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夷發現自己帶了一堆拖油瓶的時候,天山已經近在眼前。他就是覺得怎麼今日他騰的跟斗雲一點也不輕盈,回頭一看,他身後是雲,雲身後是女媱,女媱身後是薰池,薰池身後是夜白。
一溜的人,像個長長的尾巴,能不騰起來吃力麼?!
神獸老人家想想,前面幾個跟著來就算了,好歹靈力不差,這最後那兩個,到底是誰把他們帶來的?!
「薰池,白龍呢?」武夷隔著人頭向尾巴上喊話。
薰池本來沒想著白龍,一聽到武夷念叨,立即氣血上湧,不管不顧詛咒了他一句:「死了!」
「……」前面三個人刷地回頭驚訝望著薰池,向來走清秀路線的小神女怎麼能說出如此傷人的話。你說阿貓阿狗死了也要被人譴責一句我佛慈悲,更何況是被所有人默認的未來小相公,算不算間接謀殺親夫。
薰池其實自己脫口而出以後就暗暗後悔,又被眾人的目光洗禮,一下子沒了氣焰,低頭只顧自己騰雲不願多說話。好在這會兒也不是給她和小白龍勸架的好時候,還是先找到阿鼓師兄和那個傳說中的葆江為上。
逍遙派在譚米的帶領之下,大小事務弄得有聲有色,儼然穩坐八荒修仙第一大派的位子。且新任的天山童姥帥氣逼人,年輕有為,關鍵還是單身,於是在天山腳下的報名處,擠滿了想要加入逍遙派的女子,十分熱鬧的景象。
譚米接到弟子來報,匆匆出來迎接武夷幾位。聽得他們的來意,譚小生俊秀的臉上沒有以往的沉穩內斂,「武夷院長,您說貧道的徒弟可能與魔界有染?!」
「譚掌門,不知葆江現在何處?」
「他……」譚米思忖片刻,忽然發現自己居然不知道葆江現在何處,立馬喊來了其他弟子詢問。
有個女弟子怯生生告訴他們,「回稟掌門,葆江師叔從昨天晚上出去以後,就沒回來。」
眾人心中「咯登」。女媱趕緊又問:「那譚掌門可有看見我山院的鐘鼓弟子來你逍遙派尋人?」
譚米事務繁忙,依舊不知,轉頭再問下面的人。眾弟子都說沒看到從五臧山院來的人。阿鼓根本就沒有來天山,那他會在哪裡?!
還是女媱最緊張阿鼓,「不知譚掌門可有什麼方法找到葆江的下落。」逍遙派有專門的傳音法器,身為掌門人,自然也該有辦法掌握每一個弟子的動向。既然阿鼓是要找葆江,他們現在只要知道葆江在何處,就算沒找到阿鼓,也不怕他亂來。
帥氣的天山童姥皺眉,「本來是有的,就不知葆江他有沒有對木牌做過手腳。」他指向某個弟子腰間懸掛的木牌。這是逍遙派的慣例,當年天千木也有一塊,還被薰池誤以為是「天十木」。沒想到這身份牌還有此用途。
「還請譚掌門試一試!」
「好。」
譚米解下自己腰間的白色象牙木牌,單手食指和中指併攏,對著木牌唸唸有詞,不多時那木牌就起了反應,瑩瑩的光芒形成一道簾幕。簾幕上漸漸出現蒼山翠林,然後上下左右晃動。有打鬥聲卻始終看不到在場的人。
女媱緊緊盯著那場景問周圍人:「你們誰知道那是哪裡?」
薰池對八荒的大小山丘雖然能背得出名字,知道大致的情況,到底沒有親眼看過那些山丘不同的樣子,這就是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的真理,扭頭希望武夷或者譚米能給出一個答案。武夷一直在五臧山院,年紀也大,反應沒有年輕人快,譚米身為逍遙派掌門,自然要對八荒所有的修仙門派還有地理有所涉獵,於是乎不加多想就報出了葆江和阿鼓現在的位置。
「他們在鍾山。」
鍾山?!武夷對地理環境特徵反應沒有譚米快,但對於每一座山的山神瞭如指掌,他與薰池不約而同道:「鍾山山神不就是阿鼓的父親?!」
的確如此。
在自家山頭打架,勝算應該稍微大一點吧?
