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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72章 文 / 夏天的夜空

    嚴冬不肅殺,何以見陽春。

    俗話說,數九寒天下大雪,進了寒冬臘月,一天冷過一天!尤其是,前兩天又剛下了一場鵝毛大雪,積雪還未融化,這兩天幾乎冷的天凝地閉,凍得人幾乎站不住腳。

    紅牆內,軍區大院裡那一棟棟紅瓦灰牆的小樓裡住的都是當年戰功彪炳的老首長們,後勤保障工作做得向來到位。不過,哪怕房間裡都燒著土暖氣,人坐久了,一陣陣的涼意從腳底心鑽進身體,身體彷彿凍僵了似的,伸不開手腳。

    翟學文沒有吃宵夜的習慣,以前下班回來在書房辦公,坐久了,覺得身上冷了就使勁喝滾燙的濃茶,書房角落裡那倆綠色鐵皮暖水壺都不一定夠他喝的。

    剛才小兩口送上來的酒釀圓子翟學文也是第一次吃,本來不太喜歡吃甜食,但沒想到味道還真不錯,甜潤綿軟,甘而不膩,意猶未盡米酒的淳香,喝完之後熱乎的跟暖爐似的,連胃裡都熨帖不少。

    袁彥軍也喝了一碗,身上熱乎勁很快就上來了,人開始有點犯困,剛看了兩份文件,就撐不住困意下樓回房間休息了。

    裝飾肅穆的書房裡,就剩下書桌上的一盞檯燈,格外清冷。

    翟學文抬頭看看書桌邊上的小碗,嘴裡甜釀的味道愈發清晰,胃部仿若有一團暖意洋洋的熱流在來回遊走。

    也難怪芽兒那丫頭唸唸叨叨那什麼「甜醪糟,春解困悶秋能飽,冬走十里不覺冷…」,「米酒活氣養血…酒釀圓子補中益氣,健脾養胃」。這丫頭,都快成醫呆子了。

    翟學文想起恨不得把小丫頭拴在腰帶上的兒子,手下鋼筆不由一頓,鏡框下睿智鋒利的眼神裡閃過一抹柔和。

    其實,以前自己並不看好倆孩子交往。

    怎麼說呢,芽兒那丫頭就像是桂花酥太甜太軟,兒子則是鋒利厚重的寶刀又冷又硬,太過煞氣逼人。

    翟學文至今還清晰記得,當年玉雪可愛的小丫頭,那雙眼睛仿若水晶一般純粹透澈,她的世界被家人呵護的太乾淨、溫暖。耀輝身在其職,身為一柄行走在暗夜裡的銳利尖刀,內心是最血腥黑暗的另一面,一不小心就能傷人於無形。

    不過,現在看來,倒是自己看走眼了!時至今日,耀輝就猶如寶刀入鞘,重劍無刃,斂盡鋒芒,厚重質樸。雖然性子依舊清冷,但百煉鋼化為繞指柔,柔情只留給了芽兒。

    翟學文突然輕笑出聲,絕對不會告訴兒子,前些年自己曾偷偷的在私下評估相看那些性情穩重端方的年輕晚輩。芽兒那小丫頭淡雅如菊,應該配一個性情溫潤如玉的青年才俊。自己原本想給芽兒相看女婿,結果,峰迴路轉,芽兒被兒子拐回家給自己當兒媳婦。

    寂靜寒夜,裝飾凝重的小書房裡,幾聲輕快的低笑聲似乎頓時衝散了幾分寒意。

    椅子底下墊著的是前兩天剛從那邊拿回來的孟老爺子從東北捎過來的一張狼皮褥子,酒釀圓子的淡淡酒意上來,翟學文抖掉身上披的半舊大衣,捏了捏被鏡框壓得酸澀的鼻樑,接著審閱手裡的那份公文。

    芽兒剛才給自己紮了幾針,這會目清神明,思路如泉湧,工作效率高了不少。

    有道是權力越大,責任也越大。翟學文身居高位,需要考慮的不是小家的柴米油鹽,而是需要站在高處高屋建瓴的統籌決策。

    八十年代,是改革開放遍地開花的年代。但,這幾年在國內經濟迅猛恢復發展的同時,盲目追究經濟發展的弊端依然可見。而且,改革開放仍處於摸索階段,每一個身居高位者的決策都可能影響到千秋萬代。

    翟學文在其位謀其政,當然不願意尸位素餐,以翟學文的資歷,正是年富力強的年紀,這幾年,愈發日理萬機起來。

    不過,效率再高,閱完那一摞帶回來的公文,也已經是夜深時分。翟學文伸了伸懶腰,才端著空空如也的托盤輕手輕腳的下樓。

    寬敞的客廳裡只有一盞暗黃的小燈泡靜靜的亮著,翟學文抹黑把空碗放在洗碗池裡,突然覺得有些意猶未盡,心裡琢磨,要不,明天給老太太們打電話,請她們閒著不忙的時候,再多做一些酒釀。

    冬天晚上用它做宵夜,似乎很不錯,剛才已經嘗到了念頭,這會胃裡還暖暖的!

