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箋回到宿舍的時候,安捷琳娜也在,倒是陳靜蘭意外的也歪在床上,手中拿著一個小小的視頻模擬機正在認真的看著。林箋回到自己的床上,仰面倒了下去,望著天花板出神。
「你看起來好像很累的樣子,最近的訓練很辛苦麼?」安捷琳娜走到林箋身邊關心的俯身詢問,「如果很累的話,不如去校醫那裡,能領補充槽雖然有些噁心,但是對於體能的恢復還是很有效果的。」
「謝謝你,安捷琳娜,我不是因為訓練的事情,只是,只是有些事情在糾纏我,讓我無法平靜心情。」
「咦?你也會有跟我一樣忐忑的時候嗎?」安捷琳娜一臉驚訝,她抬頭看了陳靜蘭一眼,低聲道:「我還以為你跟蘭一樣,是永遠冷靜的狂人。」
「喂,我聽到了啊。」陳靜蘭的聲音傳來,安捷琳娜做了個鬼臉。
「話說回來,你到底是怎麼了,可以的話,說給我們聽聽,也許我們能為你分擔一些。」
林箋抬頭看到安捷琳娜擔心的神色,然後看到陳靜蘭也放下了手中的模擬機,朝自己看來。
「沒什麼,也不是我的問題,是我的一個朋友,他看起來有些麻煩,但是他並不願意告訴我,所以我有些煩躁。」林箋抓抓頭髮,有些不好意思,「覺得有些失敗,我把人家當作朋友,可是人家依舊覺得我是個孩子。」
「額?怎麼會這樣呢?」安捷琳娜驚訝起來,「我覺得林箋你完全不像是這個年紀的女孩嘛,在我看來,你跟蘭,你們兩人讓我對於帝都女孩的認知整整提高了好幾個檔次。說實話,在我來帝都之前,我還以為這裡的姑娘都是一些整天只是圍繞著社交界的花蝴蝶。哦,當然,這是我的家庭教師告訴我的。不過,我覺得,既然你的朋友不願意告訴你,那一定是因為這是件很麻煩的事情,也許他不願意讓你也為此煩惱。」
「我想你說的對。」林箋歎了口氣,有些無奈,「只是覺得有些挫敗而已。」
「是格蘭夏爾·馮·諾蘭嗎?」陳靜蘭的聲音冷不丁響起,林箋迅速將目光放到她身上。
陳靜蘭難得的笑了笑:「在我看來,你不像是那種朋友很多的人。能讓你這麼煩躁的,一定是相當熟識的人,除了的你的家人,似乎就只有那個人了。」
林箋點點頭,半響才回答:「是的,你猜的很對。」
「那是個很複雜的人。」陳靜蘭從自己的床上坐起來,點點頭,「如果是因為他的話,我想我能幫助你一些,因為我哥哥的原因,我對於當年那個三人組也算有些研究。」
林箋心中瞬間蕩過一絲激動,她猛然坐起身,看著陳靜蘭。安捷琳娜看看兩人,一時無語。
「是的,當年格蘭他以優異的成績在軍校畢業,而且貌似也進入到軍界,但是他卻很快退役,重新去醫學院學習,雖然取得了不亞於在軍界的成就,但是我始終不明白原因。再加上他明明是諾蘭伯爵家的長子,卻被剝奪了繼承爵位的資格,這其中一定有很重要的原因。」林箋一邊思索著一邊說道,她絲毫沒有覺得將自己的煩惱倒給別人多麼不符合自己的性格,在內心深處,她已然將兩人當作姐妹一般。
「格蘭夏爾當年在軍界退役的原因我不是特別清楚,只是當年發生了一件事情,也許與這有關。」陳靜蘭想了想,從自己的床上拿起一個小型的信息存儲卡,然後插到自己腕間的通信器上,開始查找,「就是這個,那是在他進入軍界的第一年,他那時還是個中尉,在一次隨隊的例行巡航中,他所在的小隊因為意外死了兩個人。但是當時軍部並不認為這是他的錯,因為當時帶領小隊最高軍銜的並不是他,所以這支隊伍也不是他指揮的。但是在這件事發生的兩個月後,他就從軍界退役。我想,如果是跟這件事有關的話,這件事本身也許只是個導火索,真正的原因恐怕還要更加的深入。」
陳靜蘭看著林箋皺眉思索的樣子,歎了口氣:「這些都是些很久前的事了,有些事,他既然不想你知道,一定是有原因的。那天晚上看他緊張你的樣子,也是把你當作重要的人,不想你知道也許真的是為了你好,何必一定要知道呢?」
