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繼續糾纏先前的話題,拿到牌子陳團領頭從倉庫另一頭走了出去,在後邊有很多半開放式的倉庫,每一個倉庫內幾個或者是十幾個大大小小的攤位,每個攤子上都掛著橫幅,標明了是那一家玉石廠商。
陳團告訴曲文其實有很多都是私人業主,只是靠掛在某個公司的名下,如此一來便顯正規了許多。
像這種事司空見慣,很多建築工程看起來是大公司承包,其實都是私人老闆在做。曲文沒太在意,他才懶得去管是私營還是大型企業,重要的是能有好石頭。
玉石文化在國內有幾千年的歷史,從殷商開始玉器就以工藝品的形式登上了華夏舞台,歷朝歷代的文人墨客都曾經在書中留下大量的美贊之詞。明清兩期是華夏城市經濟高度發展的繁榮時期,市民階層在迅速擴大的同時,玉器的需求也逐步擴大,玉料產地日益增多,那一時期現在的緬甸仍屬於華夏國土,所以玉石可以任意的開採,而這些都為玉器的進一步發展奠定了必要的基礎。
如今的平洲公盤再次帶動了國內玉品業發展,甚至可以說也帶動了世界玉石產業,這一點只要注意來參加公盤的人就知道。黃種人、白種人隨處可見、就連黑種人也有幾個。
走到賭石場內望著滿滿的玉石攤位,如果說玉器街是玉石的王國,那麼這裡就是玉石的世界。
掃了一眼各大攤位都是以半賭毛料居多,可是曲文的目標是那些沒有開過窗口的全賭毛料。既然是賭石就要把利益最大化,何況半賭毛料買回去後曲文也沒地方加工。難不成還讓自己再學一門玉石雕刻?
曲文一走進會場就有人認出他來,很主動熱情的跟他打招呼,一口一個曲老師叫得格外的親熱,彷彿是明星般讓跟在旁邊的陳團都覺得特有有面子。
可是這樣選石的難度就加大了。
曲文發現不管自己走到那總有人跟在後頭,甚至是用筆記下自己到過那個攤位看過那塊石頭。像這種全國性質的賭石大會,只要跟著名家,看他們怎麼選石往往可以學到很多經驗。雖然沒有直接利益關係,卻讓曲文不勝其煩。如果不想讓這些人繼續跟著。唯一的方法就是不讓他們知道自己選中那一塊石頭。
「陳哥你帶了本子不?」
「有,來參加公盤那有不帶本子的。」陳團說著拿出個筆記本。
曲文看了一眼,還是全新沒用過的,笑了笑打趣道:「陳哥你還真是準備齊全啊,我剛剛看中了幾塊石頭,你可以自己去標個價,後邊的我就自己看了。」
陳團明白曲文的意思。大家來這裡都是為了賺錢,曲文昨天才剛幫自己狠狠賺了一筆,如今又送了幾塊石頭,如果自己還傻不拉嘰的跟著,就是不上道了。
「這本子給你,你告訴我是那幾塊石頭就行了。」
說實話曲文確實不好讓陳團一路跟著。因為他要靠靈覺選石,雖然不會被人察覺但種是喜歡偷偷摸摸的幹,就像個高明的魔術師,你可以站在他前邊和左右兩方,但是絕不讓你站到他身後。
曲文笑了笑把寫著號碼的那一頁紙撕了下來。上邊一共寫了六塊半賭和全賭毛料。
羅永亮見狀再也忍不住跟在陳團後頭大聲叫道:「老陳我跟你一塊。」昨天錯過了那麼好的一次機會,這會兒再也不能輕易放過。
陳團聽見回頭跟他呵呵笑道:「好啊。咱哥倆一人一半。」
