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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百三十五章 初出牛犢不怕虎 文 / 幸福來敲門

    聽宋金剛這麼說,李重九笑著反問道:「宋將軍必然早有看法,不如你說來聽一聽?」

    宋金剛當下道:「陛下,那麼末將就獻醜了,末將以為以我大趙目前的勢力,就算有李唐牽制,席捲山東也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所區別的就在於收取山東快慢。」

    李重九點點頭:「你說的不錯,李唐攻打蕭銑在即,我們必須在李淵擊破蕭銑前,收取山東,如此大軍方無後顧之憂,全力向西,回保住洛陽。所以攻打山東易在速決。」

    宋金剛道:「陛下所言甚是,那麼末將心底有數,正如這一次末將平定匪寇,匪寇彼此勾心鬥角號令不一,這才為微臣各個擊破,而山東諸侯數個之中以末將來看唯有綦公順最強。若是能擊破綦公順,強拔青州,畢其功於一役,那麼山東群雄將望風而降。」

    李重九道:「古人云一言可以興邦,你這一番倒是真知灼見,難得的是與徐愛卿給我奏折上,所見相同。看來你的確這一次攻打山東的最佳人選,朕沒有選錯了人。」

    宋金剛垂下頭道:「多謝陛下誇讚。」

    李重九道:「既然有此想法,你即日就率軍南下,配合徐世績攻打青州。」

    「諾。」宋金剛抱拳言道。

    火兒慎草原。

    從白狼城出發三萬五千大軍,正朝烏桓山方向前進。

    屯田校尉王實此刻正伏在馬車。這馬車是丁零部族人,用來運糧的。丁零部又稱為高車族,丁零部每戶牧民。都至少有四輛高車以上。而王實現在只能老實地伏在馬車上,馬車的顛得他剛好的臀上棒傷。又開裂起來。

    王實現在恨死郭孝恪的心都有了。

    「校尉大人,可以宿營了。」一名丁零部頭人向王實言道。

    在丁零部族人眼底。這位趙軍校尉的王大人可是頗有身份的大官。

    王實在家丁攙扶下,爬下了車子道:「就在這個地方宿營,我看四面空闊,不怕契丹騎兵夜襲嗎?」

    這名丁零部的頭人笑了笑道:「校尉大人放心,我們丁零部幾百年來都是如此,我們只要將大車圍成環陣,一般契丹騎兵都攻不進來。」

    王實點點頭,遼東各部中,丁零部實力最弱。他本來是不大看得起的。不過聽了這位丁零部頭人自報家門後,著實將王實嚇到了。

    原來人這位丁零部頭人,名叫斛律宏,竟然是北齊名將斛律光的同族。要知道斛律光在時的北齊,聲震關西,威壓突厥,是連北周皇帝都言道,若此人在,朕豈能攻破鄴城。

    斛律光雖被冤殺而死。但其族人卻沒有滅亡,斛律部本就是高車族中,最驍勇善戰的一部。北齊驅逐斛律部時,不少族人就返回了遼東故地。而這位斛律宏就是斛律一族中有名的勇士。

    王實見丁零族斛律部的戰士。先將套車的驢騾趕到一處,用羊馬圈圈起,再在四面用一輛一輛的高車。首尾相連,豎立了一道環陣。

    車陣在最外圈。人和戰馬在車陣之後,而騾子和驢都關在中央。在車陣四面還用箱子堆疊起望樓,上面讓士卒放哨。如此一層套一層的車陣,是丁零人世代相傳的陣勢,雖說連奚人也有環車為陣的習俗,只是他們的車陣遠遠不如丁零族名氣大就是。

    這車陣之中,還押送著這次遠征大軍三分之一的糧秣輜重。

    暮色降臨,王實拖著身子走動,他麾下有兩百名高句麗軍戶,都是當年攻打高句麗的戰俘。在漢地久了,他們不再想回高句麗,眼下是拿他們作伕役,不會充作戰兵,而是作為輔兵從軍,幹些推車餵馬的事。

