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房內,只見幾個太醫進進出出,忙忙碌碌,診完脈,又聚在一起竊竊私議,不時地抹一把額頭上的汗水,連女皇進來都沒看見。舒嘜鎷灞癹
「咳咳!」沐千雪乾咳了兩聲。
「啊,陛下!」幾個太醫這才反應過來,趕忙過來行禮。
「免了免了,鳳後怎麼樣?」沐千雪不耐煩地道。
「這個……」太醫們推推搡搡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年紀最大的陳太醫走出來,「啟奏陛下,鳳後是勞累過度……」
「胡扯!」沐千雪一瞪眼,直接打斷了她的話,「你十天前說勞累過度,這都躺了十天了,還勞累過度?當朕是傻的不成!」
「陛下息怒!」陳太醫趕緊跪下,擦了擦汗,繼續道,「多年勞累在身體內堆積的病根不是一下子就可以去除的,須得慢慢用藥調理。」
「慢慢用藥?那還要多久?」沐千雪緊盯著問道。
「這……恐怕要慢慢調養……」陳太醫的汗流得更厲害了。
女皇雖然沒有疾言厲色,但那種壓迫感,幾乎比先帝有過之而無不及。
沐千雪一聲冷笑,沒有說什麼,但眼中的神色明顯很冷。
上一世,就是這個陳太醫一直都是凌緋的心腹,若是有機會弄掉她,她是絕對不會介意的。
「陛下。」床上傳來凌緋虛弱的聲音。
「緋兒覺得如何?不舒服的話,就不要說話了。」沐千雪立即放柔了語氣,來到床沿坐下。
凌緋靠在床頭,長髮披散,妝容素淨,臉色帶著一抹蒼白,卻不是病態的讓人生厭,反而帶著楚楚可憐的韻味。
沐千雪心底一聲低歎。
這個男人,果然沒有人比他更會利用自身的條件,便是病中,也絕不會讓自己顯出一點不美。
「躺了這麼多天,骨頭都快散了。」凌緋扯著她的衣袖撒嬌。
「那就好好吃藥,好好養病,等好了,朕帶你去郊外圍獵。」沐千雪摸摸他的頭,就著這個動作不動聲色地掙脫了他的拉扯。
「可是,都入冬了,怕是來不及了。」凌緋撅著嘴道。
「那……在御花園裡圍些兔子小鹿的,讓你打?」沐千雪道。
「噗——」凌緋忍不住笑起來。
「乖~這幾天朕朝政繁忙,抽不出空陪著你,不准任性不吃藥,知道麼?」沐千雪繼續道。
當然,太醫院開的藥肯定不會有問題,但是,不管是補藥,還是不痛不癢的所謂安神藥,喝多了其實都是沒好處的。葉紫蘇說過,是藥皆有毒,所以任何藥材都可以用來製毒。
鳳後不舒服,太醫就不敢說他沒病,既然有病,那不管是什麼,總得開藥的。
於是藥喝多了……不早死幾年才怪。
「知道了。」凌緋一撇嘴,心不甘情不願。
明明……還有很多事要做的,偏偏就在這個時候病得起不來床。
他私下也不是沒有召見過陳太醫,這位老太醫人品先不論,醫術的確是不錯的,可是偏生查不出病因,只能開些補藥喝著。
「還有你們!」沐千雪一回頭,就沒這麼好臉色了,「再治不好鳳後,朕讓你們統統去幽州軍營歷練去!」
「臣等遵命。」太醫們都是冷汗涔涔。
幽州,那是十三州中唯一和漠北荒原接壤的地方,一向是北方重鎮,連年戰亂不斷,尤其是秋冬交替之際,更要防備野蠻人大舉南下搶奪糧食。到那種地方去「歷練」,那真是嫌自己命太長了。
「陛下,臣有話要說。」忽然間,一個太醫走了出來。
「你是?」沐千雪怔了一下,才打量這個膽大的太醫。
很年輕,看起來不超過三十歲,這個年紀可以入太醫院,哪怕只是末座,也足以值得驕傲了,不過這人卻臉生得很,讓她沒什麼印象,也有了幾分疑惑。
上一世,太醫院有這個人嗎?
