親兵指著外面,「動手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