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勢一片大好的李師傅突然落敗,以至於在場的人都感到莫名其妙。[.
一位駝背修真者拉著一個小孩歎道:「孫子呀!你看清楚了沒有?」
小孫子茫然的搖搖頭。
駝背指著台上的陰陽道人說道:「你看,這個臭道士根本不是李師傅的對手,之所以贏得比賽,就是靠著不斷的攻擊。李師傅是大意了,獅子搏兔,猶盡全力,如果不是一味的防守,李師傅早就贏了。」
小孫子似乎明白了,一邊點頭,一邊自語道:「獅子搏兔,猶盡全力,不能防守,只要進攻……」
駝背的一席話竟然贏得了周圍修真者的一片贊同,眾人無法看清其中的奧秘,也只能妄加猜測了。
作為當事者,李師傅自然清楚,自己輸得並不冤,若不是對方刻意表現出僥倖取勝的假象,否則,自己早就落敗了,而且,敗得很慘。
「李某不才,給東家翁丟臉了。」李師傅走到楊患身邊,淡淡說道。
「哦,沒什麼,李師傅太大意了。」楊患不捨的瞅了一眼對面桌子上的上階靈器,安慰道。
李師傅什麼也沒有解釋,他此刻最擔心的,便是斗笠離開自己的那一瞬間,是否會有人認出自己。
當然,這種幾率太低了,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陰陽道人笑著走到楊患身邊,先是朝著李師傅拱手道:「呵呵,承讓了。」
楊患知道他的心思,指著桌上的幾件東西笑道:「道長既然勝了,這些綵頭還請收下。」
「既然如此,在下就卻之不恭了。」陰陽道人將這些東西收入儲物戒指,便隨著風錄等人回去了。
人群逐漸散去,石廣費了好大功夫才找到林雲,撇撇嘴說道:「剛才你到哪裡去了。哎!那個李師傅敗得實在是冤。好了,熱鬧也看完了,我們該出發去彎月峽谷了。」
林雲笑道:「不急,我先去拜訪一位老友。」
石廣問道:「你是指陰陽道人?」
「陰陽道人?不是他,不過,哈哈!」林雲想到他發現畫卷被調包之後的樣子,不覺大聲笑道。
……
李師傅隨楊患等人回到楊府,便向往常一樣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中。他一向深居淺出,除了教導楊家人修煉外,幾乎都把自己關在這裡,楊家人也見怪不怪,由他去了。
回到自己房中,掩上房門,他這才接下斗笠,露出一張俊朗的面龐,自言自語道:「劍門城地處偏僻,估計不會有人認出我來吧!」
正在自我安慰,卻聽到院子外有人叫道:「李師傅,有一個人,自稱是你的故交,現在正在書房中等候。」
故交?李師傅心中一突,竟然嚇出了一身冷汗。
楊府書房之中,楊患正笑呵呵的陪著兩位不速之客。雖然沒有贏得那件上階靈器,但他心中還是十分暢快。在今年的劍門論劍中,楊家再次險勝,為他掙了不少顏面。
這兩位客人自然是林雲和石廣了,兩人透露出來的元嬰氣勢令楊患不敢怠慢,同時心中也打起了小算盤,如果能將這兩人留下來聘為客卿,楊家在劍門城的實力便可大增,成為當之無愧的第一世家。
所以,這位家主便親自端茶倒水,慇勤備至,只恐冷落了林雲二人。
李師傅戴著斗笠,忐忑不安的向書房走去。
究竟是誰呢?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一旦發現來人是自己原來宗門之人,便矢口否認,只說是長相雷同罷了,最後一走了之,天下之大,以自己元嬰高手的境界,還愁沒一個去處?
走到書房門口,他還猶豫了一下,最終毅然推開房門。
「林前輩!」看到林雲,李師傅一下子激動起來,甚至連聲音也有些顫抖。
「鎮南城一別,你一向可好?」林雲淡淡笑道。
「林前輩,我……」李師傅激動地說不出話來。
不錯,他正是在鎮南城中由於殷家和寶丹宗的戰亂和林雲失散的李自居。
因為仰慕林雲的人品,他毅然做出追隨林雲的決定,本來以為林雲麾下有如夢、魏亮等諸多高手,一定能在南海闖出不小的名頭。但是,自從和林雲失散後,他在中土找了幾年,又返回南海尋找魏亮等人,但此時林雲已經投身飛霞派,而魏亮等人則蟄伏在風雲宗,南海茫茫,如何能找得到呢?
幾經輾轉,為了不被正陽宗的人發現,他無奈之下,只好來到偏僻的劍門城,投靠楊家,隱藏了自己的身世,成為一名客卿。其中諸多苦楚,唯有他自己知道。
這麼多年來,對於尋找林雲一事,他幾乎絕望了。如今見到自己仰慕的前輩就站在面前,如何能不欣喜若狂呢?
石廣張大嘴巴,難以置信的看著這一切。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一個元嬰高手,居然稱呼林雲為「前輩」?
