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針一根根落下,慢慢染成黑紅的顏色,還隱隱散發出一股焦味。舒嘜鎷灞癹
海若煙擔心地看著面前的人,雖然季節已經入冬,但她卻是汗透重衣。
少卿閉著眼睛,牙齒咬著下唇,一聲不吭,雙手緊緊地抓著衣擺,青筋暴起,若非錦緞的質料夠厚實,早就被他扯破了。
「實在很疼的話,不用忍著的。」海若煙實在忍不住道。
這樣的拔毒之法,毒素越深,受術者就越是痛苦,而少卿的毒自嬰孩時就潛伏在體內,二十年下來早已根深蒂固,可以想像他此刻承受的痛苦。
然而,除了第一次施針時,因為毫無準備而發出的一聲低呼外,他就再也沒有出過聲了。
「還好。」少卿吐出兩個字。
「不過,認識你這麼多年了,真沒想到你這張臉居然是假的。」海若煙停了一會兒,開始收回針,一邊隨口道。
直到最後一根針離體,少卿輕輕地舒了口氣,睜開眼睛。
「給。」海若煙理完針盒,順手拿了面京子給他。
少卿下意識地摸了摸臉上的傷疤。
琉璃鏡中清晰得顯示出他如今的模樣,那塊傷疤原本是凹凸不平的,可惜安裝卻乾癟了下來,雖然顏色更深,也更難看了,但卻像是薄薄的一張紙貼在皮膚上的感覺,彷彿隨便就能撕下似的。
「現在是因為原本隱藏在你體內的毒素都被逼了出來,集中在傷處的緣故,再治療一陣子就會好了。」海若煙道。
「謝謝。」少卿正色道。
海若煙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能聽到玉簫公子道謝,真是難得。」
「是我欠你的人情,他日若有所求,我絕不會推辭。」少卿道。
「我記下了。」海若煙笑笑,沒有拒絕。
她知道少卿這個承諾的份量,雖然他特意強調了只是他本人欠的人情,不涉及藏劍山莊,但若他日煙霞派真有求於少卿,絕不會是小事,他背後的冷青竹又豈會坐視不理?
「明日我會再來。」少卿放下鏡子,拿起面紗蒙在臉上。
「不用這麼急。」海若煙皺了皺眉,還是勸道,「這拔毒之法很傷元氣,這麼多年都過來了,也不急在這十天半個月啊。隔兩三天做一次對身體的傷害比較小。」
「那就趕不上新年了。」少卿道。
「新年?」海若煙一怔,不明白這和新年有什麼關係。
明明,二十個新年不也就這麼過了?又不是以後都沒有機會了。
「我明天再來。」少卿又重複了一遍。
「好吧好吧。」海若煙歎了口氣,露出一絲苦笑。
這套拔毒的針法固然對受針者的元氣傷害很大,但施針的那種手法、速度、意識,也非常考驗醫者的技術和精神。
每天來一回,真不知道到了最後誰更傷元氣了。
「那我先回……」少卿一句話還沒說完,忽的眉宇一動,身形一閃,穿窗而出。
「哎呀!」
「咚!」
先是一聲驚叫,隨後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又來……海若煙無奈地拍了拍額頭,開門出去。
實在是,這種狀況隔三差五就會發生一次。
寶藏?傳說不是在青華山麼……就因為金劍門掌門張成玉拜訪了一次煙霞派,連他們這裡夜探的人也多了起來。
偏偏,來的還都是些不入流的小毛賊,放了吧……也許過幾天他還來。殺了吧……這些人畢竟罪不至死,煙霞派怎麼說也是名門正派來著,總不能就這麼全殺光。
所以,歸根結底就一個字——煩!