倆人一走,董昆也說了句就帶著他的小秘離開,他才不管曲文是怎麼選石的,重要的是曲文買了石頭之後會不會賣給自己,現在就惹他討厭對自己沒有任何好處。
等身邊的人都走光,曲文乾脆就像逛菜市的賭石場裡亂轉,每進到一個攤位幾乎把所有的石頭都看了一遍才轉身離開。如此一來就讓那些想偷雞的人摸不著頭腦,弄不清曲文究竟看中的是那塊石頭。
一路上如果發現有好的石頭,曲文也會用本子把攤位和石頭的編號記下,然後會在上邊標明b、c之類的符號,b代表靈氣濃郁,c是有一定的靈氣,d的話打話留給陳團他們用,反正自己的錢買不完全場的石頭,吃完肉總要給兄弟們喝些湯吧。
又走了半天曲文發現來參加公盤不單是對眼力有講究,對體力似乎也很講究,早上才下過雨,如今就是頭上烈日當空,雖然沒有直接照到人身上,但炎熱天氣一樣可以把人蒸出一層油來。不過來到這裡的人都懷著和曲文同樣的念頭,就是想狠撈一筆,望著滿滿的翡翠毛料,都恨不得全搬回家。
走了半圈林振梁就打了個電話過來,接通電話聽到他頗有些興奮的聲音。
「阿文你現在在那,我看見老陳了,怎麼沒看見你?」
「我在六十三號攤,沒事瞎轉著呢。」
「沒事正好,我想給你介紹幾個人,你來中間的大房一下。」
「中間大房?」曲文不知道林振梁說的是那個,身前的房子都是一個模子。
「從入口處直接走過來第五間。」
「哦。」
曲文掛上電話順著找了過去,等來到林振梁說的大房才發現,一樣是間半開放式的倉庫,林振梁和幾個人站在中間。
見到曲文過來,林振梁立即領頭迎了上來,然後介紹道:「這位就是我跟大家說的玉石界新星,也是國內古玩界的年輕一代鑒賞專家曲文。這位是香港珠寶玉石協會的理事楊浩先生,這位是緬甸過來的玉石商人吳蘇先生,這位是……」
林振梁身邊的人有幾位是曲文認識的。王進茂和蘭天華、岳師傅還有喬子全的父親喬敬,他是香港帝豪珠寶的總裁。來參加平洲公盤也不覺得奇怪。在蘭天華身邊還站著一個年輕人,名字叫做杜偉,樣子要比蘭天華帥氣,倆人低聲交耳了一會,再看曲文的目光就變得有些憎惡的樣子。
「你好楊先生,吳先生……」曲文跟幾人依次打了個招呼。
問到緬甸來的吳先生時,林振梁幾人都哈哈笑了下。
「阿文,吳蘇先生不姓吳。姓蘇,在緬甸如果一個男人的姓氏是蘇的話,長輩會稱他為貌蘇,同輩稱他為哥蘇。如果該男子在社會有一定的地位就稱為吳蘇,若是軍官的話往往稱為波蘇。」林振梁解釋完轉向吳蘇:「吳蘇先生我這麼解釋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當然不介意。」吳蘇說道,一口流利的普通話讓曲文感到驚訝。
「不好意思吳……。蘇先生是我不瞭解緬甸的文化。」曲文習慣性的撓了撓頭歉聲道。
「沒關係的,我們那裡的稱呼叫法很亂,你只要叫對對方的名字就行。聽林會長說你昨天一連解出了十八塊高品翡翠,其中還有一塊是極品紫羅蘭,不知道能有機會讓我看看不?」吳蘇微笑問道。
