薰池一聽陸吾要帶她去那個神秘的園圃,大喜,立馬停下掙扎,任由他夾小白菜似的帶走自己。她聽到後頭雲和圓歸焦急的呼喚聲,他們兩人沒有聽到陸吾那句對她的輕語,所以還以為是陸吾這是要去實踐他再之前那句讓薰池沒有機會走出崑崙丘的假設。
「師兄,我去去就來,你領圓歸回去等我!」薰池在陸吾的胳膊肘裡頭咧嘴一笑,吃力扭頭叮囑。
雲驚愕,在風雪迷亂人眼中呆呆看著陸吾就這樣談不上有形象地將薰池越帶越遠。他被開明叼上脊背離開的前一刻,視線還留在那邊的兩個人影上面,他們已經在月牙灣的中間停下來,上面距離十幾丈就是崑崙山臀,而下面幾十丈則是寸草不生的岩石和積雪,陡峭的山勢要到很下面才漸漸平緩。
陸吾停在山壁面前,似乎是有意識的,等到開明帶著雲和圓歸離開視線範圍以後,才開始行動。他把薰池放在一個透明的結界裡,陸吾創造的結界可比雲給她撐開的那種厲害許多,不僅包裹住薰池的整個身子使其免於風雪嚴寒,且結界能夠托著她停留在半空。
於是,薰池雙腿盤膝打坐狀躲在結界裡,空氣流動強烈時便帶動結界和小人一起在空中上下起伏,猶如漂浮在波濤起伏的海面上的小氣泡。陸吾站在薰池身邊,雙手打開成蓮花狀,口中唸唸有詞。犀利的雙眸閉著,表情有些嚴肅。
一小會兒過後,那些瘋狂地往月牙灣裡撲過來的雪花漸漸安靜下來。與此同時,陸吾腳下方圓三里出現一股怪異的氣流湧動,一波一波向外擴散,薰池在結界內明顯感覺到周圍氣息的不同,緊張盯著陸吾的一舉一動。
隨著氣流的波動。月牙灣正中的山壁上,浮現出一個微弱的波點,好像是天上小星星,一閃一閃亮晶晶。薰池小嘴微張,好奇打量那個光點,還想伸出手去摸摸看,被陸吾猛然睜開的雙眼一白,老實縮了回去。
原本微弱的小光,在陸吾的咒語聲中慢慢的變亮變大,到最後竟成了一個熾亮得讓人睜不開眼睛大圓圈。小星星就這樣一下變身大太陽!由於光線太過強烈,薰池瞇眼。可根本看不見這個圓圈裡面是什麼情況。
陸吾放完咒語,長臂一攬撈起浮在旁邊的薰池小朋友,這次他還算客氣,只抓住薰池的一隻手臂。並沒有再拗些讓人不太舒服的姿勢。不是牽住人家小手,就是拎著手腕。薰池的身高只到陸吾腰際不到,手臂被這廝一抬,半個身子就吊起來兩分,走路有些深淺。
正想開口讓他放手。人已經被強行帶著往光亮的圓圈子裡去。薰池心下一緊,忘記要說的話,只屏住呼吸等待穿過它是什麼樣的感覺。
身子在剛剛接觸到圓面的剎那。她還是不由自主閉上了眼睛。視覺的封閉讓觸覺更加敏銳,薰池能感覺到有暖風迎面吹來,纏繞住自己的髮絲,很溫和,也很短暫,但她確定那是一陣暖風。
而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場景已然轉換,眼前的山壁不見了蹤影,入目皆是生長快樂的奇花異草。薰池快速地左右觀望一圈,發現此地就是之前她在琉璃冰面外看見的那個地方。不同的是,現在她所站的位置,是神秘園的最中心。最中心,就意味著,能看見的東西一下子變多了許多。
她終於知道,照亮整個山殼內部的東西,是一塊浮石。浮石成六稜形狀,兩頭尖銳得很,倘若一不小心砸下來,能在地上深深扎出個洞。雖然從石頭上發出的光線,穿透黑暗的能力很強,照亮了整個神秘園,但光線卻是柔和可視的。
薰池仔細辨認,發現這塊浮石的材質應該是冰晶一類,呈現透明的純淨感,而石頭的最中心,好像還有藍色的液體密封在裡面。那藍色不是天空的藍,也不是大海的藍,猶如是透明到極致之後的終端,淡然輕盈。還有接連不斷的串串小氣泡從底下冒到頂上。
「這是什麼?!」薰池抬起那只沒有被陸吾束縛的小手,指向浮石。
「冰髓心。」陸吾言簡意賅。
「真的有這東西存在?!」薰池驚訝,有傳聞說崑崙丘的靈力旺盛,就是因為崑崙丘的萬年積雪下藏著一顆冰髓心,那冰髓心能夠自己吸收純淨的天地之氣,然後再翻了倍的散逸出來,造福一丘。
不過,就算傳聞是真的,那這個冰髓心也應該是藏在深厚的山殼之中。由於萬萬年的冰雪積累,山殼越往裡就越堅硬,一般的山神甚至普通的神君根本沒有接近的可能。就連四岳神君哪怕心裡明白崑崙丘的靈力旺盛可能另有隱情,也從沒有動尋找崑崙丘靈力之源的念頭,因為太過勞心勞力。
卻原來冰髓心這一處,早已被陸吾改造成今日這般模樣。
薰池皺眉,問陸吾道:「既然這裡是崑崙丘的心臟,你又為何說是仙家的園圃?!」
仙家,是個很廣泛的名詞,可以泛指所有神仙。嗯,這是廢話。但是一般在八荒中提到仙家兩字,都會自動默認為九重天上的眾神,而不是四岳神君或者陸吾或者武羅或者薰池或者蓬萊或者其他旁門左道。
那麼也就是說,陸吾口中「仙家的園圃」所指為這個地方屬於九重天。
那,怎麼可能!
