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架飛車將角度封死,大圈內,橘色飛車此時已經完全看不到當初的靈動了,這時它能做到的只是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躲開身後如同幽靈般帶著殺意的飛車。
終於,在又過了十幾分鐘後,橘色飛車突然打開了對外通訊。
一個年輕女孩的聲音大喊著從橘色飛車的通訊通道傳了出來:「投降!投降!我投降!別追了!救命啊……」
聽到對方的話,陳靜蘭一踩油門,才對方的飛車上方呼嘯躥過,攻擊翼在橘色飛車上方劃過一道長長的火花線,所有人又聽到了來自橘色飛車中的一連串的慘叫聲:「啊啊啊啊,救命啊!!!」
雖然對於這位玩弄他們的駕駛者,飛行隊的隊員們都報著應該好好教訓一下她的想法。但是沒想到那個穿著連帽衫的「少年」竟是個女孩,此時還發出如此淒慘的聲音,大家的心中都感覺到了一些不忍。
五輛飛車都已經落了地,飛行隊的三輛將外罩打開,飛車變成了敞篷的跑車,而陳靜蘭和林箋則依舊在車內注視著被圍在中央的橘色飛車。
一個看起來十□歲的姑娘自飛車中走了出來,她身材高挑,所以在帶著帽子時才會被當做是個少年。幾乎及腰黑色的長髮有些散亂,表情也有些衰,更可憐的是,右邊的額頭處青了一塊。可能是剛才在被逼得急速規避時撞到了飛車的內壁。
「你倒是很少跟人計較。」林箋環抱著雙臂,坐在飛車內看著外面那個被幾個年輕男飛行隊員團團包圍住的女孩。真是少見,那姑娘竟然也是個黑髮黑眼的純種人。
「現在第八艦隊飛行隊裡有百分之九十九的隊員都不如她,你說我能不計較麼。」陳靜蘭回答道,「這是個好苗子。」說罷,她推開車門走下飛車。
就像是飛行隊隊員們對於橘色飛車中的駕駛者是個女孩很是驚訝一樣,在看到將自己逼迫的幾乎快要連滾帶爬的飛車駕駛者也是個年輕女人時,將自己一雙杏眼幾乎瞪圓了。只不過,在看到那些飛行隊隊員們向著這個年輕女人敬禮時,橘色飛車女孩臉上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事情很快的搞清楚了,現在是各艦隊放假輪休的時期,這幾個飛行隊的隊員在維特克商業街那裡的一個熱鬧酒吧裡玩樂,也許是這次西納德拉納會戰中發揮的十分出色的緣故,這幾個年輕的隊員在多喝了幾杯後,忍不住出言貶低了當時與他們交手的對方艦隊的飛行隊。而這個女孩當時也正在酒吧裡與朋友一起,聽到了那幾個隊員的談話。
女孩心裡非常的生氣,她那個如今被開除軍籍遣送回家的哥哥正是原帝國第一艦隊的飛行隊隊員,他所在的飛行大隊當初被劃分到奧涅格少將麾下艦隊。所以,他所在的艦隊正是在西納德拉納與林箋艦隊交手的那支帝國正規艦隊。
之所以會出手搶奪尤納斯的肩章,女孩表示,這只是個挑戰的儀式而已。而事實證明,如果不是陳靜蘭出手,那三輛飛車根本就攔不住她。
「名字。」掃了一眼因女孩的話而羞愧低頭的隊員們,陳靜蘭詢問女孩。
「簡薇。」回答了陳靜蘭的話後,女孩突然露出笑容,「想必您不會記得了,一年前,在德拉坎德星艦學院,我曾經向您挑戰過。」
簡薇的話讓陳靜蘭一愣,腦海中的印象迅速的浮上海面,那正是林箋打出風頭的那次大賽。為了紀念阿祖圖蘭士官學校成立兩百年紀念,不僅僅有指揮系的比賽,單體戰鬥隊也都有比賽。飛行隊的比賽在德拉坎德星艦學院進行,作為最後的勝利者,陳靜蘭得到了來自於單體式攻擊艇新生賽錦標者的挑戰,似乎就是面前的這個女孩。
「一年多過去了,你似乎沒什麼長進啊。」陳靜蘭看了對方一眼,這才轉身朝著飛車走去。
「喂!你這麼說也太過分了吧。」陳靜蘭的話讓簡薇白淨的臉龐頓時一陣青一陣紅,正是年輕氣盛的年紀,在學校裡又是成績優秀的優等生,被人這樣說自然面子上有些過不去,何況還是被自己曾經的偶像這樣說。
「不服氣的話,你可以隨時來找我。」說到這,陳靜蘭看向那群隊員們,「尤納斯,把我們的駐地地址告訴她。」
「你不是要招她進隊嗎?」看著陳靜蘭重新坐回到飛車的駕駛座上,林箋問道,「就這樣?」
「這種好勝的孩子,用不著追著她,只要你表現的足夠比她強,她會來追你的。」將左手伸出車窗外,陳靜蘭朝著那幾個隊員打了個飛行隊用的手勢,飛車便再度升空,朝著他們聚會的位置駛去。
「不過話說回來,她的哥哥我也認識,是個非常優秀的戰機駕駛員,雖然他曾經為反叛軍效力,但是作為普通的士兵士官甚至低級軍官而言,他們並沒有選擇權。就這樣被開除軍籍很不公平。」
