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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234二百三十四、本是無情故 文 / 四下裡

    若說近期天下最轟動、最震撼人心的消息,自然便是原斷法宗劍子師映川悍然破山門而出之事,此事一經傳開,天下無不震動,與此同時,師映川身邊有兩位宗師強者跟隨、自身亦有秘法在短時間內擁有大宗師之力的駭人事實也同時流傳開來,自那日之後,師映川此人便銷聲匿跡,如同一滴水融入了大海之中,無人知道他去了哪裡,而在那一年的冬天,經過各方接洽商議以及妥協,最終斷法宗自萬劍山將師映川之子季平琰接回大光明峰,由連江樓以師祖身份收入門下,立為宗子,如此一來,所有由師映川一人身份改變所引發的各方動盪在最短的時間內以目前最合適的方式得到了平息,在很多人看來,也許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已是隆冬時節,山中百草凋零,不過雖然不比其他三個季節風光美好,但也有自身的獨到之處,眼下這處所在很是幽靜,乃是深山之中,因此周圍不見人跡,此時寒風縱貫之餘,一間小屋內,有人『吱呀』一聲輕輕推開了窗子,頓時寒風捲動衣裳,無盡寒意湧入了屋內,那人仰頭看了看壓著鉛雲的灰沉沉天空,修長的眉毛微微一翹:「……又要下雪了麼?」不過也只這麼稍稍感歎了一句,就關上了窗子,但這麼一來,屋裡原本的那點熱乎氣便被灌進來的冷風給驅散得乾乾淨淨,那人歎了一聲,慢吞吞地說道:「真是的……」屋內一張榻上原本有人在盤膝打坐,此人看起來大概四十出頭的模樣,生得很是英俊,瘦高的身子裹在一襲黑袍當中,此時忽然睜開眼,下了榻走到牆角的一隻火盆前,牆角那裡用袋子裝著一些木柴,男子便往火盆裡添了些柴禾,讓火燒得旺一些,其實在這個屋子裡的人早已不畏寒暑,只不過既然是冬天了,讓屋子裡冷冰冰的總歸是不太像樣,還是弄得暖和些才好,有點家的樣子。

    屋裡很簡陋,空間也不大,傢俱都是粗木打造的,無非是桌椅和床之類的必要物品,除此之外,看不到任何裝飾物,屋裡一面牆的角落處橫放著一口長形箱子,乍一看像是棺材,很粗糙的做工,大小恰恰能夠容納一個成年人,此時火盆裡的火漸漸燒得旺了,令不大的屋子裡有了幾分暖意,剛才那推窗之人坐在一把椅子上,面前是一張木桌子,上面筆墨紙硯都是有的,只不過都是些粗製濫造的玩意兒,一串大錢就能買上好幾套,那人卻好像完全不在意東西的粗陋,扶起筆來,而那英俊男子就走過來動手磨墨,這墨不是什麼好貨色,不但談不上有什麼墨香,反而有一股子怪怪的味道,而且還滯澀,紙張也有些泛黃,薄薄的並不結實。

    墨很快就磨好了,那人就用筆蘸了一蘸,開始寫字,那絕美卻不乏男兒氣的英秀輪廓,薄薄的淡唇,清明如靜湖之水、沒有任何雜質的眸子,不是師映川還會有誰?此時他全身上下再沒有從前華貴的衣飾,樸素無華,只穿著一件青色的粗布袍子,顏色很淡,也不正,甚至還洗得有些發白,滿頭光可鑒人的如瀑青絲用一根布帶整整齊齊地束住,有幾綹垂落胸前,簡簡單單,整個人純粹是一副隨處可見的貧寒人家子弟常有的打扮,不過雖然如此,他的美麗卻發生了一個近乎於質的演化,這不僅僅是指他的容貌越發精緻,越發有了驚心動魄的美,而是指他此時的氣質已經改變許多,如今的師映川似乎已經脫出了皮相本身的桎梏,眉眼,唇鼻,眼神,動作,說不清楚究竟是哪裡有了變化,但有一點卻是肯定的,那就是他的本質已經有了某種只有複雜經歷才能夠賦予的沉澱,從前的他也是極美的,但卻帶著一些不足,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淋漓盡致地展現出屬於自身的異樣魅力,這樣的美,或許已不屬於人間。

    外面的寒風用力吹著,不多時,開始有東西不斷地打在窗上,發出簌簌之聲,顯然是下起了雪,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下得越來越大,師映川停了筆,密長微翹的睫毛忽然顫動一下,好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拿起桌上的一本黃歷看了起來,然後發現今日果然已經是新年了。