走出門,就見一個穿著夜行衣、賊眉鼠目的女人趴在地上疼得哀哀叫喚,邊上的少卿一腳踩在她背上,稍稍用了點勁,就讓她根本起不了身。
海若煙看了看天色,夕陽還掛在樹梢上,哪怕現在的天黑得很早,這會兒也不到晚飯時候,穿著一身夜行衣跑進煙霞派來,這幾日她見過的蟊賊就數這個最傻。
「怎麼處理?」少卿回頭問了一句,腳下一用力——
「啊~」小賊立即哭爹喊娘地叫起來。
「扔出去算了。」海若煙繼續歎氣,苦笑著喊來一個門下的初級弟子,讓她把人「扔」出去。
少卿又踩了兩腳才解氣。
「又麻煩你了。」海若煙道,「煙霞派人太少,防禦的確是不行。」
「我只是討厭麻煩罷了。」少卿整了整衣裳,扭頭離去。
海若煙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小路盡頭,忍不住抬手揉揉太陽穴。
從藏劍山莊回來後,母親就宣佈閉關,把派中的事務全丟給了自己,長久下去,還真是吃不消。
「少掌門、少掌門!」遠遠的傳來呼喊聲。
「我在這兒。」海若煙翻了個白眼,不得不出聲提示。
真是……一刻都偷懶不得啊。
「少掌門,出事了!」很快的,一個中年女子走過來,一臉的嚴肅。
「二師姑?怎麼了,這麼可怕的表情。」海若煙心中一沉。
「金劍門被滅門了。」果然,一句話驚得她目瞪口呆。
許久,海若煙才回過神來,結結巴巴地確認道:「滅、滅門?」
「不錯,無一生還。」中年女子重重地點了點頭。
「為什麼?就為了那虛無縹緲的寶藏?」海若煙完全不能想像。
「現在不是虛無縹緲了。」中年女子苦笑了一下,沉重地道,「就在幾天前,有人在青華山挖出了大楚時代的器物。」
「拿個鏟子隨便挖兩下就能挖道寶藏?」海若煙愣愣地道。
中年女子一攤手,沒有說話。
海若煙只覺得自己的頭更疼了……這幾日她忙著給少卿拔毒,派內之事都只撿了重要的處理,更沒有餘力去關心外面的事,卻沒想到,不過幾天而已,天翻地覆,亂成一團?
金劍門雖然不是什麼大門派,但派中弟子也有幾十人,張成玉本人武功不弱,在江湖上也小有名聲,如今竟遭滅門之災……無一活口的話,只能說明,對手比他們強得太多,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知道是誰做的嗎?」海若煙想了想,讓腦子冷靜一下,先問出了這個最關鍵的問題。
「不,如今青州境內魚龍混雜,說是誰做的都有可能,但是另一方面……似乎誰都沒有哪個能力一夜之間讓金劍門滅門,連個報信的人都跑不出來。」中年女子無奈道。
「我娘還沒有出關嗎?」海若煙道。
「掌門說,藏劍山莊一役讓她隱隱感覺到了突破劍術的瓶頸,恐怕不會那麼快出關的。」中年女子道。
「我知道了。」海若煙一臉的苦相,忽的又想起來,趕緊道,「不是說冷莊主在慶州?他現在在哪兒呢?」
「這個……」中年女子愣了一下,隨即搖搖頭,歎了口氣,「前陣子有聽說他去過金劍門,但現在就不知道了。這世上恐怕沒有人能夠跟蹤冷青竹,他若是不想被人發現行蹤,保準誰都發現不了。」
「真麻煩……」海若煙幾乎要把自己的頭髮揉成一個鳥窩。
「就算找不到冷莊主,不是還有少卿公子暫住在這類嗎?」中年女子提醒了一句,言下之意,就算所有人都找不到冷青竹,墨少卿總是能找到的。
「他啊……」海若煙笑得有些難看。
剛收到對方欠下一個人情的承諾,就立刻找上門去,還是和冷青竹有關,怎麼看都有些攜恩求報的感覺吧。
「少掌門,慶州只有兩個在江湖上排的上名頭的門派,金劍門滅門,下一個……未必不會是我們煙霞派。」中年女子正色道。
「師姑說的是。」海若煙一聲輕歎。
另一邊——
少卿回到煙霞派的客房,正要推門,忽然覺得有些不對。
屋裡……有人?