林雲見到李自居甘於清貧,一直沒有回到正陽宗,心裡也是一陣激動,笑著點了點頭,轉頭向楊患說道:「多謝楊家主這麼多年照顧他,今日,我們就拜別了。」
「啊!這就走啊……」楊患面如土色,本想著連這兩個人也聘為客卿,沒想到卻連李自居也給拉走了,教他怎麼能不沮喪呢?
……
劍門城西南,便是一望無際的大漠,一片荒涼,鮮有人跡。此時卻有三個人席地而坐,把酒言歡。
林雲和李自居多年未見,免不了攀談一段時間,石廣一句話也插不上,作為唯一的聽眾,他越聽越是心驚。
沒想到,和他相交甚厚的林雲居然是一個散仙,而且,在他麾下,居然高手林立。同時,他也明白了當年絕靈嶼發生的情況,對于飛霞派的未來也充滿了擔憂。
這還是林雲有所保留,沒有將玄嬌兒等人的事情說出去。
「林前輩,蕭瀟他們難道也沒有回到中土?」李自居對於這個問題也一直耿耿於懷,目前修真界中並沒有關於絕靈嶼的任何消息。
「哼!也不知道正陽宗打得什麼如意算盤,竟然悄悄讓他們去了望ri角。」林雲冷哼道。
「望ri角?他們去那裡幹什麼?」李自居也茫然不解。絲毫沒有注意到石廣臉色大變。
「自居,我現在在飛霞派,不可能帶著你。你去南海找如夢他們吧。」林雲取出一枚玉符,遞給李自居,說道:「你拿著這個,先去屠龍域找到四海盟的主事,將這個交給他就行。」
李自居接過玉符,點了點頭。
互道珍重之後,李自居便告辭林雲,前往南海。
石廣卻一直有些心不在焉,臉色陰沉的令人可怕。
「石廣,不是我瞞你,這件事情本來就牽扯到六大正道之間的恩怨,知道的人越少就越安全。」林雲拍拍石廣的肩膀說道。
「不,你是對的,我不怪你,不過,你手下這麼多高手,能不能幫我一個忙?」石廣突然問道。
「幫忙?我們兄弟之間還用得著說這個?」林雲不悅道。
「殷雲,你知道,我為什麼要來飛霞派學藝呢?」石廣沒有說出他的要求,反而問道。
看著他一臉凝重,林雲沒有說話,只是遞給他一個酒罈子。
石廣悶聲接過,拍開封泥,仰頭灌了一口,重重呼出一口氣,眼中閃過一絲仇恨。
「望ri角被被列為三大紛亂之地之一,爭鋒不斷,近八百年來,卻有兩個家族一直牢牢佔據著望ri角的主導權,從來沒有任何勢力敢於挑釁。」石廣低沉的聲音之中,略帶沙啞。
「這兩個家族一個是石家,一個是田家,他們世代交好,共同進退。兩個家主也結成異性兄弟,發誓同生共死。」石廣眼神迷離,似乎在述說著一個與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
「石家的家主醉心修煉,一直未曾娶妻,但是他的妹妹在外出遊歷時卻遇到了意中人,並且生下了一個孩子。當這個孩子三歲的時候,母親帶著他回到了望ri角,正巧田家家主的女兒過兩歲生日,兩家便鄭重其事的為他們訂下了娃娃親。」
「母親本來打算回家一趟,便再去尋找孩子的父親,但看到兩個小孩子青梅竹馬,相處的很是親密,便留了下來,只等孩子有所成就後,再做打算。」
林雲點點頭,修真者壽數悠長,區區百年,一瞬即逝,並不能以世俗常態來衡量。
「砰!」石廣喝光了酒,將空罈子一把捏的粉碎,繼續說道:「這兩個孩子也逐漸長大chengren,就在母親準備帶著男孩子去尋找父親的時候,一夥人同時襲擊了石家和田家。」
「結果怎麼樣?」林雲急忙問道。
「結果?哈哈……」石廣猛地站起來,歇斯底里的大聲狂笑道:「結果,石田兩家一夜之間變為焦土,只有這個男孩子跑了出來,其餘的人,都……都被那伙畜生給殺了。」
「後來,這個男孩子輾轉來到中土,進了飛霞派,希望能借助門派的力量為家族報仇。可是,他怎麼會知道,飛霞派如此之大,一個小小的內門弟子根本得不到師門的重視,更遑論助他報仇了……」說到這裡,石廣竟然像個孩子般,嗚嗚的痛哭起來。
林雲萬萬沒有想到,表面上嘻嘻哈哈的石廣內心竟然隱藏著這樣一段血海深仇。又聯想到林家莊的慘案,突然覺得自己連他都比不上。最起碼,石廣還知道誰是自己的仇人,可自己呢?直到如今,兇手依然不得而知。
「石廣,」林雲鄭重的說道:「你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會帶你殺回望ri角,將那些畜生全部殺掉,替你的家人報仇。」
石廣的痛楚與仇恨,他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