    王實看了一陣,這些高句麗輔兵都是本分做好自己的事情,也沒算什麼讓他管教,令他頗覺得無聊起來。王實心想身為一個屯田校尉,根本就沒有立下戰功的機會,看來自己就要在松漠都護府這樣默默無聞地過一輩子了。

    草原上秋風肅殺。

    天氣入夜之後瞬間轉涼,不少士卒都在身上披上氈衫,圍坐在火堆旁烤火。

    這時斛律宏走了過來,對王實言道:「校尉大人,今晚有點不對勁啊。」

    「為什麼不對勁?」王實反問道。

    「你看我軍已深入火兒慎草原三日,但是連一個契丹偵騎也沒有發現,我看契丹人會不會是聚集起來埋伏我們了。特別是今夜月亮很明,契丹人要伏擊我們倒是一個很好機會。」

    王實抬起頭看了看天色,果真是月色明亮,四周幾乎都不用點火把照明了。

    聽斛律宏這麼說,王實隨即認真起來問道:「車陣內丁零部士卒有多少人?」

    「一千五百人,崔大人率另外一千五百人隨著都護大人中軍附近,我們軍押運糧草,在過河時就有些殿後了。不過也沒關係,室得奚部有兩個千騎隊,就在幾里開外。」

    聽到這裡王實道:「那麼今晚加強戒備就是,守夜的加派一倍人手。」

    斛律宏為難道:「可是白天行軍運糧已經是很辛苦了,再加派一倍人手,族人們會有怨言的。」

    「沒事,告訴他們今晚守夜的人,每個人給十錢。」

    「好啊。」斛律宏生怕王實反悔般,立即答應下來,立即親自命人吩咐下去,並安排人手值夜。值夜的丁零部士卒聽說居然今晚有十個錢拿後,彷彿一滴水調入滾燙的油鍋裡頓時有了響動。當下輪到值夜的人人高興,沒有輪到值夜的都是人人遺憾。

    十錢對丁零人而言,可以在遼東市集上換到一尺粗布,一小顆粗鹽或者一塊茶磚。而這只要辛苦一晚上就能拿到。

    看著丁零士卒感恩戴德的樣子,王實頓時也樂呵呵起來。一旁的家丁悄悄地問道:「少爺,我們哪裡來得錢賞賜給這些丁零人啊?」

    「如果契丹人今晚來偷襲。我們給守住了,哪裡怕還沒有獎賞嗎?」

    「但是少爺。如果今晚契丹人不來呢?」

    王實頓時一愣道:「這我倒是沒想到,算了,先欠了吧,總有辦法的,活人還怕給尿憋死嗎。」兩個家丁聽了王實這不負責任的話,頓時露出欲哭無淚的神情。

    到了中夜,夜風更涼。

    草原上更是安靜。

    這時候突然東面傳來的急促馬蹄聲。而夜風是從西面吹來的,這時聽到馬蹄聲,說明契丹騎兵已是很近了。

    「不好。是契丹人前哨!」望台上高喊。

    王實聽到後,立即一屁股從馬料堆裡跳起身來,拔出劍來雙眼一瞪喝道:「契丹人在哪裡?」

    兩名家丁頓時跑過來勸住道:「少爺,是契丹人哨馬,還不是契丹人的大軍。」

    「不行,我去看看。」王實就要動手。

    「少爺等一下,我們先給你穿上甲冑。」

    「麻煩。」王實罵了一聲。當下兩名家丁從甲床上取了一副魚鱗鎧,七手八腳地給王實穿上。這魚鱗鎧是楊娥皇親賜給王實的,乃是武庫中珍藏。最是堅固不過。

    這時馬蹄聲又多了起來,望樓上的人說道:「不好,北面也出現了契丹人,好多的火把。」

    「不管了。」王實取了頭盔。奔到望台附近,這時斛律宏也跑了過來道:「校尉大人,真是契丹騎兵啊。」

    王實聞言大聲笑道:「來得好呢。我還怕他們不來呢,老子的軍功啊就著落在他們身上了。」

    斛律宏見王實這一副鎮定自如的樣子。不由心底佩服,心想才想的這幾年趙人。打遍天下,連突厥人也是害怕了,就憑這校尉的膽色,就可以說明很多問題了。想想自己也算從軍多年了,這番膽色就遠遠不如啊。

