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姐,給本小姐來兩桌好菜,就要最貴的!另外,一定要有你們的招牌菜香酥鴨、三鮮兔絲、柳葉魚羹,再來一壇梅花露,要快!」沐千雪拖著凌藍的手臂走上京城最有名的酒樓望月樓,一邊高聲大叫,引得滿樓的食客紛紛朝他們望過來。舒嘜鎷灞癹
「兩、兩桌?那個,這位小姐……」小二頭冒冷汗,第一次看見有人點菜是按「桌」論的,結結巴巴地道,「兩桌……這麼多東西,你們兩人能吃完嗎?」
這也是所有人的心聲。沐千雪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樣子,能有多大食量?另一個……店小二不由得多偷望了幾眼。就算以前不認得凌家的大小姐,可這麼幾日下來京城沒有人不知道這位新任的禁軍統領的。
「關你什麼事!怎麼?怕本小姐付不起銀子啊?」沐千雪回頭瞪了她一眼,手往口袋裡一掏,卻不禁一愣——好吧,女皇陛下沒有隨身帶錢的習慣。不過,她也毫不慌亂,抽回手,順手就從凌藍身上摸出一錠白銀,看也不看便丟了過去,「拿著,多的賞你!」
「哎喲!」銀子剛好砸中小二姐的腦門。不過,白花花的銀子到手,她哪還有心情為那點小痛著惱?頓時樂呵呵地將他們引上樓,往廚房走去。
凌藍臉上神色不動,額頭卻已經青筋直冒。
「坐啊,別客氣!」沐千雪笑吟吟地拉他找了個靠窗的,能看清整個二樓也同時能被整個二樓的人看清的位置,悠然自得地坐下。
什麼別客氣?她拿去砸人的銀子是他的好不好!
凌藍冷著臉,一邊在心裡默念,這個女皇陛下,是女皇陛下,絕對打不得,忍耐……
很快的,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佳餚就被端了上來,由於是兩桌,所以小二姐還格外拉了一張桌子過來拼在一起。
沐千雪不急著吃菜,急急忙忙先拍開酒罈的封泥,深深吸了口氣,一臉的陶醉。
「小姐對望月樓很熟悉。」見她的樣子,凌藍的疑惑更大了。
「當然熟悉了,呵呵……」沐千雪品著酒,輕笑道,「從前,可是最喜歡來這兒的,梅花露配香酥鴨,京城一絕啊。」
「從前?」凌藍皺了皺眉,實在想不出什麼時候當初的太女能瞞過先帝老是跑來這種地方消遣了。
「嗯,從前。」沐千雪抬起頭來,眼神似是認真,又似玩笑,「上輩子。」
凌藍猛地噎住……好吧,傻傻地送上去給女皇陛下玩的自己才是傻瓜。
「說了你又不信。」沐千雪聳聳肩,一臉的無辜。這次她說的可真是實話啊……上一世她的確是經常微服出宮來的,只因為……坐在望月樓二樓的扶欄邊,也就是他們現在坐的這個位置,望出去正好是刑部的大門。
為什麼總是喜歡一個人靜靜地坐這裡喝酒,沐千雪自己也不明白。只是,微醺之際,恍恍惚惚在腦海中閃過的高潔身影,讓她不敢去確認。
「您……透過我,在看誰?」忽然間,耳邊飄過凌藍的聲音。
如同一盆冷水當頭澆下,一下子從回憶中驚醒過來。
沐千雪放下酒杯,扒拉了兩口菜,再抬頭時已是一臉的陽光燦爛:「凌大將軍,跟我吃頓飯很痛苦嗎?別浪費這兩桌子好菜。」
凌藍的眉頭狠狠地抽了抽,一瞬間很有一種大吼的衝動:知道浪費你還點兩桌子!
不過,他也算是知道了女皇並不想提起這個,便順著她的意,低頭吃起東西來。
反正是他出的銀子,不吃……浪費!
沐千雪漸漸斂起了笑意,一面沉思著。
算算時間,夜無殤應該已經到藏劍山莊了吧?這一次的賞劍大會不知道會如何收場,嗯……要是冷青竹知道自己是被她利用來整頓軍備的一把劍,不知道會不會氣得想砍了她?應該不會吧……那人明明是身負冤屈,陷身大牢都一副從容淡雅的模樣的,直到一道聖旨賜死,也只換得他淡淡的一笑。
「唉,大姐,樓下有人在賣身葬父呢。」忽然間,一個帶著驚奇的聲音喊了起來。
「沒你的事!」那被叫做大姐的商人一把將自家小妹按回了座位。
「又是賣身葬父?」沐千雪皺了皺眉。
今天出門不吉是不是?一個兩個都來賣身葬父,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京城是什麼龍潭虎穴,逼得人都活不下去了呢。剛才是個騙子,這一個呢?
「小姐,我去瞧瞧。」凌藍站起身來。
「嗯。」沐千雪也有幾分好奇,點了點頭。
凌藍舒了口氣,趕緊下樓去了。雖然有身為禁軍統領的職責所在,但更重要的是……在女皇身邊真實坐立不安,每次她的眼神掃過來,總是帶著幾分戲謔和探究,就像是所有的秘密都暴露在陽光下一般,那種滋味……很不好。
甩了甩頭,拋開繁雜的想法,他出了大門,撥開圍觀的人群擠進去,但一看到那個跪在一張草蓆前的男子,就不由得氣不打一處來:「怎麼又是你!」
「怎麼,我賣身葬父還礙著大人了?竟三番五次與我小小百姓為難。」男子一臉的憤慨。
圍觀的人群也不禁指指點點,畢竟……弱者總是受人同情的,何況這男人看起來還是個瞎的。
凌藍黑了臉,也懶得跟他顛倒黑白,就想掀開蓆子——怎麼看這個形狀,下面躺的也不該是個人才對。
「殺人了~」男子見狀,猛地毫無章法地撲了上來。
「喂!」凌藍下意識地去摸劍,但隨即想起眼前的不是敵人,見血了不好,遲疑間,幾乎被整個人抱住,他立即伸手一揮,將人推開幾米遠。
「啊!」男子一聲驚呼,卻是額頭系的白色布帶被凌藍纏住了,拉扯之下,竟然鬆脫。
這是……凌藍不禁一愣。
只見男子的額頭之上,繪有一朵小小的墨色五瓣梨花,栩栩如生,竟是……紋上去的?
「等等!」就在這時,沐千雪開口道。
「小姐怎麼出來了?」凌藍實在很不願女皇處在這種人員複雜的地方。
「看著挺可憐的,我買了。」沐千雪抱著雙臂笑了笑,「你,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