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箋跟隨著護士走在走廊中,在昨天接到格蘭夏爾的訊息後,她有些激動,格蘭夏爾看起來消瘦的相當厲害。雖然他口口聲聲說自己並沒什麼問題,只是這段時間過於疲憊,並且拒絕了林箋的探望,但是林箋在一晚上的輾轉後,還是決定來看一看他到底是怎麼回事。對於格蘭夏爾,林箋有種格外的感情,從來到這個世界,就是他幫助她渡過了那段很讓人崩潰的時間。
也許她天生堅強,但是那種點滴積累起來的恐懼足以打垮任何人。
「林小姐之前有預約嗎?」護士小姐看起來很是和藹,帶著林箋朝著格蘭夏爾的辦公室走去。
「是的,我們昨晚通過訊息,他知道我會來。」看起來格蘭夏爾此時不怎麼忙,所以護士小姐也是隨口一問,林箋也就隨口一答,跟在護士小姐的身後,「嗯,護士小姐,我能不能問一下,諾蘭醫生最近是有什麼重要的工作麼?」
「重要的工作?」護士小姐一愣,臉上又露出瞭然的笑容,「諾蘭醫生這段時間跟在達科利博士身邊工作,前幾天才回來。哦,達科利博士也是我們醫院的榮譽院長,他在生物基因理論這方面可以說是整個帝國的權威。怎麼他沒有通知你麼?我記得他的病人們都得到通知了。」
「哦,不,我不是他的病人,我只是有些私人的事情想要找他。」林箋有些尷尬。
「好了,就是這裡。」在走到一間辦公室的門前後,護士小姐停下了腳步,衝著林箋笑了笑,指了指房門,「祝你好運。」
什麼……祝我好運,林箋有些莫名,但也只能衝著護士小姐感激的點了點頭。看著護士小姐走遠,林箋這才抬手,輕輕的在門上敲了幾下,門內沒有聲音,林箋想起之前在家中書房的事情,抬頭看了看門的兩側,果然看到一個室內通訊器。她想了想,還是沒有使用通訊器,依舊在門上又敲了幾下。
「請進。」這次到沒讓林箋等很久,門內傳出來的聲音的確是格蘭夏爾無疑。
林箋抬起頭,攥住門把手,推開。
一進門,便與格蘭夏爾的視線碰在一起,他正從旁邊的檢查室走出來,手裡還拎著一些染著血的紗布,在看到林箋後明顯一怔。
林箋看著格蘭夏爾,他穿著醫生的白色制服,樣子有些陌生,事實上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雖然是在屏幕上,但是他就是穿著這身制服的,只是當時的他優雅溫潤,談吐風趣。而此時,他的袖子上都沾上了一些血跡,臉龐消瘦,目光複雜。
林箋看著他將紗布丟進回收桶中,然後朝她點點頭,完全沒有見到長時間沒有相見的朋友的愉悅。
「先進來吧。」
林箋心中有些發緊,也只能點點頭,這才發現她的手還攥在門把手上,鬆開手將門合上,林箋走進辦公室。
「你,有病人在麼?」林箋感覺到自己的喉嚨也有些發緊,她不太善於應付這種沉悶的又有些詭異的氣氛,只能沒話找話。
格蘭夏爾發現了林箋的侷促,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已經處理好了,一會他自己會出來。你怎麼會來?」
林箋沒有做聲,她只是看著那間檢查室,那裡面傳出了一些聲響,有些話,她並不想當著他的病人的面來說,只是沒想到,那個從檢查室中走出來的人,竟然也是認識的人。」愛德華中校?」林箋驚訝的看著從檢查室中走出來的人,他赤·裸著上身,身上被紗布纏繞,左胸口處依舊隱隱的滲著淡粉色的印跡。「你受傷了麼?」林箋驚訝的站起來,看著這位給她很好印象的軍官。
「哦,是林箋?很久不見,你還好麼?」愛德華在走出檢查室看到林箋的一瞬間也有些驚訝,他迅速的瞟了格蘭夏爾一眼,隨即臉上綻出輕鬆的笑容,只是有些勉強。
這一瞬間的變化讓林箋一絲不漏的看在眼裡,她先是看了看格蘭夏爾,然後又看向愛德華,「愛德華中校,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你為什麼會受傷?第三艦隊現在不是依舊處於輪休期嗎?」傷口在左胸,這已經不是一般的傷了,這是想要致命的傷害。
「哦,不,沒什麼,只是在某天晚上遇到了一些小混混而已。」愛德華臉上的笑容有些誇,他煩躁的撓了撓頭,看向格蘭夏爾,有求助的意味。林箋也同時將目光放到格蘭夏爾身上,卻發現那人此時正在望著窗外出神。
這到底是什麼詭異的情況,林箋覺得自己心中的煩躁已經開始升級。表情不自覺的嚴肅了起來,眉宇間的冷冽讓愛德華也一怔。
「我哥哥呢?」
愛德華一愣,終於再也忍不住頹意,隨便找了個座位坐了下來,「不要擔心,林默他沒事。」
得到了愛德華的回答,林箋心中稍安,「可是,你怎麼會受傷。」
「這些事情……」
「這些事情還是告訴她比較好,畢竟她身為林默的妹妹,早點明白自己家族的立場,對於她來說也是好事。」一直沒有出聲的格蘭夏爾突然開口,「他們既然能這麼大膽的對你們動手,那說不定也會向林箋動手。」