    論官職斛律宏雖未必在王實之下,但此刻卻道:「校尉大人,果真神勇,那麼這裡就一切聽憑校尉吩咐了。」

    「好!」王實先厚著臉皮,先當仁不讓地答應下來。

    斛律宏卻不知道這王實這一番膽氣,全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事實上王實卻是第一次上戰場,根本沒有指揮作戰經驗,這若給斛律宏知道了其中真相,非得氣暈過去。

    「請校尉大人說,下面我們該如何應對?」

    王實頓時愣住,第一步該先幹什麼呢?王實此刻是蒙住了,不過幸虧他手下兩個家丁,追隨王君廓身旁多年,都是久經沙場的士卒。王實不會的,他們會。

    當下兩人立即在王實身邊耳語了一番,王實聽了點點頭道:「對,就是這樣。」

    王實當下道:「先命人在望台上點燃白煙,告訴其他各部我們這裡遇襲了,速速起來增援。」

    「還有讓車伕雜役一併銜枚,隨騾驢聚攏在羊馬圈,告訴他們一會契丹人來襲時,高聲喊叫者,隨意走動的人,一律格殺。」

    「其餘人呢?都拿起弓箭,一旦契丹騎兵襲來,就拿弓箭招呼,他們突車陣就射他們,敵騎敗退時,不准出擊。」

    王實一一吩咐下去,也是井井有條,頓時再次將斛律宏蒙過去了。現在望台上燒起了夜晚能夠看見的白煙,而高句麗軍戶們聽聞契丹騎兵來襲後,雖都是害怕,但在軍令下都是口叼木棍,聚集在一起,不敢走動。

    王實走動到一處,但見還有五十多名士卒,為丁零士兵看押著,當下向斛律宏問道:「這是怎麼回事?怎麼不讓他們拿兵器?」

    斛律宏道:「校尉大人不知道啊,郭將軍治軍嚴酷,每逢大戰前都要殺人,以明軍紀,這些都是犯了事的士卒,或者是各營裡的刺頭,現都送到這裡關押了,估計要在決戰前處斬,告誡全軍。」

    王實奇道:「還有這事。」

    當下王實心念一動,走到這五十多名士卒前道:「爾等聽著,你們犯事,罪本當死,但是你們運氣好,眼下契丹人來襲擊車營,只要能守住車營,就抵了你們死罪,還有賞賜和軍功可以拿,有卵子的就給某站出來一步,是死是活隨便你們。」

    這些士卒聽了王實這麼說,毫不猶豫一併上前一步道:「我們死都不怕,還怕契丹人嗎?這條命給校尉大人就是了。」

    斛律宏連忙上前低聲道:「不行啊,校尉大人這違背了郭將軍的意思。」

    王實將眼一橫道:「這裡是你做主,還是我做主,再囉嗦一句,我就將你拿下。」

    斛律宏見王實居然這麼快就拿著雞毛當令箭,當下只能無語,誰叫他剛才將大權都交出去了。

    而兩名家丁見王實一語就收得五十名彪悍且敢死士卒,都是驚訝各自心想,這少爺還是真是神人啊,這五十個人恐怕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都隨著將軍去了吧。

    王實當下拔出劍高呼:「讓契丹賊,看看我們大趙男兒的本色。」

    五十多名士卒一併高呼,隨即丁零族士卒見將軍如此神勇,也是紛紛高呼了起來。

    而在外圈正不斷聚集而來的契丹騎兵,見了車陣內突然爆發的歡呼聲,一個個都是驚疑不定,按照道理這個時候遭遇夜襲的趙軍,不應該驚慌才是嗎?

    至於王實此刻看著夜色中繞著車陣的契丹騎兵,心道我就不信了,這樣還有誰能壓住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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