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塞.雷耶斯凝視著蔚藍的天空。я思路客я炮彈已經飛過,空中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煙痕。
一個月前他在澳門聽到「南丹衛」的名字時,並未報以太高的尊敬。他只是需要招募一群炮灰,運到那偏僻的海島上去衝進荷蘭人的要塞,用屍體壓跨敵人。此刻他才發現這支山溝裡的科技強軍,根本不是炮灰,而是一塊頑石。
雷耶斯問:「金將軍,你能帶多少火炮參戰?」
「小炮寶寶不算……」金士麒對小瑤笑著說,「8斤炮和16斤炮各一個大隊,總計40門吧。」
「將軍果然有誠意!」雷耶斯很滿意,他也提高了「出場費」。「金將軍,除了之前的條件外,我為每名士兵支付10兩、每門大炮500兩,總計增加5萬兩白銀的軍費。」
「吝嗇鬼!」金士麒暗道,他知道從美洲駛來的任何一條西班牙大船都攜帶幾十萬兩白銀,竟把我當叫花子打發了。金士麒搖搖頭:「我一兩銀子也不要。」
「那你要什麼?」雷耶斯有點緊張。
「勝利之後,那座要塞歸我。」
「不可能!」雷耶斯立刻大叫,「這筆生意是我們的,你是被僱傭。沒有我們,你根本無法獲得軍令離開廣西,你連大海都看不見。還有啊,荷蘭人在海上聚集了20多條船,若是沒有我西班牙艦隊保護,你只能甘受宰割。」
「閣下別忘了,我可是水營將軍。」金士麒大笑了幾聲。「我既然能造出大炮。就能搬上船!我夫人家的船,配上我的炮,雖不敢說縱橫四海。護航總沒問題。」
「哈!金將軍,其實你只是內河的將軍,沒見識過真正的海戰吧?」
金士麒冷冷一笑,「誰說的?」
雷耶斯立刻追問。「你在哪裡見過?」
「呃……」金士麒回憶了自己的前世今生,「閣下不知,我先父乃是遼東龍武水師參將,我自幼就混跡於甲板帆檣之間。什麼海戰、遠航、探險之類的經歷多了!」
「龍武水師?你是說那支運糧隊?」雷耶斯哈哈大笑著。連旁邊的小瑤也抿著小嘴,輕輕搖搖頭。她好像在說:哥哥,生意不是這麼談的!
金士麒立刻怒了。心道這老禿頭真討厭,竟當著我女人的面鎩我威風!
雷耶斯又說:「金將軍,你這火炮不夠粗,搬到船上也只算是輔助火力。我們西班牙最常用的艦炮相當於24磅。還有32磅的臼炮。每條船上就要幾十門。一條大戰艦的火力就相當於你一個營。只有這等戰鬥力,才能對戰荷蘭船隊。金將軍呀,你知道得太少了。」
「24磅……又算什麼!」金士麒「好好。我還有另外一門大炮,讓你見識一番!」
「還有?」雷耶斯一愣。「你要放那只32斤炮?不是已售出嗎?」
「各位各職聽令!」金士麒轉身衝著火炮實驗場的官吏門喊道,「釋放一隻『小女孩』,要完整版的!」
雷耶斯和小瑤對視了一眼,他驚呼:「小什麼?」
那些官吏們聽到命令,立刻奔回工場去操辦起來。只聽他們喊著:「快。金將軍要放小女孩!」「這正好有一隻調教好的,推上去吧!」「小女孩可厲害呢。快把整個靶場都清空。」
金士麒轉過身來,對雷耶斯和小瑤解釋著:「我這人,最熱衷的就是火力!這可是我壓箱底的寶物,是黑火藥時代的最強力量,一定要瞪大眼睛喔!」
「小女孩來了!」身後有人大喊著,「都進掩體!」
準備完畢!
瞄準!
開火!
