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士駿和龍家小姐的婚事說定了。
龍家上下頓時一派鳥語花香,充滿了節日的氣氛。
女眷們湧進來確認這消息,又奔出去說給親朋好友鄰居們知道。龍家上下頓時忙羅起來,準備酒宴,打掃庭院。地上鋪了新沙,窗格被擦得一塵不染,連家中的老貓也被按在水桶裡洗了澡。
龍文光、金士麒來到堂中端坐,金士麒代表他弟弟以晚輩的大禮拜謝了龍文光。隨後龍家小姐也被簇擁著走入堂中,她羞澀地喚了龍文光一聲「爹」,淚水便噗噗地淌了下來。
「快給將軍磕頭。」龍文光也悄悄擦去兩點淚花。
金士麒百感交集,他又暗自感慨了一番:嫁女兒的感覺太酸楚了,我一定生兒子!
龍家小妹子拜見了金士麒,又問候了小瑤等人。金家便捧了幾樣金銀首飾送給姑娘作為「見面禮」……其實她們在一起住了十來日了,早就見了幾百面了。隨後又抬了4擔綢緞鹽茶的禮物,當然少不了藏寶港特產的雪花糖。這只是納彩的小禮,還不算是正式的聘禮。隨後還有問名、納吉、請期等一系列繁文縟節,要選定一個黃道吉日再進行
……
午飯還有再等等。莫兒、達妮在陪著龍家小妹子嬉笑、起哄、說些叫人臉紅心跳的閨中事。
金士麒只陪著小瑤在院子裡閒坐。
他挽著小瑤的小手:「士駿的婚期暫定在十月份。我們應該更早一切。」金士麒算了算日子,「就下個月!瑤妹。你別回廣州了。」
小瑤扭捏地一笑,「你家的聘禮還沒送呢。」
金士麒忙說:「送了半個台灣島,還不夠嗎?」
他們這次與西班牙人簽訂的最終協議中。丁老西集團獲利極大。丁老西成了西班牙人的特惠商人,每年至少增加幾十萬兩的收益。戰爭之後,台灣南部的要塞也歸於丁老西經營,那可是一處絕佳的戰略要地。
「夠的。」小瑤笑吟吟地說,「你這人最鬼道,其實你也知道那一切最終還是落到你金家。」
金士麒嘿嘿一笑。他見四下無人就抱住小瑤,悄聲說:「等你嫁過來。我再送你一套小銅牌。10枚夠不夠用?」
小瑤當然知道那個「銅牌召集制度」,她腮上頓時就紅了,一把將他推開。
「今年呀。金府要連辦兩場大婚,著實熱鬧!」金士麒暗想要花好多的銀子啊,不過這也推動了藏寶港的市場經濟。他又低聲說:「小瑤,你的身份編的真好。正命中了龍老丈人的要害。不過以後我們與龍家會經常來往。這謊話萬萬不要被揭穿了。」
「那不是謊話。」小瑤的聲音有些幽怨,「哥哥你以為我真是個野孩子?」
「難道你真是魏……」
「我為何不能是?」小瑤卻冷冷一笑。金士麒還想再問,她卻使勁地搖搖頭,「此乃母親的傷心之事,休要再提。」
金士麒很是震驚。他曾以為小瑤在說謊,只為了觸動龍文光的自尊心。魏大中的女兒都能嫁給金家,你龍文光一個離職小縣令算個啥啊。難不成這身份竟然是真的?
