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明山在整個大院也是名聲響當當,尤其出名的是他的火爆脾氣和活閻羅的別稱。可是,今天這活閻羅卻笑的跟彌勒佛似的,招搖過市般的在大院裡晃悠了一圈。尤其是還領了一位漂亮的小姑娘,逢人就說是他的小孫女。這可就不得不引起別人的注意了。
大院裡雖然住的大都是部隊裡的大佬,可嚴肅的大佬們一樣愛八卦啊,尤其是翟老頭的八卦,他們更愛說。這你傳給我,我傳給他的,不等翟明山心滿意足的顯擺完,這大院裡該知道的差不多都知道了,那個活閻羅突然間多了個小仙女似的孫女。
有人只是說說就罷了,可有那細心的人就琢磨開了,這以前沒聽說過翟家兄弟兩個誰有這麼大的閨女啊。再算算年頭,那時候他們媳婦可沒有大肚子。這翟老頭從哪裡蹦出來一個孫女啊,不會是?哎喲喲,這要是真的是自己想的那樣,可就是原則性的大問題了。按理來說這翟老頭不會犯這麼大的錯誤啊,可是這小姑娘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啊,到底是不是翟老頭的親孫女啊。
當然這只是眾人心裡的小想法,沒有真憑實據,大伙也只是在心裡琢磨琢磨,誰都不敢去觸翟明山這個活閻羅的霉頭。不過再見到翟學文、翟學武他們時,這眼神總是控制不住的帶上打量和審視。
翟明山絲毫不知道自己今天的招搖過市,可是讓家裡的兩個兒子在一段時間內不得不頂著眾人有色的眼光卻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地方不對。這會他正領著芽兒打道回府,準備回去向老伴炫耀一下自己剛才的戰績呢。
「老伴,你是沒看到,那整天在老子面前顯擺趙老頭,今天可是讓咱家芽兒給殺的片甲不留。我看看他下次還好不好意思在我面前顯擺他那兩下子」,翟明山沒等邁進屋子,大嗓門就先響起來了。不見老伴回應,進了屋子才發現,老伴這會正美滋滋的拿著個小鏡子照來照去的,沒空搭理他。
翟奶奶這會正打量自己頭頂上的帽子呢,帽子的顏色雖然是深灰色的,但用深紅色毛線鉤成的花邊一襯托,戴上去讓自己顯得年輕了好幾歲,連氣色都好了不少。是女人都希望自己能顯得更年輕,連翟奶奶也不例外,所以哪裡還有工夫搭理老伴的顯擺呢。
照完鏡子,翟奶奶愛不釋手的拿著那頂帽子研究來研究去,「芽兒,這是你母親織的嗎?這手可真夠巧的,不過這個是送給翟奶奶的沒錯吧」。
「是送給翟奶奶的哦,給翟伯母的是那條圍巾」。去年冬天杜奶奶狠狠心買了兩斤毛線要杜媽給小叔織件新毛衣,說小叔是早該娶媳婦的人了,要有身能出門的衣裳。等杜媽織完,芽兒見還有剩,靈機一動,就用剩下的毛線給兩個奶奶和杜媽各織了一頂帽子,倒是讓三位女性喜歡的不得了。那陣子杜爺爺和李爺爺他們可是沒少吃飛醋呢。
這次來翟爺爺家裡過年,不知道要送翟奶奶他們什麼禮物好,芽兒就用心鉤了幾頂帽子和幾條圍巾,準備送給翟家的幾位女性。這會見翟奶奶很喜歡自己準備的禮物,芽兒心裡也十分高興。
「是給翟奶奶的就好。不過,就是不是送給翟奶奶的,翟奶奶也徵收了。這帽子暖和又好看,誰也別想跟翟奶奶搶」,翟奶奶說這話的時候,一副捨我其誰的架勢,倒是讓芽兒笑瞇了眼。
翟耀輝見芽兒在一旁笑的露出兩個小酒窩,忍不住開口道,「奶奶,你可是猜錯了,這可不是杜嬸子織的,這可是咱家小芽兒的傑作呢」。