    翟學文放輕腳步,擰開房門,才發現妻子這個時間竟然也還沒休息,正斜靠在床頭,藉著床頭檯燈的燈光翻一本厚皮書打發時間。

    「怎麼還沒有休息?不是都說過了,不用等我!」翟爸嘴裡埋怨著,一屁股坐在床沿上,抻著脖子往妻子眼皮子底下湊,「怎麼把這本《經濟論》翻出來了?」

    翟媽手一抬,把湊過來的腦袋往外推,人也往一邊躲了躲。任誰也想不到,這對外人眼裡的模範夫妻,這麼多年了,在私下還這麼如膠似漆!

    「睡不著,隨便翻翻!」翟媽嘴裡應著,見推不動丈夫,只好把書合上放在床頭櫃上,指指牆上時針都已經指向十一點鐘的掛鐘,責怪道,「還說我呢,你也不看看現在幾點了!要知道,工作是永遠也做不完的!你都是五十多歲的人了,怎麼一點都不知道保重自己啊!現在,你和老爺子們站一塊,爺倆都變成哥倆了!你看看老爺子們的小日子,過的那叫一個逍遙自在!」

    想到家裡那幾位跟吃了返老還童藥似的的老爺子老太太們,翟媽就艷羨的很,小日子過的豐富充實,有滋有味!

    聽翟媽提到盡享晚年的老爺子和老太太,翟爸臉上也多了一抹笑意,忍不住抬手摸摸鬢角剛露出頭的幾根白髮,十分艷羨老爺子們腦袋正中還能時不時長出幾根烏黑的發茬。

    翟爸任由翟媽媽數落,感性的拉過妻子的手,靜靜的看著妻子。

    都說燈下看美人,這老夫老妻的也不例外。燈光下,妻子神色柔和,氣質是歲月沉澱下來的婉約沉靜。

    夫妻風雨攜手三十多年,哪怕妻子如今眼角笑起來多了好幾道魚尾紋,在翟爸眼裡,依舊是當年那個風華正茂的明朗少女。即使歲月刻下了痕跡,依舊風韻猶存。如今的妻子,身上有三十歲的耀眼活力,四十歲的婉約風情,五十歲的淡然柔和。

    翟媽不知道丈夫今天晚上怎麼突然感性起來,但這雙手依舊溫暖如初,心下軟成一片,心疼的幽怨道,「你啊,別工作起來不要命!咱家芽兒醫術精湛,但治得了病,治不了命!你啊,這都未老先衰了!」

    說著,洩憤似的抽出手來,眼疾手快從丈夫鬢角拔下一根刺眼的亮白的短髮。不過,也就拔了一根,外人眼裡年富力強的丈夫,鬢間灰白一片,拔不乾淨。

    翟爸假裝疼的吸了一口氣,摩挲著妻子這雙竟比當年還柔嫩幾分的手,語氣幽幽問道,「你嫌我老了啊?」

    翟媽被翟爸細長眉眼裡的打趣羞得老臉一紅,啐了丈夫一口,「去你的,老不正經的!趕緊去洗漱,早點休息!」

    「好,好!去洗漱!」天命之年的翟爸,清瘦的身材不見一絲發福,趕緊從床上坐起來,動作矯健靈活的一點都不像天命之年的人。

    剛才哀怨歸哀怨,翟爸很清楚,現在的自己依舊保持著不輸於不惑之年的旺盛精力,就是再工作二三十年,也沒有任何問題。這些年來,歲月就彷彿在家人身上停駐下來一樣,翟爸心知肚明,芽兒那丫頭的醫術不是僅僅是外人一句杏林小妙手就能形容的!

    翟爸當年也是軍人出身,洗漱的動作很快。

    臥房裡很快安靜下來,濛濛夜色中只有窗外從窗簾縫隙裡照進來兩道清冷月色。

    冬天的夜晚,沒有鳥語蟲鳴,窗外清涼如洗,格外靜謐。

    夜深人靜時分,臥房裡此時本該響起清淺的呼吸聲,而翟爸卻拍了拍小心翼翼翻身,輾轉難眠的妻子,「怎麼,還在擔心耀揚和王英他們小夫妻的事兒?」

    黑燈瞎火的,雖然沒睜開眼睛,但聲音裡沒有一絲睡意帶著幾分擔憂!男主外女主內,翟爸並不太關切年輕小輩的感情問題,但耀揚和王英之間真的出問題了,這一點毋庸置疑,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

    片刻後,翟媽才遲遲的應了一聲,「嗯!」

    原本以為小夫妻之間問題不大,翟媽也有意替兩人兜攬幾分,真要鬧的雞犬不寧的,也影響小夫妻之間的感情。不過,情況壓根不是自己想當然的那麼簡單!