小小的院子忽然寧靜了下來。金士麒呆呆地坐下樹下,有些心亂。
就在這時。婢女小桃突然跑了過來。她帶著哭腔喊道:「老爺老爺,達妮娘子暈倒了!」
……
金士麒狂風般衝進了屋子。推開了床鋪邊的女眷們。達妮已經醒了,蒼白的小臉上滲著一層細汗,還衝著金士麒淡然一笑。金士麒心中一疼,慌忙握住那滾燙的小手。
「哥哥……」達妮無力地輕吟一聲,「好像又暈船了。」
「好端端的為何會暈。」金士麒急道,「莫不是中毒了!」
金士麒最近的壓力很大。他深知自己獲得這一番功績和成就,同時也製造了一大波敵人。明刀明槍他不怕,但暗殺、偷襲、投毒卻不得不防。因此他早就下令親兵和僕從們嚴防死守,他還從藏寶港調來了一組軍情司人員,還有一個「暗箭」突擊中隊。
沒過多久,龍文光便請了一位郎中過來。
那郎中名叫李良傅,身材高瘦面色黝黑。雖只有30出頭,卻一副飽經風霜的樣子。他家世代都在柳州城中坐堂行醫,龍文光、郭秀才與之也熟悉。那郎中隔著紗簾坐了,便開始詢問病情:何時發病、之前的症狀、年齒幾何、是否婚配、今日吃過什麼……
「吃的可多著呢!」達妮的貼身小婢白莎一邊哭一邊掰著手指頭:小夫人昨晚吃了四道菜,半夜又叫奴婢去拿了油粽粑,今早晨吃了兩碗米粉,剛才路上吃了四個雞子,到了府裡好多桂花糕、芙蓉丸子。剛才又吃了六塊棗泥餅……
李郎中忙點點頭,「我大概明白了。」他隨後就開始把脈,沒多久又說了聲:「果然!」然後就開始提筆開方子。
「這就看完了?」金士麒略微不滿。
「你還想怎樣!」這郎中脾氣不好,而且也不知道金士麒的身份。
「難道是食物相剋?」金士麒嘀咕著。
「什麼相剋!不懂就別亂說。」那李良傅瞪了他一眼,「你婆娘懷了娃娃,兩個月了。」
這句話一說出來,好似一道金風撲面!
小小的閨閣中頓時明亮,每個人的眼睛都亮堂了起來。
白莎、白荷幾個丫頭們歡叫著,撲過去抱著達妮笑著嚷著。金士麒也想撲過去,莫兒卻搶先抱在他懷裡,她百感交集得淚水漣漣。隨後龍家母女婆娘們聽到了喜訊,也都跑進來向金將軍道喜。討銀子!
「達妮!」金士麒貼在達妮的身邊,握緊了那雙熱滾滾的小手。真不敢想像,如此嬌柔的姑娘。夜晚裡還在自己懷中呢喃著撒嬌的小姑娘,竟然要做媽媽了。「甜甜的,你真厲害!」
達妮的臉上也紅彤彤的,咬著手指哧哧笑道:「我問你,小氣鬼,我若再喊肚子餓,你還笑話我嗎?」
「達妮!」金士麒把她緊緊摟在懷裡。「我們真厲害!」
……
當日。達妮享受了兩頓盛宴。
首先是中午在龍文光家裡的一場小喜宴。原本是為了慶賀兩家結親,結果那席間被達妮和她未出生的寶寶佔去了一半的風頭。
當日傍晚,金士麒又在何府中設宴。這次宴請的是何玉九的家人,感謝他們十幾日的款待。如今柳州局勢穩定,求親也成功了,金將軍也準備回家了。
何府的正堂中擺下三桌盛宴。主桌上坐的是金士麒和何玉九的幾個子侄屬下。他們多是柳州衛的世襲軍官。何夫人、小瑤等夫人小姐們坐在次桌。達妮、莫兒以及如花如昔妾室們則坐在角落。
金士麒捏著小酒杯。醉吟吟地望著達妮那群美人們,開心啊。「兩個月,嘿嘿!」他暗自一掐算,達妮肚裡的小種子就是新婚那幾日種下的,那幾日他確實勤於耕耘,日夜不息。「本將軍槍法卓絕,運氣也極佳啊!」