「哎呦,真的嗎,真的是咱家小芽兒織的嗎。咱家小丫頭的手可真巧,等有時間了奶奶可要跟芽兒好好學學。這上面的那些花邊,奶奶可織不出來」,翟奶奶一聽,攬過芽兒,心肝寶貝的又是一陣誇。芽兒見這一老一少自顧自的你一句咱家芽兒,他一句咱家芽兒,突然冒出一個念頭,這算不算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翟明山在一旁,見這三人有說有笑的,竟然沒人搭理自己,心裡老大不樂意,故意誇張道,「哎喲喲,這上了年紀了,就是不中用了,這才領著孫女轉了多大會啊,這胳膊腿的就又酸又痛,哎呦,壞了,這腰也彎不下了」,說話的語氣那叫一個可憐。
經過這短短一下午,芽兒自認為對翟爺爺有了更深入的瞭解,也不等翟爺爺再說,趕緊狗腿似的跑上前,「翟爺爺,您趕緊的坐下。我給你捶捶腿、捏捏胳膊,一會保準讓你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一頓照樣能吃好幾碗飯,比翟哥哥他們還威武」。
翟明山見芽兒跟個小狗狗似的在自己跟前賣乖,心裡美的不行,不過還是拿了拿架子,「嗯,那你就給爺爺捏捏吧,捏的不舒服爺爺也不怪你。不過,我說你個小丫頭,你怎麼又叫上翟爺爺了,不是說好了往後就叫爺爺的嗎」。
「是,是,爺爺。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要是捏的不舒服,您千萬別嫌棄」,芽兒配合道。
見芽兒如此上道,翟明山跟老太爺似的,坐在椅子上,伸出胳膊腿來讓小孫女給捏捏。翟明山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心理因素還是芽兒真有兩把刷子,總之呢,讓芽兒這麼一捏,他老人家覺得渾身舒坦的不得了。這李大哥和杜兄弟他們實在是太有福氣了,就看芽兒這幅嫻熟的架勢,不知道給那倆老頭捏過多少回了。自己還是太虧了啊,太虧了。
翟明山一點都不知道自己羨慕的那倆老頭,這會都正在心裡暗罵自己呢。
清河灣,杜家,李爺爺和杜爺爺兩個人坐在炕頭上跟往常一樣正在下棋,不過他們心裡可是一點都不舒坦。這要是小孫女還在家,肯定是給他們端茶倒水、捏胳膊捶腿的,還能時不時能給他們支上兩招。這會倒好,他們要喝口水還得自己下炕去倒,家裡的那幾個皮小子可是一點都指望不上。他們這會不知道早跑哪個犄角旮旯遛狗攆雞去了。哎,誰也沒有小孫女細心啊。
這會一向愛抬槓的倆人,都不約而同的在心裡暗罵翟明山搶了他們孫女。杜爺爺心裡更是多罵了翟耀輝一句,這個翟小子,明知道自己最容易心軟,還整天的在自己面前晃悠。哼,那個小子跟他爺爺一樣,都是狐狸變得,狡猾的很。吃一塹長一智,下次自己可不會輕易的讓人帶小孫女跑嘍。
被李爺爺他們念叨的翟明山、翟耀輝這祖孫倆,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害的翟奶奶以為這壯的跟牛似的祖孫倆感冒了,給他們一人硬灌了一碗薑湯,喝的倆人都皺起了眉頭。
翟家祖孫四人其樂融融,不過,走在回家的路上的翟學文夫妻倆可是渾身的不得勁。他們跟往常一樣跟朋友鄰居們打招呼,可是總覺得這些人看他們的眼神有點不對勁,看的他們心裡毛毛的。
翟學文感覺到的是一道道好奇打量的視線,而翟媽可就覺得這些人看自己的眼神裡充滿了同情和可憐。他們工作上一直認認真真,最近也沒出什麼紕漏。這大伙都欲言又止的,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夫妻倆一時間摸不著頭腦,只好一頭霧水的回了家。
