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奔馳在昆川流道路上的,是一架由一匹駿馬拉扯的馬車。造型的復古的樣子,很容易讓人想起曾經大英帝國的榮威和歷史。不過在現代化的日本都市之中,這樣的造型未免顯得太過張揚,而同時馬車在這樣的現代化社會也已經變得極其突兀了。單純的存在而已,就已經能夠將周圍的目光吸引過來。
只可惜,這條道路上,一個人都沒有。
有的,只不過就是這輛馬車而已。它的路線,是從市郊的部分沿著公路直接拐上國道,然後在跑上一整夜之後進入關西,可以的話,最好能夠進入京都的地界。
那裡,是協會在遠東主要的基地之一。對於阿伯特的審訊會在那裡繼續。來的人可不會像是二之宮言那樣穿著女裝也非常合適的男生,而會是協會之中專司其職的魔法師。一般魔法師們想到這一點,恐怕都會在半夜被嚇醒,而這阿伯特就不知道究竟對這個瞭解多少了。
奔馳的馬車以不遜色戰車的速度疾馳,當它沿著國道駛入了名古屋的地界之後,馬車的速度便降了下來。疲勞的駿馬彷彿是需要休息似得拖著馬車聽到了路邊。在夜色的掩護下,偷偷地躲了起來。
「到這裡的話,就要換車了。」
夢少女——佛洛蓮斯·琳恩首先跳了下來。而跟在她身後的,便是身上手銬腳聊齊備的阿伯特。他一臉不甘願地挪動腿腳,困哪地擠了下來。而當他下了車之後才發現,這裡恰好是一塊空地,才幾步路的地方停著一輛藍色的商務車。從外觀上看,完全不會和什麼魔法聯繫在一起。
夢少女揮手之間消去了那如同夢幻一般的馬車,拖著阿伯特來到了車旁,示意他趕快鑽進去。
「我聽說你們魔法師都不太喜歡這種玩意兒,沒想到協會卻這麼時髦。」
「魔法師固然有自己的矜持,可卻也不是笨蛋。如果真的和二之宮社長所說的一樣,你是被人陷害的,那麼螺旋之蛇自然不會那麼簡單的就放過你。你希望自己是變成一堆爛肉還是能夠繼續活下去呢?」
眨巴著大眼睛的夢少女,像是一個孩童一樣問著阿伯特。
「好吧,雖然這個世界很糟糕,但我似乎只能繼續走下去了。」
「你說的對。」
沒興趣和他繼續說什麼,夢少女重新恢復了僵硬的表情。她坐在阿伯特的身邊,伸手拍了拍駕駛座上那個黑呼呼的身影。
「啟程吧。」
對方回以微弱的點頭,隨著引擎轉速的上升和離合器的動作,加長的商務車駛離了空地,重新進入了國道上。深夜十分的國道上只有寥寥數輛集裝箱卡車駛過。夢少女並不心急,只是靜靜地看著周圍不斷飛速倒退的風景。
這樣的沉默過去了大概一個多小時,就在阿伯特快要陷入自己迷迷糊糊的夢境中時,一陣猛烈的剎車,讓他整個腦袋撞到了副駕駛座上。
「嗷!SHIT!」
咒罵聲才剛剛出口,一道黑影便如同隕石一樣撞到了引擎蓋上。
售價不菲的高級商務車立刻冒出了一陣黑煙,刺耳的響聲宣示著自己壽命的終結。
「該來的還是會來嘛。」
夢少女並不顯得吃驚。如此「高調」地將阿伯特押送,螺旋之蛇不來反而顯得非常異常。而且本身,她希望螺旋之蛇來找阿伯特的麻煩,不然的話,自己的工作——也就是契約,是無法完成的。
落在車上的黑影如同污泥一般褪去,然後在車前大概五米的地方重新凝聚了起來。它大概有三米多高,長著細長的胳臂和粗壯的腿。在那個像是腦袋的位置上,一顆巨大的眼球反射著月光,靜靜地打量著車裡的人們。
「接下來,就交給貴社了。應該沒有問題了吧?」
「是的,請放心交給鄙社。鄙社一定會好好地履行合同的內容。」
坐在駕駛席上小小的身影,即使看到了這樣的景象也沒有驚慌。她是卡斯迪奧之中轉職的司機,也是完美的女僕管家,同時也是一名優秀的陰陽師。
椿明乃將後備箱的鎖打開,然後推開了車門,走到了車前。當她直面那個怪物的時候,悉悉索索地腳步聲也隨之而來。從開始便潛伏在後備箱中的幾人,一邊活動著筋骨,一邊不安地打量著這個怪物。
來的人,是久遠寺香織和逢阪麗音。
「好擠……」
揉著自己肩膀的逢阪麗音,用兇惡的目光瞪向了那個黑漆漆的怪物。
「等半天就等來這麼一個噁心的東西??」
「沒,沒辦法啦麗音醬,因為這是社長哥哥的命令。」
弱氣的久遠寺香織拉著自己使魔的袖子,不安地窺伺著怪物的身軀。就算是隔著禁魔的眼鏡,她那雙複寫眼都已經蠢蠢欲動起來。
這是魔法對魔法,神秘對神秘的吸引力。
怪物在那雙眼睛下,不安地都動起來。有什麼可怕的東西正在窺伺著自己,這一點是毫無疑問的。這些怪物有著遠比人類更加敏感的感知系統。僅僅是咒力的微弱外洩,就能夠讓它們瞭解到世界的情況。
面對著比起自身更加未知的對手,就算是怪物,也會感到恐懼。
