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
「啊,這是要布下靈障。防止有其他的東西混進來。」
久遠寺香織一邊將穿了洞的小石子散落在庭院之中,一邊揮動手中的槲寄生。在對話的間隙裡,她還可以游刃有餘地對酒酒井源人介紹下自己的工作。
「這些小石子上有我的咒力分佈,按照一定的位置投下之後,就會組成一個看不見的壁障,把那些異常的東西阻擋,如果順利的話還可以進行捕捉呢。」
「這,還真是厲害啊……」
酒酒井源人有些後怕地擦了擦腦門上細密的汗珠,接著不安地問道,
「大概,多久才可以結束呢?」
「因為不清楚對方到底是什麼,所以有可能會持續好幾天——當然啦,如果是那個邪靈今天晚上就行動的話,一天就可以了。」
雖然自己依然是一名並不成熟的魔法師。但畢竟也是受到夢少女褒獎的「魔法師」。骨子裡的這點自傲香織還是會有的。這種程度的委託,就算不清楚對方的來頭,想來也不太可能是個很麻煩的角色才對。只要活用凱爾特魔法的特性,很快就能搞定了。
「好了!」
將最後一顆石子放置到了指定的位置,香織重新站回了酒酒井源人的身旁,彷彿是要在空中描繪出看不出的魔法陣一般,連續揮動著手中的槲寄生。
「我命令!我以靈樹的後裔為媒,以不屬於天奕不屬於地的聖物為證!」
原本安靜躺在地上的石子突然如同痙攣一般抖動了起來,一根看不到的絲線將它們串聯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張巨大的網。
「唔,這樣就差不多了。」
滿意地收起槲寄生,久遠寺香織有點得意地笑了笑。
幾個月前,就算是這樣簡單的魔法,她也要費上好大的力氣才能施展,而現在也算是熟能生巧了吧。而且不可否認的是,對於這雙魔眼的使用方法,她也已經越來越熟練了。不但在構成魔法的速度和質量上有著無以倫比的加成,現在甚至還可以對魔法進行即時的改變,以達到不同的效果。
「這樣真的有用麼……」
酒酒井源人看起來就很不相信香織,畢竟再怎麼說,對方似乎也只不過和自己差不多大而已。這個世界上存在這魔法這種東西本身就已經夠讓人吃驚驚訝的了,而這樣嬌小可愛的女孩子是魔法師,才更加讓人無法接受也說不定。
他不信任的低語當然不會逃過逢阪麗音那對順風耳,只見他還沒來得及把下半句說完,逢阪麗音就已經呲牙咧嘴地瞪了他一眼。那副架勢真算得上敬忠職守。就連酒酒井源人都嘖嘖稱奇。
「總而言之,我們今天的任務就是等,現在只是下午,就算對方是邪靈也不會那麼早就襲擊過來,所以接下來的事情就是好好休息,養精蓄銳。」
學著自家社長平時的腔調,香織搖頭晃腦地安排著任務。為了安撫麗音她還特意摸了摸她的腦袋,然後將她一把摟了過來。
從來沒在外人面前做過這麼親暱的動作,一下子就讓香織羞紅了臉。可她也是沒辦法,不管怎麼看,剛才那一幕都是麗音準備撲上去咬斷客戶脖子的樣子。
果不其然的是,在香織熟練而且溫柔的技法之下,原本還怒氣沖沖的逢阪麗音立刻就老實了下來。笑瞇瞇地纏著香織要零食。
「啊,如果不介意的話……」
面前的兩個女孩子都不好惹,比起另一個看上去比較青澀的女孩子,那個簡直就是護主狂犬的小小傢伙更加不能得罪——酒酒井源人的直覺先於大腦得出這種結論,自然就讓他很自覺地將自己都捨不得吃的零食拿出來招待兩位「魔法師」。
可是……魔法到底是什麼樣的東西呢??
面前的女孩們和普通人沒有任何的區別,完全沒有印象中那種穿著灰色的長炮,揮舞著手中木杖發出強力光束啊什麼的感覺。更不想是寫作法師讀作戰士的類型——話說甘道夫到底算不算是魔法師??
用力晃了晃腦袋,將那些不著邊際的腦洞扔了出去,酒酒井源人無奈地看著自己喜歡的零食不斷被拆封,然後丟進麗音的嘴裡接著消失的過程,感到欲哭無淚起來。
對不起……爺爺,我們家有可能要在我的手上破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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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髒!」
這一次驚呼的又是逢阪麗音,不過這一次和之前那次稍微有那麼一點區別。
這次是真的髒……不是魔法概念上的,而是普通人概念上的「不整潔」發展到了極致而引起的一系列讓人無法忍耐的環境的形容詞。
因為晚上要留守,所以在徵得了主人的同意之後,香織就帶著麗音準備住下。誰知道唉了客房的紙門,出現的竟然是如同山一樣的垃圾堆。
這裡要說明一下,香織可是一個愛乾淨的孩子,而麗音雖然穿得很乾淨,自己的房間卻非常,非常的骯髒。貿貿然走進她的房間,立刻就會被各種異味,變質食物的臭味,液體化水果的刺鼻味,還有蓄滿了各種「香汗」而沒有來得及洗的衣服給熏出來。
不說別人,身為麗音的主人(朋友)香織就被熏出去過好幾次。但就算是這樣,最近香織也差不多習慣了。
可是……這個房間的狀況比麗音的那個還要糟糕。
有一堆黑色的不明物體,堆在整個房間的正中央!
