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之間用出這種招式,真是讓我太吃驚了。搞不好的話,剛才的那一下我就會被撕成碎片了吧?」
還沒有等煙霧散盡,二之宮言便從炙熱火球的中心走了出來。他的外套被燒焦了少許,臉上也像是蒙上了一層煙灰似得黑一片白一片的,但是全身上下都沒有受傷,看來真的躲過了一劫。
那個,純粹由咒力構成的炸彈,他從那個東西的爆炸中心裡活了下來。
「與其這麼說,二之宮社長竟然毫髮無損,這件事情才讓我吃驚呢。」
「這樣啊……」
「那是將魔法徹底吸收然後同等放出的技術吧?」
「……什麼都瞞不過你呢。弗洛蓮斯小姐。」
什麼瞞得過瞞不過,這件事情根本就是明擺著的。只要是一個魔法師估計都能理解他到底做了什麼事情。
當然,還有無法理解的部分。
那就是,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理論上非常好理解,就是用自己這邊的咒力強行將目標咒力的構成給破壞——換言之,也就是轉換成了純粹的,而並非魔法的咒力。再之後如同將磁帶倒帶一般的過程,將這個魔法重新構築出來。
聽起來,簡直就像是複寫眼一樣。
不過,這跟複寫眼的機制是不一樣的。而最關鍵的是,究竟是如何做到這點也完全不同——特別是,作為一個從來沒有系統地學習過魔法的二之宮言,究竟是使了什麼妖術,才會得到這樣的能力。
「你到底是做了什麼?」
「這也是我手上的一張鬼牌啊,我怎麼可能告訴佛洛蓮斯小姐你呢?」
「是言靈和星道術的混合使用麼……共振的振幅抵消和振幅的再現……真的是人類可以做到的事情嗎?」
夢少女驚愕地看著面前那個人。
他所完成的,是人類絕不能想像得到的事情。是必須使用超級計算機進行縝密地計算,才可以做到的鬼斧神工。
但是他僅僅是一次,一人,一刀,便已經做到了。
「嘖……果然真是可怕的敵人。」
「彼此彼此吧?」
二之宮言手中持劍,指向了夢少女的面門——從他所站的地方距離她那裡大概有二十米左右,如果使用疾箭步,可以在一眨眼的時間裡就抵達那裡。
配合自己的我流「斬風」;順利的話,應該可以在瞬間就擊倒夢少女吧。
雙方的沉默,僅僅是一個眼神的時間。
二之宮言的身形再次變得飄忽了起來。好像是在空氣中投下了一個影子一般,下一個瞬間,他突然地出現在了夢少女的身後。
刀光彷彿是從地面竄起的一道閃電,白色的銀光劃過了夢少女的背脊。
但是,二之宮言沒有擊中的實感。刀鋒並沒有切割到任何東西。那種空振的感覺,就像是切開了空氣構成的牆壁一樣。
「已經不管用了哦!」
「後面?!」
夢少女的聲音在他的身後響起,二之宮不敢停下自己的腳步。由咒力和步法相互配合而引爆了自己的雙腿。他像是一顆子彈一樣跳入了空中。接著立刻在空中轉向再一次朝著夢少女的位置衝去。
這一切,在正常人看來,不過就是一顆流星劃過天空般的短暫。
「已經沒用了哦,畢竟要比速度的話,我是不可能會比二之宮社長你慢的。」
刀光一閃,勢大力沉的斬擊將水泥鑄成的地面犁出了一道一米多深的「刀疤」。但就跟剛才一樣,夢少女又神秘地消失了。
「是超短距離的傳送麼……」
「畢竟,在這裡已經染上了太多的我的『習性』了。魔法的施展,應該會比在普通地點方便上很多吧。」
從清水美沙緒帶領卡斯迪奧一眾魔女殺到開始計算,時間起碼已經過去了三十多分鐘。而接連與強大的魔法師們對戰之後,咒力已經徹底在這個並不怎麼大的空間裡達到了一個異常的水準。可以毫不客氣地說,只要使用一些特別的魔法,立刻就可以讓這裡爆發出一級水準的咒波污染,到時候不管是誰都要喝一壺。
可是,現在這些咒力,正在被夢少女有效的運用起來。
沾染上她個人習性的咒力,會比平常的狀態更加容易運用,作為一名超一流魔法師的她,此時正是可以大展拳腳的時候。
不過二之宮言並不這麼認為。
因為他的直覺比起咒力,來的更加精準。
還有就是對於人體的構造和瞭解,他作為一名武者可以遠遠地超過了所有魔法師。
他所目視到的,是夢少女作為人類的極限。
**的極限。
不論是滲著細密汗滴的額頭,還是微微顫抖的肩膀,都在對他訴說著一個最顯然不過的信息。
