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面,還真是處處詭異啊。」暮雨澤陷入了思考之中,熟知暮雨澤的人都知道,當他在思考的時候,表情卻是最不動聲色的。
在聖殿後方,有一方直聳雲霄的山崖,荒漠已經取代了生機的綠,荒涼的黃色佔據了整片太空,站在山崖之巔俯身眺望,映入眼簾的是略顯灰暗的雲彩,偶爾有一兩隻孤雁從空中劃過,留下的也只有寂寥的軌道。
方老背對著暮雨澤,也許是數月內的所見所聞,已經暮雨澤的連連突破,方老的靈魂體也跟著凝實了不少,最起碼現在一般的半聖強者都無法奈何方老。
抓起了一把黃土,任由散沙流過指尖,在空中紛紛揚揚滑落,方老道:「這裡已經喪失了生機,混沌的本源力量已經流逝。」
說罷,方老看向了依舊不為所動的暮雨澤,歎聲道:「人自擾之,只要有看破一切的實力,眼前的一切也僅僅是虛妄,以你的潛力現在登臨聖人境恐怕這一切的謎團都會水落石出,何必做庸人自擾之事。」
聽到方老的話,暮雨澤不由得苦笑一聲,他又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不過他始終再往後看了兩步,他離聖人境始終還有難以跨越的鴻溝,在這漫長的修道途中,難道他一直要隨波逐流?就像是一個任人擺佈的棋子?
所以他必須破了眼前這個局!
「暮兄還真是閒情逸致,竟然到這不毛之地觀景,我也有點理解為何心大人將這枚聖之印記送給你了。」
忽然,一道慵懶清朗的聲音在這荒涼的山巔響徹,方老和暮雨澤凝神看去,不遠處一個男子手持白扇轉眸望來,暮雨澤看著他,他也看著暮雨澤,兩人的視線匯聚了一瞬又交錯開來。
「冰逸華?」雖然是問句,不過暮雨澤的語氣確實肯定,他知道眼前這個男子隱藏在儒雅溫潤面龐下的驚人力量,到達聖階的神體,就算是端木俊熙和殘血再此人面前都是有敗無勝,這樣的無敵強者在任何一個超然勢力中都必然是扛鼎存在,然而現在竟然生生的出現在暮雨澤面前。
冰逸華望了過來,嘴角含笑,看了看沉默不語的暮雨澤,他接著道:「你不想知道發生在你身上的事的緣由?或者說,你是否想打破眼前這個僵局?」
冰逸華的眸光好像有洞徹人心的魔力,被這雙眼睛看著暮雨澤心中也微微犯寒,沒錯,冰逸華所說的正是他迫切想要得知之事,不過由冰逸華首先提出來,暮雨澤的心中不僅沒有一絲喜悅,反而警惕之心大漲。
「你不用奇怪,也許你對我的來歷也有疑惑,不如我先講一段,你就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像是知道暮雨澤在想什麼,冰逸華笑道。
方老冷冷道:「小心暮小子,這傢伙有古怪。」
暮雨澤冷冷地看了過去,在識海中說道:「我自然知道,以他宙天境的超然實力,加上神體的身份,就算是聖皇階強者恐怕都不能讓他臣服,而他卻投靠了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子,這本身就有巨大隱秘,不若我們先聽聽他說些什麼,再做判斷。」
「我的體質,想必你已經知道,空靈體制,位列九大神體之中,而我的冰字姓,想必以暮兄的才智,早已窺破其中的秘密了吧。」冰逸華笑瞇瞇的說道,這個俊朗不凡的男子好像在任何時候都帶著親近的笑容,讓人生不出任何惡感。
暮雨澤點了點頭,道:「我早就知道你來自崑崙古族,這一點,毋庸置疑。」
「哦!?」冰逸華雙眼一亮,很是奇異的打量了暮雨澤一眼,嘖嘖稱讚:「暮兄不愧是暮兄,要知道心大人從未和我說過一句話,而她卻將這攸關性命之物送給了你,原本我很迷惑,現在我卻是有些理解了。」
一般人被冰逸華這樣的超然存在稱讚恐怕早已手舞足蹈,興奮不已,但暮雨澤卻沒有哪怕一絲的榮幸,神色淡然,好像根本無法掀起一絲一毫的浪潮。
