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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臧山院的廣場上,但凡小一輩的弟子,全都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家院長和白頭髮叔叔的深情對望。他們不認得來人是誰,只想:哇!爺爺竟然還認識這麼俊美的叔叔,且如此另類,好生了得。而個別有見識一些的弟子,外加在座的夫子們,心裡都和武夷一樣詫異,陸吾神怎麼會突然出現在此地?
薰池和女媱在台下對視一眼。
女媱眼神問,這好像是崑崙丘那位?
薰池點點頭,她雖然沒有親眼見過陸吾,但小時候聽到他的大名時,問過桑枝這神長什麼模樣。按照桑枝給她簡要的描述,終年白衣白髮,應當是他沒錯。
女媱狐疑,怎地說誰來誰?她腦海中,還飄蕩著被說了整個下午的「陸吾」、「帝江」這些老一輩的神名字,晚上竟然就見到了一個真身。她那隱隱的直覺好像有那麼些靠譜。又拋給薰池一個眼神,你說他來作甚?
薰池搖搖頭,根據自己與四個爹常年相處的經驗總結,男人總有那麼幾天,是不能用正常的邏輯去解釋的。
此時,高台之上的兩人,終於結束了含情脈脈的凝視。
武夷心裡總有種不詳,忐忑問陸吾:「小陸好久沒回門,可是想念五臧山院上下了?」
台下鴉雀無聲,所有人屏息等待陸吾的回答,好似陸吾每吐一個字,都有可能發生不能想像的事情。只有阿鼓在雲身邊不合時宜地無聲笑起來,武夷的話莫名戳中了他的笑點,他怎麼腦中冒出來的是新娘子三朝回門的典故,還有院長爺爺抹眼淚送別新嫁娘陸吾君,邊感歎嫁出去的兒啊潑出去的水……(阿鼓君,你果然就是個冷場王!)
陸吾冷冰冰回:「山院老一輩夫子中,除了你,全都死絕了。我又何來想念山院上下之說。」言辭一點也不給武夷面子,拐了彎在罵武夷是個老不死的東西。
武夷卻不生氣,訕訕笑過,「那小陸今次前來,所為何事?」
陸吾突然轉頭,掃遍台下。小弟子們被他那夾帶著冰雪冷意的目光射中,都渾身打了個激靈。一干夫子也全神貫注,嚴陣以待,生怕陸吾做出啥出格的事情。若細想一下,卻又不知道這種如臨大敵的感覺,從何而生。他們連認識都不認識陸吾,只遠遠聽過他的大名和傳說罷了。
所以,一個人的氣場,十分重要。陸吾就是那個能夠氣壓全場,霸氣外洩的主兒。
「我想見剛才跳山神舞的那個孩子。」陸吾冷不丁冒出一句。
薰池立馬側目朝坐在一旁的雲看去,剛剛好和他的目光撞上。雲看出她眼中的擔憂和迷茫,遞給她一記輕笑,安然坐在座位上不出聲也不躲避。薰池被雲身上這種泰山崩於前而不亂的清淡氣質,深深折服。
武夷皺眉,就知道這廝出現肯定沒好事。語重心長道,「小路啊,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今日跳山神的孩子,跟你沒有淵源,你就不要為難老朽了!」那張老臉上透露出堅決,勢必不想讓陸吾見雲。
「你們當年排擠我,沒想到今日依舊。」陸吾冷笑,山林的晚風吹過他的白髮。那麼突兀的一個人,站在高台之上,帶著風雪間的寒意和蒼涼,隱藏在他身上的究竟是怎樣的故事?他又說,「我不為難你,不過想看看這個孩子像不像他。你以為憑你現在之力,能攔住我?」
除了對話中的兩個人,其餘人都沒有聽懂這段對話。
正迷茫間,陸吾自行布下高台,往高級弟子那一方陣營中尋覓。武夷緊跟在其身後,想要阻止他的搗亂生事,陸吾一個回身抬起左手,只那樣對著武夷,並沒有其他動作。
可是武夷好像面對瘟神一樣,連忙身姿矯健地彈開數尺,吼道:「別以為瑛雅神君歿了,你就可以胡作非為啊!你不要忘記答應過她的誓言!」
陸吾淡然,「我自不會忘記,還請院長莫管我的閒事,得罪之處,請見諒。」繼續往高級弟子那裡走,一個一個掃過去。等看到鼓和雲這一桌時,目光停留下來。他打量了兩人片刻,指著雲問,「剛才跳舞的是不是你?」
雲很鎮定,「是。」
陸吾皺眉,他仔細辨認了雲的模樣和氣息,爾後緩緩開口,「你的山神舞,跳得很好。」
雲笑,謝過了陸吾的誇讚。
陸吾又說,「你若有任何需要幫助的時候,盡可以來崑崙丘找我。」
死寂。
爾後眾人嘩然,他們驚疑方才自己有沒有聽錯。那個萬年不讓人踏足崑崙丘的陸吾神君就在剛剛,對一個少年說,崑崙丘歡迎你?!原因不過是他很欣賞這個少年剛才跳過的一段山神舞?!