夢少女,已經累了。
雖然說不上體力即將透支,但是大幅度消耗了原本就不富裕的體能和精神力這一點應該是沒錯的。雖然魔法師與那些猜想中身體孱弱有很大的不同,但還是比不過從小就經歷了如同折磨般鍛煉的二之宮言。連續數場頂級水平的魔法大戰下來,夢少女的體力已經到達了一個非常微妙的分界嶺。現在支撐著她的正是精神力,而這股精神力也因為連續使用各種難度極高的魔法而陷入了困境之中。
這場戰鬥,恐怕已經要進入倒計時了。
緊張地調整自己的呼吸,二之宮言將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那個少女的身上。全身因為超過時限的「共振」魔法而發出陣陣讓人不快的違和感,已經影響到了他自己對身體的控制。
「看來,我自己也是不妙的情況啊。」
「察覺到了?」
「畢竟,是嚇死人的戰鬥啊,從出生到現在最最困難的一場戰鬥才對。」
「這樣啊……」
夢少女的臉上流露出困擾的表情,彷彿是在無聲地肯定著二之宮的說辭一樣。若是以目下的協會的等級劃分法來界定今天她與久遠寺香織還有二之宮言之間的兩次戰鬥,毫無疑問都是最高等級的魔法戰。特別是久遠寺香織那將自己化為魔法炮台,與夢少女進行硬碰硬的魔法對決更是讓她吃了不少的苦頭。
單就咒力的消耗上來說,久遠寺香織的數次攻擊讓她浪費了不少計劃外的力量。
這也許,就是她身為魔法師最大的缺點也說不定了。
原本,她身為魔法師的先天條件就不是最頂尖的。身在那樣連旁系都算不上的小家系之中的夢少女,其身體本身的咒力存量也不過就是十幾代人的積累。如果將她身體的魔法素質和二之宮言又或者清水美沙緒做對比的話,那真的如同山峰和螞蟻一般的差距。
她之所以能夠使用超概念的魔法的主要原因,在於她使用咒力的手法非常地高明,借由文化載體施展的妖精魔法,如果應對不同的戰況使用對應相性佔有的魔法,就能夠將咒力的消耗削減至最低。
雖然是消耗到最低,但是久遠寺香織那樣不要命的強攻讓她不得不反覆啟動魔法,浪費了大量的體力;而為了盡快結束戰鬥,她選擇了自己的秘技,直接操縱咒力與龍之使徒二之宮言相抗衡。此消彼長又是接連的車輪戰,此刻的她早就已經累了。
雖然身體內積存的力量還有存余,可惜比起二之宮言又或者清水美沙緒那樣的怪物——實在是太不夠看了。現在的二之宮言經歷了那樣嚴峻的戰鬥,自身咒力的消耗恐怕只能說是微乎其微吧。
倒不如說,夢少女以那樣的積累就能達到現在的魔道高峰,已經是可以被稱作奇跡了。
「二之宮社長總是不聽勸告。」
夢少女的聲音裡,包含著微弱的感情。
被稱之為——羨慕和嫉妒,還有什麼說不清的東西混在裡面。
「呃……突然說這些……」
「總是很魯莽,很少照顧別人的感受。」
「而且,總是將很多簡單的問題弄得複雜了,也將很多複雜的問題弄得太簡單而誕生了新的問題。」
「在自己的同伴面前,總是用自己最大的能力去戰勝敵人。」
「這到底是在誇我,還是在……損我??」
二之宮言被夢少女的說辭,給弄糊塗了。
她完全不像是那個沒有表情,不懂人心的厄運魔女,那臉上泛起的紅暈,侷促不安而緊握的雙手,還有那輕輕抿著的嘴唇,都彷彿是個鮮活的少女般嬌艷欲滴。
好像,好像在說什麼隱喻一樣,那撲朔迷離的話語裡,藏著什麼令人驚訝的秘密。
「這是,我對你的訣別。」
她用像是要哭出來的表情,重新舉起了雙手。
周圍的咒力正在沸騰——就像是在生石灰裡倒進了水一樣。僅僅是她舉起手這個動作,就讓那些游離在空氣裡的咒力重複著凝結,壓縮這兩個單純的過程。
而當二之宮言感到大事不妙的時候,夢少女的雙手,已經匯聚出了兩顆白熾色的光球。
「這就是我,最後的絕招。」
要來了!猛烈的爆炸,兇惡的冰焰,刺骨的寒風和堅實的巖壁!
直覺正在給二之宮言灌輸著逃跑的指令。
「如果躲開的話……不管是什麼都會在我眼前崩塌的哦!二之宮,二之宮言!」
那一瞬間,清水美沙緒和自己社員的臉閃過了自己的腦海,二之宮言終於明白了夢少女的攻擊到底有著什麼樣的意義。
不閃開的話,就是死。
閃開的話——也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