原本心中對於修格斯的記憶立刻激活了香織的大腦,幾乎是下意識地她就已經聚攏起了咒力,準備發射致命的一擊。
而就在這個時候,麗音的驚呼聲打斷了她。
「這個混蛋,為什麼會分配給我們這樣一個房間啊!」
跺了跺腳,還算是不太嫌髒的逢阪麗音走到了那堆不明物質的面前,用力地飛出了一腳,只聽到「啪嗒」一聲巨響,整個黑色的堆塊便坍塌到了榻榻米上。用肉眼都能夠確認到的規模升騰起了灰黑色的青煙。
「那是什麼東西啊!」
就算是香織也想要尖叫起來了,能被麗音說是髒的,這個世界可真的沒幾個才對。不過面前這些東西只能依稀地辨認出應該是沒洗的衣服……是衣服才對。
逢阪麗音先是打開了窗門通風去異味,另一邊則像是考古學家似得蹲在那些東西旁邊挑挑揀揀。
「麗音醬,不要亂動啦!」
「不就是髒衣服嘛……香織你也太小心了啦。」
髒衣服?
這些東西撐死了還能看出是個衣服的模樣,到底是不是「髒衣服」太有必要開場座談會好好商量一下了。
「原來是這樣。」
「唉?麗音醬已經知道這是什麼了麼?」
「果然還是衣服嘛,這是t恤,這是運動衫,這是襯衫,這個看上去應該是立領校服,這個是西裝,這個是**,這個是襪子……大概是襪子吧?」
你見過能像菜刀一樣用的襪子??
久遠寺香織尷尬地笑了笑——是苦笑。她可沒有勇氣在這種房間裡生存下去。住一天一夜那就更別提了。不過這間客房都是這樣的狀態了,難不成只能去住主臥麼?那可更加不要了。
「大體的情況我已經知道了,以我的經驗,這些只是和變質的食物,液體化的香蕉,全是汗水的**褲混合在一起從夏天開始就放在這裡而形成的……」
「麗音醬真是厲害啊……」
不過有個可以懶到十二月份還沒有處理幾個月前髒衣物的人,的確是比麗音還要厲害。而且這東西放在這裡的話,豈不是根本就沒有辦法睡人嗎?
怎麼辦?要用魔法把整個房間開個大洞,然後把這些垃圾一口氣都吹到外面去麼??
不不不,為什麼會想到那麼可怕的方法啊,自己一定是哪裡出問題了!
扶著因為思考過度而開始智慧熱的腦袋,久遠寺香織不由得開始打量起周圍的環境。雖然酒酒井家的確是夠大的了,但因為年久失修,能住人的房間還真的不多。
「喂,香織,快來看!」
還在垃圾堆裡翻弄的逢阪麗音又一次發現了新大陸,不過這一次恐怕可就沒那麼令人「愉快」了……
當然啦,之前也算不上是愉快就是了。
「這是……」
被麗音強行拉到了垃圾堆的正中間,久遠寺香織也不由得對面前的景象感到了驚愕——那些臭到極點甚至完全已經看不出是衣服的垃圾下面,有著一個奇怪的模型。
簡單來說,就像是在房屋展銷會上會擺著的屋子的模型,跟小時候玩洋娃娃時,給洋娃娃和小人偶準備的屋子差不多大小。大概50公分長寬,30公分高的樣子。它的屋頂用金色的瓦片鋪成,牆壁是好看的藏青色和白色。屋簷的四個角上,還掛著迷你的鈴鐺,似乎正在發出叮叮噹噹的響聲。可以說,比起模型這個詞,藝術品才是更加準確的說法。
如果不是麗音不停地翻弄著這堆垃圾,這樣的寶貝估計香織是不會發現的——但這也許也就是原本的目的也說不定啊,誰會對一堆已經徹底發酸,甚至連固態都液化的垃圾產生興趣啊?
而且,更加重要的是……這個東西上面,裹著咒力。
雖然飄忽,雖然不穩定,但那的確是咒力無疑。從年代上來看的話,已經是第二次世界大戰時代的味道了。
「這個,我好像在哪裡見到過?」
久遠寺香織的腦海裡,突然閃過了幾行文字。
那些,是自己的這雙眼睛所看到過的,曾經見過的「真實」和「魔道」。
「你在哪裡見過??」
「是蒂尼小姐給我的書,《聊齋誌異·鞏仙》!這個是,『袖裡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