「當然可以,只是現在沒帶在身上。我寄放在保險公司裡了。」曲文胡口亂說,他只是找了個盒子暫時寄放在酒店的保險櫃裡,一般大型的酒店都有替顧客存放貴重品的地方,保安係數也非常的高。
「那太可惜了,不過我想看看曲先生的精湛選石技巧。不知道行不行?」
曲文一個人行動就是為了圖個方便,沒想到林振梁又給他找來一大幫子人。如果是讓吳蘇跟楊浩。王進茂跟著也沒什麼關係,但是讓蘭天華和杜偉跟著就讓他非常的不舒服。
「我那有什麼技巧,只是運氣好些而以。我也很樂意跟蘇先生,王先生,楊先生一塊切磋學習一下。」曲文的話很明顯,他只接受這三人的邀請,至於蘭天華幾個就不好意思了。說著轉向蘭天華:「怎麼,你們也想一塊跟著嗎,要不讓岳師傅一塊幫忙選些石頭吧。」
岳師傅這會的臉色要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前兩天還自以為是的教曲文選石,沒想到第二天就爆出曲文連解十八顆高翠的傳言。如果一顆是運氣,兩顆是極好的運氣,那麼三顆、四顆、五顆、六顆……一連十八顆這可不是運氣能說得通的事情。只能說曲文真的有本事,而且是大本事。這等本事岳師傅自歎不如,他要是有也不會跟著蘭天華的屁股,看他臉色做事。
頭天知道曲文連解出十八顆高翠,蘭天華在酒店裡一個勁的罵「娘」,說曲文是老虎扮豬故意看他的笑話,可是等冷靜下來又一點辦法也沒有。這會聽到曲文的挑釁,得哼一聲:「我們也是來展加公盤的,大家各選各的石頭,沒必要呆在一起。」
「那就最好,我也不太喜歡和太多閒人呆在一起。」曲文微笑回道,卻能把蘭天華氣個半死。
蘭天華沒再理會曲文領著岳師父轉身離開,杜偉卻留了下來,曲文和他沒有什麼瓜葛便沒有驅趕的意思,跟著幾人一塊回到賭石場裡。
平洲公盤一般舉辦五到七天,要按展加廠商和玉石數量來定,交易方式分為明標和暗標兩種,明標就是那些不帶數字的原石毛料,大家可以隨意挑選出價,現場購買。至於那些標上數字號碼的毛料,就是暗標,客人們可以先觀看判斷它的品質,然後公盤進行到第三天之後統一投票,採用的是一次性價高者得方法。
而明標和暗標的的區別就在於,暗標基本上是各大公司和主辦方先選過一次,看好出綠機會比較大的毛料。明標就有些隨意,只要是翡翠原石就行,能不能解出翡翠就要看購買者自己的能力。這樣一來在賭場上的明標毛料雖然價格偏低,但是賭性就非常大了。
一路轉了幾家攤子,楊浩停了下來蹲在一塊原石邊仔仔細細的看了好一會,突然轉向曲文:「曲先生,這塊毛料你怎麼看?」
曲文不知道他是在考自己還是故意麼問。如果是好的原石,幫他看完不是幫人做嫁衣嗎。心裡有些不情願的走到旁邊看了下說道:「這應該是後江玉石吧。不過是新後江玉。老後江玉產自河床衝擊層底部,皮薄個小,很少有超過千克的,不過老後江玉的水底非常好,常常產出滿綠或高翠,是做戒面的理想材料。而新後江玉的皮比老後江玉厚,個頭較大,大多在三千克左右。水頭和老後江玉沒法比,密度和硬度也小,裂紋較多,即使是滿綠高翠也很難做出高檔飾品。」
楊浩和曲文的二師父夏均亮同為香港珠寶玉石廠商會的理事,常常聽夏均亮和別人說,曲文有多能幹多厲害,所以今天遇到有些想考驗一番的心思。
