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也在這裡……」蘇卿荷聽見自己顫抖的幾乎哽咽的聲音。浪客lkzw殢殩獍曉
腦海裡鋪天蓋地的飛魚圖,揮之不去的那句話:飛遍萬水千山,我卻丟了唯一的你。
飛遍萬水千山,我卻丟了唯一的你……
他在她面前站定,隔了不到十厘米的距離,靜靜地望著她臉上驚慌失措的表情。
沉默良久,終於慢慢地,將一抹微笑掛在俊美的唇角。可是,那笑容如此淒涼,帶著讓人心悸的憂傷。
「你以為我應該在哪裡?」他緩緩開口,聲音裡有難以言說的哀怨和疼痛,狹長的眸子裡,氤氳著迷濛的霧氣。
「……」蘇卿荷心痛地說不出話來。
你應該在中國,在唐雪音身邊,再或者,在喬雁魚墓地。
喬雁魚?!墓地?
離恨天?15366764
電光石火,混沌猶如被閃電劈開,她忽然脊背僵直的定格在那裡,驚痛得無法呼吸。
上帝,該不會……該不會……
可是,怎麼可能?縱使想像力再豐富,那個筆墨恣意、幾近癲狂的鬼才畫家,跟這個陰森沉鬱、面無表情的冷面無常,再怎麼,再怎麼,也不可能扯上任何關聯啊!
蘇卿荷,拜託,不要發瘋了,只是一幅畫而已,一副畫,而已。
可是,望著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上憤怒和疼痛交織的表情,她終於再也止不住眼淚。悲傷呼嘯而來,疼痛鋪天蓋地,她終於,再也止不住眼淚。
親愛的,你是誰,到底是誰?我該怎麼辦?到底該怎麼辦?
如果你的心裡裝滿了和另一個人的回憶,如果你的身邊也已經被另一個人佔據,那,我到底應該在什麼位置?我到底應該在哪裡?
不敢去看他眼睛裡的冰冷,不敢去探究他心裡的傷痛,她的一顆心,糾結著,煎熬著,混亂至極,悲痛難忍,終於倉惶著低下頭去。
「所以,你在跟蹤我……」她說,聲音低低的,帶著莫可名狀的疼痛和苦澀,「慕大總裁,你有那麼閒嗎……」
沉默。空氣稀薄。
他靜靜地望著她的頭頂,低垂的髮絲遮住了她全部眉眼,也遮住了她所有的無法探究的情緒。
修長的手指漸漸收緊,他多想伸手掐住她細細的脖頸,強迫她抬頭,與自己面對。可是,忽然沒有了力氣。他忽然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瘋狂地丟下一切來到這裡。
他已經那麼不惜一切地追逐,放下身段乞求,他甚至強迫她簽下契約。可是,還不到半天,她竟然再一次故伎重演!
整整一個星期,該死的紀野帶著她沿著他們當年在法國旅遊的路線,重新原封不動地油走了一遍。且不問那臭小子是何居心,可是她竟然玩得那麼開心,瘋得那麼放肆,從來沒有一秒鐘,他看到她的臉上有思念或者悲傷的表情。
現在,即便被帶到這裡,即便看到那麼多過去的畫面,她依然一點半點都不願將他記起。
那麼,他又何必自取其辱,一個人飛越重洋來到這裡?
「呵……」他忽然笑了,狹長的眸子閃過冰冷的嘲諷,「我是很閒,是在跟蹤你。因為,我以為你會想我,我擔心你離不開我。現在看來,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是啊,你的確很多.情。」她讓自己聲音冷漠,「心裡一個,懷裡一個,身邊還不知道有多少個。所以,我想,我沒有理由想你,更沒有理由離不開你。」
沉默。很久。
蘇卿荷緊張地閉上了眼睛。他,一定憤怒了,一定要發火了。可是,怎麼辦?天知道她該怎麼辦?跟他回去?繼續讓唐雪音侮辱?繼續沒臉沒皮地閉著眼睛醉生夢死?
「很好。」他卻忽然笑了,聲音滿滿的邪肆與嘲諷,「既然這麼說,那我也不介意再多.情一點。所以寶貝,就算你再心不甘情不願,你也必須履行合約條款,哪怕每天陪我運動暖床,只剩一具空空的軀殼,你也必須,寸步不離地留在我身邊。」
冷笑著說完,不容她有任何反抗的機會,彎腰將她扛在肩上,大步走出了季風畫廊安靜的院牆。
蘇卿荷閉著眼睛任他扛在肩上,任悲傷在心裡逆流成河。或許,她一直在幻想著這一幕,整整七天,她的心裡一直有一種隱隱的期盼,她不想讓自己太悲催,所以,她拒絕去想自己到底在期盼什麼?
