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很少笑的人,笑容尤其珍貴,忠臣驚訝,還有一種狂喜,覺得不枉他們苦心為王選妃,終於選出了一個讓王中意的女子。今日能博王一笑,明日便能舉案齊眉,過不久,他們千呼萬喚的王儲便指日可待了!這麼想著,眾人也不介意千凰的失禮了,連帶著看她的目光都充滿善意。
千凰只覺得自己被他的笑容險些晃花了眼,初見時,她只覺得他很美麗,但真正能讓她動容的卻是他的笑容。
真的,很美麗!
瞿夜是整個夜叉國唯一不帶畫皮的人,儘管如此,他卻是夜叉國最美麗的人!他雖然有夜叉國的血統,但他為東海龍女所生,繼承了龍宮公主美麗的容貌,又秉承了前夜叉國王瞿風的修煉天分,可謂是夜叉國最完美的存在。
只是,這個美麗又睿智的夜叉王,什麼都好,就是性子太冷酷,不喜歡言笑。似乎從瞿風死後,他的母親鬱鬱寡歡,他也跟著少了笑容。後來,王后鬱鬱而終,瞿夜臉上基本沒了笑容。那雙如海洋一般湛藍深邃的眼睛裡,流露出來的是來自深海的冰冷,以及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
但他對臣民,卻是真的愛護,他的臣民也愛戴他。儘管他們的王很少笑,他們仍舊為他盡心盡力。這也是選秀選了幾百年,他沒看中一個女子,生出一個王儲,他的臣子們依舊熱心地給他選妃。
瞿夜是夜叉國之父,因為他掌管著夜叉國,他又是夜叉國之子,因為他的臣民也在照顧著他,在他忽視之處,盡可能地幫他彌補。他們尊敬他,也同情他。那麼幼小,便失去了雙親,本是在父母懷裡撒嬌的年紀,卻用小小的肩膀,挑起整個夜叉國的大任。但他又是如此優秀,千百年來,將偌大的夜叉國,幾十萬臣民,治理得國泰民安,欣欣向。甚至為了一國的安定,壓下一己之私仇,如何不讓人敬畏!
就是這樣一個人,千凰居然有些期待和他接下來的相處,一定會,很有趣的。
接下來,千凰便由奴才帶出大臀,來到一間具有超大浴池的房間,有侍女立兩側。
待男奴出去了,就有侍女上前為千凰寬衣。
千凰搖搖頭道:「我自己來就好了!」
那侍女很堅持,幾分懇求道:「娘娘,這是我們的職責,若是做不好,是要被總管責罰的。今日是娘娘大婚,接下來還有很多事情要做,若是耽擱了,不太好,我們也想為王盡一份力,請娘娘成全!」
聞言,千凰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抬起手,讓她們脫衣服!
在靈山劍派的時候,她還不習慣讓人家看自己的身子,即使是女子。經歷兩次選秀,她倒也放開了!反正是被伺候,她倒不如享受一下。
那侍女將她的衣服脫了,千凰便走下浴池,背靠著池子邊緣。
那侍女便跪坐在池邊,拿瓢舀水給千凰洗頭,一瓢一瓢,澆得十分認真。
淋濕了水,侍女又給她擦帶香的皂角,洗頭髮的時候,手勁柔和,伺候的千凰十分舒坦。
洗完了頭,那侍女又拿浴巾給她擦背,千凰頗為享受地閉著眼睛。心裡想的卻是,按照人間的規矩,結婚的下一步就是洞房,難道自己真的要跟他上床?兩人萍水相逢,又半生不熟,千凰自然不願意。不過,想起民間說他不能人道,千凰又安心了!之前那麼多妃子都沒破身,她自然也不用擔心。
洗完了,那侍女便拿毛巾給她擦乾身體,而後為她穿上一件兒紅底繡粉牡丹的肚兜,下穿一條紗織白裙,外罩一件透明的粉色紗衣,一頭烏黑的髮絲梳順了,挑幾縷盤在頭上,別兩隻精緻又小巧的紫紅色簪花。
千凰一照鏡子,脖子鎖骨都露在外面,香肩手臂在透明的粉色紗衣下越發撩人心弦,更顯得她身姿如柳,柔弱無骨,一雙媚眼兒被熱氣熏得水汪汪的,看得人心裡癢癢。
奶奶的,這不是存心勾引人麼!
見千凰皺眉,那侍女忙開口道:「這是規矩,別的娘娘剛進來的時候,也是這樣打扮的!」
今日臀上選中,便是冊封,過了今晚,無論王是否臨幸,她都將享受妃子的待遇。
別的娘娘也是這樣,最終還不是沒被臨幸,千凰這樣想著,也就釋然了!
