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泳社的屋子在整個學校的南面,處於操場外最引人注意的角落。
卡斯迪奧的魔法師們並沒有採取其他的行動,而是如同一個整體一般,堂堂正正地站在了被鐵絲網圍起來的泳池正面,而另一邊就是包括更衣室和社團辦公室在內的小屋了。
「來的真快啊,二之宮同學。」
圓波良依然神清氣爽,她手中擺弄著指甲刀,同時露出了曖昧的笑容。
她的目光自蒂尼、美沙緒和椿明乃的身上飄過,彷彿是嫉妒般的說道:「真是艷福不淺啊,她們各個都是美貌如花的少女。」
這聽起來怎麼就跟嫖客和老鴇之間的對話似得?
清水美沙緒等人的眉頭微動,二之宮立刻在心底大呼救命。
「這些都是我珍貴的社員,也是足以自豪的魔法師們。」
他字正腔圓的說完之後便將目光轉向了圓波良女王的身後——那擔當護衛的四人身上。之前所見時她們仍然穿著水手服,這次卻變成了藍色的連體泳衣。
「當然,在這裡的也都是我器重、賴以依靠並且自豪的同伴。」
圓波良並不將她們看作是手下,而是志同道合的同志——還是不對,果然不僅僅是同志這麼簡單。應該說,即使志不同道不同也沒有關係,她們四人是她最大的依靠——所謂的同伴不就是這樣的嗎?
「我瞭解了。」
「你瞭解最好,你果然很聰明,我看人從不會看錯,你有著特別的素質。」
圓波良的勸誘,仍然沒有結束。
「鑒於剛才的兩人都無法阻擋你,看來你的確有說大話的資本。可是,不想要在這樣的基礎上,變得更加強大嗎??這可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才對啊。對於你們魔法師來說,這一定是一個很大誘惑。」
這一點並不能說是錯的,誰都會想要變得更強,即使會冒著各種風險。但積累到今天為止種類繁多的魔法都是由不斷的失敗和冒險而出現並且保存下來的東西,要說魔法師不會去做冒險的事情,這是完全不成立的。
「我已經說過了,這沒有必要。因為已經注定了,你的魔法會失敗。」
二之宮,可以如此挺起胸膛,說出這樣的話。
「即使是我,也可以知道,你的『賦予』是不會成功的。」
「可是……你看我的同伴們,不就是成功的例子嗎?」
「離成功還說的太遠了吧?不過我不得不說你為了這個魔法傾注了太多的心血。」
那不是明擺著的嗎?那些只能進行半狼人化的學生們,根本就是之前實驗的失敗品——她們即使使用了觸媒和咒物,也僅僅只能夠將身體的一部分進行賦予——變成狼人的樣子,其本身並沒有變化這一點就是失敗的證明。
而隨著狼人化的程度越高,理智被剝奪的可能性也就越高,同時還會產生身體為了適應狼人化而逐步轉變的後遺症。
「如果我沒有計算錯誤的話……再有幾天,最多就是下一次圓月,那些學生就會無法抑制自己的衝動而自動變身的吧?那種症狀已經在之前阻止我的兩個學生身上開始凸顯,恐怕她們並不是資質過人,而僅僅是使用了太多次魔法而變成那種樣子的吧?」
為了使得魔法順利成功,術者本身的**會漸漸向賦予的物體相靠攏。不管是習性還是咒力波動上,都會出現這種轉變當這種轉變不可逆之後,也就完完全全的「賦予」變成了「變化」。
「看來你知道的不少嘛。」
「這是簡單的推理而已,這一部分說到底和我並沒有關係——但是有一點是我必須做的。請把哈里斯先生交給我,之後你想要做任何事情都與我無關。」
「這可不行」圓波良踏出一步,那久居上位而散發出的強烈氣場比之二之宮有過之而無不及,「他是這個計劃之中重要的一部分,我說什麼也不會讓你們把他帶走的。」
「看來說什麼都……」
不等二之宮把最後的話說完,圓波良便已經舉起了自己的右臂,用力朝前一揮。
原本守候在她身旁的少女們,一把撕碎了自己身上的泳衣,瞬間變了壯碩的狼人,朝著六人衝了過來。
「社長!」
「我知道,首先是防禦!」
護在蒂尼身旁的四天使一躍而起,與那襲來的狼人互拼了一記,雙方簡直可以用恐怕來形容的怪力在手臂之間發出了噪音般的撞擊聲,讓其餘人不由自主地摀住了耳朵。
侵襲鼓膜的聲波還沒有停止,蒂尼便已經揮手放出了結界。
落在二之宮等人身周的天使將各自手中的十字劍猛地插入地面,覆蓋其上的瓷磚頓時被貫穿。鑲嵌在十字劍劍柄中心的四顆寶石,同時亮起強烈的閃光。
負責操縱的蒂尼,用雙手在看不見的鍵盤上,奏出了令人感到壓抑的音符。
那是咒力被催動的響聲。
咚、咚、叮
聲音在一瞬之間,重複了六次。
而天使們,額跟著這個東西,拍手了六次。
「啪!」
「啪啪啪啪啪!」
將人偶們互相連接起來——用咒力線還有魔法。
位於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的天使人偶用自身的咒力與主人相互之間共鳴,形成了一個新的結界。彷彿是一個倒扣下來的碗一般,將卡斯迪奧的所有人保護在這個結界之中。
這是在東洋魔法中時常用到的,隔絕空間的結界,其本質就是改自曾經阻絕人偶大軍進犯的結界。
砰!
