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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158不作美 文 / 阿冪

    原來賈珍那裡尤三姐自打那秦可卿入了門,賈蓉看她美貌溫柔,婉轉多情,遠勝尤三姐,也把從前同尤三姐的種種放下,一心只在秦可卿身上。夫婦兩個,她敬他,他敬她,倒是舉案齊眉。這還罷了,尤氏也抬舉著這個媳婦兒,有什麼好的都先緊著秦可卿,當人面兒只說:「人家養了一個清清白白的黃花閨女兒,捧珍珠一樣的捧大,嫁到我們家來,我這做婆婆當自家女兒疼惜,也是常理。」這話裡意思就是刺著尤三姐失貞,待到日後嫁人,只怕不能見容與公婆。尤三姐待去尋賈珍要說法,賈珍如今也叫她的蠻橫攪煩了,說不上幾句就要翻臉,尤三姐到了這時才後悔不已。

    尤老娘雖糊塗貪財,到底只剩了這麼一個女兒,愛如性命一般,看著尤三姐日漸氣苦,娘兒兩個關起門來勸她。因說:「我的兒,你心上到底怎麼想的?你若是還有意在你姐夫身上,為娘的就捨了這張臉去,找你姐姐說了。難不成他們一家壞了你的貞潔,反臉就不認嗎?再不濟,我找西府裡頭的老太太哭訴去,我看他們認是不認。」

    尤三姐冷笑道:「娘你老糊塗了!這賈珍有什麼好的?仗著自己有幾個臭錢,把我同二姐姐兩個哄騙。如今我二姐姐已然為他送了條命去,便是他整死了那張華,也不是為我二姐姐報仇,不過是怕叫張華再勒索罷了,我也不是糊塗人,還能跟著我二姐姐腳蹤兒找死去嗎?娘你如今也不用在說,我心上也看上了一個人,若是能嫁了他去,我自然洗心革面。」

    尤老娘聽說,自然要問是誰。尤三姐臉上微微一紅道:「前些日子,蓉哥兒娶親,姐夫請了一個戲班子來,其間有個唱小生的,叫做柳湘蓮,若是他我就嫁了。」尤老娘聽說是個優伶,就把老淚縱橫了,哭道:「我的兒,你還說你想明白了,我看著你更糊塗了!如何能這樣!那優伶是什麼玩意兒?入了賤籍的!良賤不能通婚。你要嫁他,莫不是你也要入賤籍去?!這可叫為娘怎麼活!」說了捶胸頓足哭道:「我可憐的二姐兒,你在地下張開眼瞧瞧你這妹子!把她來好好勸勸!她這是拿刀子剜我的心,不叫我活呀!」

    尤三姐看著尤老娘哭得這樣,只能過來相勸,又道:「娘也太性急,聽我說完你再哭也不遲呢。」尤老娘收了淚道:「你要講什麼?」尤三姐笑道:「我已然探聽明白,那柳湘蓮不過是愛串個戲,並不是優伶。論起出身來,也是世家子。更好在父母早亡,又無兄弟姐妹在旁,豈不是乾淨?若是我嫁了他去,自然將娘也接過去,我同他兩個一起侍奉娘,豈不是勝過在這裡仰那赫赫揚揚三等將軍夫人鼻息好上許多。」

    尤老娘聽著這話,心思也活動,就道:「你這話兒當真?」尤三姐冷笑道:「娘你還不知道我是什麼性情嗎?今日和你說罷,你只放心,我不是那心口兩樣的人,說什麼是什麼。若有了姓柳的來,我便嫁他,換了旁人,便是天皇菩薩也不能叫我動心。」說著,將頭上一根玉簪拔下來,磕作兩段,說:「一句不真,就合這簪子一樣!」

    尤老娘自是知道自己這個女兒的性情,雖有事胡鬧,卻也是個說一不二的人,她即起了這個毒誓,自然是要遵從的,只得老了臉皮來尋尤氏,就把尤三姐想嫁柳湘蓮的話講了,叫尤氏轉托賈珍做媒。

    尤氏聽著尤老娘的話,險些笑出來:這尤三姐真當自己是天仙下凡麼?便是殘花敗柳也有男人搶著要?還非柳湘蓮,就是天皇菩薩不嫁。只是她即有心,倒不如趁著這個機緣打發了也好,省得如何再鬧出事來。到底她的性情不比尤二姐。想在這裡尤氏滿口答應,送了尤老娘出去,又吩咐文花,去看看大爺在何處,就說自己有要事相請。