聽到曲文的話滿意的點了點頭。又問道:「那這塊新後江玉你怎麼看,能出綠不?」
曲文先前用靈覺探察過,靈氣是有不過很淡只是集中在上半部。用手比了下:「能出綠不過綠很少,水頭也不夠,大約就上邊這一點,買來玩還可以。想靠它賺錢就難了。」
「哦,你只是看一看就知道大概那裡有綠了?」楊浩本來還想問些再專業的問題,不過看曲文不是很想回答的樣子,回想了下夏均亮也是一個脾氣,不喜歡被人考問。索性轉向老闆問道:「老闆你這塊毛料多少錢?」
「四萬塊。」老闆一看見曲文和林振梁幾人就知道是主辦方的人。當曲文說完這塊石料的正確產地和出綠的可能性之後,也不敢把價格叫得太高。
「太貴了。兩萬塊你看怎麼樣,這位先生也說過了會出綠可是品質太差,我就是想解來看看是否和他說的一樣。」楊浩說道。
老闆微笑道:「曲老師我知道的,昨天看過他在玉器街解石,連解了十八顆高翠,是我這輩子見過鑒石最牛的人,他說有綠就一定有綠,他說不好就一定不好,我只不過是想收回點成本,要不你再加五千,我也想看看解出來是不是完全和曲老師說的一模一樣。」
「好吧,那就再加五千。」楊浩也乾脆,一直聽到有關曲文的傳言不免玩心大起,掏出兩萬五千塊交到老闆手上。
來參加公盤的人大多都帶著些現金,多的十多二十萬,再多一些只好刷卡,只要雙方到中間大房的幾個銀行辦事點就能完成轉賬交易。
成交之後老闆連自己的攤子也不看了,興致勃勃的幫忙拿著那塊毛料來到公盤的免費解石區,楊浩親自操刀開始解石。
一見有人解石,旁邊很快就有人圍了過來,看見解石機上只有一塊三千克左右的小原石,像這樣大小的就算出綠也不會有多大一塊。
王進茂趁這個機會靠到了曲文身邊,小聲的說了句:「阿文對不起,前兩天的事……」
曲文轉頭對他笑了笑:「王哥你怎麼還提這事,前天晚上你不是打過電話給我了嗎,我覺得你根本沒必要和我道歉,你是個商人,我也是個商人,出於商業角度你一點錯都沒有,就算是朋友你也不知道我和那個姓蘭的不對頭啊。其實不說是你,我也一直鬧不清楚他為什麼老爭對我。」
王進茂聽見壓低了聲音:「我好像知道了那麼一點。」
「哦,你說。」
「你在香港是不是投資了家新型節能環保公司,起初天奇集團和你那家公司一起在競標一個工程項目,最後被你的公司贏了去,可後來你的公司出現了資金上的問題,眼看著就要違約讓天奇集團又有了重新拿回標書的希望,你卻在那時注入了近億的資金,不但讓整個工程得以順利進行,還救活了你投資的那家公司。」
「所以我就成為了他們的死敵!?」
「我想應該是這樣?」
曲文聽見總算瞭解到些原委,又一細想整件事的時間線上有些出入,自己注入資金是很後邊的事情,可是在此之前蘭天華就對自己有很重的敵意。至於是為什麼,曲文一直不相信是因為喬子全,蘭天華的為人不像是能為兄弟赴湯蹈火的類型。
「算了,商場上難免會得罪些人。總不能因為這什麼都不做吧,到是王哥你這回和天奇集團合作的又是什麼項目?」
曲文問完馬上就有些後悔。這算是商業上的秘密,不應該問更不應該問得這麼直接。