真真沒有料到,原來陸吾山神對祭拜他的舞蹈如此有感覺。早知這樣,他們就天天在樂遊山頂給陸吾跳山神舞了,試想整個山頭滿噹噹的扭腰揮袖少年人,好不狀況!說不定運氣好了也得到他的垂憐,特殊照顧一把。
聽到此話的雲少年,如同整吞了一個雞蛋,卡在喉嚨口說不上話。他也意外,這從天而降的喜事。崑崙丘之上,雖則終年冰雪封山,但裡面奇珍異寶不計其數,陸吾神的神力在八荒之中也是響噹噹的厲害。被他相中,開了金口,以後不管遇到什麼事,都多了一道保護的屏障。
陸吾說完,也沒有想要雲的回答,準備離開。
武夷這時卻又喊住他說,「今日瑛雅的女兒也在此地,你不見一見她?」
薰池微愕地望了一眼武夷,院長爺爺,你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作甚莫名其妙把我推上檯面?!
那白髮飄逸之人,腳步一頓,果真轉身重新回到高台之下,問道:「哪個?」
武夷老爪子一指,薰池華麗麗落進陸吾的眼睛裡。陸吾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摸摸薰池腦門上頂著彩色的羽冠,表情難得有些許的柔和,他對薰池說,「你娘是個好人。」
薰池愣了愣。
從來沒有人用這樣的話評價她娘親,聽到最多的傳說都是瑛雅怎樣把人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怎樣鬧騰出一系列匪夷所思的混蛋搗亂麻煩事。口碑極差,風評堪憂。
如此,薰池忽然對眼前這個早生華發的男子,心生出一瞇好感,感謝道:「我娘在天之靈,若能聽到此話,定然十分欣慰。」
陸吾一笑而過,又言:「五臧山院不是吃素的地方,你若有麻煩,可以叫那個少年領來崑崙丘尋我。」
所指的少年,大夥兒心知肚明。雲師兄清咳了兩聲表示收到。薰池看看陸吾又看看雲,頷首笑起來。
陸吾甚為滿意,正準備起身之際,餘光無意瞥見薰池身旁的圓歸,不由愣在當場。
他有多久,沒有見到過與那個人相似的絕世容顏?
他有多久,已經相信這個世上是沒有人能夠凌駕他的風采之上?
方才在山巔注視那個隱約的人影,跳著那個人曾經跳過的舞蹈,以為這是最像他的影子。縱使心中明白,那個人再也不會回來,他依舊忍不住要尋過去看一看。他不過是要證明給自己看,這世間還有與他相似的身影,也還有與他相似傾城姿容,替身,或許存在。
可惜,他沒有在雲的身上看到那張夜夜入夢的風姿俊顏,這個少年的風輕雲淡,儘管出類拔萃卻不是他想要看到的那一種。他失落時也明白,這個少年不是他,不是他。
卻於柳暗花明處,又意外發現另一個孩子身上,有與那個人相似的輪廓。倘若有一天,這個孩子長大成人,會不會是另一個他?!心中雀躍,激動,無以言表的欣喜,好像看到那個人,踏雪歸來。
「這孩子……」陸吾伸手欲捕圓歸。
圓歸一驚,黃鱔的特性發揮得淋漓,滑不溜秋躲開那雙散發著寒氣的大手,往薰池身後躲。
薰池幫圓歸攔住,對陸吾說:「神君見諒,圓歸膽小怕生,如有什麼話可以先對我說。」
陸吾猛然回過神,慘淡一笑,收了那些瘋狂滋長的情緒,「我今次倒也沒有白來一趟五臧山院,這個送給它了。」說罷,丟給薰池一支漢白玉的簪子,樣式簡單卻無由華貴。
不等其他人反應過來,一陣風雪捲來,廣場上再也沒有陸吾那道白色的身影。
薰池低頭看著白玉簪子,依舊想不明白這是發生了什麼。
一個終年不出山的山神,繼陌生少年闖入山院亂認媳婦之後,翩然而至,把入學典禮破壞了個乾淨。先是「調戲」了一個弟子,然後認了故人後人,還送了一根簪子給身後的圓歸。若她沒有記錯這一場風波的起因,陸吾只是要找跳山神舞的少年,這簪子送她或者送雲都有理由,可是為何突然送給了圓歸?
幾個夫子怯怯問武夷,「院長,這宴會可還要繼續?」
武夷掃了台下已然亂七八雜的場面,擺擺手鬱悶道:「散了!散了!」今日辦事沒有看黃歷,一波一波淨給他來搗亂。而憑著多年的歲月積累,直覺這屆的新晉弟子,今後也不會給他安生。
他揉了揉眉心,顫顫巍巍下台想要回房休息。
卻忽然想起還有一事沒有處理,又停下步子喊:「薰池,跟我來一下。」
薰池應聲,把簪子放進圓歸手中,攙扶著武夷往內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