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切,像是在驗證里昂所做出的猜測,希維爾在清晰的記住了那些配方公式之後,行動便被打斷了,a級檔案室迎來了又一個不速之客,希維爾身手利索的躲到了側面的一個小房間裡,並且從門縫中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全副武裝的研究員,將黑額轉移到一個密封懸浮車上,帶走了。那個人穿戴著全套的生物隔離服,根本看不清長相,或者,他的面孔被刻意的屏蔽了。
在那個記憶點之後,希維爾就再也沒見過黑額。
"你覺得黑額是被帶到什麼地方去了?"火鳥在一段時間後問里昂,此刻他們正看著希維爾跟k激烈的爭論著關於"回去"的計劃,這是他們在一起後第一次如此激烈爭吵,里昂眼睛不眨的看著那個面孔猙獰的自己,緩緩回答:
"這段記憶是完全分割的,製作記憶的人刻意把希維爾和黑額完全隔離了,他們幾乎沒有相交點,貌似合理,但全完全說不通,至於黑額,他的遭遇恐怕比希維爾要詭異恐怖的多,不然他不會改變那麼大"里昂沉著臉說完,然後就不再討論這個問題,火鳥知道,里昂一定是已經暗暗做出了某種決定,他認準了恨上什麼人,或者下決心要做的事,是根本不會跟別人討論的。這一點倒是跟希維爾認識的這個k很像,不過目前看,他們之間也只有這一點相像。
希維爾最後的記憶點,很突兀的出現了,那是一間看起來有些古怪的辦公室,所有的傢俱佈置都繁瑣而充滿舊時代的氣息,有一種天然的親切感覺,比如木質的桌椅,比如棉製品的窗簾,甚至還有一盆很少見的幽蘭正開的茂盛。
硬邦邦的k將希維爾帶到這裡後便走了,沒有說任何多餘的話,希維爾臉色不好,心情也很差,她必須要離開,是k親自下的命令。
枯坐片刻後,希維爾對那盆花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在絕緣城裡沒有多餘的植物,因為那些東西也有被感染的機率,不是自身被改變,而是成為鬼靈族的傳染源,所以她已經很久很久沒見過綠色的植物了,不禁深深的為那種紫色的柔嫩著迷。
"你也喜歡幽蘭?"一個渾厚溫和的聲音在希維爾身後出現,門外走進來一個漂亮的女人,有著豐滿的身材和流暢的紅色直髮,新月型的眼睛即便平靜的時候也彷彿在微笑。她的軍銜級別要比希維爾高,是位上將。
"桃樂絲,她終於出現了"里昂自言自語,全神貫注的盯著這個神秘的女人,希維爾在這個封閉的堡壘中耗費了不少虛擬時光,但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關鍵人物,桃樂絲帶給里昂的不僅是目前的困擾,甚至能夠追溯到很多年前,因為一切跡象都顯示,米高梅正是奉了這個女人的命令,將里昂帶給了雷克,並且潛移默化的引導他走到了現在的這一步。
兩個女人隨意的聊著,眼前的希維爾已經是個五十多歲的和善老太太,看起來比桃樂絲要年長很多,不過整個談話的節奏和方向卻是不由自主的隨著桃樂絲的節奏在進行,這是記憶改變不了的東西,是歲月磨礪出來的經驗。
桃樂絲侃侃而談,在閒談之間已經把時間旅行的規則和利害關係都灌輸給了希維爾,對於時間回溯後會產生的弊病,她是這樣敘述的:
"一切事物的發展方向都會沿著一條人類並不自知的既定線路行進,但是時間旅行的干擾會在這條線路上布下很多陷阱,作為一個時間旅行者,你對未來的描述和警告做的越多,這個陷阱就會變的越大,到了一定程度,這條線路將成為死路,也就是說,大家都會為了避免錯誤而開始尋找新的路徑,那時候,這條線便死掉了"
里昂聽著這些,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他明白,希維爾將這段話記憶的極為牢固,不過目前看來,里昂他們還是贏了。
這段幻境將一切都說出來了,不是嗎?
現在的關鍵是,這位桃樂絲上將,到底抱著什麼目的改變了希維爾的記憶呢?還是為了傳達什麼重要的信息?