女媱不管鍾山是什麼地方,得知確切的位置便迫不及待騰雲飛向鍾山的方向,夜白和鬼書生一人一邊拉扯薰池的衣袖叫她看天上女媱漸行漸遠的背影,皆十分討好狗腿模樣。
「啊!女媱姐姐!」薰池一看半空,慌了神,生怕女媱心急如焚之下會做出什麼有有欠妥當的事,催著武夷也趕快遂她去瞧瞧。於是玄武神龜的尾巴又長長了一截:天鷹山神和譚米道長都說要跟她們一起去,畢竟葆江乃逍遙派弟子,若讓八荒知道逍遙派出了個危害四方的禍害,名譽有損是小,沒第一時間收拾掉是大。可不是麼,當年天千木就是這樣被收拾掉的。
鍾山的一小片天空烏雲密佈,氣壓低,緊迫。遠遠就能看到有一黑一白兩正打得不可開交。阿鼓穿著五臧山院的白道袍,顯得浩然正氣,但仔細去瞧他的身上很容易發現其實阿鼓已經負傷,道袍上大大小小的口子數不清,血沒有流出來多少,並不代表沒有內傷。
武夷暗叫一聲「不好!」立即趕超了女媱要去鍾山上幫阿鼓,誰料有一道結界橫在鍾山上空,硬生生攔斷了阿鼓和外界的接觸。武夷若想進去,必須先破開此道結界。而下這道結界的手法和對欽鳶下咒的手法一樣,施法者不死,法術不破,或許瑛雅有辦法解開,可瑛雅並不在這裡。
阿鼓不像陸吾、泰逢、白龍此類,天賦甚高,吊兒郎當也能成神,他能有今天的修為都是憑借自己一步一腳印累計所成,雖然智商也不低,到底人和人之間不一樣。如果今天是白龍被關在裡面與葆江決一死戰,武夷心裡有五分勝算,對於阿鼓少年,卻是一分也沒有。
怎麼辦?!
正焦急之際,裡面那位奸細還有心情和外面的人說話,他笑得陰鷙,說:「我們老大吩咐了,大戰在即,須得殺雞儆猴,今日不死個人,我就自己當那個死人吧。老子當然不想死,這少年既然撞上來,那就選他祭一祭吧。」
聽得女媱心驚,發了瘋往裡撞。葆江應該是墮神,不知用了什麼法子潛入九重天,天帝和小魔王都沒有誰吞了誰的心,故爾兩界的安全問題並不十分重視,誰料到被第三方鑽了空子。女媱畢竟是天生神女,法力超群,豁出命地死拼,那牢固的結界有了些些鬆動。
阿鼓和欽鳶尚且能支持,少年心裡盤算了一遍,如果他想活著出去,不能抱希望在外面的人身上,如果把希望放在別人身上,自己必死無疑;而如果他死了,葆江能夠利用這道結界逃跑,再要抓住他恐怕沒那麼容易,自己也會死不瞑目。所以無論怎麼樣,葆江必須死,殺死他或者同歸於盡。
「你想跟我同歸於盡?哈哈。」葆江一眼看穿鼓的心思,臉上嘲笑之意盡顯,是對年紀輕輕的阿鼓十分不屑。
「我自然法力沒你高,但是有一樣比你強。」鼓自信一笑,眼睛飄向鍾山某處。
葆江感覺不妙,方纔他覺得阿鼓不是對手,都沒有用到七成功力,待他現在要動手,阿鼓如游魚一般滑向鍾山怪石嶙峋堆裡。西山部的山如季河神君,險峻難登,不是熟悉的人很難駕馭山中變化,「那就是,我比你瞭解這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