「瑤妹!」金士麒攙住小瑤,和藹地說:「到我懷裡來。」
話音未落,只聽空氣中「嗖」地一聲巨響!一隻紅色的柱狀物劃破了天空,屁股上拉著一道囂張的白煙。那東西飛出了大約百步就一頭砸了下來,立刻如驚雷般爆炸。火光絢爛地綻放著,籠罩了小半個視野!
眾人還在「瞪大眼睛」,剎那間一股熱浪襲來,直衝進了掩體的了望口。小瑤嚇得一聲驚叫,被金士麒穩穩抱住,「別怕,有相公在。」
雷耶斯沒人抱,頓時被衝擊波掀翻在地,禿頂上罩著一層白煙。他不禁驚呼:「這小女孩,是什麼妖怪!」
「64斤炮!」金士麒大叫道。
金士麒表面很亢奮,暗中卻哀道:嚓,又打歪了!
那不是尋常的64斤炮,而是一枚火箭彈。戰鬥部重64斤,整體重達200斤。這枚火箭的理論射程5里,剛才連十分之一的射程都沒飛到。
金士麒的火箭彈已經研製很久了,進展卻緩慢。過去半年中,藏寶港軍械所雖然製造了十萬計的火箭,卻都是小傢伙,藥管裡只充裝了幾錢、最多1兩推進火藥。而火箭彈則需要幾斤,甚至幾十斤火藥。火藥的數量呈幾何級數增加,各種化學和物理特性也發生了變化。原本適用的設計結構,等比放大之後卻引來一次次爆炸。
「火箭組」人員不斷地改進火藥配方和填充方式,增加火藥的鈍化成分。原先的「藥管」是用紙漿做的,幾秒鐘就會燃燒起來,大型藥管則改用金屬製造,在噴口部分使用陶瓷隔熱層真不知道金將軍是從何處想到這些鬼點子!
經過了半年改進,最大的藥筒可以裝填5斤火藥,但也只足夠充當單兵火箭。因為它彈體修長,被工匠們戲稱為「瘦仔」。7只火箭藥管集合起來就是中型火箭,被戲稱為「胖仔」。剛才這種大型火箭則集合了54只藥筒,前後兩級結構。金士麒親自命名:「小女孩」。
剛才釋放的就是「小女孩」,但它失敗了。
第一級火箭閉氣啞火導致推力失衡,只飛了一百步就歪了下來。這若是在戰場上。正好砸在自己兄弟頭頂上。研製兵器不容易,要走的路還很遠啊!
但那些貴賓們看不懂啊!
雷耶斯已經爬出了掩體,他面前一片白的、灰的、棕色的煙塵滾滾,不遠處的草地上還有火焰升騰,爆炸和燃燒的範圍幾乎能覆蓋半條船!他那裡知道這是測試失敗,還以為金士麒故意嚇唬他呢。這一枚炮彈就能殺光半個甲板的人,一輪齊she就能幹掉一艘大戰艦啊!
「上帝保佑。幸虧金士麒將軍是我們西班牙的朋友。」
……
當日夜晚,金士麒剛剛用過了晚膳,正在進行艱難抉擇「今晚是去達妮房中呢。還是陪著莫兒呢,還是與小瑤培養感情?」這真是個千古難題啊。
這時有人報告:馮虎有要事參見。
「馮千總!」金士麒忙喊他進來。
「哎……」馮虎還不太適應「千總」這稱呼。曾幾何時,這漢子以為當上私兵、當上百總就很幸福了,哪裡想到跟著金士麒竟如坐火箭一般步步高陞。上個月還升了水營千總官。
馮虎接任的是姚孟陽留下的位子。但他主要負責的仍是軍情司。
水營軍情司在冬天的戰爭中立下了大功,甚至可以說:沒有軍情司就沒有這場勝利。但戰後總結也發現了很多紕漏。譬如藍犸等人偽裝襲擊銅頭甲兵,後來各寨土王們暗中聯合要截殺遷江陸營,這些重要信息就未能偵察。
主要原因都源於軍情司之前的定位它是「軍事偵察機構」,更擅長搜集情報、武裝偵察。他們的觸角只限於山野基層之中,很難打入敵營的高層,無法掌控真正性命攸關的機密信息。此外還有一個苦衷,就是經費不足。要收買線人就要花銀子。幾兩銀子只能收買農夫、雜役、奴隸,他們又知道個屁重要信息啊。若是想收買土王的近衛或者婢女。至少要耗費百兩銀子。軍情司去年的經費只有6千兩,能養活那兩支特種部隊就不錯了。
但現在條件好了!
