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兒被翟爺爺他們的笑聲給羞得恨不得找個老鼠洞鑽進去。這會聽翟奶奶這麼一說,也顧不上自己剛開始鳩佔鵲巢的小內疚了,索性大大方方的跟著翟奶奶上樓休息去了。哼,讓你笑話我,我還真的就徵用了你的房間了。芽兒當孩子當久了,這想法也慢慢的開始幼稚化了。
翟奶奶給芽兒鋪好床,親眼看著芽兒鑽進被窩,又細心的給她掖好被子,才輕手輕腳的下了樓。躺在還散發著太陽的味道的軟軟的被窩裡,再看看身下嶄新的碎花棉布床單,芽兒知道這一切都是翟爺爺他們細心為自己準備的。這會她也不怪翟耀輝故意逗自己了,估計翟哥哥也是看出來自己剛開始有些不安才故意那麼說的。算了,翟爺爺他們笑話就笑話吧,就當自己綵衣娛親了。
芽兒本來以為自己這兩天在火車上吃的好、睡的好,一定會睡不著的。可是到底是高估了自己的小身板,也低估了火車上的嘈雜的睡眠環境,在被子上蹭蹭小臉,不大會的工夫就打起小呼嚕來。
翟耀輝輕輕的推開門,走上前想看看小丫頭是不是睡著了,有沒有踢被子,這些可都是杜奶奶和李奶奶她們叮囑過好多次的。不經意間,卻看見小丫頭元寶形的小嘴巴一鼓一癟的,像極了她養的那只又懶又饞的小松鼠,看的翟耀輝心都快軟成水了。轉念又想到,今天自己好像把小丫頭給得罪了,回清河灣後不知道小丫頭怎麼整自己呢,他可是沒少見馮凱在小丫頭手底下吃癟。
翟耀輝把小丫頭白嫩的小腳丫給塞進被子,重新掖了掖被她蹬開的被角,這才放心的去隔壁大哥的房間休息了。雖然小丫頭貼心,可是火車上空間太小、太憋屈,饒是自己這會也有點堅持不住了。
芽兒美美的睡了一覺,迷迷糊糊的賴在暖暖的被窩就是不想起。也沒仔細看眼前的到底是誰,甜膩膩的朝來人喊了一聲,「哥哥,幫我扎辮子,人家不想自己弄呢」,說著勉勉強強的坐了起來,把自己的後腦勺對向來人。
熟悉芽兒的家人都知道,這小丫頭平時雖然鬼精鬼精的,但剛睡醒的那會卻是迷糊的很,乖巧的不得了。家裡的幾個哥哥最愛叫小丫頭起床,就是為了看小丫頭這幅可愛的小模樣,平時的時候他們可是被妹妹給管的嚴嚴的,只能趁著這會體會一下當哥哥的感覺。
翟耀輝什麼時候見過小丫頭這幅迷糊的樣子,心裡愛的不行,手忙腳亂的開始幫小丫頭紮辮子。不過他第一次幫人扎辮子,手勁一會大一會小的,弄的小丫頭不舒服的哼唧了好幾聲。被頭皮上忽大忽小的手勁弄的不舒服的芽兒,後知後覺的終於感覺到不對勁了,要知道家裡的幾個哥哥可個個都是扎辮子的老手了。
看清來人是誰的芽兒,哇的大叫一聲,下意識的動作竟然是兩隻細細的小胳膊護住胸口。翟耀輝被小丫頭的叫聲給嚇了一跳,再一看小丫頭的這副架勢,真是欲哭無淚。這杜爺爺和李爺爺他們都是給小丫頭教了些什麼啊,這是把自己當成調戲良家婦女的流氓了嗎。
哭笑不得的翟耀輝,點了點芽兒的小腦門,「你個小丫頭片子想什麼呢,你才多大的小丫頭啊。以後不要杜爺爺他們說什麼你就聽什麼啊」。
芽兒這時是終於清醒過來,是啊,自己現在還是個小丫頭片子呢。再說了,自己這會可是穿的嚴嚴實實的,一點都沒有外漏呢。不過,終歸是有點不好意思,只好小臉粉撲撲嘿嘿傻笑兩聲。最後翟耀輝還是被芽兒給推出門外,理由是小淑女要穿衣服了,不能讓外人看到。
芽兒收拾好,紅著小臉跟著翟耀輝下了樓。樓下難得休息在家的翟爺爺、翟奶奶這會正等著她跟翟耀輝吃飯呢。見讓兩位老人等著自己開飯,芽兒心裡很是過意不去,「翟哥哥,你怎麼不早點叫我起來,害的翟爺爺他們還要等我」。
剛剛吃癟的翟耀輝這會又忍不住了,「哎,可不是翟哥哥不叫你啊。是有個小懶豬睡覺睡的小呼嚕震天響,怎麼叫都叫不醒啊」。