何必一定要知道呢,林箋看著陳靜蘭,臉上露出的悲傷讓陳靜蘭心頭一驚。
她們終究無法理解這種孤身一人的感覺,也許有人也是從小孤僻極少有朋友,可是那種孤僻完全無法比擬她完全的孤寂。整個世界沒有一個人是她的同類,這是一種什麼感覺?他們與她有著同樣的外表,說著同樣的語言,有著同樣的歷史,但是卻依舊有著一千年的隔閡。直覺的,林箋幾乎把格蘭夏爾當作溺水時見到的浮木,即便是上了岸,也不願有人將他拿走。
「林箋……」安捷琳娜也看到了林箋的模樣,有些慌張,然後突然又想是想起什麼似的,從手腕上的通信器中調出一章宣傳畫,「你看,這是今年南特旅行公司推出的年終星際旅行線路,等你新生比賽結束,我們三個去旅行吧,好好的玩一圈,民主同盟星系,還有聯邦都在路線裡,甚至還有織女星系以及仙德瑞拉星系。怎麼樣,我請客哦,也許年後我們三個就要分開了。所以我們一起去玩一趟,你也散散心。」
安捷琳娜的微微焦急的語氣讓林箋的心有瞬間的軟化,她抬頭看向那個年紀比她還小的姑娘,她眼中的擔憂那麼顯而易見,還有陳靜蘭,她不做聲的站在她的身旁,卻有種為她隔絕了孤寂一般的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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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炮全開,就是現在,全力攻擊對方w53空域的艦隊。」還稍顯稚嫩的女聲在模擬場教室中迴盪,引得不少在軍隊中混跡已久的軍士們狀似漫不經心的偷窺。
全力攻擊w53空域的艦隊麼?時機看起來還有些嫌早啊,艦船操縱員馬修斯聳了聳肩,聽從命令的調轉戰艦的方位,將龐大的艦體隱藏在二百艘護衛艦的後面。他今天被挑選來操縱旗艦。說實在的,他對於在休息日被挑來參加一場莫名其妙的比賽相當的不感冒,他已經連續三個月呆在戰艦上了,好不容易得來的休息日,憑什麼他還要跑到軍校中陪著那個孩子玩這種警察與強盜的把戲。
馬修斯抽空瞥了一眼站在少女身邊的上司,那是第一艦隊的首席幕僚法萊寧上校。不得不說,那兩位站在一起,確實看起來猶如上世紀最出名的油畫一般,看起來賞心悅目,也因為如此,他旁邊位置的同僚,那個男女通吃的老色鬼已經被艦長罵了兩回了。好在那個老色鬼是個不可多得的操縱手,否則,早在八百年前便被人蒙麻袋打死了。
「凱瑟琳公主麼?」馬修斯將視線放回到操縱台上,餘光看到身旁的老色鬼咬著一根沒有點燃的雪茄,這是他的習慣。
「嗨,就我看來,這位殿下至少已經比很多蛀蟲好不少了。」老色鬼咬著雪茄,咧開嘴笑,露出一口森森的白牙,「哦,放鬆點,馬修斯。不如今晚跟我去酒吧如何,我知道整個首都星最美妙的酒吧在哪裡。」
「閉嘴吧,老混蛋。」馬修斯瞥了老色鬼一眼,繼續從操縱台光滑可鑒的表面打量著反射出來的那兩人。公主殿下今年已經十五歲了,正式進入德拉坎得星艦學院學習,在她的背後有著軍務大臣的支持,那就代表著至少有四支艦隊在她的身後準備隨時為她效命,這其中還包括他服役的第一艦隊。作為一個小兵,他是沒有權利去挑選自己的路途的,只能寄希望於他的那些上司們不要站錯隊。
不過至少從現在看來,這位公主似乎不比華特裡格大公差多少,年紀上的差距雖然大了一些,但是好在她身邊還有一位年輕的上校,不是嗎。
「有些人就是好命啊,生就了一副漂亮的皮囊,」老色鬼隨著馬修斯的目光看去,看到兩人並肩站立的畫面,又瞥了一眼馬修斯,嘖嘖歎道:「其實這麼說來,馬修斯你長得也很不錯麼?如果從女人的眼光來看,你比那傢伙長得好。」
