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
美沙緒暗暗咬牙。
沒想到,自己千算萬算,卻沒有算到恩齊都這個人,竟然可以發揮出如此大的能量。足以影響到最後的佈局。
她可以很自豪的說,這次的決鬥如果限定在了清水家的內部,那麼勝利者毫無疑問就是清水美沙緒她自己。但是很可惜,現實並不是如此。
因為清水美沙緒的父親,清水嚴摩在宣佈決鬥規則時,說過這樣的一句話。
「沒有限制。」
所以,能夠打出恩齊都這張出乎任何人意料的強力「牌」的那一刻,清水勝悟的勝率實質上就已經暴漲了幾倍不止。而從不和外界的魔法師進行溝通,也從未有機會接觸到恩齊都的清水美沙緒自然也就失去了最好的機會和助力。
不,說到底,曾經清水美沙緒還是有機會的。
只是她自己當時,並沒有將這個恩齊都的來訪當作自己的機會而已。
也可以說,是一連串事件開始的太過快速,讓她錯失了這個機會吧。
清水美沙緒藉著二之宮言強有力的支撐從地上坐了起來。剛剛結界被摧毀到造成的魔法反噬就算是現在也不停地在她的體內捲起咒力的旋風,讓她一陣頭昏腦脹。
「怎麼樣,還想要繼續戰鬥下去嗎?」
清水勝悟將手中的太刀更湊近了一點,只怕那刀尖就要貼上了清水美沙緒的額頭。對於他來說勝利雖然已經捏在了手中,但還是少了最後一步。
沒錯,清水嚴摩除了規定沒有任何的規則之外,也定下了一條最後的底線。
不可以殺人。
也就是說需要讓對方自己承認失敗。
雖然不認為清水美沙緒是個會死咬著不肯認輸的人,但是清水勝悟卻不會大意。
所謂的勝利,就是要切實的,一步一步地將對方比如絕境才可以。
面對咄咄逼人的清水勝悟和不遠處狀如傀儡的椿明乃以及操縱著她,成為這場決鬥最後扭轉關鍵的恩齊都,清水美沙緒的心頭湧上了一股無力感。
功虧一簣啊。
「我,我……」
嘴唇在掙扎,身體在抗拒。
清水美沙緒心中翻騰的除了無力感之外,還有不甘心和屈辱感。
明明是她,自己最後的一次機會啊。
就在這個時候,清水美沙緒的雙臂一陣吃痛,那是扶著自己的二之宮手掌的力量。
「想贏嗎?」
「二之宮同學,你到底在說……」
二之宮用有些強硬,但卻輕柔的動作將清水美沙緒從地上扶了起來,面對著有些驚訝的清水勝悟,擴大了自己的聲音。
「我是說,美沙緒。你想要贏下這次的魔法決鬥嗎?」
「你在說什麼笨話,你沒有看到我已經……」
「你要你還沒有說出那個字為止,你就還沒有輸,對吧。我之前說過很過分的話,後來才知道那些話是多麼的無知,多麼的可惡。雖然你說我不用道歉,但是僅僅是這樣是沒有辦法讓我心滿意足的。」
二之宮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面前持刀的清水勝悟,雙眼的目光牢牢地鎖定在了他的手腕上。那目光中透露出來的戰鬥意志,就像是實質一般讓清水勝悟感到手背上一陣刺痛。
不,不對,這不是因為目光或者精神、氣勢而感到的異狀。
那是……咒力的波動。
「可惡!」
清水勝悟本能地感覺到不妙,那種不妙的感覺促使著他向後退了一步,同時將握在手中的太刀朝著二之宮揮了過去。
原本就近在咫尺的刀尖離開了清水美沙緒的鼻尖,向後縮了幾公分之後又劃向了另一旁二之宮的眼睛。
幾乎是一瞬間的事情。
二之宮鬆開了剛才還扶著美沙緒肩膀的手,突然伸出自己的左腳,右腳用力一蹬,身體便像是陀螺般旋轉了起來,太刀的刀尖擦著他的肩膀滑了過去,削破了他身上的那件淺綠色的休閒衣和下面的皮膚,瞬間濺出了一道血絲。
但是,他的腳步更快!