"醍醐,你來誘導希維爾,我需要她把這段記憶反覆加強,盡量還原,所有的細節都非常重要"里昂在整個房間裡來回觀察著,希維爾對這間辦公司的印象很深,但是大部分的細節卻仍然是空白的。
整個辦公司的左側牆壁是一片書櫃,那上面的書全都模糊不清,甚至有兩片是完全連在一起的灰色。
木質文件櫃紋理模糊,風格並不顯著,扔在上面的一些裝訂成冊的紙張更是完全空白,但是火鳥很堅定的認為,那些東西都是希維爾應該能夠記起來的,這個辦公室的真實感甚至超過了a級檔案室,這裡的細節應該是最完整的。之所以有空白,完全是希維爾的記憶忽略,也許在她內心深處,認為那些並不重要。
"但是人腦有你想像不到的奇怪能力,無意中瞄過的任何東西,實際都已經記憶在腦子裡,只是大部分時間人們都忽略了,那是一種天生的惰性"火鳥一邊嘮叨著,一邊看著牆上的一張照片,那裡只有兩個模糊的影子,但是能看出來他們都穿著軍裝,並且是一種奇怪的地衣色,老氣橫秋說不出的憋悶,火鳥琢磨了半天也沒想出來這是什麼編製的軍裝,難道未來會有這麼難看的軍裝產生?
照片左面是一幅軍用地圖,里昂在認真的觀察著這個簡陋的平面圖,隨後發現這東西竟然是紙制的,而不是顯示在牆面上的一個影像,顯然希維爾也對此很好奇,所以印象深刻,落月紀元的人從沒見過這麼大張的紙製品,想到這點,里昂猛然意識到一個奇怪的現象,這個房間裡的紙製品特別多!
紙,在落月紀元後就成為及其稀少的東西,舊時代保留下來的書籍也成為保留區裡珍貴的奢侈品,里昂相信在一切電子化的未來,絕對不會大量砍伐珍貴的樹木,用來生產人類並不需要的紙張。
"我想我明白了"里昂突然說,"結束吧,到了必須面對面的時候了"……
黑額始終不出聲,他看著面前的一大堆證據,沉默。
里昂從智腦中尋找了半天,才弄明白那些裝訂整齊的紙張名為"雜誌",是在落月紀元前200年就徹底消失了的東西,那時候已經有皮下植入的接收器,沒有人會去購買紙制的新聞,而且印刷機也早就進了博物館,只有很少的一些大富豪,會自己印製一些小東西作為私人愛好,所以那張超級大的地圖,只能是印刷機消失前的產物。
種種跡象表明,希維爾最後停留的那個地方,是在過去,而不是未來。
至於到底是在過去的哪個具體時間,還要進行仔細的分析,但是至少目前能夠證明的是,希維爾和黑額都被騙了,他們的大部分記憶都是虛假的,是被灌輸的,只有少量的信息是真實的,甚至時間旅行器是否真的啟動過,都待考察。
"你到底經歷了什麼?真的難以表達嗎?還是對我缺乏信心?"里昂獨自面對著黑額,這是他們之間的問題,他有一種感覺,讓黑額如此受傷的,只能是自己。
醍醐的幻境對黑額根本無效,甚至被他下意識的反攻都有可能,那樣造成的後果將不堪設想,他們之間的能量差異可不是一點半點,所以里昂只能像對待一個受了驚嚇的小孩那樣,循循善誘的讓黑額自己說出來。
他們已經這樣聊了好幾個小時,當然大部分時間都是里昂在唱獨角戲。
"也許我根本就不該回來"黑額突然說,他一向平靜的目光居然露出深深的疼痛感,這讓里昂驚訝不已,
"說說看,你的存在有什麼問題嗎?"里昂越來越覺得自己像個心理醫生,那曾經是舊時代的一種時髦職業。
"如果真的如你所說,我們是回到了過去,那麼我能確定自己就是一千年後那場生物大戰的'原罪'!"黑額深深吸了口氣,似乎說出這句話耗費了他大量的體力,"正是我把變異源帶回去的。在二十多年的禁閉中,我被抽取了無數細胞組織,血液樣本,然後眼睜睜看著他們用那些黑細胞製造了各種各樣的細胞原體,然後變異成各種古怪的東西,有微生物,有線粒體,甚至有感染病毒"他可憐巴巴的看著里昂,最後說到:"而且你應該意識到了,我就是一個人類口中的'鬼靈族',在我出現之前,他們沒有任何成型的'鬼靈族'生物樣本'!"
里昂非常震驚的聽著這番話,他突然明白黑額其實早就意識到,他們的時間旅行是回到了過去,雜亂的線索和思路在里昂的腦子裡穿梭,過去和現在,現在和未來,錯綜複雜的交叉著,那座巨大的螺旋塔仍然不緊不慢的轉動,卻迅速的在一個交叉點亮起了一點光,不過那點光是如此的匪夷所思,里昂對這個結果反覆的論證確認,最後他磕磕巴巴的對黑額說:
"我想你應該把這個千古罪名的包袱放下了,也許你確實帶回去了所謂'鬼靈族'的源細胞,但是未來的戰爭卻跟你沒什麼關係"
黑額神色複雜的看向里昂,"你是在安慰我嗎?"
"不是的,我是想告訴你一個事實"里昂眨了眨眼睛,像是為了驗證自己是否清醒,最後說到:
"鬼靈族,是人類自己製造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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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其實,我們還製造了禽流感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