「你還知道女人喜歡什麼樣的男人?」馬修斯不以為意,嗤笑道。法萊寧上校雖然被外界所詬病,但是最為他直屬分艦隊的一員,馬修斯相當知道他的能力。在霍夫曼提督麾下的分艦隊裡,法萊寧上校絕對算得上是佼佼者。這個人,可不是只有外貌而已。整個帝國年輕的上級軍官中,能與之一較長短的大概也就只有林默少將了。
法萊寧站在艦橋的重力遮音場中,看著前方電子晶幕中傳來的敵艦畫面。好看的眉頭微微的蹙了起來,還是有些急於求成了。
為了早日讓公主獲得最為急需的軍功,事實上,公主與華特裡格大公最大的差距就是在這方面,華特裡格大公雖然暴戾,但是他的確為帝國立下了不少戰功,在崇尚軍力的銀河帝國,這一點可以說是華特裡格大公最為依仗的東西。公主年幼,軍務大臣這一方的貴族們不得不拔苗助長,甚至不吝嗇的將第一艦隊駐守在首都星的兩隻分艦隊來輔助她學習。
今年年底軍校裡的新生實戰模擬比賽就是公主殿下要踏上的第一個台階,贏得新生的比賽,然後如果能在後面的主賽中拿到好名次,就能讓公主以一個高姿態出現在民眾面前。銀河帝國幾百年的歷史上,不是沒有能力出眾的女王,所以公主殿下這樣登場的話,完全可以讓民眾回想起曾經那位幾乎統一了銀河系的女王陛下。最輝煌的歷史總是被牢記在記憶中的,而民眾也樂意尋找其中的相同點。想到這裡,他突然又想起了另一個女孩。那個第一次在諾蘭伯爵家次子的訂婚宴上見到的女孩,她與傳聞中大不相同。他跟隨艦隊巡防一年多,剛回到首都星便聽到了那些有關於她的傳聞,可以想像,就連他這種一向不怎麼跟大家混在一起的人都能得知那些事情,可見那女孩在首都星的傳聞有多厲害。
想必她的哥哥也很為此頭疼吧,想起那位林默少將,法萊寧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整個第一艦隊包括霍夫曼提督在內的軍官們其實都是相當友善的人,事實上整個帝國的軍官們大都很正直,常年生活在單純的集體中你能指望他們有多善於勾心鬥角。真正將政治玩的無比純熟的都是那些貴族政客們。軍人們也只是他們的棋子而已,只可惜他們也無法改變這種地位。所以,雖然大家處在不同的政治立場上,但是整個第一艦隊的軍官們對於那位帝國最年輕的少將評價都相當的好,不止一次在艦隊的例會上,有人拍著他的肩膀鼓勵「法萊寧,我們堅信,那個傢伙的記錄會被你打破。」
那位少將,聽說是個極為正直的人,幾乎整個軍界對他都沒有什麼負面的評價,就連軍務大臣在談起他的時候都只有一臉遺憾,遺憾那個優秀的青年軍官不是站在他那一方。
林箋,他的妹妹,那個被無數人詬病的在見過幾次後卻大感意外的女孩,聽說現在在阿祖圖蘭學習,不知道這次的新生比賽她會不會參加。想到這裡,法萊寧第一次對於這場猶如小孩遊戲般的比賽產生了一絲興趣。那個跟公主年紀相差不多,卻沉穩冷漠的猶如一個歷盡滄桑的成年人般的女孩子,會有什麼樣的表現呢。說實在的,他有點期待。
正想著,一陣巨震傳來,法萊寧一瞬間扶住了重力遮音場的橫桿,另一手扯住幾乎摔倒在地的公主殿下。
「怎麼回事?」凱瑟琳公主憑借法萊寧的支撐勉強的站穩,大聲的詢問。
「報告!距離我方七百二十公里處,出現敵方艦隊。」
「報告!w53空域敵方艦隊向我方靠近。」
「報告!上方空域發現敵方旗艦!」
「難道上面的才是他們的主力?」凱瑟琳臉色一片灰白,扶著法萊寧的手大力的攥了下去,現在的情況無一不是表明了,現在他們已經陷入了敵人的伏擊圈。「現在我要怎麼辦,法萊寧。」