連續的撞牆聲傳來,狼人們的身體像是撞上了鋼筋水泥的牆壁似得發出了巨響,它們被同時阻隔在了結界之外。
但是……這樣是不夠的。
那強大的力量和衝力,使得整個結界發出了吱呀吱呀的擠壓聲,只要看蒂尼支撐的苦相,便可以清楚的知道這究竟有多麼困難。
畢竟,那和運用靈脈來進行共振建立結界不同,這是只以自身之力所架構出來的結界。
「足夠了!明乃!」
「是,大小姐。」
清水美沙緒變戲法似得從自己那寬大的巫女服袖子中取出了小小的鹽罐,配合著身旁明乃的動作,將鹽巴灑向了正面。
「祓除吧,清淨吧。乞求連說出口亦感敬畏之祓戶大神靈驗,若願一切惡事罪穢祓去消除,便宣讀天津祝詞之太祝詞事」
不同體系的魔法,在這一刻相容了。
原本應該隔絕內外的結界,卻讓那些附帶咒力的鹽巴輕鬆的通過了。
那些細鹽如同雨水一般,落在了狼人的肩膀上,立刻就像是硫酸腐蝕了金屬般,冒出了青煙和滋滋的響聲。錐心的痛苦自那血盆大口之中闖了出來,讓人感到恐懼的狼嚎聲響徹了整個維羅夫學園。
這是清水美沙緒所做到的,神道魔法的變相運用——將神道形成的,可以沖淨一切不潔的魔法,附著在鹽粒上的奇特魔法。
沒有人可以學會,甚至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如何辦到的。明明是連維持一個褉並且進行祭祀都做不好的自己,卻可以肆意揮灑這些鹽粒,將自身原本就恐怖的咒力量輸入其中。
原本用來防守的魔法——變成了用來進攻的東西。
擁有強大驅魔效果的鹽粒和淨化污穢的褉同時作用在那狼人的皮膚上,自然就會產生這樣的結果。
附著在原本皮膚上的鋼毛,簡直就像是黃油似得融化了。
這還沒有結束。
椿明乃在同時,拋出了經過淨化的幣帛——那是獻給神的貢品和禮物。期待神降臨的神官和巫女們,時常用這東西來保證土地的純性,以符合神降臨所需要的條件。
三重淨化……讓狼人難以承受的精神痛苦,正侵襲著它們的神經。混亂的咒波會導致魔法失效,而這一點正是二之宮所瞄準的。
狼人們趕忙退了出去,它們用力摀住被「淨化」的部分,發出振聾發聵的哀號聲。但是受到的攻擊並不致命,它們那雙透著深寒光芒的眼睛,顯示已經被徹底的激怒。
理性,就快要被奪走了。
但是,並沒有人行動,就連原本應該擔心的圓波良,也只是看著戰局陷入對自己不利的境地。
「麗音,香織」
二之宮突然說話了。
「你們,想要完成這個工作嗎?」
「二之宮君!」
原本還在施法的清水美沙緒不由得驚呼起來,這個傢伙到底在想什麼危險的事情啊??
就連蒂尼,也不由自主地呆了一下。
虛弱的久遠寺香織此時正低伏在恩齊都的背上,就算是有了時間恢復,她依然不是能夠參戰的狀態,而原本手足無措的逢阪麗音卻因為二之宮的呼喚而靜了下來。
「我覺得……這件事情一定要你們去做才可以。」
「……」
「如果決定好了的話,那就跟我來好了。」
他不去牽任何人的手,而是獨自走出了結界。面對想要制止他的美沙緒和蒂尼,他只是平靜地揮出了自己的手臂,擋在了她們之前。
久遠寺香織在麗音的幫助下,從恩齊都的背上落了下來。她艱難地從自己的懷中取出了發出褐色光澤的槲寄生,點在了自己的眉間。綠色的咒力光芒一閃而過,兩個人的身體一起亮了起來。
閃光之後,她的臉色頓時恢復了不少。
使魔契約——將活力與主人互通的能力。
「我,我想要,成為能夠為別人使用魔法的魔法師。」
那個嬌小的女孩藉著最重要朋友的肩膀,如此說道。
「香織……」
那雙閃爍著紅色五芒星的眼睛——打開了新的封印。
「我想要成為真正的出租魔法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