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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章 四十 定罪(二) 文 / 王諾

    阿爾法和總管家出現在黑鏈堡高層餐室的走廊前,阿爾法跟隨總管家踏過走廊的紅色毛絨地毯,腳下傳來的柔軟質感讓他感到極為舒適,是一種平步青雲的感覺。

    「公爵就在裡面等您,尊敬的侯爵大人!」

    總管家朝阿爾法鞠躬,目光沒有在阿爾法身上停留,他伸手推開門,隨後站在門的一側,等待阿爾法進去與萊恩家族的現任家主會面。

    看總管家站在門旁的意思,現任阿爾西斯公爵是希望與阿爾法單獨談談。

    阿爾法輕吸了一口走廊裡的空氣,通暢的氣息讓他面具般的臉上多出一抹細微的自信,他毫不猶豫的邁了進去,總管家隨後合上奢華的雕花木門,阻止跟隨阿爾法而來的維拉進去,維拉自然也明瞭他的意思,嘴角笑笑,便站在門的另一側。

    這間餐室沒有窗戶,巨大的魔力水晶吊燈懸掛在餐室正中央,特殊處理後的魔力水晶散發白而明亮的光芒,如潮水般迎面而來。

    阿爾西斯就坐在這潮水之後,阿蘭薩曾經來過這間阿爾西斯公爵的私人餐室,當白色的光芒撲面而來時,他以為他在膜拜王的御座。

    而現在,這道白色的光芒撲向了阿爾法,他只覺光芒後的阿爾西斯和他一樣,是戴著面具的騙子。

    他無法看出面具下的阿爾西斯,但阿爾西斯的目光卻可以穿透他的面具,這不奇怪,他們是同一類人,而阿爾西斯明顯比阿爾法更加老道。

    阿爾法的視線終於適應了水晶吊燈的白光,他的面前是一張方型餐桌,其上食物琳琅滿目,皆是價值不菲的食材,而在方型餐桌的一頭,阿爾西斯公爵安然不動,打理乾淨的下巴上下移動,正在咀嚼一塊入口的魔獸肉。

    他抬起眼看向阿爾法,說:「坐吧!親愛的阿爾法·萊恩侯爵,哦,該怎麼說呢?你真是超乎我的想像!」

    阿爾法沒有立即說話,他在方型餐桌的另一頭坐下,那裡已經擺好餐具,阿爾法卻沒有進食的意思,他將面前的餐具挪到一旁,然後將雙肘撐住桌面,手掌托著下巴,一副游刃有餘的樣子。

    「切!」

    阿爾法的動作讓阿爾西斯發出一聲冷哼,說:「你再一次超乎了我的想像!」

    「我是否可以將您的話認為是對我的讚揚呢?」

    「當然!」

    阿爾西斯直起身子,用繡花的白色手帕將手擦乾淨,他的視線沒有落在阿爾法身上,而是看向自己的手,說:「你知道,給伊莉塔·萊恩定罪,意味著什麼嗎?」

    「當然!」

    阿爾法自信的回答。

    「哦!」

    阿爾西斯卻是一臉玩味,他瞥了一眼阿爾法,說:「你好像很有自信,但是……定罪伊莉塔·萊恩引來的後果,開國國王一系的底蘊,似乎還不能完全承擔!」

    「單一個支系自然沒有辦法,但整個家族就可以!」

    阿爾法的眼中劃過一抹精光,說:「而您就是我們的家主!」

    「確實如此!」

    阿爾西斯臉上卻沒有太多的表情,他將擦手的手帕丟到一旁,卻又用手抓起一塊不大的肉排,一邊咀嚼一邊說:「但我為什麼要幫你承擔這個對我毫無益處的事情呢?」

    「如果給伊莉塔·萊恩定罪的不是開國國王一系,而是家族的審判庭,最大的收益者不就是您麼!」

    「哦!」

    阿爾法臉上的表情依舊,解釋說:「伊莉塔·萊恩本就觸犯了家族的規定,只是沒有人願意觸碰這塊傭兵王一系的逆鱗而已……但這塊逆鱗,您遲早都是要拔掉的!」

    阿爾西斯沒有插話,而是顧自咀嚼口中的肉排,但阿爾法知道,他正耐心的聽著他的計劃。

    「但現在是個機會!」

    阿爾法加重了他的語氣,說:「如果我們公開處決伊莉塔·萊恩,阿蘭薩·鬱金香必然不會坐視不理,我瞭解我的敵人,他太在乎他的同伴了,他一定會出手劫救伊莉塔·萊恩,但如此一來,我們反倒可以順水推舟,徹底證實伊莉塔·萊恩的罪名……而那時候,無論是阿蘭薩·鬱金香,還是伊莉塔·萊恩,都站在家族的對立面,而您,不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對付這兩位家族繼承人,甚至將他們一舉端掉了麼!」

    這就是阿爾法的計劃,他知道阿爾西斯想置阿蘭薩和伊莉塔於死地,以鞏固其家主的地位,而如果阿爾西斯同意他的計劃,那計劃便得以進行;倘若阿爾西斯不同意,阿爾法依舊可以全身而退,只要撤銷定罪伊莉塔的申請就可以了。

