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布留部市的二之宮言忙於解釋或者說證明自己是男人的事實,另一方面在昆川流,決定清水家下代繼承人的魔法決鬥卻已經開始了。
這不需要任何人來喊口號說開始,從分針劃入今天的範圍的那一秒開始,圍繞著清水美沙緒和清水勝悟之間的戰鬥已經進入了白熱化的狀態。
所謂魔法師之間的戰鬥,其實就是將互相所學所用變為一張張牌,而戰鬥的同時也就是將這些牌打出去。這樣一來就有兩個重點。
第一個是,自己到底握有多少牌。
第二個就是,自己能夠打出多大的牌。
在這兩方面,清水美沙緒都是絕對的劣勢,而她能夠想到的辦法只有一個。
那就是奇襲。
避免正面的戰鬥,而使用針對敵人最薄弱環節的一擊致勝之法。
就彷彿是兩軍交戰,軍力最弱的一方若想要成功擊潰敵方那只有使用特殊的方法,堂堂正正地作戰那是傻瓜才會選的事情。
而且還不僅是如此。
作為魔法師,奇襲什麼的只能是常識。這點想必清水勝悟也是知之甚詳。想要對魔法師進行奇襲就必須想出比一般的奇襲更加陰險,更加狡詐,甚至是更加無恥的計策才能成功。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清水美沙緒不敢去學校了。
若是在學校中爆發戰鬥,實在是非常不明智的選擇。不但會因為顧及到身旁的同學施展不開,更會因此惹來社會的注目。
清水家雖然是登錄在協會中等級為「aa」的高級結社。但一向與協會不怎麼來往。對於這點協會也一直非常不滿。但起源於西洋的協會組織對於遠東結社影響畢竟有限,作風強硬的清水家雖然從來不討協會喜歡,但協會也從來沒什麼辦法插手其中。
但是這次的情況則不同,而且非常的微妙。要說為什麼的話,那是因為清水美沙緒和清水勝悟進行了魔法決鬥的關係。
協會規定魔法師之間禁止私鬥——雖然這條規定向來睜隻眼閉只眼,但是落人話柄自然是省不得了。加之恩齊都·切爾克這個傳說中直屬於協會的「懲罰魔法師的魔法師」正好在昆川流晃蕩,那就真的說不清究竟是怎樣的情況了。
所以清水美沙緒決定,將這次的戰鬥,範圍限定在清水家可以控制的領地之內,只是在這個區域內發生的戰鬥,不論什麼協會都無法插手。
魔法決鬥的時間限定為三天,那麼從第一天開始清水美沙緒要做的事情就已經決定了。
首先就是確定自己的「陣地」也就是「工房」。
在自己的領土上,魔法師就是領土的「王」,而其他人就是「侵略者」。面對侵略者不但是王本身,就連屬於王的土地都會對侵略者發起攻擊。
清水美沙緒雖然作為魔法師,操縱自身的咒力施展魔法沒有什麼才能,但是在魔法陣的解析和魔法陷阱的佈局上還略有小成。加之她自己的屋子,位於主屋另一側的離屋建立在一個龍穴之上,有了充沛的咒力供應製造一個堅固的結界是不成問題的。
而她的想法就是以此為據點,和清水勝悟展開攻防戰。
將手中的神樂鈴放下,清水美沙緒結束了施法。地面上用清水和鹽所劃出的魔法圖形隨風消逝,但任何魔法師都能感覺得到,這個屋子已經完全變成了防禦用的堡壘。若非破壞力極為強大的法術,應該是無法擊破這防禦的。
這一手學自美沙緒的父親,使得整個魔法陣中流動的咒力與龍穴的咒力互相共振,隔絕裡外的咒力。雖然做不到清水嚴摩那般順暢快速,單就防禦來說還是可以誇耀一下的。
可以說,這是用於防禦的魔法中,清水美沙緒所學會的最強大的技巧吧?