王進茂笑了笑,覺得是自己先虧欠了曲文,於是稍稍的透露了一點:「和你投資的那家公司一樣,都是新型能源的問題,不過我這邊只負責機械和零配件的生產供給。」
倆人說著這時杜偉走了過來,王進茂用餘光看見輕咳兩聲立即轉了個話題:「阿文,你剛才說這塊是緬甸的後江玉石。那除了後江玉石還有什麼別的名坑玉石?」
曲文心領神會的回答道:「有的,除了後江玉石,還有帕崗玉石。帕崗玉石是歷史名坑,開採最早,帕崗玉皮質薄,皮以灰白及黃白色為主,玉石結晶很細。水種好,透明度極高,純色足,個頭很大從幾公斤到幾百公斤都有。老帕崗以產黑烏砂玉著名,可惜的是現在已經全部採完,目前市場上所見的烏砂玉均產自麻蒙。
而灰卡玉石皮殼呈雜色。透明度好壞不一,水底也是一樣,會出極品高翠也會出低端翡翠,重量懸殊太大,小的只有幾斤。大的可達幾百甚至上萬公斤。然後是麻蒙玉石、打木砍玉石、抹崗玉石、自壁玉石、龍塘玉石、馬薩玉石、目亂干玉石。這裡要特別說一下,龍塘玉石是近些年表現比較好的。以黃砂皮和灰白魚皮為主,皮殼較粗,出綠顏色很正,常常能出高翠。」
等曲文說完,王進茂裝模做樣的點了點頭,這時楊浩也已經把剛買到的毛料解完,果然像曲文所說的只是在頂端有那麼一點點翠綠。而這塊翡翠拿到市場上賣可能要比他買來的價格更低一點,算是垮了的一塊石頭。
「一開始就見綠,沒想到後邊一點也沒有,果然是寧買一條錢不買一大片。」
圍觀眾人無不惋惜,開端這麼好的一塊石頭,怎麼後邊就全垮了呢。
楊浩早就看出這塊毛料有綠,但是綠不多,只是沒有曲文看得那麼細,可以明確到綠在那裡大概有多少,等把石頭全部解開,不由的連聲驚讚:「曲先生和夏先生都不愧是古玩界泰斗顧老的高徒啊,都一樣這麼厲害,說只有上邊一點綠,就真的只有上邊一點綠,我楊某人服了,心服口服。」
圍觀眾人剛才大多都把注意力集中在解石機上,這會才注意到曲文,都紛紛把頭轉了過來。
「原來曲老師老早就看出那裡有綠,這一眼一准的絕活除了他還有誰有。」
「話不能說得這麼滿,古玩界有南北泰斗,玉石界也有南北玉帝,北邊的迪力,雲滇的穆老都有一眼一准的絕活,如果曲老師和他們比,我看還是那倆老更厲害些,畢竟幾十年的經驗擺在那。」
眾人的談話都進到了曲文的耳朵裡,他們所說的那兩人曲文也聽說過,一個叫迪力木拉提是個新[疆]人,一個叫穆哲哲也是個少數民族,倆人並稱為南北玉帝,當然這個玉是玉石的玉,和玉皇大帝並沒半毛錢關係。如果有機會曲文也很想見見這兩位玉石界的奇人。
解完這塊新後江石,曲文幾人又來到了個新的攤位,一見到幾人,攤主便立即站了起來,給每人發過一支煙,對他來說這幾位都是這次公盤大會的真神。別的他不說,最少林振梁和曲文是認識的。
「林會長,曲老師你們怎麼有機會到我這來,都進來看看吧,我們公司這次帶來的都是難得的上好料子。」
曲文抬頭看了見攤位上的布條寫著「臻玉珠寶玉石公司」,而攤主的工作牌上寫著鄭學友三個字,頭銜是公司銷售部經理。