    文花出去,片刻即回,賈珍跟了過來,見著尤氏就道:「青天白日的,當我同你一樣無事可做麼?有什麼話兒快講了,我外頭還有許多事呢、」尤氏聽著賈珍的話裡全無情誼,心上氣苦,臉上還是堆著笑道:「大爺,我從前勸你把三丫頭聘了;留著不是常法兒,終久要生事的,大爺只說無人可聘,如今可好了,三姐兒自己瞧上了一個,在她娘跟前賭咒發誓說非那人不嫁呢。」

    賈珍從前雖有「肥羊肉肥美,無奈燙的慌;玫瑰花可愛,偏刺多扎手」之歎,到底不捨得尤三姐風流美貌,不想相處日久,這尤三姐美貌之餘,更為悍辣,賈珍是喜歡美貌女子,更喜歡溫柔且美貌的,就淡了,聽著尤氏說尤三姐自己瞧上人了,正是滿心歡喜,一點子醋意也沒,只笑問:「是哪家的?」說了又想一想,尤三姐也沒見過什麼男人,除了自己就是蓉兒,或是西府裡的頭的賈璉,以為是賈璉,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叫賈璉穿自己的舊鞋兒,待聽得尤氏講說是柳湘蓮,倒是鬆了口氣,不免又疑惑起尤三姐是怎麼認得的柳湘蓮。

    至次日,尤氏備了酒,賈珍也不出門,至午間,特請尤老娘尤三姐過來坐。尤三姐就知道他們夫婦意思,剛斟上酒,也不用他姐姐開口,先道:「姐姐姐夫不用再講。我昨兒同母親說的句句是真。那柳湘蓮我也見過。姐夫忘了蓉兒娶親時,你請他來串過戲文嗎?我在天香樓上看過他幾回,我心上中意。我也知道我從前胡鬧,如今我只洗心革面,只待他來迎娶,換了他人,便是有錢有勢的,我心裡進不去,白過了這一世了!」賈珍聽說也就放下心來,笑道:「這也容易。憑你說是誰就是誰,一應彩禮,都有我們置辦,母親也不用操心。」

    賈珍因想著自己同柳湘蓮不過幾面之緣,貿然就說把姨妹許配,怕人多心,總要有個中間人才好,這思來想去的,就想到了賈璉,特下帖子把賈璉請了去,請他做個保山。賈璉是知道賈珍同尤三姐之間事的,自然為難,只是礙著賈珍臉面,又不好堅拒。

    到得晚間回家,聽了王熙鳳的問話,賈璉臉上就露出為難的神色來:「你道大哥哥今兒下帖子請我做什麼?原來是為著那尤三姐兒。」王熙鳳因是知道前世賈璉,賈珍兩個同尤二姐尤三姐姐妹兩個都糾纏不清的事的,一下子就多疑了,只以為賈珍想要叫賈璉接手了尤三姐去。她心上雖這樣想,口中到底不敢明講,低了頭道:「二爺這是做什麼,你我夫婦一場,你也知道我的性子,不是那等尖酸刻薄的,還有什麼話不能講嗎?」賈璉哪裡知道王熙鳳的意思,聽了她的話,就道:「便是你不尖酸刻薄又能如何,這事總是為難。」

    王熙鳳聽了賈璉這話,更是以為賈璉貪圖尤三姐放浪美貌,只怕賈母,邢夫人不能答應,心上氣苦,抬頭斜了賈璉一眼,冷笑道:「莫非二爺開不出口麼?」賈璉接口道:「正是我開不出這個口來!媒人也是我們男人做得的?更何況是這樣的事!」王熙鳳聽說媒人兩個字,柳葉吊梢眉一挑,就把臉色和緩了幾分,試探道:「大哥哥如何想著叫你做媒人了?莫不是是他瞧上三姐兒,要大嫂子和三姐兒效仿娥皇女英嗎?」說到後來時,嘴角禁不住露出一絲笑意來。

    賈璉聽著王熙鳳這句,忍不住在她臉上輕輕扭了把,笑道:「把你嘴刁的。三姐那個人品那個性子,拿她比哪個哪個消受得了。還娥皇女英,你這樣埋汰作古的人,仔細人家半夜裡找你說理。」王熙鳳就笑道:「好二爺,只當是我說錯了,可不能這麼嚇我。還請教二爺,大哥哥找你過去到底為著什麼呢?」賈璉就道:「三姐兒不知怎麼,瞧上了柳二郎柳湘蓮呢,要嫁他為妻,正同大哥哥大嫂子鬧。大哥哥也是叫吵得沒奈何,自己又不好去,難道女家反趕著男家不成?所以找了我去,要我從中斡旋,好把叫三姐得償所願。」