臉上的羞意還沒有完全褪下的芽兒,這會臉忍不住又紅了。算了,這會先放過他,等回清河灣以後,一定要讓翟哥哥深刻體會一下強龍不壓地頭蛇的道理。
一家人熱熱鬧鬧的吃完午飯,翟明山就迫不及待的要帶著芽兒出去顯擺顯擺,「芽兒,等一會爺爺帶去在附近遛一遛,見見爺爺的老戰友、老同事。這幫老傢伙整天的拿老子的名號來嚇唬小孩子,把老子說的跟專吃小孩子的老虎似的」。翟明山說完特意回房間換上了自己的軍裝,軍帽,連領口上的紅領章也都帶上,一副鄭重其事的架勢。本來還想帶芽兒出去玩的翟耀輝見狀只好閉了嘴,老爺子興頭正高著呢,自己還是別掃他老人家的興了。
「你這是要帶芽兒去哪裡啊?不是說就在附近轉一轉嗎,怎麼把這一身行頭都穿上了了」,翟奶奶見老伴回屋子穿了一身新軍裝出來,不由的十分好奇。這老伴一般是能穿便服就穿便服的,這身新軍裝可是壓箱底壓了好多年了。
「嗯,就在大院的小公園轉轉,一會就回來」,翟明山說完,拉著芽兒就出門了,這口氣他可是憋了好長時間了,今天一定要讓他們知道自己可是位慈愛的爺爺。
翟明山領著芽兒,慢悠悠的在大院裡轉悠。見人翟明山就笑瞇瞇的跟人打招呼,指著芽兒跟人家說這是我孫女。然後心滿意足的看著芽兒嘴巴甜甜的跟人問好,一點都不怯場,太給他長面子了。
到了所謂小公園,實則小廣場,翟明山直直的朝一群坐在小石凳上或曬太陽或下棋的老頭走去。遠遠看去,這群爺爺輩的老人,跟清河灣的那些冬天搬著馬紮在院子外曬太陽、拉家常的伯伯爺爺們沒什麼不同,穿著也很樸素。可走近了芽兒才深刻意識到,這一群衣著樸素的老人應該都是個個部門的大佬,而且人人久居上位。這一身的官威,實在是讓芽兒看的小心肝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不過還得強作鎮定,不能給翟爺爺丟人。
「哎,老王、老張、老李,還有趙老頭子,你們不是整天在老子面前顯擺你們孫子多麼乖巧,孫女多麼可愛嗎。今天老子也讓你們見見老子的孫女。芽兒,過來給這幾個老頭子問好」,翟明山一屁股坐在其中空著的石凳上,指著正下棋的幾位老爺子對芽兒說道。
芽兒內心哀嚎一聲,翟爺爺你的態度也太囂張了吧。不過,還是老老實實的上前叫人。她小嘴皮子利索,聲音又甜,長的又可愛,最關鍵的是不怯場,自然贏得了這群大佬們的好感。其實,他們跟翟爺爺一樣,由於久居高位,平時嚴肅慣了,再加上那一身的威嚴很是嚇人,家裡的孫子孫女們見到他們都跟老鼠見到貓似的,膽怯的不得了。只不過他們都知道翟明山的暴脾氣,有時候故意拿這個話題激他,沒想到翟明山一直沒忘這回事。
「翟老頭子,你個活閻羅還真有福氣,從哪裡找來這麼一個小仙女似的小孫女。這麼有靈氣的小姑娘,叫你這個大老粗爺爺實在是太可惜了」,趙正陽見眼前的小姑娘嬌俏可愛,眼神清澈靈動,再加上一身的輕靈之氣,心裡暗歎翟明山的好福氣。
「你們說我是大老粗,我還看不起你們整天說話文鄒鄒、酸溜溜的呢。不就是會下一手破棋嗎,老子不會下,老子的孫女會下。芽兒,你跟你趙爺爺下一盤,讓他見識見識啥叫上陣祖孫兵」。
說起來,趙正陽跟翟明山可是多年的老對頭了。倆人當年在一個團,一個是政委,一個是團長,一文一武,戰場上配合的十分默契,可私底下兩人卻整天的相互吐槽,不過這關係卻越吐槽越好。旁邊的幾個人顯然知道他們兩個之間的這種相處方式,都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