回到家裡後,翟學文和妻子見老爺子跟封建老太爺似的舒服的瞇著眼,小芽兒忙活的跟小蜜蜂似的,一會給老爺子倒水,一會給老爺子捶背的,樂呵的不行,一時間倒把剛才的事情給拋在腦後。
一家人熱熱鬧鬧的吃過晚飯,翟媽圍上芽兒織的圍巾不捨得取下來,這女人啊,不管年齡,心裡總是愛美的。翟媽表達感情的方式跟翟奶奶一樣,把芽兒攬在懷裡親了好一陣子。還是後來見芽兒打了個哈欠,才放芽兒回屋休息。這個時候芽兒才知道,原來大翟哥哥平時都住在部隊裡,只有週末和假期的時候才回家住,自己倒是白內疚了,還讓翟爺爺他們看了笑話。
想到這裡,芽兒不再心虛,跟個驕傲的小天鵝似的,跟著翟耀輝上樓休息。翟耀輝見跟在自己屁股後面的小丫頭驕傲的小模樣,心裡癢癢的不行,總想逗一逗,「芽兒,你給你翟爺爺送了一對轉核桃,給你翟伯伯送了一包的野山茶,給你翟奶奶她們織的帽子和圍巾,那你送給翟哥哥什麼啊,你看翟哥哥可是給你當了三個晚上的床墊呢」。
芽兒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正一本正經的跟自己開玩笑的翟耀輝,看的翟耀輝有點頭皮發麻,這小丫頭又有什麼鬼點子。
「翟哥哥,那些禮物都是爺爺奶奶他們準備的。我就會織帽子,要不我給你織一頂跟翟奶奶一樣的帽子吧。等我織好了,你一定要天天戴著才行呢,你看翟奶奶這會都還戴著不捨得取下來呢。明天你帶我去買毛線好不好,正好趕在新年前織好,算是給翟哥哥的新年禮物了」。
聽了芽兒的第一句,翟耀輝就心知不好,卻只能硬著頭皮聽小丫頭說完。自己怎麼忘了,小丫頭臉皮薄歸臉皮薄,可是照樣牙尖嘴利啊。
「翟哥哥,你明天一定要帶我出去哦,不光要買毛線給翟哥哥織帽子,我還想給爺爺他們拍一封電報呢,他們肯定會擔心呢」,芽兒見翟耀輝不說話,又添了一句。
「翟哥哥今天下午已經出去給杜爺爺他們拍電報了,明天咱們就不用出去了吧。翟哥哥不怕冷,不用戴帽子的,還是芽兒給自己織一頂吧」,翟耀輝揉揉鼻子,一臉的苦笑。
聽翟耀輝說已經給家人報信了,芽兒感動於他的細心,但不想就這麼輕易的放過他,「那好吧,咱們明天就不出去了。等我回家後再給翟哥哥做,家裡還有好多紅色的毛線呢,不用太浪費了」,說完抬著小下巴進了屋子。翟耀輝見小丫頭一臉鬼笑的朝自己揮手,只好哭笑不得的幫她帶好門,到隔壁休息去了。
由於臨近年底,芽兒在翟家的日子很輕鬆。翟爺爺在家的時候就跟翟爺爺去遛彎,或者被他帶出去參加什麼座談會、聯歡會什麼的,順便讓翟爺爺顯擺顯擺。翟爺爺忙的時候,就在家裡幫著翟奶奶準備年貨,打掃屋子。
芽兒過的輕鬆,可翟學文、翟學武兄弟倆可不輕鬆,整天的面對著眾人有色的眼光,讓兄弟倆頭皮發麻,可是又找不到什麼原因。想問問別人到底是怎麼回事,結果別人又欲言又止,含含糊糊的說不清楚。由於翟明山近乎囂張的招搖過市,連翟學武所在的部隊都有不少人知道,這翟老爺子多了個孫女。翟學武雖然不在大院裡住,但單位上的同事有不少在大院裡住著呢。所以,翟學武現在跟大哥翟學文的待遇一樣,整天面對眾人有色的打量,卻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不過,今天這兄弟倆終於不約而同的被各自的上級叫走談話去了。要知道這告密之風,自古在官場上就很盛行。尤其是現在這個特殊的年代,更是如此,一些捕風捉影的事情,也會被人拿著雞毛當令箭,成為攻訐對手的最佳武器。這翟家突然多了一個小姑娘,這小姑娘還叫翟明山爺爺,這說明了什麼。這生活作風問題可是大問題,能把人往死裡蒸。雖然沒有真憑實據,不過那愛告密的終於還是忍不住,把這事捅到了翟家兄弟倆的上級那裡去了。
