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霎時間,圍繞著祭祀台的四周,應聲焚燒一個巨大的火圈,火焰中傳來「辟辟啪啪」的焦灼之聲,我仔細看去,竟是在火焰的下方,看到了鮮紅的血液,那焦灼之音,正是火焰焚燒血液所發出的,
「血祭,。」
我驚恐地看向張真人,張真人此刻像是丟了魂兒似的,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法壇前的三個倒扣大碗,口中緩緩嘟囔道:「三生……三生碗……我們,我們竟是走進了別人精心佈置的『輪迴劫』中。」
什麼是三生碗,什麼又是輪迴劫,我有些糊塗,趕忙問道:「張真人,你是說這些東西是……是有人專門佈置出來……就是為了對付我們的,那會是誰要對我們不利呢。」
其實張真人說出此話的第一時間,我心裡想到了上官錦師徒,既然谷潭還活著,那麼他一定想從我手中拿走另外幾件鎮山之寶,而張真人手中有一件哈硯,若是我與張真人同時落難,那麼一向坐收漁利的谷潭師徒,可就賺大發了,
哪知張真人很便打消我的想法:「此人的道行要遠在我之上,你看四周石壁上所畫的《五道輪迴圖》,除非有洞悉天地奧妙之大神通者,否則很難窺探五道輪迴之一二,但在這裡,五道輪迴圖非常清楚地刻畫在石壁上面,讓人心生敬畏……」
所謂五道輪迴,乃是道門本身輪迴轉世體系,世人多知六道而不知五道輪迴,《太上老君虛自然本起經》載:一道者,神上天為天神,即是神道,二道者,神入骨肉,形而為人神,即是人道,三道者,神入禽獸,為禽獸神,即是畜生道,四道者,神入薜荔,薜荔者餓鬼名也,即是餓鬼道,五道者,神入泥黎,泥黎者地獄人名,即是地獄道,
另外道門還有六橋之說,所謂六橋是指金橋,銀橋,玉橋,石橋,木橋,竹橋;六橋相對應六道,第一道是金橋:給在世時修煉過仙法、道法、佛法,積有大量功德的人通過,以升仙或成道,第二道是銀橋:給在世積聚功德、善果、造福社會的人通過,成為擔任神職的地神,如土地等,得享人間香火,第三道是玉橋:給在世積聚了功德的人經過,轉世為有權貴之人,享富貴榮華,第四道是石橋:給在世功過參半的人經過,投身平民百姓,享小康之福,第五道是木橋:給在世過多於功的人經過,投身貧窮、病苦、孤寡的下等人,第六道是竹橋:給傷天害理、惡貫滿盈的人經過,分作四種形式投身:一為胎,如牛、狗、豬等;二為卵,如蛇、雞等;三為虱,即魚、蟹、蝦等;四為化,如蚊、烏蠅、螞蟻等,
張真人接著說道:「而佛教六道者:一、天道,二、阿修羅道,三、人間道,四、畜生道,五、餓鬼道,六、地獄道,一般的被普遍認為是佛教發現了六道輪迴和因果的說法,其實早在上古時期,中國的《山海經》中就記載了輪迴因果的說法,《山海經》記述有一種鳥,它的名字叫精衛,精衛原來是炎帝寵愛的女兒,有一天她去東海玩,可是突然風暴襲來,她死了,女娃變成了鳥,名字就叫作「精衛鳥」,精衛鳥去西山銜來石子兒和樹枝,一次又一次投到大海裡,想要把東海填平,如此,精衛鳥填海是因為海造成她前世的死亡,所以她變成的鳥仇恨大海並頑強抗爭……輪迴真實不虛,但在修道之人面前,卻是一道永遠邁不過去的鴻溝……」
一旦重投胎轉世,一切將重頭開始,今生種種將化為虛,《五道輪迴圖》正是輪迴劫的主殺陣,而法壇前的三個倒扣大碗,張真人捋了捋鬍須:「能否參悟此陣的奧妙,以及我們能否走出此地,答案可全在這三個碗裡了……」
我上前看了看:「這三生碗有什麼道道麼。」
說著,我剛欲伸手要摸,卻被張真人嚴厲制止:「不要動,一動就全完了。」
張真人一臉謹慎地盯著那三隻大碗,冷冷道:「這裡的一切門道,都在這三隻大碗之中,但這三生碗內,足有讓我們死不下一百回的道道,所謂三世輪迴皆在幾隻碗內掌控著,你還會覺得這是兒戲麼。」
我咂了咂嘴,道:「張真人,那我們不碰這幾個碗不就行了,不能另外找出路出去嗎。」