「陛下,這是今年才剛提拔的,是已故太醫院醫正的親傳弟子,叫顧影,醫術不錯,就是年輕氣盛了些,不知輕重,陛下恕罪。」陳太醫趕緊解釋了一句,又拉拉顧影的衣服,示意她別說了。
沒見女皇正在氣頭上嗎?這時候誰出頭誰倒霉,要是顧影一個人倒霉也就算了,但最有可能的是,他們這些在場的太醫全都會被牽連!
「哦?」沐千雪挑挑眉,沒錯過那個叫顧影的年輕太醫臉上掠過的一絲不忿,很有興趣地道,「顧影是吧?你有什麼要說的?」
「臣以為,鳳後沒有病!」顧影一句話,震得滿屋子的太醫慌忙跪下。
「嗯?」沐千雪臉色一沉。
凌緋有病沒病,她當然最清楚,可是就看凌緋那個整日昏昏沉沉的模樣,要說他沒病,誰信?所有的太醫就是確實診斷不出具體的毛病,沒有辦法只好報個勞累過度的。
可是,這個年輕人,居然敢斬釘截鐵地說出來,凌緋沒病?
「那麼,鳳後這是怎麼回事?」沐千雪問道。
「臣以為,是燃香的關係。」顧影無視了陳太醫的眼色,繼續道。
「你說香裡有毒?」沐千雪喝道。
「不,內務府送來的香料都經過太醫院檢查,不可能混有毒物,臣也檢查過香料,確實沒有問題。」顧影趕緊道。
畢竟,這個一不好,或許就會牽連無數人的。
「既然香料無毒,那問題在哪裡?」沐千雪問道。
「恐怕……是鳳後的體質與香料不合,只要這幾日屋內不再熏香,打開窗戶通風透氣,或許不吃藥也會好。」顧影道。
「咳咳……」聽到這話,凌緋咳嗽了兩聲,有氣無力地道,「本宮熏香多年,而這龍涎香,也是入宮之時便一直使用的,為何會現在才不合?」
「鳳後有所不知,人的體質是會變化的,尤其是季節更替的時候。」顧影欠身道。
「陛下,吃了這麼多藥也沒效果,不如……依顧太醫所言試試?」凌緋道。
沐千雪歎了口氣,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遺憾。
看來想讓凌緋繼續躺在床上,這個辦法是不行的了。顧影的推斷雖然是錯的,但結果卻正確無比,事實上,能夠想到問題出在熏香上,這個年輕太醫的本事的確了不起,就是……不會做人。
看著其他太醫怨憤的眼神,沐千雪心中雪亮。
凌緋這要是不好,顧影骸年輕,但在場的太醫全會被遷怒,要是好了……不是更顯得他們全是庸醫?這樣的人,難怪沒有一點兒印象。要不是今天她出了這麼一次頭,恐怕不用多久就會被排擠走了。
「來人,把香爐搬出去。」沐千雪吩咐道。
「陛下英明。」顧影道。
「若是鳳後好了,朕重重有賞。」沐千雪點點頭。
「此乃臣分內職責,不敢求賞。」顧影一句謙遜的話,又給她的人緣往下掉了一截。
「你自然當得起。」沐千雪笑笑,心裡在發狠。
不賞怎麼行?賞你去幽州歷練三年,讓你學學怎麼做人去!
宮裡的太醫是那麼好當的嗎?連看眼色都不會。
葉紫蘇用的手段雖然隱蔽,卻也沒到天下無雙的地步,堂堂太醫院,你當真是沒人看得出來?不過就是看出來也不敢說罷了。沒見現任醫正藉著整理醫案的由頭,一次都沒來過?