隨後,侍女便將千凰帶往一間寢宮,也就是她往後住的地方。
不過,此刻這裡到處貼紅布喜,佈置得十分喜慶,這場景她也不陌生了,劫重離一次,在龍宮一次,如今都能背下規格了!
侍女將她帶進來後,便退出去了!
門一關,千凰瞬間鬆了口氣,見鋪了大紅錦被的床看起來十分舒服,不免歡呼一聲,跳起來撲在床上。
果真很軟!千凰抱著被子,拿臉蹭了蹭,抬頭的時候,眼睛瞥見不遠處鋪了大紅桌布的八仙桌上,擺滿了美酒佳餚,千凰的眼睛就是一亮。
千凰嘿嘿一笑,跳起來蹬著鞋子就奔了過去。
桌上的菜餚豐盛而精緻,千凰最喜歡吃雞,首先便扳下一隻雞腿,送到嘴邊就啃起來。
很快,地上就多了一堆雞骨頭,千凰在啃雞爪的時候,門外突然響起一陣腳步聲。
與此同時,侍女恭敬的聲音也傳了進來,「奴婢給王請安!」
屬於瞿夜特有的冷銳嗓音響起,「這裡不用伺候,退下吧!」
糟了,那個夜叉王來了!千凰一驚,見地上灑了一堆的雞骨頭,忙不迭用腳將骨頭踢進桌子底下,反正桌布這麼長,下面黑黑的,也看不清楚。
千凰又想起侍女之前吩咐她在床上坐好,又慌慌張張地奔向床榻,轉身一屁股坐下。
只聽得吱呀一聲,雕花木門被推開。
千凰本想將手擺在膝上,忽然發現,手上還抓著一隻雞腿,一手油膩膩的。
聽著腳步,那人就要走入裡間,想再丟回桌子底下也來不及了。
千凰急的左顧右盼,眼角瞥見一旁的枕頭,想也不想就將雞爪塞禁進枕頭底下,而後飛快地收回手,雙手交疊地擺在大腿上。
做完這一切,就見珠簾被人從外掀開,珠子相撞,發出一陣悅耳的聲音。
瞿夜見千凰坐在床上,微微一頓,還是邁著步子緩緩走了進來,千凰也在心裡大鬆口氣!
千凰低著頭,低眉垂眼,就這樣坐著,真有一種安靜柔婉的美麗,他人不知她的心思,還當她是害羞。
千凰心裡卻十分苦悶,不是說前面的娘娘新婚當日都見不著夜叉王麼,怎麼輪到她了就這麼倒霉!夜叉王挑這個時候來,不會是真想臨幸她吧!感覺到一片陰影罩在眼前,低眸就瞥見這人做工精緻的白色雲頭靴,千凰只覺得心裡直冒冷汗。
瞿夜居高臨下地看著千凰,從這個角度,最醒目是她的一頭秀髮,漆黑如墨,流瀉如瀑,傾灑在香肩脊背,襯得一身肌膚越發玉雪晶瑩。
不看那張臉,光這幅身子,當真是冰肌雪骨玉生香,很容易引起男人的**!
視線下移,便是她隆起的胸脯,裹在繡著銀絲牡丹的裹胸之內,留一條弧度優美的乳溝,無端引人遐思。
視線再下移,便是那雙交疊擺放的纖纖玉手,十指修長,如削蔥,如羊脂玉,讓人有一種抓在手裡狠狠把玩的**,若不是指尖油光滑亮,甚至在膝上的裙子上留下一塊淺淺的污漬,這無疑是他所見過的姿態最美的一雙手了!
瞿夜微微側頭,眼角的餘光瞥向不遠處的八仙桌兒,上邊兒擺滿了美食,唯獨一隻碗裡空空如也,往下一看。半隱在桌布下的,未來得及踢進去的一根細小的東西,是骨頭?
見此,瞿夜眉頭一動,視線落回到千凰身上,見她一副溫婉安靜地模樣,嘴角就輕輕勾了一下,狀似無意的問道:「吃飽了沒?」
千凰條件反射地搖頭,反應過來,猛地抬頭,瞪著眼看瞿夜,嗓音也結巴了,「你,你剛才說什麼?」
瞿夜極有耐心地又說了一句,一點兒一不像生氣,「吃飽了麼?」
千凰吞了吞口水,擠出一絲僵硬的笑臉,訕訕道:「大王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心下卻道,自己做得很乾淨,骨頭也都藏好了,他看不出來,一定是猜的,眼下正套自己的話兒呢,千萬別承認!