他的眼神微微一沉,一手按著玉簫,一手迅速推開門,閃身而入。
由不得他不小心,如今的慶州,恐怕是整個大陸上最危險的地方。
「這是做什麼?」坐在桌邊悠閒地翻書的人抬起頭來,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
「青竹?」少卿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你怎麼來了?」
「你的臉,還需要多久?」冷青竹合上書,直接問道。
「還有三次針灸,最快的話,三天就可以了。」少卿乖乖地答道。
「三天……」冷青竹皺了皺眉,微一沉吟,很快就道,「三天後,我們離開慶州!」
「這麼急?」少卿驚訝地道,「出了什麼事了?」
「你的女皇陛下還真是幹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冷青竹咬牙切齒地道,「慶州的狀況已經要失控了,越早抽身越好。」
「什麼『我的』女皇陛下啊!」少卿臉上紅了紅,下意識地反駁了一句,又道,「她做了什麼?不就是散佈寶藏的流言嗎?這個應該鬧上一陣子就會平息的。」
「今日青華山出土了不少古董寶物,還有黃金。」冷青竹道。
「哈?」少卿頓時傻眼,好半天,才小心翼翼地道,「你該不是懷疑……是她故意的?」
「除了一國之君,你以為那些千年前的古董是那麼容易出現的嗎?」冷青竹一聲冷笑。
「可是……」少卿張了張口,急切之間,卻不知道該怎麼說。
「金劍門被人一夜滅門,現在的青華山裡,血戰一觸即發。」冷青竹補充道。
「張成玉死了?」少卿脫口而出。
雖然在江湖上混的,隨時都有死的危險,但數日之前還見過面,談過話的人,突然就這麼死了,他還是覺得有些難以接受。
「嗯。」冷青竹按了按額頭,眼中也閃過一絲後悔。
即便明知道就算沒有自己插手,只要女皇想做,她依舊可以做到。可是,理智上明白是一回事,情感上他卻清楚得知道,流言……是他自己開的頭。
張成玉的死,金劍門的滅門,慶州的動亂,無論如何他必須負上一半的責任。
「我知道了。」少卿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
沒料到沐千雪竟然會玩得這麼大,可是,亂起來容易,想再安撫就沒這麼簡單了,她……究竟想如何善後?
「咚咚咚。」
就在這時,房門被敲響了,傳來的是海若煙的聲音:「少卿公子,在嗎?」
少卿下意識地和冷青竹對望了一眼,彼此心中雪亮。
恐怕,海若煙也收到金劍門的消息了吧。
冷青竹點點頭,閃身隱入了簾幕之後,以他的宮裡,完全不擔心會被海若煙發現。
「進來吧。」少卿淡淡地道。
海若煙推門而入,打了個招呼。
「我記得剛剛在和少掌門分開。」少卿故作不解地看著她。
「出大事了。」海若煙苦笑了一下,三言兩句地把慶州的情勢解釋了一遍。
少卿眼中的震驚之色更重,剛剛只是聽冷青竹說了一句金劍門滅門,尚未細問,如今方知青華山的形勢惡劣到了何等地步。僅僅在這幾天之內,已經有數撥人血拼了好幾次,真正血撒蒼山。
所有的人都紅了眼,失去了理智,偶爾便是有幾個清醒的,也瞬間就被狂熱的人群淹沒。
而金劍門的覆滅,也是有幾分內情的。
張成玉未必是想要獨吞寶藏,又或許是想還山門一個清靜,如今人已死,她究竟是什麼想法也不得而知,總之,她是想要將尋寶之人統統逐出青華山。
這樣一來當然是犯了眾怒,只是不知道誰下的如此狠手。
「如今,慶州並沒有哪個勢力強到了如此地步,只是……」海若煙一臉憂慮地道,「不管是隱藏了實力還是怎麼,我總覺得,滅了金劍門的那些人,真正的目的,不是為了寶藏。」
確實,單純為了寶藏的話,青華山裡那麼多人在尋寶,根本不需要特別在乎金劍門,寶藏又不是埋在金劍門裡面!