「行了,都滾出去!」沐千雪揮了揮手,又轉頭微笑道,「不過,這幾天藥還是要喝的,聽話。」
「哦。」凌緋扁扁嘴,只能委委屈屈地應了。
「乖。」沐千雪安慰了一句,站起了身。
算了,能讓凌緋安靜那麼多天已經不錯了,總讓他病著的話,凌藍也會擔心的。
轟走了太醫,出看殿門,已經有侍衛在清理染了毒的荷塘水,不過這麼大一池子的毒水,處理起來還真是個繁瑣的活計了。
「無殤,剛才交代的事,去做吧。」沐千雪背著手看了一會兒,自顧道,「合適的寶物和黃金,朕會準備好的。」
「是。」夜無殤雖然沒有現身,但聲音卻迴響在她耳邊。
沐千雪斥退了跟隨的侍衛,一路走到御花園,樹影繁茂的地方,這才停下來,繼續道:「慶王和安王有沒有什麼動靜?」
「只是照舊每日訪友,或是在京城走動。」夜無殤說著,遞過去一張紙,「這裡是所有跟兩王接觸過的官員名單。」
「不用了。」沐千雪只是掃了那紙一眼,沒有接。
名單什麼的,其實沒什麼作用,誰也不知道這些人中究竟哪個真的是內應,哪個是用來混淆視聽掩人耳目的。
夜無殤也明白這個道理,自然地收回名單,又道:「不過,屬下以為,有一人似乎要注意。」
「哦?」沐千雪挑了挑眉,一下子就來了興趣。
「瑞王殿下。」夜無殤道。
沐千雪先是怔了好一會兒,隨即「噗嗤」一聲笑出來,輕輕搖頭:「朝野皆知朕寵愛千雨,恐怕也只有你敢說這樣的話,也不怕招惹忌諱。」
「這是屬下身為暗衛的職責。」夜無殤沉默了一會兒才道。
「你總是這樣。」沐千雪輕笑著,隨口道,「然後?千雨她又做了什麼?」
「『又』?」夜無殤敏銳地捕捉到了她用詞中的一絲不和諧。
沐千雪沒有說話,只是等著他的回答。
「瑞王殿下最近經常……出入相府。」夜無殤道。
「白丞相曾經做過她的老師,她拜訪相府的次數從來不少。」沐千雪直接卡斷了他的話,「說重點。」
「可是,瑞王殿下去丞相府見的不是白丞相,而是……」夜無殤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似乎有些難以企口地道,「而是白錦書。」
沐千雪愣了一下才想起來白錦書是誰。
丞相白顏的獨子,上一世的瑞王君,這一世……則被她指給了武汾將軍的長女為夫。
「可有做出什麼?」許久,她才問道。
儘管賜婚的聖旨都下了,可萬一……沐千雪和白錦書出點什麼事,她也不能強迫武家把白錦書娶進門啊,固然丞相府丟了面子,瑞王也不見得光彩,但受損最大的,顯然卻是促成這樁婚事的女皇。
上一世就知道沐千雨和白錦書有同門之誼,關係不差,卻沒想到,這一次她都賜婚了,還夾纏不清?
沐千雪並不懷疑,沐千雪愛的人是凌緋。
可凌緋注定不可能光明正大地嫁給她,所以……為了丞相府這座靠山,她退而求其次,一定要白錦書嗎?
「相府家教嚴謹,白公子知書達理,定不會住處有辱門風之事。」被問到這種問題,夜無殤再怎樣也是個未嫁男子,免不了尷尬,「只是,瑞王殿下的行為稍稍有點出格了,若是傳出去,對白公子不好,恐怕連武家也會對陛下不滿。」
「朕知道了。」沐千雪揉了揉太陽穴,記下了這件事,打算回頭就去找找有什麼不重要卻很麻煩的活計,正好丟給沐千雨去做,也讓她沒那麼多時間想這些有的沒的。
至於白錦書……還是早點定個日子完婚,一勞永逸!
