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薰池回到房間以後,別的都不在意,只一門心思撲在圓歸身上,尋問當時陸吾來找它時的具體情況,始終有些擔心那個變態神君會對可愛單純的圓歸下毒手。
「他跟你都說了什麼?對你做過什麼?」
「他來找我,說要讓我看這蛋神奇的地方,就把蛋搶走了。」
這段先前已經聽過,於是,某女乾脆動起手,緊張地把黃鱔精蛋炒飯一樣翻來覆去觀察。
「然後呢?」
「然後還要讓我親自試。他保證這個蛋不會碎掉,不但摔不碎,就連五味真火也燒不壞它。」
「你真試了?!」說得好聽,什麼保證不碎掉,萬一裡頭那只摔殘了怎麼辦!!毀獸一生啊!!
「剛開始我不肯,他就用強的……」
黃鱔眼淚汪汪,他用強的。
「有沒有傷著你?」再翻來覆去。
「沒有。」
「沒有就好。你急著找我,是想讓我也看看這個龍蛋真的不同尋常?」
某黃鱔點點頭,媽媽常說,好東西要和好朋友一起分享。
「那傢伙還說了什麼沒?比如這蛋的來歷?或者他見你時有什麼奇怪的地方不?」
圓歸冥思一會兒,「他倒沒說蛋蛋的來歷,只問我上次他送給我的那根玉簪子有沒有戴過。」小心翼翼瞅了眼一臉嚴肅的薰池(她此時就跟保護小雞的母雞。雄赳赳),「這個算不算?」
「那你咋回答的?」
「實話實說。」
這個……似乎沒什麼,「累不累,回房去睡會?」
「好。」
兩人各自回房睡午覺。
一個時辰以後,小白龍端著一特大號的砂鍋,踢開了薰池的房門。興高采烈喊道:「媳婦,喝湯啦!」
某女剛睡完午覺。尚處在迷迷糊糊中毫無戒備,只問:「啥湯?」
「蛋湯。」那廝將成品捧到薰池面前,得意揭開鍋蓋。薰池揉揉眼睛,入目是一枚十分眼熟的龍蛋,躺在飄著蔥花的油湯水中,冒著熱氣,格外刺眼。
「白龍!!!!你把圓歸的寶貝蛋煮湯了!!???」
驚叫聲過後,屋內乒乒乓乓又是一陣嘈雜。
※
「說,你為何要對圓歸的龍蛋下毒手?」薰池拿著雞毛撣子,把小白龍壓在腳下。圓歸蹲在角落裡。一邊兒猛哭一邊念了水系的法術給龍蛋沖涼淨身。
「你和它在屋子裡,不帶我!」某傻理直氣壯。
「所以你拿圓歸的寶貝蛋報復它?!」
白龍屁股動了動。委屈道:「沒有,白髮魔男說蛋蛋不會有事,不會有事。我嚇嚇它而已!」
白髮魔男?他是說陸吾神君吧?這形容倒是貼切!薰池思索,又問。「你怎麼知道的?」
「那會偷聽到的。」
薰池一愣,隨即聯想開去:「哦!!你這個偷聽狂!!那會兒你在女媱姐姐門外堆雪人,也是因為偷聽了我們講話!!!」小丫頭反應倒是甚快!
耶?白龍思路有片刻沒有跟上,爾後打了個激靈。他雖然不能準確衡量事情的嚴重性,但是預感此事不宜承擔主要責任。便立即瞅向門口。
門口,雲打開了門還沒有進來,正抱臂看著白龍和薰池熱鬧。他一見白龍掃向他。立馬警覺到這廝是準備把他供出去!
連忙跳進來假裝不當心踩在小白龍一隻手上,疼得小白龍忘了要說的話,嗷嗷直叫。雲則低頭溫柔又討好地對薰池道,「師妹肚子餓不餓?蛋湯是喝不成的,不如師兄帶你去尋點好果子吃?聽說崑崙丘上奇珍異果無數,吃了也好給你養養好身體。」
說完,那只踩著白龍小手的腳丫子還故意輕輕地扭了扭,「嗷嗷~~~!瞎子啊你!!」白龍大叫。
「好!」薰池一聽到白龍的吵鬧聲,心煩地白了人家一眼,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
於是雲帶著小師妹和小黃鱔開開心心走出門,默契地丟下疼得眼淚水直流的小白龍君。
※
崑崙丘的山頂,傳說有一大片千年雪蓮盛開;崑崙丘的山腰,傳說延年益壽的千年野山參就跟雜草一樣不稀奇;崑崙丘的山腳,傳說蔓延著玉樹瓊脂,踩一腳都是仙氣四溢;就連崑崙丘最當中的心臟,因為冰雪萬年的積累和靈氣的福澤,是顆巨大的冰髓心,如果能進得去,非常適合修身養性。
種種傳說,以厄化厄的成分頗高,然,無風不起浪。有這傳說,自是有那麼一些靠譜的地方存在。比如現在,當開明獸馱著三人在日光下遊覽崑崙丘四處,呈現在眾人眼前的奇觀美景,震懾得他們心中皆是一抽一抽。
「給!」雲在開明獸穿過一片林海時,眼明手快從一顆大樹的枝椏上撈了倆仙果扔給薰池和圓歸。那果子泛著紅亮的光澤,是難得一見的莎梨子,固本培元的佳品。
嗯?等等?怎麼了??哦,你問開明獸從哪裡冒出來的?這廝昨天馱幾人回崑崙時,武夷就說了懶得管它,將它發配原駐地讓陸吾自己看著辦。於是,陸吾當天大半夜就把它栓在了崑崙臀的大門口,在雪地裡用靈力留下四個風雪埋沒不掉的大字:隨便魚肉。
「師兄,你看那邊山坡上有一些療傷的好藥材,我們去摘一些回去給女媱姐姐敷。」薰池興奮地揮舞小手,她坐在第一個,視野開闊,又有雲給她罩著隔離風雪的結界,一點也沒有被山間的冷氣所侵。雲在最後護駕,中間夾著的小圓歸,也好奇地瞪大眼睛左右張望。
雲好脾氣地應了一聲。踢踢開明的肚子,又揪住它的尾巴淡定地往左一拎,企圖用此改變畜生奔跑的軌跡。開明淚流滿面,渾身一抖,被迫朝著薰池所指之地奔跑,同時在心裡決定以後要離這個少年遠一點。居然會想到用它的尾巴來控制它的身體,多麼奇葩的主意。還真他娘的不是普通人能理解的!
