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九猜到曲嫣然心思道:「朕又不是不要你。」
曲嫣然搖頭堅決的道:「不,我不會隨你入宮的。我與皇后說過了,在月下名花的曲嫣然才是曲嫣然,但入了皇宮的曲嫣然,就不是曲嫣然了。」
李重九訝異問道:「你難道要在月下名花一輩子?」
曲嫣然看著李重九點點頭道:「陛下,我不求作你的妃子,但我會在洛陽等你,為你守潔,但不會隨你入宮。如果可以,陛下可以出宮來看我,我隨時都會等你。」
李重九看向曲嫣然道:「好吧,我答允你。」
曲嫣然當下垂淚道:「多謝陛下允許我的任性。」
李重九道:「人各有想法,朕不會勉強,最重要是知道自己喜歡什麼就好。」
三日後洛陽碼頭。
五牙大艦靜靜靠在岸上,一旁趙軍戰艦林立,正準備起錨。
黃傘之下,李重九身著龍袍站在碼頭上,周圍都是廷衛軍把守在碼頭上。薛萬述,單雄信二人一併拜送。
李重九對二人點了點頭道:「朕這一次回幽京短則三個月,長則半年,洛陽之事,就先拜託二位了。」
薛萬述,單雄信拱手道:「陛下,請你放心,有我們二人再,李唐大軍休想出潼關一步。」
李重九道:「但若是李淵不出潼關,而是派兵攻打蕭銑,你們如何辦?」
薛萬述與單雄信對視一眼,薛萬述道:「依照陛下吩咐,出兵向南攻襄城郡。」
李重九點點頭道:「你記得就好。若唐軍出兵攻打洛陽呢?」
單雄信道:「緊守關口。等待幽京援兵,或是待徐大將軍平定山東後。回援洛陽。」
李重九道:「好,你們二人記住此二事即可。此雖不是什麼上策,但卻是求穩之道,務必要保證洛陽在我手中。」
二人一併答允後,李重九當下登船看向遠方,但見遠方人影重重,洛陽這一次自己終於要離開,返回幽京了。
遼東白狼山,當初李重九在此大破契丹時,白狼山刻石的痕跡猶在山腳。
而現在白狼山上險要之處。一座雄城已是築好。白狼城落成之後,成為了松漠都護府的治所所在,與東面御夷鎮,懷荒鎮,鼎足而三,成為趙國的又一座塞外重鎮。白狼城遠控火兒慎草原,早已成了大趙新的戰略要地。
現在入城的山道上,一位年輕男子騎著馬,正滿是興奮的奔行。這位年輕男子不住揚鞭抽打著戰馬。臉上露出興奮得神情。
此人乃是王實,王君廓的獨子,今年只有十六歲了。這一次李重九終於准了他的請求,讓他來遼東歷練。
現在入城的山道上。熙熙攘攘都是人群,有背著籮筐,背著山貨的靺鞨人。還有推著高車的丁零人,禿著腦袋的契丹人。紮在滿頭辮子的奚人。王實小時候曾去過父親駐守的懷荒鎮,那裡番人胡人雖多。但漢人也不少,但到了這白狼城,卻發現這裡番胡人的比例更高,沿途走來很少看到漢人。
到了白狼城的門前,王實方才看見門前駐紮的漢軍。
王實抬起頭,白狼山左右峭壁挺立,白狼城正建於兩山峭壁的夾縫之間。
王實聽過李重九說過這白狼城,這白浪城處於兩山夾立之間,所以只修築有南北兩面城牆。北城牆八百餘步長,高達兩丈,皆是內外兩重,而南城牆有六百餘步,高達一丈六,只有外面一重。
白狼城南面駐得都是靺鞨,丁零,奚人這些漢化較深的番族,而契丹各部和高句麗,則駐在城北。但是王實看來這原先的規劃不錯,但隨著南來北往的貿易,誰還遵守這南北之分,各族的百姓不少都是混居在一起了。
到了城門前,前方排起長長的隊伍,都是要入城的番漢百姓。
王實跳下馬對左右隨從道:「你們記得,到了這裡一句也不准提我爹是誰,走漏了風聲,就把你們趕回幽京。」
左右隨從都是王家的家丁,跟隨小少爺來從軍的。聽了王實這麼說,當下連連答允。而王實聽得答允後,早就不斷望向了城內,摩拳擦掌的對自己這一次來白狼城,充滿了期待。
排了半個時辰隊伍,才論到王實,王實拿出自己的腰牌,隨口向守城校尉抱怨道:「大哥怎麼這麼久啊。」
守城檢查的校尉親自看了王實的腰牌後道:「兄弟,前幾日契丹人還來襲關,當然防備要嚴著些。」