「陛下……很累嗎?」忽然間,耳邊響起夜無殤關心的聲音。
「頭疼。」沐千雪坐在大樹下的石椅上,閉著眼睛抱怨。
在夜無殤面前,她不需要掩飾自己的疲倦。
少卿,冷青竹。
安王、慶王。
凌緋、葉紫蘇。
全部都是麻煩!
恍惚間,一道氣息靠近了自己,因為太過熟悉,讓她引以為傲的本能也沒有發出任何警報。
然後是一雙手按上了太陽穴,輕輕揉著,力道適中。
因為長年練武,手持兵器的關係,夜無殤的指腹有些粗糙,帶著薄繭,雖然不如侍從的細膩,但按摩之間,他的內力一絲絲滲入進來,暖暖的,遊走在四肢百骸,一點點去除疲倦。
「吶,無殤。」沐千雪開口道。
「陛下。」夜無殤隔了一會兒才答應。
「無殤為什麼會來做朕的暗衛呢?」沐千雪道。
「陛下對我有救命之恩。」夜無殤的回答思考沒有考慮,就像是曾經回答過的每一次一模一樣。
「那……為什麼你從來沒提起想回去看看?那裡是你的師門……不是嗎?」沐千雪道。
夜無殤手裡的動作明星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復了。
「當年的那件事,你還是放不下?」沐千雪道。
「放不下什麼的……」夜無殤苦笑了一下,緩緩地道,「陛下因為無殤的緣故,將師父的獨女打斷了一條腿,至今走路都一瘸一拐,要說放不下的人,似乎不應該是我。」
「只打斷一條腿,算是便宜她。」沐千雪一聲冷哼,「按照我朝律法,就算是未遂,判不了砍頭,至少也可以讓她坐穿牢底了。」
「陛下的恩情,屬下一直牢記在心。」夜無殤道。
「夠了。」沐千雪忽然覺得一陣煩躁,猛地睜眼,一把抓住了他的右腕。
夜無殤一怔,停下了按摩的動作,靜靜地看著她。
「朕沒事了,你去辦事吧。」與他對望了一會兒,沐千雪終於還是挫敗地歎了口氣,放開他,頗有些意興闌珊地揮揮手。
「是。」夜無殤張了張口,欲言又止,但話到口邊,還是嚥了回去,最終只吐出了一個字。
沒有腳步聲,但沐千雪就是可以感覺得到夜無殤已經不在附近。
許久,她隨手抓起擱在石桌上的差距就摔。
「嘩啦~」瓷器清脆的碎裂聲響起,讓她覺得,似乎胸口的郁氣一下子消散了不少。
「陛下息怒!」被砸東西的動靜吸引過來的侍衛見狀,趕緊請罪。
「收拾乾淨了。」沐千雪丟下一句話,逕直向寶庫走去。
大楚王朝覆滅依舊,那個時代的東西,就算寶庫裡收藏得也不多,有些還是不能拿去做誘餌的東西,必須好好挑選了。
而另一邊——
夜無殤當然知道,他的任務不是拿了寶庫,然後送去青華山一埋就可以了結的,便想著先去做一番準備。
至於是不是想暫時從沐千雪身邊逃離……這樣潛意識深處的東西,他不想去想,更不敢去想。
只是,原本以為已經痊癒的傷口,一揭開那層痂,血淋淋的疼痛才告訴他,痊癒的只是表面,內部的傷,從來都沒有痊癒過,甚至……一天一天地惡化了。
或許,終有一日沒那個傷口會擴大到將他整個人都吞噬的程度吧。
那個,名叫「殷宛若」的傷口。
站在宮門口,回望著身後那座巍峨的宮城,夜無殤苦澀地一笑。
曾經的自己,也做過快意江湖,笑看恩仇的夢,可如今,再多的夢也在冰冷殘酷的宮廷中消磨殆盡,只留下那位已經高高在上的王者,是他心裡唯一的光。
「無殤……是無殤?」就在他沉思間,不遠處傳來一個猶豫的聲音。
夜無殤一怔,一時竟想不起這個略帶熟悉的聲音主人。
做了女皇的暗衛,多年來不在人前現身,有多久,沒有聽到除女皇之外的人喚他的名字了?