「不能。」張真人斬釘截鐵地道:「我們踏進了此地一步,便是沒有回頭的餘地,既然有死門,必然有生門存在,我想這三隻碗……一定有一隻可以讓我們平安離開此地。」
我皺了皺眉,敢情擺在面前的不過是三隻倒扣的大白碗而已,真的有張真人說的那般邪乎,,
猶豫了片刻,張真人猛然回頭看了我一眼:「初七,如果這次我失手揭開了禍殃,你……你不要怪我。」
我怔了怔,緊緊握了握手中的將邪劍,道:「除魔衛道,粉身碎骨。」
四周的火焰越燒越旺,焦灼的氣味兒充滿了整個洞穴,熾熱的氣息讓人微微有些窒息,張真人的臉色被映射得通紅,豆大的汗珠順著他的臉頰不斷滑落,他雙手顫顫的伸向最中間的那隻,但在其上猶豫了好一會兒,又移動到左邊的那隻,但還未有所動作,張真人猛地又回到了中間那只上面,小心翼翼的,向碗底觸摸下去,,
「初七,不管結果如何,你都要保護好自己,縱然我這條老命不要,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出事,否則……否則我又如何向你師父交代啊……」
張真人說得情真意切,但我不明白的是,這次我與張真人同行,和師父又有什麼關係呢,而且,張真人執意讓我陪著他遠赴苗疆,難道,真的就只是為了換取哈硯而產生的「交易」,
一下子,我感覺我的頭懵懵懂懂的,好像我對這個世界的認知,一瞬間被局限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裡,我知道的,只是冰山一角,我站著的,只是未知的層面……
「媚兒,速速現身守護張真人左右。」
不管如何,我還是得把眼下這關先過了再說,縱有前篇疑問和不解,也只得等到走出此劫才能追溯尋源,
媚兒閃電般出現在張真人右側,我則提著將邪劍守在張真人左側,就在一切安排妥當之際,張真人猛地將中間那隻大白碗掀了起來,
「轟。」
與此同時,一股濃烈的黑氣直衝而上,黑氣中,一隻仿若小令旗般的黑旗幟破空打出,旗幟的中心位置是一個血紅色的「令」,而「令」字的四周,則是堆積成山的骷髏頭,旗幟在黑氣之中順勢一抖,那些個骷髏頭像是充滿了靈氣,一下子衝出旗幟,眨眼變成了一個個青面獠牙的黑色魑衾,只不過這些魑衾和上次在雪寶頂時所遇到的不一樣,就在這些魑衾出現的剎那,周圍的火焰陡然熄滅,到處都充斥著魑衾的雙眼所散發的深綠色光芒,
張真人大驚失色:「不好,這是『惡魂幡』,這是道門最頂級的禁法,據說是由上百個窮凶極惡的惡鬼煉化而成,原以為此禁法早在明末時期就已銷毀,道門中人誰也不敢染指分毫,沒想到,沒想到至今還有人懂得此法門。」
可不是,這些黑色魑衾看似要比普通的惡靈厲鬼兇猛百倍,尖銳的血齒在空氣中散發著腐臭的腥味兒……
念頭僅在一瞬間閃過,我們三個隨之被黑壓壓的魑衾所包圍,顧不得那麼許多,將邪劍一出,立時有一隻黑色魑衾被刺穿心臟,我心下一喜,沒想到將邪劍是對付魑衾的絕頂法器啊,
很,我們將近前的一批黑色魑衾斬殺殆盡,但半空中的『惡魂幡』陡然一晃,其中又飛出數十個黑色魑衾,瘋狂地加入到戰鬥之中,,
如此這般,我們的氣力畢竟是有限的,再說明知道毀了那個惡魂幡便可解圍,但惡魂幡已然飄蕩在我們根本法觸及的地方,就是能凌空飛舞的媚兒,頭頂也有黑壓壓的一片覆蓋著,根本抽不開身去毀令旗,
我揮劍斬開一隻擋在張真人身前的魑衾,並急道:「張真人,我來替你護法,你打開第二個碗……或許生路就在下一步了,。」
張真人一臉為難地看了看那碗,道:「可是……可是掀開的若還是禍殃,這個惡魂幡都已經夠我們招架的了,那我們對付兩個豈不是直接玩完,。」
媚兒突然忍不住道:「臭道士,為什麼不一次性打開三隻碗,生生死死,自有出路。」
張真人一瞪眼,道:「你懂什麼,,若是這般簡單我們就不至於被困死在這裡了,唉,我尚不清楚,若是再遇到禍殃,兩個同時對付極困難且不說,只怕洞穴承重不下,一旦坍塌下來,我們可是連逃生的希望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