「哦?」王實聽了倒是興奮起來道,「上一次王都護,薛將軍不是深入草原幾千里,將契丹人都趕跑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守城校尉沒好氣看了他一眼道:「趕跑了就不能回來嗎?真是不懂事,這火兒慎草原現在除了契丹人還有靺鞨人,有的降伏我們,也有降伏高句麗的,他們高句麗就是不想讓我們安生,只要契丹人來牽制住這遼東側翼,我們就不好渡過遼水,攻打高句麗的本土。」
「原來如此,不過能有戰打實在太好了。」王實哈哈大笑。
那守城校尉搖了搖頭道:「真是個怪人,打戰這麼興奮,你還是新調的校尉,那麼就不必先去軍營了,去都護府的錄事參軍那報備吧。」
「好咧。」
見對方急急趕路,守城校尉喝道:「慢著。」
「還有什麼事大哥?」
「你知道都護府怎麼走嗎?」
「這不知。」
「不知道,還走這麼急,這時個憨貨,算了,我派個部下跟你去都護府報道。」
王實初到白狼城自是看得處處新鮮。
一旁給王實帶路的士卒隨口介紹道:「此城是去年年末落成,當時還沒有松漠都護府呢,現在成了治所之地,城內戒備不同一般邊城更加森嚴。你們白狼城又分南北兩城,北城六坊,南城八坊,連坊牆都是按照一般縣城城牆標準修葺的。這位上官,我提醒你一句,晚上若不是你當值,就不要亂出門,否則街上遇到了巡城甲騎,沒有腰牌一律不問就地格殺。」
王實聽了倒吸一口涼氣道:「軍法這麼嚴厲,幽京的巡城甲騎可沒有這樣。」
「那是,幽京那可沒有鬧事的契丹人。」那名士卒給王實指了指前方,但見街道一隊巡城甲騎正緩緩行來,甲騎全身皆是覆甲,連臉上都是覆了鐵面。一隊十二騎各個透著彪悍之氣,顯然是精銳之師。
那士卒與王實道:「這些甲騎都是都護府精騎,只有三百騎,但各個都是百死餘生的戰士,除了我們都護府除了都護身邊的親軍,就屬這支精騎最厲害了,好了,都護府到了。」
到了都護府門前,乃是都護親兵把守,王實遞交上腰牌後,當下放行。
「你叫王實啊,之前居然還在廷衛軍任職,這……這可是好地方啊,多少人擠破腦袋都進不去了,你怎麼被外放這裡來了?」錄事參軍看了王實的履歷,不由大驚失色。
王實垂下頭唉地一聲,故意裝出一副低沉的樣子道:「還不是得罪了上官,不得已才被外放到這裡。」
王實早就編好了理由,錄事參軍聽了很有感觸道:「是啊,兄弟你說的實話,這是分明是明升暗貶啊,官場上就是有這麼一套套是是非非,不過你莫要灰心,我們都護府雖是偏遠,但是這裡的將士容易出戰功的。將來陞遷了再回去,看看那般人的臉色。」
王實聽了暗暗興奮問道:「大哥說得好啊,那麼我可以請求加入巡城甲騎,擔任校尉嗎?我聽說這支可是精兵啊。」
錄事參軍失色道:「這怎麼行?我松漠都護府也才三千常備軍,校尉可指揮兩百人,算來算去空缺的位置也只有那麼幾個。」
王實聽了憨厚地笑道:「不妨事,就算不在巡城甲騎也沒關係,有戰打就成。」
「我看看啊,對了,兄弟你王實,那我記得了,你的官職早有了安排,你等下,找到了,是,是屯田校尉啊。」
「什麼?」王實聽了臉都變了,「屯田校尉,要我去種田?我怎麼不知道,調令上沒有這一條啊。」
「是啊,調令是沒有這麼說,可是前幾日兵部來了文書,要你出任屯田校尉啊,負責城南高句麗降軍的軍屯之事,」錄事參軍找出兵部文書親自給王實道,「不會有錯了,這上面還有兵部侍郎的大印了。」
王實聽了卻噗通一聲坐在椅上,囔囔道:「這怎麼可能,我這次被人耍了。」
錄事參軍點點頭道:「是啊,這裡的水很深他,兄弟你這一次得罪的人,來頭不小啊,不僅僅將你調出了廷衛軍,為了怕你在前線立下戰功,還給你安排了屯田校尉之職,這職位雖沒有什麼風險,但整天督促那些高句麗軍戶種田,怎麼可能出得戰功呢?」
「兄弟啊,你這一次被你陰了,告訴我,你到底得罪了誰?居然能請動兵部侍郎,真是不一般啊。」
王實當然知道這背後都是李重九在安排了一切。
「我要見大都護!」王實終於咆哮出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