可是,誰叫你家陸吾主子沒有給你弄個韁繩套在頭上!雲前面找不到能得力的地方,只好找找後面。
寂靜的崑崙,表面上好似沉睡的冰山美人,任人觀賞。薰池此時就被週遭的瑰麗景色和妖嬈仙氣佔去大半心思,一下子忘記了,當時進五臧山院時,夫子和兩位師兄對她們的告誡——別靠近崑崙丘,崑崙丘上很危險。
這危險本有兩層意思,深層是指性情琢磨不透的陸吾神君。乃危險中的危險品;另外還有一個普通的意思,是指崑崙丘上經常有凶獸出沒。不是它們不常出來玩,而是它們出來的風馳電掣,身影難以捕捉。
若是一個不巧出門沒看黃歷被它們碰見了,結局不是跟那只失了貞潔的小山神一般。就是死無全屍。
今天這個日子,雲帶薰池出來玩兒就是沒有看黃歷。薰池當時爬下開明獸的背,高高興興蹦躂在小山坡之上採藥順便摘了些花。這個山坡朝南,已經接近山腳,坡度也很平緩。樹木稀稀拉拉。太陽光照充足,所以草地的漲勢奇好,花開成海。是整個崑崙丘唯一一處有春暮氣息的地方。
卻不想。正當薰池想要下手一朵開得分外艷麗的小花朵時,那嬌弱的花朵兇猛一動,竟然變成了一條大花蛇!那蛇「噗嗤」一下,張著它的血盆大口直撲向薰池的門面。
薰池大驚,尖叫一聲,用最快的速度穩住心神,腳尖輕點地面,飛略退後,堪堪避過蛇妖的毒牙和蛇信子。
雲少年在薰池後退的同時,迅速抽出腰間的軟劍,攻向凶獸的七寸之地。這條大花蛇精明得很,一看後頭竄出個少年要攻它的軟肋,卻也不閃避。尾巴一甩,纏上了雲的劍。
對峙,萬物無聲,氣氛騰殺。
雲本愛用大刀,腰間這條軟劍是他覺得樣式挺好看,絕大多數時候只用來當腰帶佩戴,擺著給人賞玩而已。哪裡想到這玩意居然如此中看不中用,大花蛇的尾巴勒緊了軟劍,好像沒有一絲疼痛感,漸漸收力的作用下,叫他感到自己的劍是要被對方奪去了!
立即咬牙放出一個大招,地上的草木瘋狂生長起來,最後匯聚在一起,聽從雲的手指所向,妖嬈的籐蔓緊緊的,細密的鎖住大花蛇不算粗壯的身子。
其實倒也不是雲的軟劍不堪一擊,好歹將它放到八荒去賣也能值幾個錢,只不過他們今日碰到的傢伙,不是普通的蛇妖。說句誇張的,就算是崑崙丘上的一根野草,拔了種回自家地裡去,第二日一定搶光所有稻穀的地盤。
弱肉強食,適者生存。
崑崙丘實際上,是個極其殘酷的地方,優勝劣汰的情況每天都在發生。大花蛇在崑崙丘能安然活上幾千年,自然不可能是白活的。它這層刀槍不入的蛇皮,如果能扒下來做套軟蝟甲。嘖嘖……
雲用籐蔓纏住大花蛇,但也知道自己的法術困不住它多久。棄了軟劍回頭去找薰池和圓歸,她倆外加一個龍蛋,已經被開明獸銜到後背上護好。薰池此時掏出珠璣筆,又加了個困獸陣在大花蛇身下。
「師兄,快上來!」她急喚。
雲一個飛躍跳到開明身上,不忘對開明抱怨一句:「你怎麼不喝住那條可惡的花蛇?!」
開明不能和雲交流,換上委屈的腦袋,在半空朝地上一聲怒吼,「嗷~~!」
你以為會看到眾獸立馬臣服腳下的壯觀場面?!對不起,你想錯了。倘若今日是陸吾領他們來的,或許只要他一個眼神就能叫這條大花蛇趴在地上打滾亂扭,甚至鑽洞當蚯蚓。然,開明獸對於他們來說,不過是大王家得寵的坐騎,走狗!雖然也是打不過的,但並不把它放在眼裡。
赤果果的妒忌。
大花蛇聽到開明的獸吼,抬起腦袋不屑地白了它眼,身子猛地一掙就將纏繞在其身上的籐蔓掙脫。蛇尾巴以一個奇異的姿勢朝下扭曲,在地上劃了幾下,就能如飛箭般繃直了身子,往開明獸這方發射!竟是不肯罷休的態度!
「你丫兒傻站著幹嘛,還不快跑啊!」
雲氣急大吼,手上揪著開明的尾巴,格外用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