「鄭經理是我們公盤大會的老人的,這三界都有參加,對我們公盤鼎力支持。來,我們都看看他們公司這次給大家帶來了些什麼樣的好料子。」
林振梁說完,曲文第二個走進攤位在毛料堆中間仔細認真的察看起來,看了半天最後蹲在塊全賭毛料旁,整塊毛料外皮呈灰綠色略微有些偏黑,從石頭表面上看應該是灰卡玉,按常識這個地方產的玉料,大小、水底、透明度好壞不一。會有極品也會有廢,賭性非常的大。往往沒有經驗的人很少會選這個地方產的原石。
而這塊毛料側面有一個很大的缺點,就是有一條和手指差不多大小的裂綹,將整塊毛料橫向切開。
林振梁見過曲文鑒石的本事沒有多說,倒是吳蘇走了過去好奇的問道:「曲先生看中了這塊原石?」
曲文轉過頭來:「先看看,灰卡玉的賭性太大,而且這條綹看得讓人心驚,這樣的玉不是大漲就是廢料,就不知道鄭經理定的價格是多少?」
鄭學友聽到走了過來。微笑道:「真佛面前我也不打狂語,這塊料子我們公司的定價是九十萬。」
九十萬的價格在曲文的預料之中,灰卡玉就是因為賭性太大往往會被放到暗標裡,而這條綹就成了最後沒被放到暗標的關鍵。一綹九垮不是說有綹就不出綠,而是說有綹的原石裡邊的翡翠往往會被破壞掉,價值也因此跟著降低。
曲文笑了笑轉向吳蘇,他是緬甸過來的玉石商人。也就是行內大家常說的第一手商人,對玉石的瞭解自然比普通玉石玩家高得多。
「蘇先生,這塊石料你怎麼看。」
看到曲文臉上的表情,吳蘇就知道曲文自己已經有了答案,這麼問算是同行之間的切磋。
「這塊料子的皮質表現不錯,佈滿了松花點。往往有松花的毛料很容易出綠,可是這條惡綹真的讓人看得人心慌慌,難保裡邊沒有別的隱綹跟著,買貴了做不了幾件飾品,便宜了相信鄭經理也不會賣。不過做我們這行的天生就是要有賭性。越是這樣的石頭就越讓人捉摸不定。」
吳蘇說得模稜兩可,從皮質上看確實是有出綠的可能。可惜這條綹太惡劣,就像在美女的臉上砍下條火紅的疤痕,所以很多人只是問了下價格就走了。
曲文倒是很中意這塊毛料,靈覺透過可以達到b的水平,通過以往的經驗有這樣的靈氣,往往裡邊的翡翠不會太差,如果裂綹能像之前解的那幾顆,所有的裂綹集中到一點,那可就是大漲了,一百多公斤的料子,別說是全玉,只要有兩個拳頭那麼大的翡翠都是穩賺不賠。
可是這塊料子很大,靈氣也很足讓曲文不能真切的觀測到裡邊的綹有多深,不像之前買的那塊一條綹到底靈氣像是從中間斷開,如此便能確定裂綹只集中在中間一點。這塊既然不能明確觀測到,大致只有三種可能,一就是裡邊佈滿了如布線般的裂綹,這樣的翡翠解開也和廢料差不多。二就是裡邊的玉是分散的,沒在集中到一塊,這樣的玉解出來價值也不大,可能要比成品略虧一些。第三就是綹只存在於表面,裡邊是一塊完整的滿玉。
賭還是不賭,曲文在心中不斷掂量著,九十萬不是個小數目,雖然他現在有錢,但也不能這個花法。
猶豫了半天向鄭學友問道:「鄭經理這塊能不能再少點,九十萬賭一惡綹實在讓人心裡不踏實啊。」
鄭學友聽到呵呵笑道:「那曲老師你給個價,你也知道如果不是這條綹,以這塊料子的表現拿到暗標區絕對沒問題。」
最啊,都是這條綹!