父神將瑛雅神君造出來就明確規定,八荒裡的一切土坯子,可都是五嶽神君掌管的東西。跟九重天上雖然牽連很多方面,但是天帝對於山神界的諸事只能協助,不能直接干預。這也算是父神給瑛雅五人的一個特權。
陸吾面無表情回答:「因為我和一個人做了一個約定,我用這裡的一切跟他換了別的東西。」語氣輕得如同羽毛,他難道不知道私自動用崑崙丘的冰髓心為自己盈利,且瞞著不報,要是被別人知道了舉報了他,那這廝可是吃不了兜著走的結果啊。
他又怎麼在乎這個!
薰池聽到這個答案,並沒有表現出過大的震驚,只問:「什麼東西?」她儘管不瞭解陸吾,可對於他做出這種離經叛道的事情,卻深感能夠想像和接受。
「秘密。」
「……」
兩人不再說話,陸吾帶著薰池繼續往裡走,腳下的冰晶渣子被踩得沙沙響。現在,當薰池親臨其境以後,才發現原來腳底下晶亮亮的細末子,是由頭頂上那顆巨大的冰髓心一點一點掉下來形成的。
冰髓心裡一串串氣泡冒到頂端,並沒有就此消逝,而是繼續通過六稜形狀的頂尖,裡面有極細小的一根管子,聯通到冰晶尖尖角上。氣泡出頭時,似乎因為經過了冰髓心外部冰晶的洗滌,爆破開來,裡面還滿滿當當載著那些細末,隨意灑落在冰髓心周圍,形成一個小山狀。
掉下來的冰渣子,靈氣承了冰髓心的,自然好養活這裡的奇花異草。但是冰渣子又不會自己長腳均勻撲到各個地方去,自然是有人要來定期清理。
「陸吾神君種花花草草的手藝倒是很好。」薰池半開玩笑,緩解一下沉悶的氣氛。
陸吾不以為然,「我不過散了些種子進去。」
薰池不信,「那誰翻土,誰整理?!」
「這裡每隔一段時間,山壁的積雪自動掉落,琉璃玉冰面出現,這些冰渣遇到月光會漂浮在半空,自動翻土,自己清理。」
「就是昨天?!」
「嗯。」陸吾一笑,「我倒是忘記了這事,居然被你給看到。開明那只不中用的,跟別人打架也真會挑地方。薰池,你信不信命?」
「欸?」某女一下沒反應過來。
陸吾竟獨自歎了口氣,幽幽道:「這命啊,真是個神奇的玩意。你信嗎?」
「信不信關你什麼事。」她其實自己也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是肯定還是否定。若說信,她覺得自己太過屈服;若說不信,有許多事情又似乎冥冥之中真的自有天意,比如小白龍與她。
「從前不關我的事兒,不過現在關了。」
「你在說什麼?!」
「我要跟你做一場交易。」
「欸?!」薰池又一次呆住。
兩個神仙,孤男寡女,在神秘的奇花異草掩映處,默默注視對方。這個場景如果放在大多數言情戲裡,真可謂是天時地利人和,不去談場愛戀太他老母的浪費資源。然,薰池和陸吾之間,就算全天下的男人或者女人都死光了,他們也擦不出愛情的火花。
薰池這時候,烏黑的大眼睛裡充滿戒備。心想:要跟我做一場交易?!陸吾能在我身上圖什麼?我現在要神力沒神力,要身材沒身材。(薰池,你也有色女的潛質啊!!!)出身倒是不錯,說不定陸吾是看中了我四個爹爹手上的某一樣東西?
陸吾坦然接受薰池目光的洗禮,回望她的眼中是古井不波的淡定,說:「這個交易很簡單。我讓你進來看了這個地方,作為交換,你不能告訴任何人有這個地方的存在。」(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