「這次沒有成功,他們段時間內不會再有什麼大的動作。」愛德華依舊有些猶豫。
「我說,你們能不能別把我當作空氣。」林箋壓抑住心中的怒意,盡量平靜的問道。
「好吧,今天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你,既然你看到了,那我就告訴你。」愛德華猛地抓了抓自己的頭髮,以前開朗大笑的形象早已不復存在,「你知道的吧,第三艦隊是隸屬於國防大臣麾下的,而國防大臣與軍務大臣作為帝**權的兩大重心,他們支持的對象並不是同一人。國防大臣效忠的對象是華格裡特大公,而軍務大臣則忠心於凱瑟琳公主。事實上,皇帝陛下已經沒有多少日子了,最近一段時間兩方的摩擦愈加的激烈,現階段依舊在帝國本土的就只有隸屬於軍務大臣的第一艦隊和屬於國防大臣的第三艦隊。所以,林默目前使他們的眼中釘。五天前的我去軍務省的路上被襲擊,當時我的車壞了,所以坐的是林默的車。所以,他們的目標是林默。」
「你們的車子不是都有能力防護場的嗎,一般的激光束怎麼可能打透。」
「他們用的是一種高穿透力的新型能量,所以我們懷疑,這一切與前一段時間費斯切拉星域的叛亂有關。他們可能得到了一種新型的能量,也許與『寂靜之海』之後的那片空域有關,因為科技省的人員曾經在那片區域的邊緣發現過類似的能量體。」
「那你們豈不是會處於很危險的境地?」林箋不自覺的攥起了拳頭,這樣政權交疊的流血衝突,在來自和平年代的她看來幾乎有些不可思議。
「不會的,這種東西豈是能隨便搞到手的,估計也是很珍貴的東西。而且這種拙劣的手段,使用出來也會留下很多痕跡。」愛德華搖搖頭,「恐怕這不是出自軍務大臣的手筆,我和林默都認為這是站在大公那邊的一些貴族的所為。林箋,今天跟你說這件事,不是為了讓你擔心,林默通知過你姐姐,但是卻沒有通知你,也是知道你在學校裡應該是很安全的,同時你今年也只有一年級,離進入軍界還早,所以這件事不會牽扯到你身上。只要你保護好自己,林默就不會再有什麼後顧之憂,你明白麼?」
「我明白。」林箋低了頭,她明白愛德華說的是對的,她此時只是個依舊在軍校中學習的學生,她沒有能力去改變這種狀況,她甚至沒有能力去保護家人,雖然他們也不需要她的保護。只是,這種無能為力只能眼看著的劣勢地位讓她相當的不爽。
「那麼好吧,我還要回艦隊處理一些事情。祝你好運。」得到林箋回答的愛德華重新恢復了開朗的神色,與格蘭夏爾打過招呼後便離開了。
「你還好麼?不必過於擔心,你哥哥經歷過的事情比這多得多,這些小事是無法干擾到他的。」記憶中溫和的開解的聲音又出現了,林箋抬頭看向格蘭夏爾。他微微的傾身,看著她的目光帶著一絲擔憂。
「那你呢?格蘭夏爾,你曾經說過,讓我對你多瞭解一些,可是當我真的去瞭解的時候,你卻又遠遠的躲開。」林箋抬起頭,看著格蘭夏爾,與他藍色的眸子對視,不避分毫。「我不太會表達自己的感情,但是今天我想要告訴你,也許你根本無法想像,那場車禍給我帶來了怎麼樣的傷害。你無法理解,在那段時間裡我有多崩潰,不,你當然看不出來,因為我從來不願將它表現出來。你為我做的並不多,但是每次在我即將崩潰的時候,這一點一滴的幫助都能適時將我從崩潰的邊緣拖回來。我最難看的一面你都看到過,所以我以為我們已經是朋友了。所以我以為我可以替你分擔一些難過的事情,就像你當初所做的一切。他們都把我當作孩子,好吧,我也願意做一個孩子,但是我希望可以做你平等的朋友,你明白麼?真正意義上,不拘年齡的朋友。」
「我想你可能理解錯了。」格蘭夏爾的眸子看起來依舊漂亮,但是卻有些暗淡,「當初你的哥哥因為要去遠征,所以將你托付給我照顧,我一直把你當做我自己的妹妹。有些事情,做哥哥的不想讓妹妹代替自己承受,即便是分擔也不行,你明白麼?」
林箋看著格蘭夏爾,心裡突然有些冷,她緩緩的站起身來,臉上的表情平淡了下來,點點頭:「好,我明白了。」
天氣冷的讓人窒息,林箋回到學校感覺到自己幾乎已經要凍僵了,阿斯切特星的冬天意外的很冷,她抬頭看著灰濛濛的天空,心裡有些空蕩。
「我說,再過幾天就是比賽日了,你還出學校遊蕩。難道又去找你那個小情人?」
惡劣的話,不用想都知道是誰在說,林箋轉身,果然看到莫裡斯一臉鄙視的站在不遠處,身邊還有對她表示無奈的卡薩。
「我去哪裡用不著像你報備。」林箋看著莫裡斯,語氣冷冽,「還有,你記住了,我,絕對不會輸給任何人,不管是什麼時候!你最好給我記住!」
莫裡斯一臉不敢置信的看著林箋在放完狠話後便揚長而去,半響才回過神來,有些氣急敗壞的對卡薩道:「這個死女人,又吃錯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