「大小姐。」
椿將有些虛弱的美沙緒扶住,將她放到了躺椅上。
「真是太恥辱了……只是這種魔法,就讓我像是耗盡了全身的力氣一樣虛弱。」
清水美沙緒心頭縈繞的挫敗感幾乎要讓她落淚,但即使是這樣她也沒有哭出來。現在這個關鍵的時候,是不允許哭泣的。
「沒有關係,只要張開了結界,大小姐就沒有危險了。」
「有這種想法就一定會輸,這一次的決鬥是沒有任何限制的啊,椿……」
清水美沙緒已經花了整整一天做準備和思考策略。但不管如何努力,成功的可能性也不超過五成。如果對方使用了常規戰術進行正面的強攻也不見得能夠撐到最後。
「那麼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走呢,大小……」
「嗡……」
剛剛才建立起來的結界,發生了震動。那種震動通過咒力波的形式傳到了清水美沙緒的身上,讓她全身都發出了一股寒意。
「大小姐?!」
「不要緊,是詛咒。可能是陰陽道中的類型。因為不是很強所以被結界擋住了。」
嘴上說的輕鬆,但這結界抵擋攻擊的一部分咒力仍然需要清水美沙緒自己承擔,這種緩慢的消耗並不好受,原本就氣喘吁吁地她現在更是臉色刷白。
但即使是這樣,美沙緒和椿明乃卻都沒有說過一句「卑鄙」
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只是用了詛咒這種初級的技量,只能說對方是在試探美沙緒這邊是不是有所準備的手段罷了。根本沒人會覺得這種手段會成功。
況且……
「如此一來,可以確定分家那邊是支持勝悟哥哥了呢……」
清水美沙緒像是解脫般歎了口氣,將自己的身體埋進了躺椅鬆軟的墊子中。
魔法師的力量,來自「傳承」。但清水家的結構顯得十分奇異,這種奇異的來源在於魔法傳承的方式。
清水家本家眾人所使用的是被稱之為「星道術」的魔法,而其分家不允許學習這種法術,但為了圍繞在本家身旁傳承這一家族,清水家的分支家族便學習其他種類的技巧。
其中,名為長谷川的一系學習陰陽道;椿一系學習體術;山崎一系學習神道術。
清水美沙緒之所以會使用神道的原因就在於,她的母親是出自山崎一系,而清水勝悟的母親來自長谷川一門,自然也就學習了陰陽道。
當然,她們都只是略微學習了皮毛而已,本家所屬的孩子都會在十多歲的時候從族長那裡學習清水家真正的星道術,繼而成為一位強大的魔法師。
既然會使用陰陽道攻擊美沙緒,估計勝悟已經取得了長谷川家的支持,而接下來美沙緒應該做的,就是盡快取得山崎家的支持,並且靈活地運用好椿明乃的身份——自己這個侍從是來自椿之一族的。
椿之一族精通體術,雖然這聽起來和魔法沒有太大的關係,但實際上不少體術、武術中都夾雜著魔法的思想——這句話顛倒過來也同樣成立。
由椿之一族擔當護衛可以說是族長和下任繼承人才有的殊榮。
同時,這也是美沙緒手中最大的一手牌,那把太刀也是基於此原因才選中的。
這也是美沙緒心中關鍵的一手棋,但想要打出來還需要更多的準備工作。
「勝悟哥哥絕對不會只依靠長谷川的人來對付我……我所能夠想到的辦法他也一樣能夠想到。現在這個時候,他應該已經透過自己的線路聯繫了椿一族和山崎一族,希望得到他們的支持吧。」
不,絕不僅僅是如此。
雖然魔法師社會中的魔法師之間較為封閉,但是在暗地中仍然互有聯繫。清水美沙緒在這方面並沒有什麼建樹,而一直負責外務,勤於和其他魔法師聯繫的清水嚴都和他的兒子清水勝悟則有不小的優勢。
「雖然不知道他們到底會找到什麼助力,但是我們自己也要做好徹底的準備才可以啊……」
清水美沙緒輕輕踱步,想到了一種可能。
她轉過身,對椿明乃說道:「椿,你還是按照原計劃,先去山崎家,去找我的舅舅。看看他的意思,然後再去你的本家……希望你父親會支持我吧。」
「那麼,大小姐您呢?」
「……我需要一個人想想辦法,把這個東西帶著。」
將一步黑灰色的手機扔給椿明乃,清水美沙緒解釋道:「勝悟哥哥他們從來都不用這種東西,就算使用咒力線進行聯繫,他也會巧妙的干擾咒力通信,這個時候手機的價值就浮現出來了。」
很多魔法師對於現代科學技術的結晶都不太擅長,甚至認為使用這種東西是玩物喪志的表現,但美沙緒卻不這麼認為。
這是自己拼盡最後的尊嚴,去面對的決戰,自己會傾注全力去面對一切。
「記住……按照原定計劃。」
清水美沙緒又強調了一遍,這聲調讓椿明乃的額上冒出了冷汗。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大小姐,這對於她來說,也是一場試煉。
「我明白了……那麼我去了,大小姐。」
「快去快回。」
另一邊,市郊的清水家別墅。
「勝悟少爺,看來是無效了。我們試過很多種方法,但都沒有起效。還有兩個人因為施咒而遭到了逆風。」
跪在清水勝悟面前的中年人是長谷川一族的學徒,他負責接受勝悟的指揮,來調度麾下的低級門徒。
就在剛才他們借一些和清水美沙緒有關的東西進行了詛咒和巫蠱之類的法術,但基本上沒有起效,大部分的法術都被彈了回來。其中的兩人更是受到了逆風,半個月內是沒法動了。
「不愧是清水家的公主,總算還是有點本事的嘛。」
某個讓人覺得膩地牙疼的男聲從清水勝悟的背後傳來,而隨之而來的是一個高大的身影和一個矮小的身影。
清水勝悟咬了咬嘴唇,心中開始計算起下一步棋,所幸他已經拉攏了長谷川家,倒也算是有了準備。
他想到自己最強的助手,立刻開口問起了對策。
「恩齊都先生,我們下一步該如何呢?」
「清水勝悟先生您已經有了對策,不是嗎?我只是一個助手而已,全憑您吩咐。你只要下命令給我和蒂尼就好了。」
「那麼……我們走吧。」
「去哪裡?」
「分家,山崎家的當家是美沙緒的舅舅,她一定會找他求救的。我們在那埋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