瞿夜見她裝傻充愣,心裡便有些好笑,臉上卻沒有表現分毫,只回頭指著桌上的空碗道:「難道那不是你吃的麼?若不是,那便是侍女偷吃!」說罷,臉色一肅,高聲向外喚道:「來人!」
千凰見他要叫人,趕緊站起身,急道:「別叫,不是侍女偷吃的,是我吃的!」說到最後,千凰低垂著頭,嗓音低的像蚊子叫,臉頰卻紅了,不是羞得,是囧的。
一叫侍女,自己不就穿幫了麼,到時候說自己栽贓下人,丟人丟大發了!轉而一想,這夜叉王分明看出是自己吃的,還鬧這麼一出,不是存心讓自己難堪麼,真是太壞了!想到此,千凰便將牙齒磨得吱吱響!
瞿夜見她低垂著臉,像犯了錯的孩子,心裡也明白,這女人不像面上那麼老實,倒是跟之前進宮的女子們很不一樣,瞿夜頓了頓道:「這是你自己的地方,你想吃就吃,沒人說你,我也不會說你!」這番話卻說得有幾分包容。
聞言,千凰猛地抬頭,望著瞿夜,搞不清楚他的意思。
這時,瞿夜又開口了,「你是金桐鄉的人?」
「是!」千凰柔順地開口。
瞿夜又問:「家住哪裡?」
千凰怕他懷疑自己的身份,便開口道:「本來是住在金桐鄉,山裡也有一間小屋子,我沒事兒便住在裡頭!」
瞿夜眉頭一動,正眼看著她道:「那山中小屋如何?」
千凰有些懵,想了想,還是開口道:「那屋子挺好的,雖然是用茅草蓋的,但是冬不漏風,夏不漏雨,屋子四周還圍了籬笆牆!」
心下卻暗罵,你說這個夜叉王大晚上的不睡覺,來這問茅草屋,有病吧他!
至此,瞿夜嘴角微勾,心情竟似幾分愉悅,視線移到桌上的酒壺,對千凰道:「要喝交杯酒麼?」
「啊?」千凰愕,隨即點了點頭,心裡卻很鬱悶,他作為新郎官,還是她的上級,這麼問,叫她怎麼答,難道說不喝麼?
兩人走到桌邊,瞿夜主動為兩人倒了酒,拿起一隻白玉杯,而後看向千凰。
千凰會意,忙不迭端起另一杯酒,千凰望著瞿夜那雙海藍色的眼睛,冷冽而透徹,便有些不知所措!話說,跟這麼嚴肅的人做這種情趣的事情,真的很不自在。若換做麟兒或錦兒,早就羞紅了臉,任她調戲了!
瞿夜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看她臉頰微紅,一雙水靈的大眼卻不知所謂地亂轉,那模樣居然有幾分可愛。瞿夜舉了舉酒杯,開口道:「喝酒吧!」
千凰低低地應了一聲,兩人的手臂在空中交纏,彼此喝著對方杯子裡的酒。
瞿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千凰,那目光幾分探究,更多的是淡然平靜。他不害羞,也不覺得歡喜,他只是用處理公務的平常心做著最溫馨的事。他只是想,她救了他,又進了宮,出於道義,自己也有責任照顧她。以往,他都沒怎麼理會那些被大臣們強塞進宮的女子,她也是頭一個讓自己新房,與自己喝交杯酒的女子。僅這份獨特,便會為她加上無盡光環,他人看在自己的面子,也會對她倍加尊敬。
千凰則有些不敢看那雙眼睛,這樣冷銳的眼,似乎能看透人心,卻又似乎什麼都沒放在眼裡,太鎮定,也太淡漠,沒有感情的眼睛,讓她無法溝通。
喝完了酒,兩人分開,瞿夜將杯子輕輕放回桌上,看了眼燭火,淡淡開口道:「天色不早了!」
聞言,千凰的身子瞬間僵硬,握住杯子的手也是一緊,暗道,他不會是想歇在這裡吧!
瞿夜的感覺何其敏銳,終究與女子接觸太少,不明白她們的心思。只認為她可能是緊張,他卻沒有在此過夜的打算,瞥了一眼千凰,開口道:「你好好休息,本王就先走了!」說罷,拂袖而去!
他對她,還遠遠沒達到喜歡,只是出於一份感激,一分回報,故而對她關照有加。
千凰站在原地,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很快又釋然了,傳言不是說,他不能人道麼,留下來,不是丟臉麼!
桌上還有一桌美食,被他這麼一嚇,千凰也沒了食慾,反而是吃了一隻雞,肚子有點兒脹,想出去溜躂溜躂,順道摸摸這王宮的路!