    「這是個不錯的主意!」

    阿爾西斯終於點了點頭,卻把話語重心抓到另外一點,說:「處決伊莉塔·萊恩,哈哈,你還真是大刀闊斧!」

    最後,阿爾西斯的眼珠卻閃過一抹光芒,他用眼角看向阿爾法,繼續說:「看來我不止低估了你的腦袋,還低估了你的魄力!」

    他的話音未落,阿爾法便知曉了阿爾西斯的態度,他站起身,朝阿爾西斯鞠了個躬,說:「細嚼慢咽吞不掉這兩塊肉,乾脆一口吞掉好了,您說是嗎……合作愉快,家主大人!」

    次日,阿爾法再次出現在長老議會,這一次,他不止帶來定罪伊莉塔·萊恩的申請,還將伊莉塔帶到議會的空缺了一名的七長老席之前。

    這是一場聲嘶力竭的辯論,連伊莉塔本人都否決她曾追隨阿蘭薩·鬱金香,但在渡去對傭兵王一系的顧慮之後,阿爾法已然肆無忌憚,他舉出的每一個證據都不容辯駁,將伊莉塔徹底綁在敵人的戰車上,甚至,整個傭兵王一系都隱隱被他推向敵陣,更令所有人百思不得其解和憤怒的是,他不但沒有憂慮,反而表現出樂此不疲的神態。

    所有長老都認為,阿爾法瘋了。

    可偏偏,他瘋得有理有據。

    隨後,會議卻再一次出現節點,阿爾西斯一掃過去的昏昏欲睡,以家主之名決定是否通過阿爾法的申請。

    他否決了這個申請。

    長老們終於感到欣慰,原來他們的家主還知道什麼是以大局為重,然而,下一刻,阿爾西斯卻徹底將傭兵團一系和伊莉塔推入深淵。

    阿爾西斯公爵認為阿爾法的證據充分,之所以否決阿爾法的申請,是因為對伊莉塔·萊恩的定罪不應該局限在開國國王一系與傭兵王一系之間。

    他決定以家主之名,動用家族審判庭,公開給伊莉塔·萊恩定罪。

    這個決定震驚了在場的所有人。

    原本情緒激動蘭普曼竟直接跌入他的長老座,那一剎那,再沒有眼力的人都可以看出,蘭普曼終於徹底變成了行將就木的老人。

    然而,震驚還沒有結束。

    次日的審判庭中,伊莉塔·萊恩被定通敵,將公開處決。

    這意味著,阿爾西斯親手將原本只局限在開國國王一系和傭兵王一系的矛盾,徹底演變為整個家族與傭兵王一系的矛盾,並且,阿爾西斯竟沒有給傭兵王一系任何迴旋的餘地。

    蘭普曼似乎已經猜到這個結果,這一次,他沒有失態,只是深深看了一眼審判庭中央,早已六神無主的伊莉塔。

    她身上的血,是最接近傭兵王艾米·萊恩的,在傭兵王逝去後的百年裡,她的誕生簡直就是奇跡,她是傭兵王一系的希望,只是未想,竟也成了絕望。

    這是個謹慎卻也任性的孩子,而蘭普曼一直在縱容她。

    現在,蘭普曼所代表的傭兵王一系被推上了獨木橋,他只有兩個選擇,要麼甘願從橋上跳下去,放棄伊莉塔·萊恩的生命;要麼……走到橋的另一端,背叛。

    他的心底劃過一道激流。

    在總管家用嘹亮的嗓音宣佈對伊莉塔的處決的時刻,更多的人將視線投向這位傭兵王一系的領導人,,他的每一個念頭,甚至一舉一動,都將決定傭兵王一系的未來。

    原來這個寒冬的凜冽,超越了所有人的想像。

    處決伊莉塔的消息立即傳往人族土各地,或許各大勢力的首腦人並不認識伊莉塔·萊恩,但當瞭解到伊莉塔·萊恩是萊恩家族中,傭兵王一系的血脈最濃郁者時,他們不約而同的擺出玩味的表情。

    各大支系如同一顆顆樹木,它們匯聚成的森林便是家族,樹與樹之間相互摘掉幾片葉子並沒有什麼?但處決一個支系的血脈最濃郁者,卻分明對這個支系掘土刨根。

    這個消息在第二天傍晚進入凱伊州,傳到諾蘭德城。

    處決伊莉塔的日期被定在四十天之後,彷彿阿爾西斯和阿爾法擔心一些打算有所行動的勢力做不了充足的準備一般。

    「這確實讓人意外!」

    在阿蘭薩的臨時辦公室裡,金·蓋茨放下手中的紙張,已經遍佈整座城市的寒氣讓他的鼻頭和臉頰都動的通紅,他略作思索,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阿蘭薩的臉色,才緩緩說:「萊恩家族的矛頭,看似指向他們內部,實則,是指向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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