「你說的不錯。」林箋點點頭,「現在宇宙艦隊雖說設立了八支艦隊,但是大家也都知道,別說士兵了,就連高級軍官的配備都不齊全,現在各大軍校的畢業生甚至三年級生都被這幾支艦隊的司令官盯上了。與其跟他們去爭這些新手,不如去徵召這些人。這件事交給布蘭特去辦吧,他這方面相當有經驗。」
「那身份問題呢?在軍部已經被廢除軍籍名義上他們不能領取薪水。」陳靜蘭指出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你難道忘了,作為莫林北克公爵,我可以擁有一支五千艘戰艦的私人艦隊。而帝國將為我擔負其中一部分人的薪金問題。」陳靜蘭的問題其實不算多大的問題,一支艦隊按一萬五千艘戰艦來說,光士兵就會有近二百萬人。作為艦隊的司令官,林箋必然也有方法去解決這種問題。
想到那支跟隨著她不過一年時間的艦隊幾乎六成折在了西納德拉納星系,幾十萬來自莫林北剋星系的士兵在那裡化作了宇宙的塵埃。在那場會戰後根本沒時間多想的林箋,在這樣一個繁星滿天的晴朗夜晚深深的歎了口氣。
「敞開車頂可以嗎?」看著窗外遠處的銀河,林箋辨認著方向。
並沒有詢問原因,陳靜蘭再次放緩車速,將飛車的車頂緩緩收起,露出了一空繁星。
那掛在胸前的薔薇星劍勳章被摘了下來,林箋自座位上站起身,手臂用力將那勳章朝著天空扔去,在那勳章到達最高點時,她自腰間將粒子束手槍拔出,朝著那勳章連射十槍。高能粒子束積聚產生的巨大熱量,立刻將那枚珍貴的勳章汽化,晴朗的夜空裡,隱約能看到一縷白煙朝著天空的方向散去。
陳靜蘭看著林箋的動作,不發一言,那白煙飄去的方向,是西納德拉納星系的方向。
「覺得我矯情麼?」坐回到座位上的林箋看到陳靜蘭的目光後,哂然一笑。
「一會多喝幾杯吧,心情會舒暢不少。」陳靜蘭並未回答林箋的問題,在將車頂恢復原裝後,隨手點了根煙,依舊是一副酷像。
一晚上發生的事情算是不少,在到達派對地點時,時間已經不算早了,不少人都已經喝的有點高了。派對現場原本高昂的音樂隨著倒下去的人數不斷增加而開始變得柔和起來,喝高的人已經被拖到二樓的休息室中進入了深度睡眠,剩下的都是些「心機」深沉知道如何灌醉別人而不被灌醉的傢伙們。
而在林箋走進來得時候,這群傢伙們居然還能十分清醒的站起來對他們的司令官舉手敬禮。
在隨手還禮後,林箋沖所有人笑了笑,表示今晚她並不是以司令官的身份出現在這裡的,雖然她此時穿著軍裝,但是這件外套更多的含義在於它是一件禮服。而顯然,第八艦隊年輕的軍官們也沒有真的把深夜出現在派對現場的比他們更年輕的司令官當做一回事。
轉眼間,大家繼續喝自己的……
在帶著林箋走進派對後,陳靜蘭便走回到吧檯前,林箋順著看過去,然後發現那裡居然有個年輕的男孩在等著她。
「我們的冰山女王也是有私生活的,這真是太讓人驚訝了。」布蘭特一臉發現新大陸的表情,湊到了林箋的身邊,並遞給她一瓶已經開瓶的啤酒。「不過我們先別管她了,你看那裡。」
林箋一手拿著啤酒瓶,一邊順著布蘭特指向的方向看去,在派對幽暗角落的卡座裡,幾個熟悉的人站了起來,衝著她舉手敬禮。
「是你們啊。」看著卡薩與幾個原本阿祖圖蘭陸戰隊的學生們,林箋臉上露出了笑容,「真是很久不見了。」
卡薩他們今年也是畢業生,作為阿祖圖蘭士官學校裝甲擲彈兵團陸戰隊的副隊長,卡薩自然也受到了各艦隊司令官的青睞。不過,在接到布蘭特的通訊後,卡薩立刻決定來第八艦隊,雖然這個艦隊的司令官年紀比他還小,甚至還是個女人。不過,在西納德拉納會戰後,戰艦前端的記錄儀將整場戰鬥的畫面都記錄下來,這位新第八艦隊的司令官指揮的那場「沙漏」之戰,已經被戰略指揮系的學生們大肆討論了起來。
而看到卡薩,林箋也想起了那個被她忘到了腦後的人。
依稀記得,在一個雨雪之夜,卡薩曾經同她討論過莫裡斯家族的立場問題。在這個時候,政治犯都已經肅清,林箋卻沒有注意莫裡斯家族的情況。
而再跟卡薩交談了一會後,林箋這才得知了宮廷對於沃爾西斯家族的判決。
沃爾西斯伯爵因為在政權的爭奪戰中選擇站在公主一方,這導致了沃爾西斯家族的危機,但是由於莫裡斯在戰時在前端要塞成為了戰鬥英雄。考慮到莫裡斯在前端要塞時對於抵抗民盟進攻時的戰績,宮廷只是罷黜了沃爾西斯家族的貴族地位,並未對其家族成員做出進一步的懲罰。
而莫裡斯也從前端要塞返回了首都星。
「他現在在哪裡?」對於莫裡斯,林箋心中突然有點愧疚。
「應該是在帝都的戍衛部隊。」卡薩歎了口氣,「他那樣的人,不應該呆在那種地方。」
「我知道。」林箋點點頭,將手裡已經空下來的酒瓶放在桌子上,「我會把他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