少卿聞言,心中卻微微一動。
要說目的……沐千雪希望慶州大亂的目的是什麼?會不會……
背後一身冷汗,他卻是不敢再想下去了。
「少卿公子有什麼打算?」海若煙坦然道。
「我與人有約,必須返回京城。」少卿躊躇了一下道,「慶州的情況,相信青竹不會不知道,我相信他。」
「我也相信冷莊主。」得到這麼一個不是承諾的承諾,海若煙歎了口氣,覺得今後自己的頭一直都會很疼。
送走了海若煙,冷青竹重新從簾幕後走出來。
「吶,青竹,你說會不會是她做的?」少卿低頭看著地面,也不轉過身,低語道,「要是觸動軍隊的話,滅掉一個江湖門派什麼的,真是太簡單了。」
「不會。」冷青竹回答得毫不猶豫。
「你怎麼知道?」少卿聽著雖然有鬆了口氣的感覺,但還是不屈不撓地追問。
「因為沒好處。」冷青竹淡淡地苦笑了一下道,「她那種性子的人,會去做滅門這種既麻煩,又對自己沒好處的事嗎?」
少卿抽了抽嘴角,無語。
好吧,這還真是很有說服力的理由。
冷青竹深深地望著他,心底輕輕歎息。
曾經那個天不怕地不怕,闖禍唯恐天下不亂的墨少卿,已經不在了,現在的他,被沐千雪影響得太深。真不知道那個女人究竟給他灌了什麼迷湯,讓他這般死心塌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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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阿嚏!」沐千雪接連打了兩個噴嚏。
「陛下可是受涼了?」夜無殤關心地問道。
畢竟,他們現在是在郊外的祭壇,四周毫無遮蔽,風又很大。
「沒事,大約是有人惦記著呢。」沐千雪揉了揉鼻子,苦笑了一聲。
至於是被誰惦記著,用膝蓋想也想得出來,除了冷青竹和少卿,還能有誰?
雖然消息還沒有到,但算算日子,安排在慶州的導火索也應該爆發了,這個時候,想必冷青竹要焦頭爛額了吧!難得能讓那個冷靜自持,彷彿永遠一切在掌控之中的男子失措一回,還是很有成就感的,可惜看不見他這個時候的表情。
「等祭天儀式結束,屬下會親自前往慶州主持大局。」夜無殤會意道。
「嗯,你只要去看著就可以,不要插手太多。」沐千雪點點頭。
「是。」夜無殤應道。
沐千雪抬起頭,不遠處,一隊隊的民工進進出出,修繕祭台。
十一月二十六,建國之日。
祭天、祭祖、告慰先靈,那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日子,安王和慶王這個時候回京拜祭先帝,自然也是為了參加這次祭典。
雖然還有些日子,但沐千雪一人不放心,非要親自檢查過祭壇的情況才好。畢竟這是她登基之後第一次主持祭天,從前都不過是以皇女的身份跟在先皇身後而已。
「呼~」一陣大風刮過,吹得祭壇上一圈的旗幟獵獵作響,風沙撲面而來,讓人一下子睜不開眼睛。
夜無殤上前一步,不動聲色地替她當去了大部分風頭。
「走吧。」沐千雪轉身道。
「陛下今日還去風月滿樓嗎?」夜無殤遲疑了一下才道。
雖然,他非常覺得,沐千雪要是再去幾次,風絳月就要徹底抓狂了。
「算了,去拜訪一下安皇姑吧。」沐千雪想了想道。
夜無殤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