「學文(學武)同志,最近可是有人匯報你們的作風有問題啊」,一樣的語重心長的語氣,要不是翟學文他們一向行的直坐得端,這會還不知道怎麼擔心呢。
「你要知道這生活作風問題可是大問題啊。這要是真的,不死也得讓你脫層。再說了你們家的小張同志可是好同志,你怎麼能對不起她的信任啊」,翟學文聽老上級這麼說,更是迷糊的很,自己跟妻子的感情好的很,也沒有犯什麼錯誤啊。
「老上級,您也別跟我打啞謎了,您說的我怎麼有點不太明白啊」,翟學文很困惑,直接開口問道,這老上級一向公正嚴明,他不擔心被冤枉。
「最近有不少同志反映,你家來了個小姑娘,叫你們家老爺子爺爺。算算年紀,當時小張同志可沒有懷孕,這小姑娘是不是」。
聽到這裡,翟學文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都是自己老爺子得個小孫女整天的顯擺,結果鬧了這麼一場烏龍。這幾天周圍的同事、朋友都一臉的打量,原來是因為這事啊,終於恍然大悟了。
「老上級,小姑娘是我們家老爺子朋友的孫女,正好我們家老二在那裡下鄉,這兩年沒少受人家找過。這不,我們家老爺子一聽耀輝今年要回家探親,就讓他把小姑娘從人家家搶過來了。我家老爺子的脾氣,您還能不清楚」。
「聽你這麼說我也就放心了。下面可是有不少人往上打小報告,想抓住你的小辮子把你拉下馬。是誰我不說你也應該清楚,不少同志都在他們手底下吃了虧呢。不過呢,咱身正不怕影兒斜,這事到我這裡就結了。行了,你趕緊回去好好工作吧」。
這會,京郊部隊的翟學武也跟首長解釋清楚了。解釋完後,這兄弟倆不約而同的拍拍腦門,自家老爺子搶了人家的孫女後也太高興太囂張了吧,害的他們這幾天渾身的不得勁。不過,翟學武對還未見過面的芽兒更加好奇。當年的情形有多嚴峻他可是十分清楚,那些天自己一舉一動連上廁所都有人監視。要不是這小姑娘跟她的家人幫了老爺子的忙,自家現在變成什麼樣子都還不知道呢。
翟學文回到家也沒跟自家老爺子說這事,要是老爺子知道了不知道要怎麼收拾人呢。現在形勢這麼亂,尤其是對於那些小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過,晚上躺在被窩裡,翟學文當笑話般的把這事跟妻子說了一遍。
「原來是這麼回事兒啊,怪不得這幾天宋大姐朝我嘀咕,讓我把你看的嚴實著點。這幾天我可是戰戰兢兢的,生怕出一點錯」,翟媽這會也放心了,最起碼自己知道是怎麼回事,心裡有底了。
同樣的對話出現在翟小叔家裡,翟小嬸心中的大石終於落下來了。這幾天她被周圍的人看的是心驚膽戰,害的她胡思亂想了不少,今天總算是能安安穩穩的睡個踏實覺。
而身為罪魁禍首的翟老爺子和芽兒,這爺倆現在卻還都不知情。第二天一大早,翟明山就跟芽兒說下午還要帶她去參加一個聯歡會。據說今天有不少人會帶著家裡的孩子去,還有孩子表演節目。翟明山這些年一直光看人家的孫子孫女表演了,早憋著一股勁呢,今天一定要讓芽兒幫自己亮亮場子。
作者有話要說:ps
嘿嘿,關於加更的問題,雖然還做不到,但俺盡量做到每一更份量足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