反正,她早已經習慣了他的BT瘋狂。所以現在,連反抗都懶得再反抗,就這樣閉著眼睛,沉默地倒懸著他的肩膀,任他一路將她扛回到紀野家,扛回到飛魚號直升機上。
一直到飛機起飛,高高地懸在空中,她才忽然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紀野呢?他人呢?怎麼忽然消失了?而這傢伙,他怎麼會有紀野家的鑰匙,還有權力讓這架飛機起飛?
一路上,他一直沉默,沉默著閉目養神。蘇卿荷回頭,小心翼翼地望著那張面無表情的臉,發現他的神情,竟然說不出的憔悴和疲憊,心忽然好疼,忽然想要伸出手臂,將他緊緊地抱在懷裡。
這個人,她真的不懂,越來越不懂。可是,不想反抗,心太混亂,太淒惶,她寧願就這樣閉著眼睛,任他牽引,她寧願就這樣乖乖地閉著眼睛任他擺佈。
好像覺察到了她的視線,他忽然伸手將她攬在了懷裡。她的身體微微地顫抖了一下,終於還是,乖乖地依偎在了那個清冷的讓她魂牽夢繞的懷抱裡。
唉,終於還是,再一次無恥地放縱自己沉淪在他清冷卻溫暖的懷抱裡。
「這是最後一次。下不為例。」他依然閉著眼睛,聲音帶著莫可名狀的懊惱和憤怒,「下一次再敢不辭而別,我不保證你還能活得這麼完整。」
「……」蘇卿荷默默地打了個哆嗦。12tB2。
拜託,你還可以再恐怖一點。大不了把我殺了,至少也得給個全屍吧?還不完整?!
「我可以抗議嗎?不帶這麼草菅人命的。」她在他懷裡揚起小臉,猶豫了一下,又弱弱地補充了一句,「至少,也得給個全屍吧?」
#¥%¥#……
慕總裁頭重腳輕。怎麼飛句麼。
「抗議無效。」他繼續沉著臉,「全屍肯定沒有,因為你不會那麼痛快地死掉。」
「……」小木魚冷汗淋漓。
無端地,又想起他說過貓捉老鼠的遊戲。
「我,可以將功贖罪嗎?」小木魚的聲音愈發卑微,「監獄裡的囚犯都可以戴罪立功的。」
「總算有點自知之明。」唇角掠過稍縱即逝的笑意,他終於緩緩睜開了眼睛,「記住,你這輩子都是我的囚犯,因為你欠我太多。在徹底還清之前,你毫無自由可言。」
#¥%&*……
小木魚頭暈目眩。
拜託,你還可以再跩一點。我都欠你什麼了?
「喳,小的遵命。」小木魚愈發諂媚,笑得一臉奴婢像,「小的以人格以及魚格保證,堅決不會再惹大人生氣。所以,拜託您不要再板著臉了,再這樣下去,我的小心臟會直接罷工,您,也就失去折磨我的樂趣了。」
暈倒!魚格是什麼東西?
冷面無常終於忍俊不禁。
「人格?你有嗎?」竭力讓自己板著臉,他繼續冷嘲熱諷,「至於魚格,你倒是有點,像魚一樣滑溜溜的,最擅長做漏網之魚,各種逃跑伎倆。」
「……」小木魚默默無語地垂下雙肩。
拜託,不帶這麼打擊人的。
「可以請教大人一個問題嗎?」沉默兩分鐘,小木魚終於耐不住寂寞,再一次從某人懷抱裡抬起頭。
話說,這樣的沉默,揮不去的惆悵和傷感,說不出的尷尬和心痛。她必須打破,必須。
「嗯。」他冷哼一聲,目光越過她的頭頂望向窗外的雲層。
「離恨天,你聽過嗎?你知道他是誰嗎?」她開口,小心翼翼地望著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一顆心緊張地止住了呼吸。
因為,怕極了那個答案。
沉默。
他的臉色變了變,又瞬間恢復了平靜。
「所以,紀野沒有告訴你?」他終於開口,聲音沉悶。
「沒有,他說帶我去見他,卻又忽然反悔了。然後,就遇見了你。」提起紀野,她心裡的疑惑又多了一層,那傢伙,他為什麼忽然生氣?現在又去了哪裡?