    「已經是過年了啊……」師映川感歎了一句,他的心情說實話是有些微妙的,一時放下做工粗糙的黃歷,說道:「都說山中無日月,現在看來,果然如此,不知不覺間居然都是新年了。」他剛說完,寧天諭的聲音就在他腦海當中響起:「……看來你對現在的生活已經很適應,否則也不會對時間不再敏感。」師映川微微一笑,他眼中沒有什麼反面情緒,只有黑與白兩種顏色,再純淨不過,也很美,他拿過桌上的一杯茶準備喝,卻發現已經涼透了,便歎了一口氣,又放下,傀儡便過來拿走茶壺和杯子,重新去燒熱水,師映川的睫毛輕輕眨了一下,他起身走到窗前,聽屋外密集的白雪飄落下來,在這樣的落雪聲中,窗欞被風吹著,偶爾發出輕微的『吱呀』聲,師映川想了想,重新坐回桌前,拿起筆繼續寫字,筆鋒抑揚頓挫,屋外的雪聲風聲似乎完全不能影響他分毫,過了一會兒,師映川寫完了,便收了筆,又輕輕吹乾紙上的墨跡,等到不緊不慢地做完了這些事情之後,他才身子向後一仰,整個人靠在椅背上,大大地伸了個懶腰,這時他才發現自己已經餓了,肚子雖然還沒有叫,但卻有了空虛的感覺。

    餓了就要吃飯,這是很簡單的道理,雖然修為到了師映川現在的地步,可以在一定的時間內不飲不食也能夠活下來,但誰也不會無聊到好端端的去嘗試挨餓的滋味,不過當師映川去廚房看過之後,他才發現自己最近忘了補充食物,米袋裡的米只剩了一點點,甚至連油鹽等等必需品也都快用光了,如此一來,師映川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只好準備自己出門,傀儡要留在家裡看守著那口箱子,因為箱子裡還裝著一具宗師遺體,這是不能有失的。

    山中大雪不停,鵝毛般的雪花揚揚灑灑地在風中跳著舞。全無半點止歇的意思,師映川穿上一件用動物皮毛做成的大氅,推開了門,舉目遠眺,只見外面一片銀裝素裹,滿眼都是鋪天蓋地的白,蒼茫,沉寂,師映川跨出去,掩好了門,從懷裡摸出一隻面具戴上。

    這裡是深山腹地,距離最近的人口聚集地也有很長的一段距離,何況又是面臨著這樣惡劣的天氣,但對於師映川來說,這些都不是問題,他很快就來到了一處有人煙的地方,需要在這裡置辦一些東西,此處是一座城,不是很大,不過人口還算繁密,當然,與搖光城那樣天下有數的雄城是不可能有相比性的,但至少並不蕭條,也匯聚著三教九流人等,此刻雪已經小了許多,簌簌地下著,風也近乎停了,雖然天冷,但既然現在是新年,因此街上還是可以看見不少人的,就連空氣裡都似乎洋溢著一股喜慶的味道,師映川置身於此,卻有一種無法融入其中的感覺,彷彿這天地,這人間,這些喜怒哀樂悲歡離合,都與他無關,這種感覺並不好,但他如今卻已經習慣,並沒有因此而覺得有什麼傷感或者寂寞之意,反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通達,此時此刻,師映川似乎有點理解了很多年前寧天諭的感受,他笑一笑,卻沒有對寧天諭說什麼,只是拿著從家中帶出來的一隻粗布口袋,走進了一家賣鹽的店舖。

    師映川陸續買了一些生活必需品,他全身都裹在大氅裡,兜帽罩住頭部,面具擋住了臉,但無論是露在外面的雙手還是下巴,那肌膚都光滑如緞,哪怕是一丁點細微的疤痕都沒有,泛著美玉一般的質感,還有那粉淡的唇,看起來軟薄生嫩如花瓣,誘人一親芳澤,雖然不知道師映川到底長得什麼樣子,但僅憑這可以看到的些許美景,就已經時不時地令他附近的人投來異樣的目光,有輕佻的男子還會吹個口哨,對於這一切,師映川卻顯得完全不在意,也根本沒有做什麼,畢竟只要沒被真的騷擾到,那麼誰又會刻意地非去踩死螞蟻不可呢?