三人依次拿出了自己各自的得意咒具,符咒、槲寄生還有太刀,讓這個冷清的國道上,瀰漫起了肅殺的寒氣。
「來吧!螺旋之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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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卡斯迪奧本社。
「就讓她們三個去,真的沒問題嗎?」
「放心吧,其實要不是因為開車的關係,我連明乃都不想讓她去。明乃不在的話,我想你會有點寂寞吧?」
不知道是揶揄還是真心的說法,聽到二之宮言這種辯解的清水美沙緒不由自主地臉紅了起來。
「這是什麼話,我會是那種小孩子一樣的人嗎?」
「我覺得朝夕相處的同伴,突然離開自己的身邊,不管是怎麼樣的人都會感到寂寞的吧?」
「你們倆想要打情罵俏的話,可以滾到隔壁房間去嗎??」
絕世的人偶使——蒂尼·切爾克,在恩齊都的的面前撅起了自己薄薄的嘴唇。那一臉鄙夷的表情。實在是讓人感到自己似乎是被一個學齡前的兒童給鄙視了。
這種感覺,恐怕是誰都不會願意體會到的。
「現在主要的問題是,你真的覺得螺旋之蛇的人,會來襲擊卡斯迪奧嗎?」
「其實,我也是突然想到的。」
二之宮言將言靈從桌上的掛架下取下,插進了腰帶之中。他的身上穿著黑色的校服,遠看的話,只有那雙烏亮的眼睛特別顯眼。
「如果說,螺旋之蛇只對那本拉萊耶文本感興趣的話,那麼只要對阿伯特發起攻擊就可以了。就算是水原小姐與他有仇,那也不過就是殺了他的事情而已。這種事情,我想對於螺旋之蛇來說,並不是什麼困難的選擇吧?」
他接著笑了起來。
「可是,他們卻在恰到好處的時間點上,送來了關於阿伯特的消息。使得原本可以置身事外的我們,突然之間變成了整個事件的參與者。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我能夠想到的就只有一個原因了。」
清水美沙緒閉目靜思了幾秒中之後,露出了理解的表情。
「你是說,曾經螺旋之蛇對蒂尼出手的事情?」
「沒錯,蒂尼小姐曾經幫助螺旋之蛇修復『基礎』之座的身軀,後來證實,那是別人的身體。既然是這樣的話,那麼當基礎的身體再次失落的情況下,最簡單的方法是什麼呢?」
「是叫我,再重新製作一個嗎??」
就連蒂尼,也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可能性。
尤戴克斯的身體,是文藝復興時期煉金術士和人偶使們集合了各自的技術而創造出來的自動人偶。雖然從技術上看復原並不是太難的事情,可是想要完全重現可就沒那麼簡單了。
「這種事情,可能做到嗎??」
清水美沙緒發出了疑惑了。可是在看了一眼蒂尼那雙閃閃發亮的眼睛後,頓時消除了自己的疑問。
毫無疑問,蒂尼·切爾克,溫徹斯特這偉大人偶術魔法家族的魔女,天才般的絕世人偶使,擁有這樣的力量。就算是現在不行,只需要時間她就能完美的複製一個自動人偶出來。
她的反映,二之宮言也是看在眼中。
「所以,他們的目標就不光是阿伯特和拉萊耶文書,同時也有可能是我的社員,蒂尼·切爾克。」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麼他們就罪該萬死!」
二之宮言好豪情壯志的宣言才剛剛脫口,位於結界保護之中的卡斯迪奧本身,便被警鈴聲覆蓋。刺耳的聲音不但是聲波,同時也是可以讓魔法師察覺的咒力波動。
彷彿是有一個鋒利的刺刀,一瞬間將結界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一樣。卡斯迪奧的結界在瞬間消失了。
「口氣不小嘛?!」
女人的聲音,在花庭中傳播了開來。那嗤笑聲,似乎是在說著二之宮言的自不量力。
「崔西莉亞?!!這個老女人又來了?!!!」
二之宮言對她的聲音,可以說是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了,任何人恐怕都不會對一個在自己胸口開了一個大洞的人有什麼好感。
但是他知道,還不止是她一個人而已。
起碼,還有另外兩個人,衝進了卡斯迪奧之中。
「好吧……我們卡斯迪奧,應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