「那就算了。」他輕輕地舒了口氣,聲音卻帶著莫可名狀的失落。
算了?什麼意思?
可是,知道再追問也得不到答案。話說,他如何不願告訴你,再追問也是枉然。
「那,你聽說過飛魚嗎?紀野告訴我,飛魚能夠突破極限……」不甘心就此放棄,她於是改變策略。
「傻瓜,連這麼弱智的話你也信。」他輕笑,狹長的眸子裡氤氳著迷離的霧氣,「那不過是你一廂情願的想像而已。你眼中看到的事實,也許只是虛假的表象。你永遠都不知道現實到底有多殘酷。」
「飛魚之所以飛出水面,是為了逃避水下兇猛魚類的追逐。可是,就算它逃離海底,天空依然險惡重重。也許下一秒,它就成為海面上守株待兔的海鳥的口中餐;也許它會落到海島,或者撞在礁石上喪生;也許會跌落到輪船甲板上,成為漁民的盤中美食。」
「所以,飛魚其實是一種很傻的動物,永遠分不清現實和幻境,尤其當黑暗降臨,它們的追逐莽撞而盲目。因為太渴望光明,它們看到亮光就不顧一切撲過去。夜晚如果在船上掛一盞燈,成群的飛魚就會尋光而來,自投羅網撞到甲板上,不管被人類還是鳥類吃掉,無一例外的死路一條……」
無一例外,死路一條。
「……」蘇卿荷聽得冷汗淋漓。望著那張俊美無儔卻冷漠無比的臉,心裡忽然泛起難言的苦澀。
原來,在他心裡,飛魚是這樣的!
原來,他心裡,世界如此黑暗,現實如此殘酷。
飛魚,真的是那麼傻,那麼傻的動物嗎?像極了她。真的,像極了她木小魚。
他似乎,從來沒有一口氣說過這麼多話,從來沒有。
所以,他到底想對她說什麼?
「怎麼不說話?嚇傻了?」伸手輕撫她的頭頂,似乎宣洩了心中的鬱積,他的聲音溫和了很多。
「才沒有。」蘇卿荷費力地吸吸鼻子,將臉緊緊貼在他結實的胸膛,忽然悲從心來,忽然想要狠狠地大哭一場。
親愛的,我也會被吃掉嗎?我們的,或者只是我的,這一份不見天日的愛,也只有死路一條嗎?
「你要乖乖聽話,別再淘氣。」似乎讀懂了她心裡的彷徨,他的聲音一瞬間變得溫和輕柔,帶著滿滿的寵溺,和濃得化不開的憐惜,「不管有多少風雨,也不管有多少阻礙,都有我在。你只要乖乖地待在我身邊,明不明白?」
「嗯。」小木魚乖乖點頭,淚水終於忍不住,一顆一顆滴落下來。
他的話,什麼意思?她或許猜不明白,可是,他口氣中的溫暖和寵愛,卻讓她忽然感覺自己從此有了依靠,再也不用彷徨,再也不會孤單。
木魚無心不哭泣。忽然又想起她網頁裡的那句話,他的心頃刻間疼痛難忍。
「傻丫頭,怎麼又哭了?」伸手捧起那張淚痕狼藉的小臉,他的聲音滿滿的疼痛與憐惜。
「沒哭,我沒哭……」她嗚咽著說,愈發哭得止不住,淚水於是源源不斷地流進他的手心裡。
「沒哭?這是在笑呢?」他滿臉黑線,「每次明明是你錯,為什麼非要讓我感覺自己那麼惡劣呢?被人看到還不知道我怎麼欺負你了。」
「你就欺負我了……明明就是你欺負我……」因為這句話,蘇卿荷忽然委屈地控制不住自己,想起唐雪音給的屈辱,那一記耳光,已經過了那麼久,仍覺臉上火辣辣的疼。
這一切,都是因為他,都是因為愛上了不該愛的他。
「好吧,都是我的錯。」他讓自己微笑,「對不起,寶貝,對不起。」
伸手將她嬌小的身軀緊緊摟在懷裡,緊緊地,多想直接把她揉進自己的體內,最好直接鎖進心臟,再也逃不掉,再也沒有誰可以任意干.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