沐千雪走了幾步才發現身後的人竟沒有跟上來,停下來,有些疑惑地回頭道:「無殤,怎麼了?」
夜無殤看著她,動了動嘴唇,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臉色也微微發白。
「安王……那裡有什麼不妥?」沐千雪問了一句,疑惑卻更重了。
若是真有不妥,恐怕夜無殤就會直接阻止她前去了,如今的樣子,反倒像是他自身的原因。夜無殤的性子一向穩重淡然,極少會露出這樣的表情,脆弱得……讓人心疼。
「你見過殷宛若了?」沐千雪突然脫口而出。
這一句話出口,夜無殤臉上的血色頓時褪盡。
「果然。」沐千雪一點頭。除了殷宛若,也沒有什麼東西能讓他的心緒起伏變化這麼大了。
「陛下,我……」夜無殤眼中閃過一絲無奈。
「傻瓜。」沐千雪歎了口氣,抬起手,輕輕敲了敲他的腦袋。
「陛下?」夜無殤下意識地捂著被敲打的地方,一臉的不解。
「不去就不去吧。」沐千雪轉身,向馬匹走去,一邊道,「下次,有什麼事,自己說。朕不是那麼不近人情的人,但也很討厭花功夫猜你的心思。」
「是。」夜無殤在原地愣了一會兒,唇邊慢慢露出一絲微笑,這才跟上去。
沐千雪用最慢的速度解開韁繩,直到他恢復常態。
「前些日子,屬下在宮外遇見過師姐……」夜無殤開口道。
「你還叫她師姐?」沐千雪一聲冷哼,翻身上馬。
「終於,師父也沒有把我逐出師門,她當然還算是我師姐的。」夜無殤無奈道。
「然後?」沐千雪一臉不耐地略過了這個問題。
「師姐做了安王殿下的侍衛。」夜無殤道。
「曾經自命清高不把官府放在眼裡的煙柳山莊,如今也還是做了安王的走狗麼。」沐千雪冷笑道。
對於殷宛若,她就是怎麼看怎麼討厭!
沐千雪承認自己是個很護短的人,就如上一世她對凌緋和沐千雨的護。即便重生了一次,改變的只是命運的軌跡。
這一世,她早已把夜無殤劃入了自己的勢力範圍,動了自己的東西,還妄想全身而退?
夜無殤張張嘴,沒有接話,只能苦笑。
他知道女皇就是發脾氣,可他能說什麼?安王的侍衛是走狗,可他自己一樣成為了女皇的暗衛首領,難道就不算投靠了朝廷嗎?
「算了。」沐千雪歎了口氣,也知道自己的火氣來得有點莫名其妙。
「屬下記得,安王殿下的性子是很討厭江湖人士的。」夜無殤道。
「所以,那位安皇姑竟然留用江湖人做護衛,不是她轉了性子,就是有大事要發生了。」沐千雪皺了皺眉,有些凝重地道,「最重要的是,這個消息,沒有一點兒風聲。」
「是屬下失職。」夜無殤道。
「不管你的事。」沐千雪揮了揮手,淡然道,「你是朕的暗衛,不是情報頭子,出了京城,鞭長莫及也是難免的。」
「可是……」夜無殤還是不能釋然。
就算在封地的時候不知道,可安王進京的日子也不短了,還一無所知就是嚴重失職了。殷宛若的武功他很清楚,誰知道除了殷宛若,安王還有沒有招攬到其他的高手?
沐千雪回頭看了他一眼,見他明顯陷入沉思中,不由得淡淡地笑了笑。
這樣就好,忙著自責,忙著重新調查,有事幹就不會亂想些有的沒的。既然殷宛若都現身了,那麼……當年的心結,還是徹底解開比較好。畢竟,裡面的傷口在化膿,不把那層血痂重新撕開上藥的話,那傷是永遠都不會好的。
長痛不如短痛,已經逃避得夠久了。
不過……情報網確實是個問題,到底……還有什麼人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