「咦!」冰逸華心中輕咦一聲,從這三言兩語中他已經對暮雨澤有了一些瞭解,他知道此人的意志恐怕無比堅定,不會被外物所動,所以他也不好在試探下去了。
「暮兄所言不差,我確實來自崑崙古族,不過我卻不是來自崑崙,我的身份暫且不能透露,不過你只用知道那些族長繼承人什麼的與我毫無關聯就是,」說道這裡,冰逸華忽然頓了一頓,他臉上的笑容更濃郁了,但是暮雨澤分明從這縷陽光板的笑容中看到了一抹陰影,那是一種無聲的嘲諷,「所以我和你一樣,無依無靠,沒有什麼勢力,像是一個苦修士般的生活著,指引我前進的也僅僅是一本時空階低級的功法,不過這時我體內蟄伏的神靈之血終於漸漸復甦,隨著這股力量的釋放,我的實力也是跟著水漲船高,不過那時那顆耀眼的新星升起,像我們這樣略顯傑出的人被掩蓋也是正常的事。」
暮雨澤點了點頭,慨然道:「劍心嗎?」
這下倒是換做冰逸華一怔,深深的看了暮雨澤一眼,冰逸華緩緩道:「你果然是王朝裡的傳人,這就是你來到北天的理由嗎?」
暮雨澤沒有回答,說起來他王朝裡的淵源還是來自他始終沒有看透的混沌源氣,現在的暮雨澤一身實力可謂都是自己實打實的苦修而來,一點一滴的積蓄,在生死搏殺中的昇華,行走在自然天地下的領悟,可要說混沌源氣沒有起到作用這是不可能的,對於其中的種種緣由,暮雨澤一時半會也難以弄清。
看到暮雨澤的沉默,冰逸華想要接著說下去,就在這時暮雨澤也提高的靈覺,他知道接下來冰逸華說的才是事情的關鍵點,最接近問題答案的事實。
「嗯!?」冰逸華忽然停了下來,朝著溝壑的一角望了過去,冷然道:「沒想到暮兄還邀了朋友前來,在這荒涼之地,還真是興趣盎然啊。」
「恐怕是這個傢伙不請自來吧。」暮雨澤笑了,那種久違的違和感終於升騰了起來,他知道來者必然是潛伏在那些入道強者中的一員。
「躲在黑暗裡的老鼠終於是忍不住要出來了嗎?」
「看你的樣子,是早就察覺到我了吧,我奇怪的是你為何要與端木俊熙分開,難道你還有什麼特別的手段?」來者,正是那位如高山般巍峨的紫發青年,那雙紫色的眸子倒映著這青天下的荒漠,其中日月交替,星辰浮現,其中彷彿蘊藏著宇宙中最深層次的秘密。
暮雨澤笑了笑,他確實早已讓端木俊熙離去,跟他約好了在歐陽世家匯合,既然他已經意料到這一著,就早已做好了種種設想,不過當看到這個青年的樣子,暮雨澤心頭還是升起了奇異之感。
「沒想到是你。」
「沒想到是我吧!」
兩人幾乎是同時出言,冰逸華饒有興趣的看著這一幕,眼中玩味之色甚濃,以他的閱歷,或多或少已經猜出了紫發青年的來歷,再結合暮雨澤的過往,冰逸華嘴角的笑容更濃。
沒錯,這個紫發青年正是當日在瓊花派和暮雨澤一較長短的存在,那日的他,腳踏金之光環,逆行而上,展現出另暮雨澤深深動容的氣勢和力量,不過再看到他,暮雨澤的心中又是另一番想法,站在這裡,也就是他當日的行為不過是在作秀。
「這些人,一個個還真是奇怪啊。」暮雨澤心頭不由得升起荒謬之感,他看得出來眼前的傢伙早已有了聖之道基,實力深不可測,而在聯想當日他那股拚命的樣子,暮雨澤不自覺的有些無語。
紫發青年長髮飄動,微微一笑:「你小子到也厲害,竟然能擊敗冰肌玉骨,我當時本來想陪那個小姑娘玩玩,卻沒想到你插了一手,我就只能『黯然收場』了。」
暮雨澤沒有理會紫發青年的調侃,他相信眼前這個人不會是來和自己大吹法螺,談天扯地的,和這種看不清的對手說話,還是直奔主題比較明確。
「你來這裡的目的是!?」
看到暮雨澤不鹹不淡的模樣,紫發青年也知道暮雨澤沒閒工夫和自己在這胡扯亂扯。
「真是個沒情趣的小子。」心頭一歎,紫發青年淡然道:「我是隕塵殿裡的客卿,紫游,說實話,你和殘血的淵源和我確實沒有什麼關係,所以你也不必把我當成敵人,而我的目標只有一個人。」
「是誰?」暮雨澤心有所感,全身上下冷意盎然,在他的身邊冰逸華好像也被這股冷意感染,也沒有了看熱鬧的想法。
「就是他,盧晨星!」……