    既是新年,家家門口都掛著燈籠,街上不時可以看見鮮衣怒馬的公子哥,師映川見到一對家境看起來還算寬裕的父子,穿著皮袍的父親牽著虎頭虎腦的兒子,笑呵呵地邊走邊說著什麼,那孩子眉眼生得跟父親很像,大概五六歲的年紀,一隻手抓著個肉包子在咬,師映川看著他們,忽然就想到了自己的兒子季平琰,年紀和這個孩子差不多,自己這個做父親的很不稱職,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再見面,一時間心中微覺澀澀,如同喝下一口濃苦的茶,與此同時,從前在斷法宗與連江樓一起過年時的一幕幕場景不斷出現在腦海裡,揮之不去,師映川不覺微微仰起臉,感受著寒冷的空氣,如今的他已經不是從前的師映川,他的意志越發堅定,那些曲折與經歷使得他的心硬實無比,此時此刻,縱使他被眼前的情景所動,但神思轉折之間,一應所發的感觸都在傾洩出來之後,就煙消雲散了,那清澈的明眸之中哪怕偶爾蕩漾起漣漪,卻也只是彷彿寶劍上流動著的寒光一般,再怎麼美麗動人,卻也依然隱藏著令人心悸的力量,這時寧天諭忽然道:「……你如今的心態不錯,這才是強者應有的心態,否則空有一身強橫的力量,心靈卻是軟弱,這樣的人縱使修為再高,也永遠不會成為一個真正的強者。」

    師映川笑了笑,不置可否,伸手接住一片雪花,道:「有些餓了,先吃點東西罷,吃完了就去買米和面,早點回去,不然說不定過一會兒雪又下大了。」

    師映川找了一家麵館走了進去,要了一碗牛肉麵,老闆很厚道,牛肉放得足足的,澆頭湯汁的味道也很濃,師映川拿起竹筷,很快吃完了面,留下十來枚大錢在桌上,擦了擦嘴角便離開了,他接著又去了米鋪,不但買了一袋米,還買了一些麵粉,這時要買的東西都已經買得差不多了,師映川核計了一下,覺得沒有什麼遺漏的了,就帶著這些東西往城門方向走去。

    走到半路的時候,雪越發小了,師映川看了看天色,覺得自己完全可以在天黑之前回到家中,他甚至已經想好,回去之後燒上一鍋熱騰騰的肉粥,留著晚上吃,不過正當此時,迎面卻傳來一陣馬蹄聲,當頭一匹高頭大馬揚蹄飛奔,後面跟著數十名騎士,馬背上坐著一個華服輕裘的年輕人,不過二十多歲的年紀,生得頗為俊美,雙眼流盼有神,只不過眉宇間卻有著一絲陰柔狠厲之色,腰間有一條長鞭繫著,這一群人騎馬馳到近前,師映川很自然地與旁邊幾個路人一起向路旁退避,然而那領頭的俊美公子眼力何等毒辣,猛地一勒馬,座下的神駿馬匹便生生立住腳步,那公子居高臨下,目光在師映川身上逡巡著,雖說師映川身子裹得嚴實,瞧不出身段,頭上也罩著風帽,一張半覆式面具遮擋住了容顏,可那自鼻子以下露出來的部分卻是晶瑩如玉,嘴唇和下巴美得驚心動魄,那公子俊美的臉上露出一絲令人心悸的微笑,道:「看起來應該是個好爐鼎,卻不知相貌究竟如何?可不要讓我失望才好。」

    說罷,穿著皮靴的雙腳輕輕一夾馬腹,便讓馬走了幾步,來到師映川面前,師映川聽到他說出『爐鼎』兩字,就知道這是個愛做採補之事的人,見此人過來,居然是對自己生出了不軌之心,頓時有些好笑,又微帶厭惡,此時那公子的馬已經在師映川面前停住,華服公子輕笑一聲,俯身伸出手臂,就要去揭師映川臉上的面具,在他看來,這一動不動的美人已經是被嚇呆了,不敢動彈,只等自己如同探囊取物一般捉到手裡,哪曾想就在此時,這公子卻見對方忽然微微抬起臉來,自己頓時便對上了一雙明眸,剎那間他所有的心思當即就消散得乾乾淨淨,腦海中一片空白,因為他看到了那究竟是怎樣的一雙眼睛,那是冷漠,是殺意,更是彷彿要射出實質性一般的精光,下一刻,這公子眼睜睜地看到對方那優雅之極的粉唇輕輕一撮,就好像吃完了櫻桃準備要吐核一樣,只不過接下來這唇中吐出的卻是一道銀光,直噴而出,矯若游龍,竟是直接穿透了這公子的喉嚨,快得令任何人都無法反應,眨眼間就取了對方的性命,師映川瞧著此人圓睜著眼睛,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不禁輕輕一嗤,他沒有興趣知道這是什麼人,在他看來,就算家世再顯赫又如何,身份再尊貴又如何,如今在他眼中,任憑什麼世家權貴子弟也不過是螻蟻一般,隨手殺了也就殺了,何必多說。

    師映川兩手提著買來的東西,轉身就走,剛走了兩步,那公子的屍身就從馬背上跌落下來,大街上登時僵滯住,下一刻,驚恐的叫喊聲此起彼伏,師映川彷彿全無所覺,只朝著城門方向而去,但很快就有刀劍破空聲從身後襲來,馬蹄聲紛亂急促,顯然是那數十名騎士要為自家主子報仇,師映川見狀,頭也不回,深邃幽黑的雙目微微一瞇,彎腰放下手裡拎著的一堆東西,長長地吁出一口寒氣,轉過身來,與此同時,銀光鋪天蓋地而起!