曲文為難,鄭經理也為難。
裡邊全是綹曲文虧,裡邊沒有綹臻玉珠寶玉石公司虧,可賭石就是這樣,一刀富一刀窮,除了眼力就是運氣,而且運氣占的成分更大。
「賭還是不賭?」曲文繼續糾結。
林振梁沒想到曲文在一塊毛料上花了這麼久的時間,如果是他以安全起見是肯定不賭的,畢竟錢賺來太不容易,只要有錢石頭可以慢慢挑慢慢選,沒必要花在賭性這麼大的石頭上。
「曲先生你想好了沒有?」鄭學友再次問道,曲文是十多個詢問這塊毛料裡最有購買意向的人。
「六十萬怎麼樣,我就賭這一把。」曲文咬牙說道。
「六十萬,曲老師這個價太低了,我回去沒法跟公司交待,你真想要八十五萬直接賣給你。」
「八十五賭條惡綹!」曲文猛搖著頭。
「那八十?」
「七十。」
「乾脆一邊讓一半七十五怎麼樣?」
輪到鄭學友咬牙說道,眼看著旁的攤子都開張了。他這裡半天還沒個動靜,而且便宜一些賣給曲文。萬一以曲文的眼力真的開出塊好玉,很快就會有生意源源不往的上門。
在賭石界都很迷信,如果那個攤位先解出了翡翠,大家都覺得這裡的風水好,會一窩蜂的跟著來買。如果先解垮了,就都認為這裡的風水不好,石頭就很難賣得動。
鄭學友這也是在賭,賭曲文的眼力。能給自己的攤位來個開門紅。
七十五萬的價說高不高,說低不低,曲文的賭性這會被激了起來,想了下大聲說道:「好,就七十五萬,我賭自己的運氣,幫你漲些人氣。」
鄭學友一聽開心的笑起:「謝謝了。曲老師。」
曲文還真想馬上回他一句,謝什麼謝,為人民服務。
談定了價格曲文跟著鄭學友到賭石場中間的銀行辦事處轉帳,轉完帳回到他的攤位,也不用刻意把毛料搬到解石區,在鄭學友的攤位就有一台解石機。不光是他們公司。很多大型公司在自己的攤位上也準備了台解石機,客人可以現場解石,也算是一種促銷手段。
看見又有人要解石,很多愛看熱鬧的人就像狗鼻子聞到肉香味一樣從四面紛紛趕來,這會陳團和羅永亮也來到了臻玉珠寶公司的攤位。等好不容易擠到前邊一看。見曲文跟林振梁便毫不客氣的到了裡邊。
「阿文這塊原石是你買的?」陳團問道。
「七十五買的,皮色不錯。就是這綹讓人發慌。」曲文沒有昨天那百分之百的底氣,說話時臉色有些忐忑的樣子。
曲文對自己都沒有信心,可是陳團卻對他信心十足,走到那塊毛料旁邊看了看,在上邊重重的拍了下。
「不用說了滿綠!」
聽到倆人的談話,圍觀人群都知道是曲文選的石頭,再聽陳團這麼一說,都暗自揣測起來,曲老師選的自然會有綠,但是是不是滿綠就只有等解完才能知道。
很快在臻玉珠寶公司的工作人員幫助下,整塊毛料被搬到瞭解石機上。
鄭學友問了聲:「曲老師是我們幫你解還是你自己解?」
「我自己來吧。」曲文說著走到瞭解石機旁邊,他今天特意換了件普通的t恤加西短,其實他的衣服很多都是這樣,不講究什麼牌子,可偏偏幾十塊錢的一件衣服,穿到他身上就有幾百塊錢的味道。否則陳團那會老說曲文穿衣服有品味,謝單還總學著他的穿法穿衣服。
看到曲文站到解石機邊就想按動電門,鄭學友好心問了句:「曲老師你不先擦一下看看石路嗎?」
誰知道曲文還沒來得急回答,陳團就搶著說道:「不用了,我家兄弟是神人也,做事乾脆解石也乾脆,一刀下就能見綠。」
陳團的話勾起吳蘇的好奇心,他在緬甸參加了這麼多次世界級的公盤大會,也沒見過誰敢說一刀准的,現在倒是要看看曲文怎麼個切法,是否真的能一刀准。
曲文在心裡暗罵陳團,你不幫吹會死嗎。
這塊料子自己都不是百分之百的吃得准,又怎麼敢亂下刀子。剛才只是想先切下一塊皮好好研究一下,如今弄得他也不敢直接往石頭上下刀。
