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急雨,在夏天即將過去的夜晚猛然爆發,彷彿在忍受了將近百多天的酷熱後終於到了極限,脆弱的心理防線一旦打開就如同洪水猛獸,酣暢漓淋的宣洩著渾身的暴戾。
京都的一大早,天還灰濛濛的,就又早班的清潔女工身著黃色坎肩,三三兩兩的在寬闊街道上吃力的清掃著被一夜暴風雨擊落的一地樹葉和枯枝。偶爾夜班回家的工人沒有人顧得上享受這夏日裡難得的一絲清涼,一個個只顧低頭費力地蹬著破舊的自行車,疲憊的身影也掩蓋不了歸心似箭的迫切心情。
李家誠是第一次到京都,生長皆在異鄉的他只是從當地的英文報紙縫隙裡多多少少對這個神秘的城市充滿好奇。巍峨古老的城牆、燦爛的華夏文化、豐富多彩的小吃、死板貧窮的世界第一大人群等等都是他這個從小嚼著漢堡薯條長大的孩子神往所在。
他睜大眼睛急切地尋找著印象中的那一幅幅畫面,可他失望了,這是傳說中的京都嗎?這是被外界貶的除了古老文化外一無是處的城市嗎?道路四通八達,高架橋林立,高樓大廈不比紐約的低多少,(當然倒塌的雙子塔除外,那可是美國人驕傲之所在),炫目的巨大霓虹燈更是在向世人炫耀著現代化京都夜生活的豐富多彩。
太不可思議了!這使阿三原本心目中構築的所有印象轟然倒塌,耳邊所有傳言不攻自破。太tmd牛了,那些處處標榜自己絕對真實,拍胸脯扣褲襠發誓賭咒的所謂權威報刊全tmd是一派謊言。這要回到學校可有的是吹噓本錢了,保管把平日裡跟在自己屁股後邊屁顛屁顛撿球而一當別人問起是否是韓國人時就躲躲閃閃地點頭的那幫小子唬得一愣一愣的。然後跑到實驗樓最高層涼台沖高空大叫:我是龍國人!
「你是龍國人嗎?」當疾馳的小車載著一干人進入一個兩側有眾多持槍士兵把守這時正紛紛敬禮的院落時,旁邊座位上一個負責迎接的官員把一個絕對從裡面看不到任何景物的簡直就是眼罩的眼鏡遞給了李家誠要他帶上,當然遭到他的拒絕。在他大聲聲明著自己身份時,這位官員冷冷的來了這麼一句。
「不明身份的外籍人員進入此防區,都要享受如此待遇,還沒人能例外。」這位官僚不顧臉色正在發青的他正在強忍著的心中怒火,也不顧身後科學院院長屢次伸手阻止,還在頑固的侃侃而談,「據我們瞭解,你現在甚至連外籍人員都不是,由於你的失蹤累計60天,美國戶籍上已經沒有你的任何資料,簡單的說,你被註銷了。算你今天幸運,平常你就是哭喊著也絕對摸不著這院牆的磚。」
「那我現在是個什麼人?外星人嗎?要不要我給你一份外星戶口本你看看?」李家誠語氣極端冰冷,「停車!」轎車「嘎」地停在門口。後邊跟隨的幾輛高級轎車一個不及剎車差點親到前面車輛的屁股上。
幾個表情嚴肅的士兵立即衝上前去,連聲喝問是誰讓停在這裡的。
司機苦不堪言,他再不停車,這肩頭的琵琶骨都會被李家誠捏碎。
王政委趕忙從後邊的車上下來,先是沖守衛軍官敬了個禮,又遞上了自己的證件,並附耳說了幾句,後者這才閃到一邊,並連連揮手要求快速通過。
政委來到車前,問正打開車門下車的李家誠出了什麼事。家誠冷冷地說:「我是黑戶,沒有進入這高貴大院的資格,請讓我自己離開。」說完竟要揚長而去。
確實,他的美好心情被這個感覺良好自喻高人一等的小官吏破壞的滿目蒼夷,他是真的沒有心情去被什麼更大的上級召見。本來這一趟按他的想法就不願意來,他不放心父母,更不放心心中一直牽掛的小妹,他怕有人趁他不在打她的主意。是王政委再三說明他父母從國外回來車馬勞頓應該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就用軍機送他們回酒泉老家去見老爺子,並保證他一家在武警保護下是絕對安全的,這才勉強登上直飛京都的軍用直升機。
「你以為這是什麼地方,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那小官竟然還不知順樓梯自己下樓,人家一個堂堂軍區政委都在低聲下氣的勸阻這個年輕人不要意氣用事,而他不知道有什麼依仗,開始訓斥起李家誠來了。
外地人到上海都被稱為鄉下人,外地高官到京都都被視為下級。這句話不假。這小官吏覺得這外地的一個軍區政委在他眼裡也真算不了什麼,真是宰相門人三品官啊!
「對不起,我還是太意氣用事。」李家誠不知道是真的想開了,還是怎麼滴,反正他這會湊到這個目中無人的官員面前,承認錯誤來了,這反而令身後的王政委突然無來由的緊張起來。
「大哥,你說你們這院子裡有沒有最漂亮的花啊什麼的,我最喜歡了。」
那官員看到對方服軟,權力yu得到極大滿足,他不在意的揚揚,:「那個最漂亮的花啊,多了去了,中院就有顆桂花樹,正開著那,不過沒有我的許可,你是聞不到它的香味的。」這廝竟然不知死活了,還臭美!
「我要是非要先聞聞它的香氣呢?」家誠輕笑了一聲,向門口走去。
「三娃,不要——!」政委舉手制止不及,
「嘩啦——」衛兵的槍栓剛剛拉開,
「你敢——」官員的指向對方手臂抬到一半,
眾人視線被這聲響一起聚集到家誠身上,就突然駭然發現猶如靈異事件發生在眼前——年輕人不見了!
但守門的護衛是真真切切地感到一股疾風忽的一下從身邊刮過,奪門而入。大駭,這可是領導人駐地啊,天啊,這是怎麼了!頓時警鈴大作,無數明哨暗崗紛紛媏槍在院內搜索,就如同有人捅了馬蜂窩一般。
那個官員臉色蒼白,渾身的汗刷的的滴落下來,腿有一種要抽筋的感覺。當他感覺快要支持不住要坐地下的時候,一雙溫暖的大手及時攙住了他的胳膊,他抬眼感激的望去,頓時又如同見了鬼魅,一聲不吭軟癱在地。
李家誠手持一支桂花,站在那裡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