金士麒在欣喜之餘,更有幾分「慶幸」。因為過去的一年中。他與莫兒歡愛了幾百次也沒啥成果,他曾經擔憂是自己的靈魂和身體的契合度不夠。或者是原先那金大公子把這身子糟蹋毀了,或者是金冠老爹在天之靈看破了他是冒牌貨便暗中搗鬼……總之,他有些擔憂。現如今達妮的肚子有了反饋,他心中石頭才落了地。
他又把目光轉向莫兒,心想她會有些嫉妒和傷心。那美人正握著達妮的手臂說笑著,滿臉的溫情和甜蜜。又過了片刻,好想是誰提醒了莫兒,她便轉過頭來望著金士麒,嬌媚地一笑。
金士麒喚她過來,把她摟在懷中悄悄說:「我今晚疼你。」
莫兒卻笑道:「爺,你這幾日還是多陪陪達妮。」她小聲叮囑著,「不過她有了身子,你不能折騰她喔。」
金士麒心想也是,若是剛懷孕了就不陪人家了,就顯得太「功利」了。但隨後,聰明的他又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好辦法:「我白天來找你你,晚上陪她!」
莫兒輕輕打了他一下,「胡說。白天……不像話!」
然後她就走到旁邊一桌向何夫人敬了酒,她舉手投足待人接物都是落落大方的樣子。回想一年前,蘇莫兒還是一說話就害羞、一生氣就咬人的青澀小妮子,如今她身上卻多了幾分小貴婦的氣質。
不知不覺,金士麒的酒喝到六七分醉。
他出去淨過手,剛剛回到堂中,卻看那位名叫「如昔」的小妾也過來敬酒。
那女子正單手扶著金士麒的空椅子,與其與幾位叔伯說話。那輕盈的身姿微微傾斜著,更顯得妙曼多姿。忽然間又掩口一笑,散發著一番溫雅迷人的韻味。
她看到金士麒,便轉身迎了上來。笑著問他:「金將軍,剛才怎麼躲了?」
金士麒的酒頓時醒了三分。他心想:「如昔姐姐,沒錯,就是你!」幾天之前的那個夜晚,就是她與別人躲在黑暗角落裡,密謀要加害於金士麒。而且據說是以「上床」作為手段,真夠卑鄙的。金士麒當然不會束手待斃,他為之做了很多準備,然後翹首期盼著如昔姐姐出招……他等了很久,姐姐也沒出招。
沒想到此時此刻,金士麒都準備告別宴了,如昔姐姐才第一次主動與他說話。
如昔正笑吟吟地說著:「方纔我們姐妹們都說,你這次來柳州救了那麼多的人,行了那麼多的善,所以菩薩才送了一位小將軍給你呢!」
「看,又是邏輯錯誤。小將軍是我兩個月前就種下的,灑了好多種子……」金士麒揚手打了自己的嘴巴,「側夫人莫怪,這張臭嘴又胡說了!」
如昔哧的一笑,忙用纖纖玉手遮了紅唇。她擎起一盞熱酒,「叫你胡說,這杯罰你。」
「不敢喝……」金士麒忙擺手。他是真的不敢喝,深怕酒裡藏著鶴頂紅、弗朗機蒼蠅、天竺神油什麼的。
「那我替你。」如昔媚聲道,一抬手就自己飲了那杯酒。「將軍,竟是個膽小鬼……哎呀喝急了,有些暈呢……」她嬌柔地靠近了一步。
「不可以……」金士麒忙閃開半步。他心想姐姐你太大膽了,此刻這堂中站著坐著幾十號人,還有人有意無意地往這邊看,你就敢調戲我?
如昔已經湊近了,媚眼如絲般望著他。口中卻說:「將軍,救救我!」
「啥。」金士麒的酒全醒了。
如昔把身子依偎在旁邊的廊柱上,好像要避開別人的視線。她掩著嘴好似在說笑著,卻只有金士麒看得見她眼神中的一絲悲慼和焦慮。
「將軍可知?」她顫聲道:「有人逼我,害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