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大人物的會面還沒有結束,接下去還要看齊飛上將。齊將在國防部接見她。林言倒是見過國防部的大樓,那個時候是和學院的同院趁著假期一起溜到帝都來見見世面的。作為軍人,當然希望有一日能夠邁入這座大樓······這跟軍銜無關,而是跟運氣、榮譽······等等。
走進大樓,只見裡面走廊連著走廊,房間套著房間,四通八達,曲折迷離,形若迷宮。給她領路的一個青年少尉告訴她,即便是在這裡工作了一段時間的人,在走路時也要注意走廊上的路標,說不定就要錯過
七十三歲的齊飛上將是林言見過的最有魅力的將軍,他一下子就能看透你的心思。他沒有廢話,又不失幽默。他問的和答的都是林言最感興趣的問題。弗米爾的損失震動了全國,大人物們要從中汲取教訓,士兵們也要從中取得經驗。
「由於您和其他官兵的英勇,我們在弗米爾高地避免了更大的災難。輕敵和大意是軍人的大忌。我們在戰略計劃上盡可能地大膽,出敵意料,戰術計劃上則要求盡可能細緻和全面。作戰的時候,隨機應變,全力以赴,務期求勝。由於您的表現,我已經向皇帝陛下推薦給您頒發榮譽勳章。」
林言是在昏昏沉沉中離開國防部大樓的,當她回頭看去的時候,終於確認自己剛才經歷的不是夢境……帝國榮譽勳章,那是一個軍人的最高榮譽之一,許多人夢想著少升一級軍銜,也希望能夠換回一枚榮譽勳章。
皇家競技場被改成了舞台,數十萬元在台下歡呼雀躍······說實話,林言一點兒也不覺得那個長著圓圓的臉,亞麻色的頭髮的玉女明星有哪一點是可愛的,將那些人迷得如癡如醉的。
陪林言一起來的是她在天使學院時的舍友霍婭少校,她現在正在國防部從事一些關於破譯通訊方面的秘密工作這場音樂會的門票就是她整的。她對林言說,戰爭本來就是人類的一種反常舉動,帝國國內雖無戰火,畢竟也失了常態。
霍婭是個歌迷這和她的工作也有關,整日那些枯燥的電訊打交道,確實很容易讓人疲倦。她只說了幾句話就一心一意聽歌,林言卻無論如何也入不了戲,他有時打量一下四周的人群,有時乾脆盯住那些閃爍的裝飾燈具。她覺得自己的神經在炮火和死亡威脅下已經鈍化,她由一個淑女變成了村婦這種落差讓她覺得很彆扭。
她偷偷看了一眼包廂裡的人。許多人穿著夜禮服,打著硬領結,他們是政府官員。帝都同其他城市的區別就是吃官飯的人最多。戰爭絲毫也改變不了帝國的官僚們。他們仍然大腹便便,臉色疲憊,喝著過多的酒,吸著超量的煙,夾著公文皮包象鴨子走路,扯起嗓子像公牛一樣辯論制定一個又一個戰時法案。他們只是從各種媒體中瞭解戰爭,誰也沒上過前線。工作拖拉,人浮於事在雨後蘑菇般設立的新機構中,供養了一大批閒人。許多人借戰爭名義,中飽私囊。
「帝國需要改變,但不是那種血流成河的改變,而是要用一種新的血液取代那些充滿腐朽氣味的血液。」林言的腦海裡不知道為什麼竟然出現了拉法七世那張蒼老的面孔。
一位長得相當標緻的女子在興奮中不小心崴到了腳,發出一聲不合乎氣氛的尖叫,林言注意到她旁邊的軍官十分慇勤地扶住了她,並為她檢查是否受傷,林言發現那個人竟然是賴恩。
賴恩已經被提升為少校。他穿著少校軍服,興致勃勃地對那位小姐講著什麼。賴恩彪悍強壯坐在文職官員們中間非常醒目,一些年輕姑娘都情不自禁地看他。一般地說來,帝國最優秀的青年人大都穿上了軍裝。尖叫過的小姐很清楚她身邊人物的價值,不斷同賴恩少校柔言蜜語,每當燈光轉暗,就依偎在賴恩寬闊的肩膀上林言覺得她跟海裡生活的某種無骨動物很相像。
林言本來想同賴恩打招呼……賴恩也被提名授予榮譽勳章。這種勳章是帝人的最高榮譽,在一個劇院中同時出現兩個提名者,本身就構成了一條新聞。
不過,她忽然決定不去招呼賴恩,她不想打斷賴恩與那位女士的綿綿情話,也不想驚動記者,他只想獲得一種寧靜。霍婭也好,賴恩也好,讓他們想自己的事兒去吧。