「陳哥你過來先幫切一刀。」曲文走下解石機,手心裡已經全部是汗。
陳團聽到愣了會,他和曲文在一起這麼久還從來沒有見過他這麼緊張的樣子。慢慢走到旁邊,極小聲的問道:「怎麼,這塊料子你也吃不準?」
「應該是有綠,可是那道綹讓人心底發毛,我真看不出會深到什麼地方,所以還是謹慎些好。」
聽到曲文的話,吳蘇在一旁笑了笑,果然天底下沒有解石敢說一刀准的人,曲文今天的表現已經讓他非常的驚訝,要是再來個一刀准,那他就當場趴在地上給曲文來個全體投地。
「好吧,那我就先來一刀,你說從那切起?」見曲文緊張,陳團也開始跟著緊張起來。
曲文一直是解石必見綠,全都是大漲,至今金身不破,如果這塊毛料裡翡翠質地不好,會對他有名望有很大的影響,要麼續寫神話,要麼在大家眼中降一個層次。
「就從表面的裂綹切起吧,先來一小刀,一兩公分厚就行了,看看綹的走向再決定怎麼解。」
「好咧。」
當陳團走到解石機邊的時候,原本喧嘩不停的四周都突然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死死的盯著解石機上的那塊毛料。
「解了,我真解了!」眾人等了半天,陳團又突然冒出了一句,差點沒讓人恨不得把他給砸死。
王進茂看著用手壓在自己的胸口上,小聲說道:「怎麼看他解石心裡這麼緊張啊,他再不解我都想上去揍他兩下。」
林振梁也緊張的笑了笑:「還不是阿文的關係,這塊解的不單是石頭還有他的聲望,我想老陳也是希望阿文的金身不被破吧。而這也是賭石的魅力之一,一刀窮一刀富,誰知道這一刀下去是天堂還是地獄。」
倆人說話時,陳團總算按動了電門像學過氣功一樣,運了口氣,「呀」的一下把飛轉的電鋸壓了下去。
隨著鋸片和石頭摩擦所產生的「茲茲」聲,同時帶起了大片的塵灰白霧,雖然明知道看不見,可是圍觀眾人還是直勾勾的睜大了眼睛望著。
因為整塊有裂綹最多的一面呈平角直線形,鋸片很難一下從上切到底,等切到一半陳團又突然停了下來甩了甩手,立即引得眾人一片咒罵。
「媽的,你倒底解不解,不解讓我來。」
「就是啊,一個大男人怎麼能在中途停下來,你行不行啊。」
這話好像戳到了陳團的痛處,回頭大罵了一聲:「誰他媽的說老子不行,有種站出來老子跟你去開房,不,跟你一起去找小姐開房。」
「哈哈哈哈!」人群中又突然暴笑而起。
「這爺們太逗了,是個人才啊。」
「快點解吧,是爺們就給我們一刀下去,把它的外衣給解了。」
賭石的人也算是賭徒,賭徒往往興起什麼都敢說,在這個場合也沒誰會計較,當是笑話來看。
陳團聽到惡罵了一句:「這一群老色狼。」說完又抓住瞭解石機上的把手,狠狠的把鋸片切了下去。
這一次陳團是鼓著氣一刀到底,只聽「光當」一聲,一塊寬大厚重的石皮掉了下來,和解石機上的鐵架子來了次親密的接觸。
而人群中開始騷動起來,全都擠向了一邊要看切口裡的表現。
曲文也立即來到了切面旁邊,拿了桶水不斷的往上澆,等塵煙散去上邊只露出白白的一片,沒有丁點綠意出來,而那條惡綹還深深的浸在上邊。
「好像是垮了。」
「不會吧,曲老師也有解垮的時候?」
「急什麼,這只是第一刀呢,而且還切了這麼一點,說不定裡邊全是綠。」
「就是曲老師可不是一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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