看著凱瑟琳公主有些惶恐的大眼睛,法萊寧轉頭看了看前方的電子晶幕,看來有必要在這裡給公主殿下一些指點。他首先看向公主:「殿下,我要關掉重力遮音場了,請保持自己的儀態,也請注意自己的言語。在處於劣勢的情況下,長官的驚慌會導致整個艦隊的崩盤。」
「我想你是對的,很抱歉。」聽了法萊寧的話,凱瑟琳公主咬了咬下唇,鬆開了扶著法萊寧的手,重新站直了身體,看向電子晶幕的大眼睛裡充滿了不甘。
「不要灰心,對方是霍夫曼提督麾下分艦隊的長官,帝國有名的武將尤金上校,這不是一個在校學生可以應付的。」看到公主的表情,法萊寧忍不住出聲安慰,同時按下了重力遮音場的撤銷鍵。「全隊注意,立刻報告地方兩處艦隊的數量。」
「w53空域艦隊2000艘,上方艦隊4000艘,地方旗艦出現在上方空域,護衛艦200艘。」
「給我接通副指揮官。」
十秒鐘後,電子晶幕上出現副指揮官的影像,法萊寧點點頭示意,無視那個傢伙眼中的戲謔:「你帶500艘戰艦,去迎擊w53空域的艦隊,盡量把他們向下扯動。」
「是!」副指揮官敬禮接令。
「全隊聽令,艦隊分三隊,成e型向上方艦隊全速接近!」
凱瑟琳有些驚訝,轉頭看向法萊寧,在看到法萊寧認真的看著電子晶幕後,只得按捺下心中的疑惑。只是法萊寧卻發現了她的猶豫,轉頭看向她:「在疑惑我為什麼會迎擊上方的主力?」
「是的,前方艦隊只有兩千艘,為什麼我們不先去消滅這部分艦隊反而要迎擊上方的主力呢?」
「尤金上校是伏擊戰的高手,他絕不會讓你眼前的這塊肉這麼容易被你吃掉。」法萊寧一瞬不瞬的看著前方的電子晶幕,他的話同時讓幾名操作戰艦的士兵笑了出來,這只是一場比賽而已,大家都很放鬆。甚至有人在下面小聲的開玩笑,」聽說尤金上校在追求女人方面也是個欲擒故縱的高手呢。」
法萊寧也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淺淡的笑容一閃而過,只餘一絲痕跡。
戰事果然如法萊寧一開始的預料而進行,副指揮官帶著500艘艦船成功的將對方2000只戰艦向下拖動,在進行過程中工兵艦適時的放出磁□擾,讓對方的兩支艦隊無法進行艦體間的通信,而法萊寧帶著艦隊主力以全速衝到對方旗艦所在的位置。5000只戰艦對4000只,數量上的優勢很大。在副指揮官有些撐不住後,法萊寧適時的掉出e型陣上方的1500戰艦,掉頭給予重擊。
戰鬥很快結束,電子晶幕上也露出了尤金上校無可奈何的臉。
「法萊寧,你作弊啊。不是說你不參與指揮的嗎?」尤金上校一臉的無奈,知道的話,他怎麼會這麼不小心。
「尤金上校是第一艦隊數一數二的猛將,公主殿下也心生敬佩。」法萊寧看著尤金上校無奈的表情,只得將公主殿下拿出來回話。
「閣下是帝國的棟樑,今日一戰,我很敬佩。」凱瑟琳接話,臉上露出優雅的笑容,她又看向法萊寧,心裡黯然了一下,他站在一邊有些不在心思,她今天的表現委實有些拙劣。想到這,她有些委屈,眼眶也有些濕潤。重新開啟了重力遮音場,她才有些哽咽的說道:「法萊寧,我是不是很笨。」
「很笨?怎麼會?」法萊寧被公主的哽咽喚回了心神,抬手輕輕的拍了拍公主的肩頭:「基本上,現在帝國所有的高級軍官在你這個年紀都還是什麼都不懂的孩子,你已經很努力了,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
看著公主殿下委屈的點頭,法萊寧心中也歎了口氣,他說的輕鬆,實際上給她這麼大壓力的,不就是他們這群人麼?作為帝國未來的希望,她沒有資格軟弱,想到這裡,法萊寧又嚴肅了表情:「這次新生的比賽,我想你會有一個很強的對手。一定要認真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