雙腳的交替的向前邁進,第一步之後的邁動彷彿是踩著原本就繪在地面上的圖標般準確,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二之宮言的手已經搭上了清水勝悟持刀的手腕,然後他用勁地扭了一下。
只感到手腕一麻的清水勝悟登時就鬆開了手中的太刀,而伴隨而來的就是二之宮惡狠狠地膝撞。
二之宮的膝蓋擊中了清水勝悟的上腹,從外部強行侵入體內的力量讓清水勝悟的肚子裡湧起一股翻江倒海的劇痛。體格上並沒有比常人好上太多的他吃了這麼結結實實的攻擊,立刻就摀住肚子倒了下來。
太刀還未落地,二之宮便反手一把將它握住,同時輕輕地向後躍去。與此同時,一道黑色的影子已經朝著他衝來,揮出一拳。幾乎是只有分好只差,那拳頭穿過了剛才二之宮臉的位置,捲起了一陣旋風。
「好快!」
圍觀的眾人都從口中發出了驚呼,那一道淺綠色的影子和黑色的影子瞬間糾葛在了一起,響起了關節和關節肌肉和肌肉撞擊的聲音。
「社長,那個是……!」
映入穗波眼中的,是讓人覺得有些難以置信的光景。椿明乃——作為清水美沙緒護衛而存在的少女,此時正傾盡全力攻擊二之宮言。而二之宮言則是身手敏捷地躲開了大部分的攻擊,時不時還伴有還擊。
或許那不能成為還擊,而只能稱之為牽制吧。要說為什麼的話——
因為,椿明乃並不是因為自己的意志而攻擊二之宮的,在她身後的不遠處,恩齊都·切爾克正在不停揮舞著自己的雙臂。
「真是厲害啊,二之宮君,沒有想到你竟然有那麼優秀的能力。」
恩齊都饒有興趣地看著二之宮與椿明乃的互鬥,不論他操縱椿明乃的身體如何對二之宮進行攻擊,總會在即將擊中的那一刻躲開,但就體術的修行上,二之宮的程度應該是遠遠超過了恩齊都的理解。
這恐怕也是一種「才能」吧。
「可是……為什麼二之宮君不反擊呢?」穗波的眼中所看到的只有二之宮在盡力的避讓,但是按照這樣的身手能夠做出反擊的機會實在不少。
伊庭樹的目光從互相爭鬥的兩人轉向了恩齊都,然後又看向了另一旁伸手拉著恩齊都衣角的少女蒂尼,幾次互相之間的交錯之後,他用難以置信的眼神重新看向了被恩齊都操縱的椿明乃。
那不單單是「避讓」而是在「保護」。
以自己的動作,來誘導恩齊都讓他不使用最糟糕的一招。
椿明乃被操縱了,這是毫無疑問的事情。面對只要連接上咒力線便可以操控一切,稀世的人偶使恩齊都來說,「椿明乃」這個人偶其實有很多的用法。
而其中讓人最難以認同的用法就有一種——那就是同歸於盡。
正是因為椿被操縱,所以才可能會採用「一命換一命」的攻擊方法。若是在一開始就表現出強硬的態度,很可能會促使恩齊都使出這一招。
不,說到底,恩齊都也是一個魔法師,既然身為魔法師,那麼他就不會放過這一招吧。
所以,一切就都如此的自然。
風一般刮向二之宮的椿高高躍起,飛起一腳踢向了二之宮的面部,驚險躲過的二之宮還沒來得及穩住腳步,才剛剛落地的椿就已經用超過人類承受能力的動作竄了上來,她在落下的那一刻不但用雙腳,甚至連雙手同時用力猛推了一把地面,讓自己的身體,自己的背部像是炮彈般彈向了二之宮。
「糟糕!」
腦中閃過這個念頭的下一個瞬間,二之宮就感到自己的胸前一陣劇痛。與此同時,椿明乃的左臂也響起了一身清脆的「卡嗒」聲,手臂接著扭向了奇異的方向。
「椿同學!住手!」
二之宮摀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接著看向了恩齊都。
那個男人,正在笑著。
「經過鍛煉的身體,果然比較經得折騰呢。」
「恩齊都先生,請你住手不要再這麼做了。」
「不這麼做的話,清水家的公主不會認輸吧?太天真了啊,二之宮君。所謂魔法師啊,就是這樣的一群人。」
語畢,恩齊都重新提起了雙手,椿明乃的身體又一次動了起來。
「如果早點認輸的話,可能她就不會受那麼多苦哦。」
有什麼東西,再也無法忍耐了。
那是,妖精眼使用者的不平。
「穗波!瞄準西北方!」
「我祈求,以月與圓錐之力,擊破西北方之災厄!」
綠色的槲寄生化作飛鏢,插入了恩齊都和椿明乃之間的空白區域,鋒利的槲寄生飛鏢竄過了那片區域,像是切斷了琴弦般發出「崩」的聲響。
向前俯衝的椿明乃的動作,停了下來。而恩齊都也轉過頭,看向了原本站在一旁沒有插手的「阿斯特拉爾」的兩人。
「阿斯特拉爾要參與到這起事件之中嗎?」
「如果那是我們僱主的願望的話,我們出租魔法師也只得如此。」
黑色的眼罩遮不住紅玉之眼的光芒,伊庭樹所視見的,是名為「傀儡魔法」的真實。
「哼……意外的強敵呢,阿斯特拉爾。」
現場劍拔弩張的氣氛彷彿是堆在一起的火藥桶,只要有一個小小的火星,就會徹底引爆這一切。
在此之前。
「二之,二之宮……」
椿明乃的意識,回到了她的身體了,而她醒過來的那一瞬間,所採取的行動是……
她艱難地從懷中掏出了一顆圓球,然後用盡全身的力氣擲向了身後的恩齊都,不要說是身為操縱者的恩齊都,就連二之宮和伊庭樹等人也是大吃了一驚。
「把,把大小姐帶走!」
「明乃!!」
從圓球中猛然爆發出了強烈的煙霧,瞬間散佈到了整個庭院之中,伴隨著突然之間遠去的清水美沙緒的呼喊聲,二之宮、伊庭樹以及凱爾特魔女的穗波也從此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