    王熙鳳聽說故意道:「大哥哥自己不能說麼?倒是要找你。這做媒可不是什麼好差事呢。人家夫婦和樂,那是你應該應分的,要是夫婦不睦,可都是你做媒人的不是了。」賈璉本也不願意做這媒人,旁人不知道,他還能不知道?這尤三姐同賈珍久有私情,早非處女,也不知那柳湘蓮計較不計較這些,偏這樣的話又不好明講,就道:「你這話有理,只是大哥哥叫那三姐攪鬧得沒法子,如今只想發嫁了她好求個安寧,偏那三姐賭咒發誓,非柳湘蓮不嫁,也不知這柳湘蓮哪輩子沒燒好香,叫她瞧上了。」王熙鳳聽說,就道:「這倒是,想柳湘蓮我也是只聞二爺提起過名字,她尤三姐怎麼就這樣情深了,莫不是大哥哥引見的?」

    賈璉笑罵道:「放屁。大哥哥再糊塗,也不能把個男客往內院裡領,更不能引見給三姐,雖然三姐胡鬧,到底也是清白出身,不是粉頭。」說到這裡倒是有些心虛,以賈珍待她們姊妹的態度,妻不妻,妾不妾,偷不偷,還真摸不著他心思。王熙鳳就道:「即如此,二爺只說遇不見柳湘蓮就完了,難不成大哥哥還逼著你上門提親呢。不是我在這裡說大哥哥的不是,三姐那性情,他自己尋人發送就完了,還來囉嗦你,如何有個什麼,可都是你的不是了。」賈璉聽了,正和心意,就道:「也只好這樣。那柳二郎也是個伶俐人,性子又剛硬,我也不忍心屈他做這個活王八的。」

    賈璉王熙鳳夫婦兩個商量至此,都以為得計,自是撩開手去,不想尤三姐嫁柳湘蓮之心極堅,終究還是尋著了人做了保山。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個死的尤三姐!

    就和百樂門這些舞女們預計的一樣,徐艷晴裹著她那件華麗的俄羅斯銀狐短大衣搖曳生姿地進來,一眼瞥見那法幣花牌時,淺笑凝在了她描畫精緻的臉上,一瞬間幾乎有些扭曲。

    英英年紀不大,也就二十來歲,平日叫徐艷晴壓得死死的,這回看著徐艷晴臉上瞬間凝固的笑容,倒是得意起來,用能叫徐艷晴聽著的聲音向身邊的梅麗發問:「儂講,格只花牌郎個鈔票有得幾鈿?」

    梅麗的眼光在徐艷晴身上那件俄羅斯銀狐短大衣上轉了幾轉,抿著紅唇一笑:「我哪能曉得,別過總歸好買幾件皮大衣格。」

    徐艷晴身上這件俄羅斯銀狐短大衣是上星期新得的,上海銀行的蔡經理帶了她去西伯利亞皮草行挑的,雖然不是皮草行裡上品的那些,也足以叫徐艷晴在同伴們面前得意了好幾天。今朝忽然得了這樣一個機會,這些女孩子們怎麼肯放過譏刺徐艷晴的機會。

    徐艷晴到底比她們老辣些,伸手把大衣領子拎了拎,扯著嫣紅唇角一笑:「捺噶開心做啥,花牌不是給捺的。」話雖這樣說,眼角還是止不住朝花牌上溜了眼,那一朵朵百元法幣折成的玫瑰就像帶刺一般,刺得她眼睛生疼,叫她幾乎想伸手過去將這只花牌推倒。就在手搭到花牌上時,終究還是忍住了:這樣豪闊的出手,不好得罪的呀。

    徐艷晴又有些咬牙切齒地想,林嫮生,連名字都這樣故弄玄虛,可見是個不安分的小妖精。

    英英梅麗們看著徐艷晴伸出的手又縮了回去,而後身姿搖曳地走進去,多少有些失望,又看了看那個花牌,終究也覺得刺目——呸,得意什麼,又不是送給我們的。這才來呢,就這樣大的陣仗,要是真站穩了腳跟,我們還有的地方站嗎?說不定比徐艷晴還要難纏。

    百樂門舞廳的化妝室裡一如往常的喧鬧。

    「哎呀,儂踏勒我格裙子。」

    「啥銀用了我的胭脂!自家買不起啊!」

    「哎呀,嘉嘉,你的項鏈好看的哦。陳小開送格伐?」

    「阿花嫂,我的皮鞋幫我揩了伐?」

    ……

    ……

    大班金莉莉領著一個女孩子走進來時化妝室裡頓時安靜起來。

    跟在金莉莉後頭的那個女孩子看起來只有十六七歲的樣子,比金莉莉還要高上半個頭,剪著短短的學生頭,小臉雪白雪白的,漆黑的眼眉像是在水裡浸潤過一樣,同她眼光一觸,心口就微微的一疼。

    迭個好看的小姑娘是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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