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荒古離地的驚天大戰之後,暮雨澤這個力挽狂瀾,可謂是鋒芒畢露的表現之後,就銷聲匿跡,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卻沒想到這個在修真界可以掀起滔天浪潮的傑出之人竟然出現在了這裡,要是傳了出去,恐怕可以掀起巨大的波瀾。
收斂了所有的鋒芒,暮雨澤如今不過是酒館中的一個小小的老闆,外界的一切對他來說都似乎失去了意義,然而他那驚人的來歷顯然這些江湖中人不可能知道。
太厲炎微不可查的對著太子搖了搖頭,證明他也不知道眼前此人的來歷,這讓所有人的眉頭都跟著皺了起來,太厲炎的刀法厲害,但是他的閱歷更是厲害,幾乎是明察秋毫,洞徹世間的一切事情,然而暮雨澤這個名字他確實是一無所知,若不是對方臉上的坦然,他必然認為暮雨澤是說謊。
「看來今天是無法將三皇子力斬於此了,有這個名為暮雨澤的青年存在,我們將沒有任何機會。」三皇子身後的那位大將不由自主的長歎,眼前這個人,並沒有那力拔山兮氣蓋世的無敵氣勢,也沒有那氣吞山河力戰天下的古豪氣魄,但是他那平淡入水的眼神,筆挺如輕鬆的身體,都給了所有人巨大的壓力。
看著暮雨澤的眼睛,就宛若看到了一片浩瀚無垠的星空,就像是一個士子在面對了經歷了世間滄桑的大儒,這種感受不能言喻。
太子沒有動,他的眼睛中閃爍著莫名的光彩,可以看到他的袖袍在抖動,微不可查,但是卻清晰的倒映在太厲炎的眼中,他知道太子心中的猶豫已經攀升到了極限。
確實,讓三皇子安然離去,那毫無疑問就是放虎歸山,經後是一個致命的威脅,更何況這個深不可測的暮雨澤好像是站在三皇子一邊,這無疑是如虎添翼,這樣的敵人一天存在,他太子就是寢食難安。
「你們離開吧,我已不願出手。」暮雨澤揮了揮手,算是逐客了。
太子緊緊的握緊了拳頭,他是何等身份,在朝中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皇帝的接班人,雖說三皇子有治世的潛力,但這僅僅是潛力,在潛力沒有化成能力之前,一切都等於零,但是眼前的暮雨澤卻不同,他擁有凌駕於世俗之上的實力,太子相信如果自己說一個不字,對方可以輕易將自己斬殺,更是不會有哪怕一絲一毫的罪責。
地位,是建立在絕對的實力之上!
「我們走。」太子不甘的看了三皇子宇文荒一眼,恨恨的說道,他確實是沒有法子,論智力,宇文荒足以和他抗衡,論力,就連太厲炎這樣的刀道扛鼎人物都敗在了暮雨澤手下,他又能拿什麼和對方爭?他爭不過!
一席人轟轟烈烈而來,灰頭土臉而去,原本結局不該是如此,而這一切都來源於那個並不起眼的青年,他的實力可以鼎定乾坤。
宇文荒對著暮雨澤報了抱拳,誠懇的說道:「此番小王本來已經陷入到萬劫不復的境地,若不是暮兄出手,恐怕我早已變成了一抔黃土……」
就在三皇子還想說一些什麼感謝的話語的時候,暮雨澤揮了揮手,打斷了宇文荒的後文,「和自己的性命相比,你選擇了蒼生的幸福,雖然你的手段,心智,以及實力還略顯薄弱,但是你已經擁有了一顆王者的心。」
「王者的心……」宇文荒輕聲喃喃,他意識到暮雨澤這番話深意盎然,蘊藏了絕大智慧,雖然他一時半會無法領會,不過宇文荒立刻牢記於心,留到將來慢慢體會。
「沒錯,就是王者的心,你有了王者的心,方才能成為真正的王者,而那個太子雖然手段狠辣有餘,城府也是不同一般,但是在這方面還是有了些許欠缺,他無疑不是王者的最佳人選。」
這一席話意有所指,偏偏又隱晦難懂,弄的那肥頭大耳的和尚不住的抓耳撓腮,不明其意,他本是一個聰慧之人,但是也無法領會暮雨澤的話語,三皇子宇文荒絕對不是一個愚笨的人,但是分析了一番之後,他還是毫無頭緒。
「恐怕這位先生想說的是上善吧。」這時候,那個被疑為劍神弟子的持劍青年再次出現在酒館之中,除了暮雨澤沒有人能看清他是從哪裡出現的,更談不上看出他的身法路數,青年手持酒盅,一飲而盡,感歎道:「果然是好酒,久而香醇,惟有真正的釀酒大師方才能釀出如此好酒,得飲一次,不枉來此地一趟。」
「上善……這是何意。」宇文荒問道,他有一顆謙虛的心,不似那些王公貴族的高高在上,實際上只有博大的胸懷,方才能不恥下問,讓自己的閱歷和心志更加成熟,宇文荒有今日之成就,絕對不是偶然。
事實上這世界上絕對不存在單純的偶然,事實的背後都有其必然的因果xing,俗話說一番耕耘一番收穫,就是這個道理,沒有今日之因,怎會有他日之果?