包廂的門忽然悄無聲息的打開,米迦勒及時地發出警報,在戰爭期間,什麼事情都是有可能發生的。好在她不是什麼大人物來的也不是什麼刺客,而是一名中尉軍官。他有禮貌的對林言行了一下軍禮:
「我是詹寧斯中尉。我從國防部來。您是林言中校嗎7」
「我是林言。」
「這裡有一封給您的信函,請簽字,對不起,打擾您了。」
雖然是已經進入信息時代,古老的信函並沒有完全消失,但只有一些老派人物還習慣於使用它,林言簽過字之後,打開信函,上面寫著:
親愛的林言中校:
如果您不反對的話,我將樂意為您提供一個觀察『逐電者,作戰的機會。您在弗米爾高地的經驗也許能派上用場。
請立即來威士頓太空基地,一切由我安排。
林少威。
中尉詹寧斯沒有走,他等待著林言的回答。林言聳聳肩:「走吧,一場好戲看不成啦。」
「你將欣賞比這裡精彩一百倍的音樂。」霍婭拍拍朋友的肩膀,語氣中充滿了羨慕,「我真羨慕死你們這幫傢伙了,我怎麼就沒有這種福氣
林言歎了口氣,她有一種即將從天堂淪落到地獄的感覺······誰讓她是個軍人呢1
霍婭倒是對這種戲劇性的送別早巳司空見慣。首都就像一個巨大的心臟,迎來四面八方的疲乏的衰竭的厭倦的人流,給予他們新的信息,新的力量,新的氧氣,最後又把他們泵射到四面八方,她能做的只是祝福自己的朋友。
作為一名高級指揮官,星際陸戰隊司令官尼米茲上將早就習慣了各種變故和意外事件:突然的勝利和突然的失敗,某個熟人突然陣亡,某一條有名的戰艦成為太空的漂浮物,某地失守,某顆星球易守。他只是把這些消息當成一塊大棋盤上的棋子,有得有失,然而,勝利早就已經注定了。
弗米爾高地的摻重傷亡使他震駭。為了那麼一塊面積並不算很大的高地,居然死了那麼多人,而且,幾乎失敗。由此類推,從以前的戰役中得出來的對帝的戰鬥力的估計可能錯了。那麼,整個反攻計劃和時間表只有推倒重來。牽一髮而動全身。
雖然是看過了各種報告,但尼米茲上將還是決定要親自去一趟弗米爾高地。
尼米茲準備在弗米爾槍聲停息的第二天去。他的參謀貝克多少校立刻同泊在太空中的艦隊指揮官魯恩斯將軍聯繫。魯恩斯回報:胡夫機場無法使用。跑道對任何較大的飛機都十分危險,工程部隊正在平整。
尼米茲將軍沒有理會這些,他叫上了理查德森少將、最著名的帝國星際戰略家謝爾曼中將和雷德上校。他們一行人匆匆登上巡狩者戰艦,前往阿爾伯特星球······魯恩斯將軍無可奈何地迎接這位長官。
在魯恩斯的座艦上,魯恩斯將軍再次重申了暫時不能夠在胡夫機場降落。尼米茲搖搖頭。他領會了斯普魯恩斯的善意,但他必須去弗米爾高地。帝國反攻的巨大機器已經啟動,不能停下來。如果在弗米爾高地出了岔子,那在接下來的戰鬥中也會翻車。他要親自去看看,哪怕是從低空看看:為什麼一個小小高地上的兩千共和能把一個精銳的裝甲師殺得屍橫遍野7
他命令魯恩斯將軍給他們準備一架『小點兒,的飛機。他喝了一杯茶,吃了一頓便飯。然後,他精神抖擻地巡視了戰艦。他興致勃勃地同各種各樣的人談話:詢問飛行員投彈的竅門兒;打聽戰鬥中的精彩故事,同管倉庫的士兵談老鼠的問題;同傷員談熱帶疾病的問題。他即席演說,在各種東西上簽名:筆記本、地圖、炊事兵的白帽子、背包帶、背心、手帕、便條、日誌和照片的背面。他有求必應,談笑風生,一派大將風度。
正當大家興高采烈的時候,他突然問魯恩斯,「飛機準備好了沒有
魯恩斯大吃一驚:「我已經著人為您準備了夜宿的房間,胡夫機場不是還沒修好嗎7將軍。」
「我下的命令執行了沒有尼米茲問。口氣似乎不那麼隨和了.
「準備好了。」魯恩斯將軍趕緊回答。「是一架陸戰隊用的斜翼穿梭機,剛修好,已經拖到滑行甲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