天啟七年年度軍情司預算已經高達了2萬兩。除了當務之急的潯州戰場,金士麒更想把情報觸角伸展到桂林、肇慶、廣州等地的官場去。南丹衛要站穩腳跟,要不受排擠,要發展壯大,這秘密戰線的工作不可缺失。以後軍情司也要承擔起錦衣衛的功能。
這天晚上,馮虎緊急拜見金士麒,向他遞交了一張密封的折子。
馮虎謹慎地報告:「將軍,我們調查到了六個人,都是丁老西的線人。」
金士麒點點頭,他的預感被證實了。丁老西,金士麒的親親岳公在藏寶港安插了線人。金士麒捏住那折子,卻沒有打開看。他問:「都是什麼人?」
馮虎便回答:「有一個水營的小旗長,還有一個遷江本地的書生,還有一個造船廠的匠人,是廣州來的,其餘三個都是商民。」
「水營的旗長……可惡。」金士麒慍怒道。其他人也就罷了,水營旗長若是做線人就是背叛,可以殺頭。
「這些人都曾與黃寬單線聯絡,證據確鑿。」馮虎頓了一下,又低聲說,「剛才我們跟梢,那個造船廠的匠人把一封信交給了……丁小姐的婢女。那婢子就是從你府上進出的,將軍也可要小心著。」
「小瑤?」金士麒失聲道,「黃寬也就罷了,難道此時小瑤也知道?」
金士麒心頭有些酸楚。
不過他也明白,南丹衛與丁氏集團雖然息息相關,卻有著duli的利益。彼此探查安插線人、探查情報,這也是很正常之事。小瑤是丁老西的外孫女,還不是金家的正式媳婦。即便以後嫁過來、睡在一起了……她也會照應廣州那邊的利益。就像在皇宮裡,任何的皇后妃子背後都關聯著一個大勢力。
沒什麼可抱怨的!其實金士麒也準備著派人去廣州進行情報工作,他也想進一步瞭解丁老西集團。
「我決定派劉東昇去廣州。」金士麒對馮虎說,「明天我就與他談此事,之後你幫他制定計劃,再派十個最好的人給他。」
「要把夜鶯派給他嗎?」
「不必。」金士麒笑道,「他去了是做生意,又不是打仗。」
……
送走了馮虎,金士麒又重陷在那個難題裡:莫兒、達妮,今晚去哪兒睡好呢?
後來他決定了:「小瑤還沒睡吧,去看看!」
在金府正房兩側,修造了6套主人家的廂房,每一處廂房都圍著一個小小的院落。莫兒和達妮各住一處。士駿、士鵬兩個弟弟尚未結婚,也賴在府裡各住一院。等把他們趕走了,就換作金士麒的兒子住,或者後續的妾室……
小瑤雖然是未來的主母,但此刻只偏居在一間靠邊的小院中。
金老爺揮退親兵僕役,敲響了小瑤的房門。
「小瑤,睡了嗎?」
「小姐準備睡了!」房子裡一個婢女回答。
「好,那我進來。」
金士麒呵呵一笑,推門進了屋。眼前這一幕卻令他很驚訝:只見小瑤正坐在居中的太師椅上,兩個婢女卻都跪在地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