    翟媽現在想起來那一句「也疼不到被窩裡去」,依舊氣的胸口疼。要不是隔著電話線,翟媽真的不介意扇王母一巴掌!

    翟家家風嚴謹,說實在話,翟媽真的不太願意看到兒子走到離婚那一步。但不提王英能不能剜出來她心裡對芽兒的那一根刺,現在問題是,她在自己這當婆婆的和耀揚這當丈夫的心裡種了一根挖不出來的刺兒。

    她要是埋在心裡不說,大家還能粉飾太平。說不定哪天王英自己就轉過彎來,小夫妻和和美美的過一輩子。

    但老話說得好,說出來的話,潑出去的水。話說出來就再也收不回去,有些話有時候真的很傷人。至少,翟媽不確信最近自己還能像以前那麼心無芥蒂的對王英。

    就是自欺欺人的遮掩過去,只要這根刺兒還在,往後說不定矛盾會越積越深,還不如趁現在快刀斬亂麻,放彼此自由。

    翟媽重重的歎了一口氣,有些話哪怕跟丈夫自己也是無法啟齒!

    翟爸睜開眼睛,藉著清涼的月色隱約看到妻子眉間緊鎖,又伸手拍了拍妻子,安慰道,「別操那麼多心!他們年輕人之間的問題讓他們自己去解決!你也不能替他們過一輩子!」

    翟媽暗歎一聲,閉上沒有一絲睡意的眼睛,好大一會才幽幽道,「不是,老翟,說不得他們倆真的過不下去了!到時候,耀揚和王英真的離婚,你別攔著!」

    翟學文是一位感情內斂的嚴父,教給兩個兒子最多的就是責任兩個字。睡眼迷濛間,突然聽到離婚倆字,剛湧出來的睡意頓時煙消雲散,驚得人直接從被窩裡坐起來,「什麼?離婚?你就由著兒子吧!出了問題讓他們解決問題,怎麼可以輕易的提離婚?耀揚仕途正在節骨眼上,不管他們因為什麼原因鬧矛盾,離婚都是傷筋動骨的下策!」

    「我能不知道!這不是有些矛盾壓根無法調和嗎!」翟媽被扣了一頂溺愛兒子的帽子,心裡有火氣,語氣也學著丈夫上綱上線的壞了起來。不過,見丈夫穿著睡衣坐著,氣的胸口一起一伏,拽拽人,讓人趕緊躺回被窩。

    翟爸本來今天晚上心情很好,冷不丁的被離婚倆字砸出火氣來。又不捨得囉嗦妻子,倒是很想上樓把兒子拉出來,不分青紅皂白的抽一頓。翟爸也是軍人出身,平時脾氣平和,但骨子裡爆的很。可這半夜三更的,逮不著人啊!

    房間裡朦朦朧朧的,翟媽看不清丈夫的神色,可想想也知道人肯定氣的緊皺著雙眉,猶豫了一會,才含含糊糊的補充了一句,「哎,反正我也就是跟你通氣,你別干涉就是了!王英,王英好像對芽兒有心結!」

    翟爸眉皺的更厲害了。要不說,兒女生來都是討債的。

    「他們夫妻之間感情出了問題,怎麼又扯到芽兒了?還對芽兒有心結?芽兒以前壓根沒見過王英幾面?就是相處,說起來也是婚宴結束後這幾天的事兒,芽兒和耀輝又不怎麼在家裡住!」

    這問題翟媽也無法回答,翟媽也一肚子的問題呢,是啊,怎麼就扯到芽兒了!家人是都偏疼芽兒,但不至於因為偏疼而產生那種心結。

    翟媽說出來,心裡舒坦不少。但輾轉難眠的換成了丈夫,也有些心疼,被窩裡拍了拍丈夫的胳膊,「行了,你不也說了嗎,他們小夫妻之間的問題,讓他們自己解決!別管了,趕緊睡覺吧!耀揚自己能處理好!」

    至於最大的心結,哪怕對丈夫,哪怕語焉不詳的提點一二,翟媽都不願意訴諸於口!

    「好,休息!」翟爸應道!身居高位多年,經歷過多少起伏跌宕,血雨腥風,這點事兒倒不至於讓翟爸徹夜難眠!只不過,太突然,一時間消化不了,無法釋懷罷了!

    一時間,臥室裡重新安靜下來。不過,一會半會的,夫妻倆誰也睡不著!

    翟媽說完心裡輕快了,翟爸卻似乎沒有了睡意。就在翟爸以為妻子就要睡著了,剛伸手掖了掖被角,就聽妻子突然來了一句,「對了,老翟,趁著年底,我想提前申請內退,你看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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