「所謂上善,就是捨小我而為大我,我因為自己的得失而悲傷,眼裡看到的是那廣闊的天地,是那芸芸眾生,須知只有這世界和諧,天地大同,王者才有資格成為百姓的王。」持劍青年喝酒長吟,一席話如潺潺流水,流向人的心田,讓在場的每個人都有一種振聾發聵的感覺。
「好一個捨小我而為大我,有這種見解的人,絕非凡俗,看來他很有可能就是劍神的弟子,卻不知道此人為何出現在這裡,難道他也是為了此人而來。」王大鏢頭暗暗點頭,顯然是認可持劍青年此番高見,小我與大我,這是自古以來王者難以把握的尺度,而此人一介江湖中人,卻能夠旁觀者清,將這一切洞徹個通透,確實是有大見識大眼光之人,不過在認可的同時,他心中也暗暗生出了警惕,近來幾年將來可謂是風起雲湧,一些小型門派被不知道的黑手抹去,其中不乏一些隱士高手,無聲無息,堪稱恐怖,任何異常的事情都會成為整個朝廷最終點燃的導火索,所以必須小心翼翼,方才能使得萬年船。
「不知先生所言是否是此番意思?」持劍青年將視線放到了暮雨澤身上,罕見的,他那向來古井無波的眸子泛起了一絲漣漪,眼前這個青年確實是會給人一種奇妙的感覺,每當你覺得自己快要看透他的時候,你卻會發現自己看到的僅僅是冰山一角,就像自己站在山嶺之中無法看全山脈的全貌,只因身在此山中。
暮雨澤點了點頭,他知道這個持劍青年剛才一直隱藏在離開酒館不遠的地方,觀望一切,不過他也沒有揭穿他,而是緩緩地道:「你說的不錯,胸懷天下,才能成就那不世之王者,其他的一切,都是可以由後天培養的,智慧,實力,修為,這不是問題,只有思想,才是一切的主導,是真正的開始。」
轟轟!
這一席話,給與宇文荒的衝擊是無與倫比的,他雖然目睹過百姓流離失所,看到過孤苦無依的孩子婦女,也因此升起了強烈的同情之心,但是他僅僅只是想要去用自己的財力和政治手腕解決這一切,而沒有想到這一切的根源是來自朝廷的掌控者。
惟有成為真正的仁王,方才能從根本上解決這一切,這一刻宇文荒無疑是明白了這個道理,或者說是他悟了。
前方的道路已經無比清晰,宇文荒面露堅定之色,心中更是有著一份感激。
哪怕是對方救了他,宇文荒心中也沒有生出感激,他感激的是對方讓自己明白了這個道理,讓自己跳出了思維的牢籠。
正所謂生命誠可貴,ziyou價更高,打破了思維的枷鎖,宇文荒的心無疑是得到了放飛,得到了ziyou。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暮先生,我會讓你看到一個欣欣向榮的朝廷的。」宇文荒走了,走的很灑脫,可以看出他已經找到了努力一生的方向,他的人生也因為暮雨澤短短的幾句話而改變。
受人以魚不如受人以漁,暮雨澤告訴了宇文荒治世的道理,這無疑比起輔佐他登上王位有用的多。
李大鏢頭走了過來,抱拳禮遇道:「暮先生果然大才,在下李金先,是長豐鏢局的鏢頭,今日前來有幸目睹暮先生的才智,可謂是大開眼界。」
暮雨澤看著眼前此人,濃眉大眼,手掌寬闊,雖然有些老邁,但是體內卻是力量奔騰,顯然是一個江湖高手。
「李鏢頭謬讚了。」
李大鏢頭笑著擺了擺手,開口道:「暮先生不必謙虛,其實此番小弟前來是有一個不情之請,這個請求關乎到一個部落的安危,還望先生不吝伸出援助之手。」
「哦!?」暮雨澤微微挑了挑眉,詢問道:「是何事,不妨說來聽聽。」
這時候,李大鏢頭臉上的笑容猛地收斂,開口道:「是一場慘無人道的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