想到此,千凰換下身上礙眼的衣物,穿回原來的如火紅衣,念了個隱身訣,便從窗戶裡溜了出去。
溜了大半圈,千凰也找到了夜叉王常活動的地方,分別是他的寢宮和書房。
千凰一想到水玉玲瓏,心裡就直癢癢,已經到了這兩處地兒,什麼也不干就回去,未免太不甘心!此刻,千凰正站在書房門口。書房是夜叉王時常活動的地方,為了避免夜叉王來的時候,奴才們手忙腳亂,裡邊常留著一盞暗燈,待夜叉王來了,便點上明燈!
此時,裡面亮著暗燈,可見夜叉王不在,千凰估摸著都這個時辰了,夜叉王肯定歇息了,便從窗戶裡溜了進去。見房門緊閉,裡邊兒也沒人,千凰便現了身形。
書房裡有很多書架,以及幾個置物架,千凰隨便翻了翻,沒翻出什麼東西,瞥見不遠處的書桌,上面也堆了不少東西,千凰便過去找。
才走到書桌旁,外邊兒便響起奴才行禮的聲音,「王來了!」
說話間,書房門很快打開,千凰無處可躲,只得彎身躲進了書桌下面的空地兒,同時捏了個隱身訣,小心地隱藏氣息。
心裡卻在暗罵,這夜叉王怎麼陰魂不散,自己在那兒他跟哪兒!
書架兩旁的宮燈都點燃了,屋內瞬間就亮堂了,千凰聽得那腳步聲越走越近,心裡也跟著怦怦直跳。
當一片雪白的衣角落在眼前,千凰的心裡也哇涼哇涼的,這不是存心堵她麼!
瞿夜在書桌後的椅子上坐好,便開始看桌上的奏折,才看了一會兒,便皺了眉頭,抬眼打量了四周,也沒看出什麼不對。偏生他就是覺得這房間跟以往不太一樣,似原本熟悉的空間內平白多了什麼,一股陌生的氣息讓他很不習慣,不禁放出一絲真氣去查。
感受著他身上發出的真氣,千凰越發斂神屏息,她本身修為不低,若存心隱藏,除非修為比她高幾個等級,一般人是很難發現她的。
果然,瞿夜的真氣巡視一周,也沒發現什麼異樣,只得收回了真氣,道自己多心。
這時,有奴才從外進來,手上端了一個瓷碗,放在瞿夜身前的桌上,恭敬道:「大王,這是您的補品,快趁熱喝吧!」
要說這補品,也不是尋常的補品,而是用夜叉國特產的靈藥外加靈禽熬製而成,有助於恢復元氣。上次瞿夜被千凰暗算,後又與赤猙妖獸激戰,也受傷不輕。這段日子,每日都要喝上一碗不要,以彌補虧空的元氣。
這奴才一說,瞿夜二話不說就喝了個乾淨,而後繼續埋頭看奏折,沒有察覺那奴才眼底一閃而逝的精光!
那奴才才端著瓷碗出去,就有另一人湊上前來問道:「怎麼樣,王喝了沒有!」
那奴才做了個噓聲的動作,忙將那人拉到遠一點兒的地方,壓低了聲音道:「小聲點兒,你想讓王聽見呀!」
那人後知後覺,點了點頭!
奴才便笑道:「王沒有發現,全給喝了,這下,我對大臣們也有個交代了!」說到這裡,不免歎了口氣,「誰叫我們的王是個柳下惠呢,都已經去了娘娘的寢宮了,大晚上的,居然還跑回來了!幸好我們早有準備,往補品裡下點兒春藥,王若是喝了,肯定回去找新娘娘!」
另一人點點頭道:「我看王對那個新娘娘可不一般,在臀上還對她笑呢,這在往常可是沒有的事兒,可見也是有點兒喜歡她的,又加了點兒助興的猛藥,這回呀,說不定能成!」
奴才們這麼做,倒不是害夜叉王,而是真正為他著想。實在是夜叉王視女人為洪水猛獸,連正眼也沒給過一個,更別說身體接觸了,照這麼個趨勢下去,那是一輩子也別想生出王儲!所以,奴才們見縫就插針,不得已才使了這麼個陰損的法子,就怕錯失良機!歸根到底,也是為著夜叉王著想,為著夜叉國的千萬年基業著想。
那奴才又道:「我看那藥效很快就發作了,王要是察覺了,肯定會不好意思的,最重要的是,見著我們,肯定要生氣,我們還是趕緊離開吧!」說罷,兩人便匆忙地離開了,還將附近的侍女們一起帶走了!
書房內,千凰蹲在桌子底下,腳都要麻了,無奈,瞿夜一點走的意思都沒有,氣的千凰只想罵娘!
漸漸地,千凰便覺得有些不太對勁,怎麼感覺這人的呼吸越來越重了,她就蹲在他褲襠底下,卻能感受來自他身上的熱度,隱約灼人,抬眼一看,千凰不禁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