「無殤,真的是你!」那聲音已從不確定轉變為驚喜。
夜無殤一轉頭,只見隔著繁華的南大街,對面的一家糧行屋簷下站著一個三十左右的女子,正定定地看著他。
熟悉的容顏衝入眼簾,夜無殤臉色一白,忍不住就後退了兩步。
「無殤……」女子愣了愣,隨即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欲言又止,臉上的驚喜之色漸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雜了喜悅、驚訝和慚愧,又帶著一點點怨恨的複雜表情。
「你怎麼在這裡?」夜無殤淡淡地問道。
「我現在是安王殿下的貼身侍衛。」女子沉默了一下,才反問道,「你呢?」
夜無殤的嘴角抽了抽,決定回去之後立即將負責收集安王情報的那一隊人統統降級處分。
交上來一堆一堆的廢話,可居然沒人告訴他,安王沐子謹的貼身侍衛,是煙柳山莊的少莊主,殷宛若?
多年之前的殷宛若武功就在他之上,如今雖然一條腿留下了後遺症,但以這人的個性,決不至於讓腿傷成為自己的弱點。
這一點的情報失誤,關鍵時刻絕對會成為致命傷!
「無殤,這麼多年,你可還好?」殷宛若道。
「沒有什麼好不好的。」夜無殤搖搖頭,神色平靜而冷淡,「師姐既然做了安王的侍衛,想必不會有閒暇閒話家常,我就不打擾師姐了。」
「你等一等!」殷宛若一急,穿過大街就追上去,也顧不得一輛經過的馬車差點兒被驚著,引來御者幾聲咒罵。
「師姐還有什麼吩咐?」夜無殤皺了皺眉,無奈地停下了腳步。
事實上,他是真的不想見到殷宛若,尤其是剛過才被沐千雪提醒過當年之事的現在。
「你……還是很恨我嗎?」殷宛若苦笑了一聲道。
「談不上恨,已經沒有關係了。」夜無殤搖頭,繼續舉步。
「我娘也很想你,真不打算回去看看?」殷宛若趕緊追上去。
雖然不怎麼明顯,但仔細看還是可以發現,她走路的姿勢左高右低,顯然是右腿有些毛病的。
「她想殺了我吧。」夜無殤面無表情地道。
殷琳是個多護短的人,還有人比他更清楚嗎?
因為他的緣故,唯一的女兒廢了一條腿,哪怕是弟子,恐怕她也恨得欲殺之而後快吧!
正如他對沐千雪說的,他——從來都無處可去。
殷宛若摸摸鼻子,面露尷尬之色。
自家母親的脾氣,她自然也清楚,想念什麼的,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你怎麼會在京城?」想了想,殷宛若換了個話題,再次問出這句話。
自從那件事以後,這些年夜無殤在江湖上銷聲匿跡,再也沒有聽說過他的下落,就連當年那個稚氣未脫的女孩,也打聽不出她的身份。就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兩個人似的。
可如今看來,夜無殤,似乎一直就在京城?
那個女孩一身貴氣,僕從無數,也確實像是京中顯貴。只是當初她一直覺得,清高驕傲如夜無殤,是絕不屑於和官府扯上關係的。
心念一轉,她又不禁啞然失笑。
連自己都當了親王的侍衛,夜無殤……就算當了官差也沒什麼好驚訝的。
人總是在變,而自己認得的,只是多年之前的夜無殤罷了。
「我今日就要離開。」夜無殤頓了一下道。
殷宛若聞言,又是一怔。
她知道夜無殤不會說謊,而且也沒必要對她說謊。
「過去的終究只是過去的,沒有任何意義。」夜無殤說完,加快了腳步。
殷宛若一震,下意識地就停下來。
酸甜苦辣,百般滋味。
無殤,我依舊喜歡你,可我無力挽回曾經犯下的錯。
可是,我也怨恨你,那個女人……既然遇見了,絕對會找出她的下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