    不過五六次呼吸的工夫之後,師映川重新彎下腰,拿起地上的幾隻口袋,此時大街上已經空蕩蕩的,行人早已逃得一乾二淨,只剩下滿地的屍體和幾十匹無主的駿馬,寒風吹來,空氣中殘餘的殺意也被吹散,只剩下難以遮掩的血腥氣依舊緩緩流動著,師映川看了看周圍,對寧天諭道:「看來我們只好搬家了,不然今天的事一傳開,總要露出些蛛絲馬跡,我可不想暴露行蹤,惹出什麼麻煩。」寧天諭淡淡道:「……那你準備去何處?」師映川歎道:「我也不知道,不過天下之大,想去哪裡不行呢?我們可以慢慢走,沿途看看四海風光……」

    半年後。

    昨夜才下過一場雨,眼下雨過天晴,雲破日出,現在這個時節正是暑氣很重的時候,熾陽高照,好在林木掩映下多少可以解些暑氣,此處有一條碧色小河,水上幾隻水鳥悠閒飛過,羽毛上沾了一層水珠,這時一輛馬車從遠處駛來,駕車的是一個全身都罩在黑色斗篷裡的人,馬車在河邊徐徐停下,師映川從車裡走了下來,他蹲下掬了一捧清涼的河水喝了,然後又把水囊灌滿,這才洗了手臉,卻聽寧天諭道:「你與紀妖師雖是父子,感情卻並非如何深厚,如今來這弒仙山,倒不像你會做的事。」師映川笑了笑,道:「話倒是不錯,但是別忘了,我們的丹藥等等都已經用得差不多了,總得補充一下,這裡自然就是最合適的目標。」

    當初師映川去大光明峰的時候,讓傀儡潛入白虹山帶來那具宗師遺體,同時還進入秘庫搜羅了一批珍貴的藥物等等,畢竟對於武者來說,這些東西都是很必要的,像師映川這樣的人,要經常服用一些天材地寶或者丹藥,對他自身的修為是有好處的,要不然怎麼說是窮文富武呢?如今師映川內囊告罄,身上的珍貴藥物等等都已經快用光了,而真正他看得上眼的好東西可不是哪裡都有的,況且憑他自己又能弄到多少?所以這弒仙山自然就成了他首選之地。

    馬車就留在這裡,傀儡也留下,看守著車內的宗師肉身,師映川獨自一人沿著一條由青石鋪就的長階向上走去,憑他如今的功夫,想要無聲無息地進入弒仙山並不難,一時師映川來到山上,見到弒仙山青衛統領聶藥龍,聶藥龍乍見師映川現身,不禁大為震驚:「少主……」師映川微微一笑,也不多說,只問道:「父親在麼?我有事要見他。」聶藥龍一開始的震驚過後,便定下心來,道:「山主正與小主在一起。」師映川聽了,頓時身體微震,喃喃道:「平琰……現在是在這裡?」聶藥龍道:「小主是由季公子帶來探親,前日剛到。」師映川臉色變幻,一時輕歎一聲,道:「這樣……帶我去見他們罷。」

    一道小小的瀑布從巖間落下,在下方形成一處清潭,潭水清冽幽幽,恍若一大塊碧色的翡翠,通翠欲滴,周圍綠蔭處處,鳥蟲啁啾,極具野趣,紀妖師披一件寬鬆長袍,坐在一塊大石上看著水潭那裡,一個小小的身影正在潭邊玩水,季玄嬰負手站在紀妖師旁邊,神色淡漠,紀妖師漫不經心彈了彈袖口綴的珠子,看起來有些慵懶,道:「……如今斷法宗那裡,平琰也算是站穩了腳跟,你這個當爹的也可以安心一些。」

    說著,看一眼不遠處正玩水的季平琰,繼續道:「現在的情況,映川那小子……他現在與從前不同,你若是看上了誰,另尋佳偶也是正常,我不會插手過問,只不過要是玩玩也還罷了,成親卻是不行,我的孫兒可不會認哪個女人做娘,更不會叫哪個男人作爹。」季玄嬰聽了這話,微蹙長眉,接著就淡淡道:「我對情愛之事並不熱衷,他若在,我自然與他和睦相處,他若不在,我更無心與旁人有什麼瓜葛。」

    紀妖師笑了笑,道:「這倒……」剛說了兩個字,突然就止了聲,季玄嬰見狀,頓時微微一凜,這時卻聽有人幽幽道:「……久已不見,父親可安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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