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倆人兒沒說一句話。
陶桃努力的將開拖拉機的技術套用到百萬跑車上,也顧不得別的了。
川兒爺一直半瞇著眼睛,叼著根兒煙,一句對於陶桃開車技術的質疑都沒有,坐的別提多踏實了。
「川兒爺,您說句話,這大晚上的,可別嚇我!」
陶桃總算是把車開順手了,才意識到車廂裡有多安靜。
「小丫頭片子,咒爺死呢?」
「沒有沒有,我哪兒敢啊,有動靜兒就好!」
吐了吐舌頭,聽著川兒爺說話的語調和平時無異,心裡稍稍放了下來。
到現在,她也沒想明白,明明這位爺在離她很遠的位置打架呢,怎麼就一瞬間站到了自己面前了。
要說還得是跑車這速度,gtr的馬力不是蓋的,再加上陶桃開車路子野,不一會兒就到了軍區總醫院。
下了車,川兒爺手上的血依舊滴滴答答的,不緊不慢的流著,剛剛在千夜魅讓他包紮也不配合,就跟那血不要錢似的,可勁兒的拋灑呢。
冷冷的夜,已近深秋。
陶桃鎖好車轉過來見人家爺沒有著急往裡走的意思,正仰著頭兒望天兒呢。
「丫頭,有人陪你看過月亮嗎?」
「我說爺,咱當文藝青年也挑個時候兒成嗎?一會兒您這血流乾淨了,文藝青年沒當成,直接變……咳,趕緊走吧!」
直接變二b青年了,不過陶桃還沒二到那種不知輕重的程度,這話還是咽肚子裡了。
「有過嗎?」
川兒爺還是動地兒,不依不饒的追問。
有過嗎?
陶桃也略微思索了一下兒,好像是有過的。
小時候經常和媽媽到房頂上去看月亮,陪著媽媽一起沉默。
至今她也奇怪,自個兒就是個話嘮級的孩子,只有在這時候兒異常安靜。
因為每一次媽媽的眼睛裡都隱約閃動著淚花,卻一次都沒有留下來過。
「沒有……」
她不願想起這些,因為心會疼。
「那一會兒爺帶你去賞月!」
川兒爺興致挺高,陶桃也在此確定了,丫絕對是神經反應遲緩那貨兒呃,這病,得治!
「成,咱先把手包上去,成不?」
好說歹說,爺才放棄了那深沉的文藝范兒,隨著陶桃進去包紮傷口。
總醫院後院兒那是vip地界兒,陶桃也算是開了回眼。
果然屁民和這群二代階級差了n個檔次去了。
「我說川兒,你丫和雷子換著來醫院,敢情是鐵了心兒的要照顧兄弟的年終獎金啊!」
章放看著那傷,是一句好話沒給。
「滾你丫的,爺這是見義勇為,拔刀相助,丫雷子是自作孽不可活,那是一回事兒嗎?」
川兒爺笑罵著和章放臭貧,可陶桃卻沒心思聽。
看著那玻璃碴子一塊塊兒的扔到搪瓷盤子裡,啪嗒啪嗒的,她的心就跟著抽抽。
「這傷嚴重嗎?」
眼盯著那血赤呼啦的手爪子,滿臉的擔心。
「嚴重啊,興許傷了手筋了。」
「啊?傷了手筋會怎麼樣?」
「殘廢了唄,以後『性福』生活都可能成問題,這可是右手啊!」
章放一臉的惋惜,直搖頭,陶桃沒聽出來這話裡的意思,可眼淚兒卻忍不住流了下來。
「你一定要救救他,別讓他的手有事兒,求求你,我應該再開快一點兒的,是不是我們早來一會兒就會沒事兒了?」
一邊兒哭著,一邊兒自責,如果王川的手廢了,她會愧疚一輩子的。
「早來也沒啥用,丫右手用手過度,本來就有舊傷!」
「啊?」
陶桃一時也弄不清楚這閒散大少爺還能有什麼舊傷,可如今這麼一弄,可不就是雪上加霜了嘛。
「操!放兒,你丫是不是一天都閒出屁來了?趕緊的,爺還有事兒呢啊!」
看著陶桃哭的跟個淚人兒似的,王川抬起腳踢了踢章放,不過臉上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滿足。
倆大老爺們兒一邊兒包紮,嘴上也沒閒著,你一句我一句的貧個沒完,說的那些事兒,陶桃一句也聽不懂,只知道在那邊兒默默流淚加自責了。
從醫院出來,陶桃就默默不語。
她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對他的謝意。
錢?人家是一點兒都不缺,那一萬塊錢估計這會兒還在桌子上擺著呢,也是沒人兒敢動的。
人?自個兒算什麼啊,人家爺不過是感情受挫找點兒樂子,難道還有上趕著當替補的?
人家啥都不缺,估計謝謝之類的就更不用多說,說多了也就顯得一點兒誠意沒有了。
「你家在住哪兒啊?」
坐上駕駛座,琢磨著把爺安全送回家,也算是功德圓滿了,如果他需要自己報答,該說的時候兒自然也就說了。
人家咋說就咋做唄,反正她的命運,一直都由不了自個兒的。
「這麼急著就把爺打發了?」
川兒爺到沒看出什麼不悅,還是那副紈褲子弟的痞樣兒。
陶桃一笑,覺得心裡莫名的暖和。
一個夜店的妞兒上趕著問人家家在哪兒住,即便是有事件在先,也難免會有想順勢攀龍附鳳的嫌疑,她覺得暖和是因為這個男人並沒有這樣看她。
「不是,剛剛醫生也說了,你得注意休息,傷口不能感染了,那個,你回家也別碰水什麼的……」
「仙台路128號。」
「哦,好!」
陶桃一愣,本來剛剛看他的模樣兒,不像是要回家的意思,怎麼這會兒又變卦了呢。
不管怎麼說,趕緊給他送回家,也就放心了。
仙台路是富人區,一棟棟別墅一直蜿蜒到山頂。
在夜燈下的盤山公路上飛馳,陶桃多少找著點兒《頭文字d》裡秋名山的感覺了。
不得不說,這位爺確實是好脾氣外加不怕死的精神,她這二把刀的司機開的車,人家爺坐的優哉游哉的。
一路飆到山頂兒,在川兒爺的指揮下,拐入一個院子。
院門跟知道主人來了似的,自動開啟。
瞬間,整個別墅燈火通明。
真費電!