芽兒聽翟爺爺這麼一說,不由得頭大,自己真的不是百變小叮噹。自己可沒有跟翟爺爺說過自己會下棋,翟爺爺就這麼把自己推出來,萬一自己不會下不是丟他老人家的人嗎。芽兒到現在依舊一點都不知道關於她的大事小事,沒少出現在翟耀輝的家書中,包括她幾歲換牙的事情,翟爺爺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被翟明山摁到石凳上的芽兒,只好硬著頭皮跟趙正陽打起棋譜來。哎,反正自己年紀還小,輸掉也不算丟人,只盼著不要輸得太慘就行。見芽兒正襟端坐,一起一落很有氣勢,一副輸棋不輸人的架勢,翟明山在一旁高興的不行,「老張、老王、老李,老子的小孫女不錯吧。這趙老頭子還號稱棋藝高超,打遍大院無敵手,我看他那水平跟我們家芽兒比也好不到哪裡去」。
翟明山的一番話,說的趙正陽眉頭一皺一皺的,這翟老頭懂不懂觀棋不語真君子啊。翟明山見自己的話對趙正陽有影響,說的更是起勁,準備好好幹擾一下他的思路,給芽兒掠陣。
芽兒本來上輩子就會下棋,這輩子為了讓爺爺下棋下的高興,沒少看空間古籍裡面的那些棋譜好幫這爺爺跟張澤遠對陣。所以,下期棋來雖然不如趙爺爺佈局嚴謹穩紮穩打,但勝在棋路詭異多變,最後竟然還險勝了一子。
見芽兒贏了老對頭,翟明山興奮的跟個孩子似的,「怎麼樣,趙老頭,老子不會下棋,但老子的孫女照樣贏你棋」,語氣那叫一個自豪。
芽兒在一旁聽的滿頭的黑線,翟爺爺的脾氣也太直爽了吧,「翟爺爺,是趙爺爺怕我輸了棋會哭鼻子,故意讓著我呢,要不然我才下不過趙爺爺呢」。芽兒的這話可是實話,剛開始的時候趙正陽確實是特意讓了芽兒好幾個子呢。
趙正陽聽芽兒這麼一說,對芽兒更是喜愛一分,是個貼心的小丫頭,「翟老頭,這小丫頭會下,你這個當爺爺卻不會,你還好意思說。所以我說讓芽兒跟我回家,她跟你個大老粗有什麼話說的」。
「對了,我剛才怎麼聽著芽兒叫你翟爺爺。小丫頭不會是你從別人家搶來的小孫女吧」,趙正陽見翟明山急得要跳腳,心裡頓時舒坦的不行。論起嘴皮子來,十個翟老頭也不是自己的對手。
被老對頭說中心事的翟明山不由的心虛,這小丫頭可不就是自己從李老他們手裡搶過來的。不過還是嘴硬的說道,「誰搶人家孫女來著,芽兒本來就叫我爺爺呢,以前又不是沒有叫過。芽兒,下次不要再叫錯嘍」。
「嗯,爺爺,剛才是我叫錯了」,芽兒見翟爺爺有點底氣不足,趕緊上前救場。
「聽,你聽仔細了沒有。芽兒叫的我爺爺,叫的我爺爺。哼,剛才肯定是你聽錯了」,翟明山朝趙正陽他們說道,「老子還要帶孫女轉一轉,你們跟趙老頭這個臭棋簍子慢慢下吧」。
翟明山跟幾個老夥計顯擺完孫女,又拉著芽兒滿大院的晃悠。不過,他這次沒忘叮囑芽兒不要再叫錯了,以後就叫爺爺。芽兒見越老越像孩子的翟爺爺,只好點頭答應。哎呦,這翟爺爺不會是被什麼東西附身了吧,芽兒這會突然有了跟勤務兵小同志同樣的想法。
在大院裡轉了一圈,轉到大門口時,翟明山拽了拽本就沒有一絲皺褶的新軍裝,拍拍領口的紅領章,朝目不斜視的警備員走去。走到警備員跟前,正了正軍帽,朝芽兒喊了一句,「芽兒,你看看是爺爺這身軍裝威武,還是這位小同志威武」。
話音一落,本來目不斜視、全神戒備的警備員同志眉角不由的一動,這老首長到底是搞的哪一出啊。芽兒也是聽的頭大,翟爺爺也太會無厘頭了吧,自己剛才果真沒有想錯,這翟爺爺被附身了。鬧了半天,他老人家剛才穿的這麼正式,是為了這一出啊。
為了保持翟爺爺威嚴形象,芽兒趕緊上前拉著翟爺爺的手就往回走,「爺爺,在我眼裡爺爺最威武。剛才的大哥哥連你的小手指頭都比不上呢」,說著還在背後偷偷的伸出小手,朝剛才的警備員做了一個道歉的動作。見到芽兒的小動作,警備員不光眉角動了一下,連嘴角都往上扯了一下子,這一老一小的太有意思了。
作者有話要說: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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