這是陶桃的第一個反應。
隨後,才清楚的看出了,那不帶一點兒掩飾的奢華。
「楞著幹嘛呢?扶爺進去啊!」
川兒爺下了車,原地不動,衝著陶桃吩咐,明顯是說她沒眼力見兒的神色。
感謝歸感謝,陶桃還是忍不住翻了他一眼。
手傷了又不耽誤走路,丫事兒還挺多。
想歸想,還是乖乖的走了過去,扶著爺往房間裡走。
這將近一米九的大身板子,比她高出一頭多去了,力氣相差太懸殊。
可人家川兒爺那叫一個不見外,恨不得將全部的身體重量都壓在她細弱的身軀上了。
累的陶桃一腦門子的汗,可是又不能吭聲兒。
好不容易被爺壓迫著進了房間,扶著他坐在了沙發上,本打算鬆一口氣,就走了。
可不成想,川兒爺直接拿她當小崔吧兒,吩咐這,吩咐那,生活嚴重不能自理了。
陶桃這才意識到,這別墅裡壓根兒就他們倆人兒。
丫不是大少爺嗎?即便是自己單住,也得有個傭人什麼的吧。
思忖著,陶桃手裡的活兒也沒停下,剛剛給端了水,開了電視,又轉身兒做宵夜去了。
一忙,都忘記這會兒是什麼時間了。
打開冰箱,空空如也。
這房子看來並不是他常住的地方兒,更甚至是他就沒怎麼住過。
不過房間裡乾淨的一塵不染,倒是像每天都有人來打掃。
好在櫃子裡還放著幾盒兒碗裝的方便麵,陶桃在確認了確實沒有過期,才換頭兒對川兒爺說。
「什麼都沒有,只能湊合拿方便面當宵夜了!」
川兒爺愣了愣,最後『哦』了一聲兒。
本來想還想著燒水煮一煮,哪兒成想這兒鍋碗瓢盆兒一樣兒沒有。
在富麗堂皇宮殿一般的別墅裡吃泡麵,這是陶桃覺得她一輩子都不可能會有的詭異場景。
不過,確實是切切實實的發生著。
對面兒還坐著一位比花兒還美的花美男,捧著泡麵吃的甚是歡暢。
原來,二代也是人,餓急了也吃什麼都香了。
想到這兒,陶桃忍不住呵呵兒笑出聲兒。
「傻笑什麼呢?」
川兒爺嚼完了一口面,納悶兒的瞅著她,這小丫頭兒絕對不算是他見過的女人裡最美的,卻有一種那些女人身上沒有的東西,具體是什麼,他也說不上來。
反正幾次接觸下來,沒有讓他有煩的感覺,反倒挺舒服,這就很難得了。
「沒事兒,夠嗎?不夠櫃子裡還有呢。」
「你當這破玩意兒好吃呢啊?再次爺就該吐了!」
今兒這日子,他是吃什麼都沒胃口,就喝酒對味兒,可這麼一鬧,暫時忘記了心中的鬱結,倒是想起餓的事兒了。
要不是餓嘰歪了,他也不至於捧著碗泡麵稀罕的跟什麼似的。
陶桃抿了抿嘴,一想也是,方便面又不是什麼好東西,吃多了她都想吐呢,而況人家見天兒吃山珍海味的爺了。
收拾乾淨了,陶桃這才發現,這都十二點半了。
明兒早起還得去醫院看板兒爺,傷口拆線,身邊兒總得有個人。
「那什麼,要是沒別的事兒,我現在走了,今兒的事兒,謝謝你,錢我隨時還你,你到千夜魅找我就成。」
說著就提起背包來,要走。
「這都幾點了?甭走了,跟這兒湊合一宿吧!」
話說的漫不經心,心裡卻隱隱的有種說不出的期待。
他是不會怎麼樣,只是今天,他不想一個人呆著。
「不了,明兒我還得去醫院,一早兒趕過去怕來不及了。」
「醫院?」
「是啊,板兒爺明兒拆線……」
陶桃也沒意識到,自個兒把本不用說的話全給交代了,還有點兒安慰和解釋的口氣。
「不許走!」
「啊?」
「我說,不許走,爺不讓你走!」
語氣堅定,不容置疑。
「啊?」
男人**的命令,讓陶桃不由的愣神兒。
雖然那張臉還是痞裡痞氣的模樣兒,可那話怎麼聽都有點兒小孩兒耍賴的成分。
錯覺,這絕對是錯覺。
估麼著人家爺覺得英雄救美一次,一碗方便麵就打發了,怎麼也不合算。
「我知道,我這麼走不合適,不過,明兒我真有事兒,不然,我從醫院出來,我再過來!」
陶桃態度誠懇,顯然川兒爺垂眸像是思忖著什麼。
最終,爺發了話。
「成,給爺洗完了澡你就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